乌夜啼[古代架空]——BY:霜见廿四

作者:霜见廿四  录入:08-14

  萧琢蹙眉,抬眸道,“你看前头那个姑娘,是不是瞧着很像青杏?”
  “青杏?”紫菀一愣,“她不是后来便出府嫁人了么?”
  “奴婢去看看。”紫菀将手里抱着的袋子掂了掂,加快脚步往前走去。
  那姑娘跪在街角,前头立着一块木牌,上书歪斜的卖身葬母。萧琢落后一步,偏头仔细打量散着头发的这个姑娘,越看越觉得像青杏。
  正在思忖间,紫菀已经走了回来,“侯爷,奴婢方才瞧过了,正是青杏,可怜见的,也不知出府以后又蒙了什么难。”
  “把她带回府里吧。”萧琢略叹了口气,“也不容易。”
  紫菀手里高高的纸袋挡了脸,青杏一时还未认出来,只道是京都的贵人,连连给他们磕了好几个头,被紫菀好说歹说劝住了,这才规规矩矩地收了木牌揣在怀里,犹豫着问要不要帮忙拿袋子。
  “你去拿侯爷手里的吧,我这个不用你。”紫菀朝后头努努嘴,青杏抬起袖子抹了把脸,应声往后头走去。
  萧琢见她那被风一吹便倒的麻秆似的小身板,也不忍心让她抱着,便含糊着应付两句,让她在身边跟着就是。青杏便也不再支声,缩着脑袋安安静静地跟在一旁,呼吸声都不敢出似的。
  萧琢想起当时头回见她的时候,一身青布衣,挽着灵巧的双丫髻,说话的时候眼睛大而明亮,满怀着对生活的憧憬和希望。如今跟在他身边的……萧琢垂眸,命运到底最是磋磨。
  三人一路行至太子府门口,青杏显见僵了一瞬,她飞快地瞟了一眼门上的匾额,颤声问道:“大人……大人是太子府的……?”
  紫菀轻笑一声,“你跟我来吧,我带你进去先换身衣服。”
  今日恰是贺蘅五十大寿,贺暄一早便进宫去了,萧琢将抱着的纸袋递给一旁的丫鬟收拾,便先回房里躺着歇会。
  “侯爷。”紫菀在门口敲门,“都收拾好了。”
  萧琢斜靠在贵妃椅上,身上盖着一条织锦绒毯,倦懒地翻着一本画册,“嗯,我这就来。”
  显然青杏已经认出了紫菀,甫一见到萧琢便哆哆嗦嗦地跪在他脚边,小声呜咽着断续说话,“侯……侯爷……青杏没有面目再见侯爷……侯爷别再管奴婢了,奴婢……奴婢对不起侯爷……”
  “好了好了。”萧琢弯下腰,轻轻拍了拍她因为啜泣而一抽一抽的肩膀,“你先起来。”
  紫菀在一旁将青杏扶起,“进去说吧。”
  “就是这样了。”青杏擦干眼泪,哑着嗓子道,“多谢侯爷如今还愿意收留奴婢,奴婢一定尽心尽力侍奉侯爷。”
  原是青杏婚后,丈夫嗜酒成性,喝醉了便打她出气,又爱赌博,将她带来的嫁妆都一并挥霍一空。青杏忍受不住,便逃回了娘家,没成想那人又追来,非要将她带回去,她姐姐姐夫当时在家,姐夫脾气急,竟失手将她丈夫打死,被抓进大牢,母亲也因此事怒急攻心,一时没救回来。
  这听着比话本里的故事还苦,紫菀早便开始偷偷抹眼泪,连萧琢也忍不住叹了口气,道了声作孽。
  紫菀给他泡的茶是今年新贡的安远茶,入口偏苦,一口咽下去,那苦味横亘在喉咙,盘桓在舌尖,直像是一百个僧人围坐唱大悲咒,让人恨不得立刻坐化升天去。
  萧琢蹙眉放下茶盏,压了压嘴里的苦意,方开口道,“都已经过去了,日后你好生在府中,若想再寻门亲事,我也会替你安排的。”
  青杏慌忙摇头,伏下身子道:“奴婢再没那想法,只愿余生侍奉侯爷,便是奴婢天大的福德了。”
  萧琢便也不再多说,让紫菀领了她下去,左右今日贺暄也不回来,便出门寻付湛川吃酒去了。
  ***
  “听说了么?昨儿陛下在寿宴上封了个贵人!”付湛川手里剥着荔枝,含糊不清地说。萧琢正坐在一边看清霜煮茶,闻言抬眸,奇道:“是么?柳后怕不是又要气的睡不着了。”
  “柳后如今哪能与从前比。”付湛川将圆润的荔枝扔进嘴里,享受地喟叹,“哎呀,这荔枝真好吃,托了你的福。”
  萧琢瞥了他一眼,将他面前的果盘扒拉过来,“给清霜留点,都你一人吃了。”
  “得了,他家柳文勋会没有这东西?只有我吃不起,还不让我吃。”付湛川还委屈上了,意犹未尽地抹抹嘴巴,蹭到清霜边上,“哎,最近那小子如何了?”
  清霜只淡淡斜睨着付湛川,敷衍道,“老样子罢了。”
  “倒是阿琢,你上回托我找的大夫有消息了。”
  “真的?”萧琢大喜过望,连声追问道:“大夫叫什么名字,家住何处,何时得空上门问诊?”
  付湛川在一边插嘴:“德清的病还没好么?”
  萧琢一顿,“嗯,他年岁大了,身子骨不好。”
  清霜同萧琢说了大夫药堂地址,“你只管去便是,他一向都在的。”
  付湛川偷觑萧琢一眼,不自然地咳嗽一声,试图安慰道,“你也别太难过了。”
  清霜将倒好的茶重重地推到他面前,抬了抬下巴,“喝茶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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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梅子
  “侯爷……侯爷……”萧琢懒懒地嗯了一声,在榻上翻了个身,嗓音掺了水似的黏黏糊糊。“进来吧。”
  青杏一身青绿色小褂,腰间别一蒲扇,手里捧着碗湃了冰的梅子,小心地推门进来,“奴婢搁在这儿了,侯爷醒来可以吃。”
  萧琢仍半边身子陷在闲梦里,只胡乱嗯着,青杏无奈笑了笑,将屋角有些融了的冰盆换了一遍,推门出去了。
  一晴方觉夏深。萧琢被窗外的流莺几声清啼吵醒,倦意像午后的烈阳一般挥之不散,他斜靠着榻上的软枕,呆呆地望着窗户醒神。远处的石榴花开的繁盛,像是从前极乐殿中艳色的宫裙,红的灼人,要将满庭的芬芳烧尽,只余这一朵榴花。
  墙根的芭蕉将绣帘映成碧色,偶有细风吹过,吹动着叶上横斜的日影。
  榻边搁着的梅子冰盛在瓷碗里,徐徐散着凉意。萧琢揉了揉眼睛,伸手端起碗来,攥着勺子搅了搅,舀起半勺碎冰,放进嘴里咯吱咯吱地咬着。
  “刚醒?”贺暄从外头带进一身热浪,惹得萧琢忍不住微微蹙眉,“梅子冰要么?”
  贺暄摇头,“少吃点,别只贪凉。”
  “知道了。”萧琢惋惜地又舀了半勺过过瘾,便乖巧地将剩下半碗放了回去,“下午还要出门么?”
  “不去了,明日贺旸大婚,我让他们最后检查一遍礼单便是。”贺暄拾起桌上的绢扇,给萧琢扇风,“你要去么?”
  “我啊……”萧琢犹豫了半晌,外头又响起一浪高过一浪的蝉鸣,顷刻间为萧琢作了决定,“算了,这么热的天,我待在府里,哪儿都不想去。”
  “也是,去那里受罪干什么。”贺暄轻笑,抬手将萧琢剩下的梅子汤仰头倒进嘴里,招来萧琢愤愤的目光。
  贺旸的大婚倒是办的风光,萧琢虽人在府里,隔着一条街都能听见敲锣打鼓的喜乐声,唢呐吹的震天响,将外头扰人的蝉声都压了下去。
  “你同流钟的婚事定了么?”萧琢趴在书桌上,脸枕着一本旧书的扉页,歪头问道。
  紫菀在一边给他扇风,闻言羞道,“嗯,他父母也都同意了。”
  “最近办婚事的多,想来是良辰吉日,你不如也趁着机会办了。”
  “流钟说,大抵日子定在月底吧。”
  萧琢一怔,一时心里有些空落落的,没滋没味地坐直身子,嗯了一声,“礼物都准备好了,到时紫菀定要做最美的新娘子。”
  “侯爷。”紫菀将团扇收起,红着脸垂头道,“奴婢去厨房问问凉茶可有做好。”说着还未等萧琢喊她,便慌慌张张地推开门出去了。
  萧琢靠在椅背上,看见那书的扉页上写着,“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向南的窗户开着,一阵热风拂过,潮热混杂着暑气,将青草味蒸腾得淋漓尽致,似乎与凄清的离别格格不入。
  萧琢闭上眼,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晚上萧琢用了点绿豆汤,吃了几个甜粽便饱了,让人搬了条竹椅搁在院中那棵大树下头,青杏提了凉水将竹椅擦了好几遍,坐上去的时候感觉不到一丝暑气,偏头还能闻见一丝清爽的竹叶的苦味,在恹恹的夏日凿开一壁清凉。
  银粟君也贪凉,早早地在竹椅底下占了个好位置,大咧咧地伸了伸懒腰,悠闲地甩着尾巴。
  天完全暗下来的时候,萧琢眯着眼睛仰头,能看见疏朗的天星,参差地嵌在夜幕上。晚风划过前头的湖面,沾染着水汽拂面而来,荡漾着些许蔷薇的幽香。
  “还是这里凉快。”贺暄擦了擦额角的汗,瞥了一眼躺着的萧琢,“狸奴有福气。”
  萧琢本酝酿了些睡意,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这么早便回来了?”
  “嗯,那里乌烟瘴气的,没甚意思。”贺暄提起衣领闻了闻,“我先去沐浴,全是酒气。”
  萧琢懒怠地点点头,继续对着星子发呆。
  方打了个盹儿的功夫,贺暄便回来了,只着了件轻薄的芙蓉纱短衣并银色暗纹缎面做的中裤,胸膛的轮廓若隐若现。
  萧琢清咳了一声,不自在地别开眼,暗自腹诽,怪道一旁的婢女都退下了,平白热了许多。
  “这般夏夜倒也不错。”贺暄轻笑,不知从哪又搬来一条竹椅,并排与萧琢躺下,“坐有凉风,身侧佳人相伴,也是人间乐事。”
  萧琢撇撇嘴,总觉得下午吃的那碗梅子汤的酸味还在嘴里散不去,“殿下怕是婚事也将近了吧。”
  “怎么?”贺暄笑盈盈地挑眉,“狸奴吃味了?”
  萧琢冷哼一声,扭头不去看他,“连贺旸都大婚了,纵使柳后偏心,陛下也不会再由着她的。”
  “嗯。”贺暄捏了捏扇的有些酸的胳膊,目光划过萧琢额角的一滴汗,“那又如何,我说过不会娶妻,狸奴记得便是。”
  萧琢闭上眼睛,耳畔是重重叠叠的虫声蝉鸣,伴着隐隐的月色杂沓而来,又渐渐熄灭于微凉的晚风中。
  ***
  天气一热,早晨想睡个懒觉也变成件颇为奢侈的享乐。萧琢在逐渐被日头晒得发烫的竹席上滚了两圈,背上已经隐隐渗出潮意,终究是在这天人博弈之中败下阵来,起床穿上鞋子,开门喊青杏。
  “殿下?”青杏手里端着一盆凉水,在一旁乖巧地等萧琢更衣洗漱完。回府上这么些日子,她的性子倒真的变了许多,大部分时候都安安静静地待着,只同紫菀偶尔说上些话,像一只离群的雀儿。
  早上萧琢蔫蔫的没什么胃口,随意喝了点莲子银耳羹,走在回廊里的时候,只觉得再慢一点便要被铺天盖地的热浪烤成焦炭,几乎是逃难似的跑回房里,摇着扇子灌冰水。
  “侯爷,殿下让您少喝些这个,外头有摊凉了的清火茶,奴婢给侯爷倒些来。”
  萧琢挥挥手让青杏去拿,目光不经意间掠过窗户,恰好瞧见菱香同李福海在外头同人说话,手里还捧着些什么。
  “那人来送些什么?”萧琢手里捧着茶盏,叫住菱香问道。
  菱香同李福海一人手里捧着七八个卷轴,被萧琢这么一喊,菱香做贼心虚似的吓了一大跳,手里的卷轴骨碌碌滚了一地,其中有一卷恐是本就没有系好,在地上展开来,赫然是一位妙龄女子的画像。
  “侯……侯爷?”菱香慌忙蹲下将那画卷卷起,讪讪地抬头觑萧琢,尴尬地解释道,“不过是外头人送来的画像,奴婢这就拿走。”
  见了那画像,萧琢便已心知肚明,见菱香不愿他知道,便也不拆穿她,只道让她小心些,便又回房里去了。
  哪知萧琢甫一坐下,竹帘微晃,只见李福海怀里揣着他那从不离身的拂尘进来了。
  “侯爷。”李福海笑了笑,“菱香那丫头担心侯爷误会殿下,并非存心欺瞒。”
  “我知道。”萧琢将桌上剩下几杯凉茶推过去,“清热的凉茶。”
  “多谢侯爷。”李福海喝了一口,继续道,“侯爷看出来了吧,皇后娘娘派人送来的画卷,让殿下自个儿挑个中意的。”
  萧琢只觉一股无名火从心肺烧起,一时压不住满心的燥意,脱口而出道,“这是他的事,同我来说什么。”
  “殿下的心意,侯爷是知道的,别生殿下的气。”
  萧琢抿了抿唇,索性将剩下的两杯凉茶全灌进肚里,恶狠狠地拿帕子擦了擦嘴,跟谁赌气似的呛声道,“我可不敢。”
  李福海叹了口气,仍旧好言好语道,“侯爷,待会儿殿下回来了,你们好好说说,别赌气不吭声,老奴跟了殿下几十年了,看得出来……”
  “我知道了。”萧琢忍不住打断李福海的话,他避开李福海的目光,淡淡道,“我明白,你出去吧。”
  他都明白,贺暄的心意,贺暄答应过自己,他怎么会忘记?他只是……他只是……他受不了,哪怕只是想一想,贺暄骑着高头大马,同其他人拜堂成亲的样子。
  可是,总归会有这么一天的不是么。他早就该想到的,贺暄是晋国的太子,是要绵延国祚的储君,他永远不可能只同他长相厮守,不可能做他一个人的新郎。他这样的身份,注定只能一辈子做一个见不得光的,藏在黑暗里的幽魂,明明尘缘已尽,却还贪恋着人间日光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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