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他迟疑的时候,就见居影突然反手握住自己的手掌,另一只手则是猛地发力,将这条不长眼的腰带抽出。
可居影做完了这一切,还是没放开江雎贺的手。
这少爷的手心很热,手掌又很大,刚好能将江雎贺的手整个裹起来,只留江雎贺白皙的指尖露在外面。
江雎贺有点脸热,继而不适地动了动,企图将自己的手指从居影的手里抽回,可这少爷似乎早就猜到了他的企图,格外用力地攥着他的手。
紧接着,居影就上了床。
只见这少爷半跪在江雎贺身前,右手还握着江雎贺的手指,他似乎找到了江雎贺的弱点,发现自己只要一哭,他便不知道怎么办。
于是这少爷酝酿了一会,泪眼朦胧地看向江雎贺,小心翼翼地说:“哥哥,我能不能牵着你的手睡觉。”
江雎贺皱了皱眉,看起来很为难。
居影立马放松自己手掌的力道,但手还是没完全离开,而是虚虚地缠着江雎贺的手指,但他的样子看起来却像是主动妥协。
他缓缓的垂下头,眼泪就打在江雎贺的手背上。
其实从居影的脸,再到江雎贺的手背,两者相间,隔着一段距离。再滚烫的眼泪,经过这一段空间也应该冷却,但江雎贺却不这么觉得。
他只觉得居影的这滴泪打穿了自己的皮肤,烫得自己皮下的血肉发颤。
江雎贺顿了一会,然后松开了紧皱的眉头,无奈地开口道:“快睡吧。”
这少爷听到江雎贺开口,便知道江雎贺默认了自己的要求,于是他立马抬起头,又哭又笑地点了点头。
可江雎贺一见他这副模样,顿时更加心软。
时隔几日,两人再次躺在一张床上。
可这次两人的感觉却和以往完全不同,尤其是居影,今夜的他好似格外不同。
当江雎贺不看向他的时候,他的目光锋利又格外具有存在感。可一旦江雎贺看向他,他的目光就变得乖顺又依赖。
出于男人的劣质心态,江雎贺其实很喜欢居影这副喝醉的模样。
这小孩黑漆漆的眼睛里全是自己,而且他喝醉之后,又格外喜欢撒娇。这极大地满足江雎贺的私欲,因为他很喜欢那些软乎乎的、没有攻击力的东西。
可江雎贺又知道居影的这副模样只是一时,等他明日醒酒之后,又会变成那副眼高于顶、把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居影。
他突然有点舍不得这样的居影消失。
江雎贺想到这,叹了一口气,然后看了一眼居影,却发现居影也精神奕奕地看着自己。见自己终于看向他,居影就傻乎乎地一笑,更加用力地握紧了自己的手。
“哥哥早点睡,我会一直陪着你。”
江雎贺闻言一愣,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觉得内心十分混乱,这些天刚压下去的想法又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他只好胡乱地点了点头,转头闭上了眼睛。
居影见他真要睡觉,格外不舍地又看了他一眼。过了好一会,居影觉得江雎贺大概已经睡着了,就悄悄地撑起身。
可江雎贺根本没睡着,自然能察觉到身边居影的动作,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江雎贺并没有睁开眼睛,反而是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居影的呼吸洒在江雎贺的脸上,江雎贺觉得有点痒。可还没等江雎贺想太多,突然感觉唇上一热。
是居影。
但居影的这个吻停留的时间太短,并没有给江雎贺反应的时间。
就像一直流连花丛的蝴蝶,忽然短暂地在花瓣上停留了一会,但还没等到花瓣呼应,它便展翅飞走,只留花瓣留在原地胡思乱想。
可对于居影来说,却又是完全不同的想法。他认为这个吻意味太重,所以并不敢停留太长时间。
毕竟这是他偷来的,根本没经过江雎贺的同意。他就是一个卑劣又懦弱的小偷,在面对心上人的时候,变得无比的胆怯又迟疑。
因为他觉得心上人已经不再喜欢自己。
居影颇为忧愁地叹了一口气,还是没忍住,再次俯下身去,在江雎贺的额前落下一个吻,而后又附在江雎贺的耳边,轻声道:“我很喜欢哥哥。”
也好想和你过一辈子。
江雎贺呼吸的节奏没错,沉睡的样子宛如一尊精美但无情的冰雕。可他的心跳早就变得不对劲,只要居影再俯下身听一听,自然就能发现异常。
可居影没那么做,他说完之后,就躺了回去。大概是今晚上闹得太累,又或者是,江雎贺再次躺在了他的身边,他久违的睡意冲了上来,压得他眼皮沉沉,很快就睡了过去。
只不过,黑暗之中,江雎贺猛地睁开了眼睛。
可他什么也没做,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似乎是在回应居影刚才的那句话。
*
江雎贺醒来的时候,身边早已空空如也。他心头一窒,下意识地四处打量,好像丢了什么重要的宝贝一样。
但等到江雎贺回过神来,自嘲地一笑,便知道那少爷是酒醒了。可纵使他早就有心理建设,可还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是被人挖去一块。
当归进来的时候,便看到江雎贺坐床上发呆。他一想,便知道这又是那少爷搞得鬼,心中对居影更加不满。
不过他倒是没表现出来,而是照常地开口道:“公子,外面绿娆求见,说是昨日同您讲的话,还没说清楚。”
江雎贺皱紧眉头,强制自己去想眼下的事,可脑子还是乱糟糟的。过了一会,他才开口道:“怎么又是她?算了,你先让她坐下,我马上去见。”
当归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江雎贺放弃自己脑中的胡思乱想,而是起身洗漱,等到穿完衣服之后,江雎贺也基本清醒过来,只不过眼前还是能时不时浮现出昨晚上居影的样子。
他叹了一口气,摇摇头,想道自己真是昏头了。
绿娆等了一会,一看到江雎贺出来,便立马凑上前去,梨花带雨地道:“公子,您千万不要因为妾身的话,而对少爷失望。”
可她哭成这副模样,江雎贺却没起半分恻隐之心,脑海里倒是再次浮现出居影昨晚眼眶泛红,委屈至极的模样。
绿娆今日穿了一件娇粉无光纺凤仙裙,下衣微微摆动的是一件绣飞花布撒花裙,微微垂眸的模样,更是说不出的娇媚动人。
江雎贺不理解绿娆日日跑来自己这边到底意欲何为,而且整天说一些杂七杂八的小事,时不时还要哭一哭。
江雎贺对此已经习惯,因为即使自己借口不见,她就锲而不舍地坐在门外一直等着,直到江雎贺愿意见她为止。
到了最后,江雎贺也没办法,只好每日抽出一点时间见她。
“我不会这样想的,你尽管放心就好。”江雎贺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盯着她的肩膀看。
江雎贺看了一会,突然开口道:“你这身衣服,是从哪里得来的?”
绿娆一愣,没料到江雎贺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但还是规规矩矩地回答道:“找外面的铺子做的。”
“这粉色倒是很衬你,你穿着很漂亮。”江雎贺听完之后,了然地点了点头,这才开口回答道。
可还没等绿娆回答,便听到匆忙的脚步声传来。可等两人抬眼一看,见到来人之后,俱是一愣。
居影来了。
这少爷话只听了半截,只听到江雎贺说粉色好看,于是连忙开口问:“哥哥原来中意粉色吗?”
江雎贺头皮一麻,一时竟然没能分清,到底是居影叫他哥哥吓人,还是居影说他喜欢粉色吓人。
可绿娆到底还在一旁,江雎贺暂时略过称呼这个问题,回答道:“倒不是不是喜欢粉色,只是每每见人穿粉色时,便忍不住多看两眼。”
居影完全没看出江雎贺的异常,跟个棒槌一样,不解地问道:“哥哥为何这样做?”
江雎贺看了居影一眼,却发现这少爷似乎很喜欢哥哥这个称呼,并没有感觉有哪些地方不对劲,而他也不想和这少爷在这争论。
于是,江雎贺就敷衍地回答道:“因为他们穿着很漂亮,会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居影没听出江雎贺的敷衍,而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站在一旁的绿娆,见两人相处甚欢,脸上的假笑险些维持不住,指甲都嵌进掌心里。这是她第一次见两人如何相处,根本不像流言所说的那般,而且她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插不进去。
明明三个人站的很近,但绿娆却觉得隔着很远,自己无论怎么努力,好似也无法走进他们的世界。
居影刚想开口,余光一瞥,却发现绿娆的眼神不对。他一愣,于是仔细地去观察绿娆,却发现绿娆的目光一直落在江雎贺的身上。
她望向江雎贺的眼神,让居影无比熟悉。绿娆眼中的那种势在必得,让居影感到十分不舒服。
这少爷猛地想起,自打他与江雎贺闹僵之后。绿娆就一直来找江雎贺,先前自己没有在意,可现在看来,便觉得有些不对劲。
居影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大胆的想法,但这想法十分离奇,可他越想,就越觉得这个想法是真的。
绿娆她到底是想嫁给自己,还是想通过嫁给自己而接近江雎贺呢?
第六十一章 知难而退
绿娆似乎察觉到了居影的视线,于是扭头看向居影。两人目光一对,瞬间明白了各自的心思。
这少爷开始回忆,自己与江雎贺闹僵之前都发生了什么。
居影仔细地去想,可大脑每每想起那一天晚上,就下意识的发胀,似乎在阻止他去回想当日的事。
因为他那时候真的是伤心,以为江雎贺害怕父亲威严而将自己推了出去,且第二天早上他又从绿娆口中得知所谓的真相。
他当时,整个人正是处在最不理智的时候,江雎贺却一头撞到枪口上,还坦白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往事,自己便下意识相信了绿娆所说的话。
可事实是怎样的,绿娆在话中掺杂了多少水分,居影都无从得知。
可见他们两人真是没有缘分,好不容易冲动一次的江雎贺,却遇上了一个理智尽失的居影,结果之惨烈,居影不愿去回想。
这少爷多么想时间倒流,在江雎贺开口的那一刻,就牵起他的手。
可世界上并没有后悔药,无论居影如何懊恼,他也无法改变过去。
那天晚上,他根本就没碰绿娆,但由于当时正在气头上,他并没有拒绝绿娆的邀请,可两人最越轨的举动,也不过是躺在一张床上。
由于当时的居影,并不知道绿娆的心思,且当时情况复杂,他满脑子都是江雎贺,根本没注意绿娆早起去了哪里。
江雎贺为何突然冲动,自己的情绪如何被煽动,为何这么巧,偏偏就在那一刻爆发,居影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居影暗自心惊,这少爷在没意识到绿娆的想法之前,原本是想利用绿娆,然后让江雎贺心生醋意。
只有这样,江雎贺才能意识到对自己的感情。
可这少爷如今隐约能猜到绿娆真正目的,如果真按照自己刚开始的想法,岂不是将江雎贺越推越远,两人之间的隔阂只会更深。
居影想通这一点之后,便朝绿娆扬了扬下巴,不屑的勾起嘴角。
绿娆见状一愣,她自小聪慧,唯一的不妥当就是在江雎贺身上。如今她隐藏不住情绪,竟然还被居影这个草包发现。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开口道:“哥哥,公子。”
江雎贺一时间不知道先回答谁,只觉得这俩人都不是省油的灯。
可现实没有留给他太多思考的时间,因为绿娆很快开口道:“公子的意思是说,妾身很适合穿粉色,能让公子眼前一亮,对吗?”
居影嘴角一僵,微不可察地瞥了绿娆一眼,却发现绿娆满脸羞涩,活脱脱一副小女儿家姿态。
哪里还有刚才那副得意的模样。
居影连忙再看向江雎贺,却发现江雎贺竟然顺着绿娆的话点了点头。这少爷心里顿时涌上一股火气,但他又不敢表现在面上。
因为自己一旦和江雎贺吵起来,就是白白便宜了绿娆。
只好安慰自己说,江雎贺只是喜欢穿粉色的人,又不是喜欢绿娆。可他越想,就愈发觉得绿娆的威胁大。
只要绿娆在一日,江雎贺的心神必然会被她分走一部分。而一旦自己做错事,绿娆就会到江雎贺这边煽风点火。
这少爷暗自下决心,早晚有一日,他要将绿娆打发走。
由于居影已经错失先机,就想开口夺得江雎贺的注意力,谁知道自己一抬眼,就发现江雎贺的目光竟然还停留在绿娆的身上。
居影用力地皱紧了眉头,再联想江雎贺刚才所说的话,原来要夺得江雎贺的注意力,竟然这么简单,只要穿着粉色衣衫就可以。
但居影这么想,着实是冤枉了江雎贺,他之所以一直看着绿娆,原因是件粉色衣衫不错,但倒不是绿娆多好看。
而是江雎贺觉得他妹妹江流兮,整天的衣服颜色过于单调,若是她穿上这种颜色的衣裳,自然是极好。
江雎贺想着他妹妹穿粉色的样子,这才多看了绿娆两眼。
可居影并不知道江雎贺心中所想,只是暗暗下定了决心。眼看着江雎贺和绿娆的关系越来越好,这少爷心中越来越慌,有一种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正在被人夺走一样。
“哥哥。”居影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干巴巴地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