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骑马来 番外完结[古代架空]——BY:弦上孤鹤

作者:弦上孤鹤  录入:12-06

  没人在乎死去的孟阮清。
  裴潋跟着陈伯顺着御道找到人时,就看到陈君琮面上带笑,哭声沙哑大喊。
  “臣……谢官家恩赏……”


第一百三十七章
  郑垂膺的事一夜之间莫名有了定论。官家拟诏,流放儋州。同时抬了孟阮清为太傅。
  旧党还有许多慷慨激昂的话未来得及说,就被打的措手不及,对陈君琮轻易松口的原因不明就里。新党却是诡异的寂静。
  生活重新有序的进行,刘翰秋仍身在宰执的位子,百姓因为大雨重新燃起希望。反而是陈君琮病倒了。
  昨夜淋了雨,又是深秋的时节,就算是裴潋那种皮糙肉厚的也扛不住。再加上陈君琮悲怆过度,身子终是撑不住了。
  檐上还在滴着水珠,廊前石缸里的荷叶只剩下枯败发黄的枝干,里面的浑浊的水也濒临溢出。
  陈伯踩着积水走到廊下,收了手里的油纸伞靠在廊柱边,一只脚还未踏进屋内,就听到里面传来压抑的咳嗽和低沉的说话声。
  “官家追封益之的诏令已下,追封的诰命文……”
  这人糊里糊涂烧了整晚,嘴里一会儿是狎昵的“衡哥儿”,一会儿是嘲讽的“臣谢官家恩赏”。只稍许猜测,裴潋便知暖阁内发生了什么。
  倒也不是有意惹陈君琮伤心,诰命文向来要请其他官员写,否则就是礼部去办。
  陈君琮微微睁开眼凝视头顶的帷帐,收了昨晚的痴颠神态,不知喜怒全无意气。闻言,不甚在意道:“那什劳子诰命文任谁写去。”
  裴潋坐在文凳上,略纠结一番才开口,“那便我写。”
  若他们不揽了这活,礼部定也只是找几句话的模板写写过关就行。人已经没了,总不能诰命文都不上心。
  除了诰命文,裴潋上一次写如此耗费词藻的东西还是登科及第的策论。这一点,他十分不像老师梅言聿。
  梅言聿手里的笔杆颂过大衡繁华,也忧过百姓之苦。每逢佳作,不消三日就能传遍京城,学子争相拜读。裴潋只承袭了老师的一手好策论,揉碎了又形成自己的风格。针砭时弊,言辞犀利。让人起初看了不舒服,觉得过于凌厉不留情面,但再读多遍才能看出策论的精简严谨。通篇不爱多说一句废话。所以相比老师的写,裴潋更爱着手去做。
  陈君琮与裴潋是同科,当然也读过他那篇策论,对于他揽了诰命文的活也不惊讶。
  外面的雨淅淅沥沥的没完没了。一场秋雨一场寒,陈君琮握住棉被坐起身,烧的脸色通红下想起,在宁州的时候,也是下着雨,也是在病中,孟阮清便突然开了房门踹翻胡载学。
  哪怕神智清醒着,也不可抑制地往门前张望。陈君琮眸中始终淡淡的掀不起涟漪,见裴潋仍端正坐在那儿,一反常态的模样。他突然笑着问:“你怕我想不开?”
  裴潋抬眸没有作声,算是默认。
  陈君琮便又自顾自回答,“放心,我会好好活着,活到新制完全推行的那日,看着大衡重新步入盛世。”
  海运顺利,保育院也在建,铸造军火的权力也揽到了朝廷手里。唯一不如人意的便是因着宁州暴露出的改制缺陷。
  他们出发点是好的毋庸置疑,可落实到具体的州府就变了味儿。制度是死的,人是活的,人心更是难测。
  如今边关正与大行起战火,假若改制再早几年,哪怕是一年……
  前路满是迷雾,衡朝的繁华在战火中摇摇欲坠。改制要快些,不能慢更不能停。
  “我已帮你告了假,你好生歇息,改日再来看你。”
  裴潋拧紧眉头,一片忧心忡忡。刚起身要走,又被陈君琮叫住。
  “吊唁那日,我想清楚了挺多。”
  他转身,看陈君琮愈发平静的面容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
  这人似乎总藏着许多心事,难过了就独自化解,高兴了顶多浅笑几声。在裴潋的记忆里,对方没有开怀大笑的时候。
  陈君琮一手撑在床边,散落的头发有些许遮了面容,对不远处的裴潋道:“我与益之,未生于官宦世家,没有做副相的父亲,更没有大学士做老师。”
  裴潋神色一怔。这些都是他所拥有的,且从未过多关注过。因为他生来即拥有了官宦子弟的身份,哪怕老师是梅言聿,也不觉得如何高不可攀。并非他有意炫耀,只是身在其中认为稀疏平常的事,或许就是别人努力一辈子也遥不可及的。
  许是怕他生了愧疚的心思,陈君琮又立即补充,“并非埋怨于你,只是可笑自己为官六载,居然才看清这些。也终明白,益之与我和你终究不是同路人。”
  闹灵堂的国子监学生知道孟阮清是三司副使吗?知道。官家知道自己为了制衡拿孟阮清做牺牲品么?也知道。
  可他们都在一清二楚的前提下做了这些事。
  为什么?
  除却党争,因为孟阮清没有让他们忌惮的家族背景,也没有官家以外的靠山。没有这些,就不用担心付出多大的代价,官家亦不用绞尽脑汁权衡与他有关系的人。
  但凡等换为裴潋,一个参知政事裴彦傅就够让官家犹豫几分。
  细细听完了每句话,无须再多解释什么,裴潋垂眸道:“我懂了。”
  他知道陈君琮并不是要与他断绝好友交情,也知道他们再不会同往日那般无所顾忌说笑。
  等裴潋打马离去了,陈伯端着已经温的正好入口的药碗走进来,摇头叹息道:“家主何至于此。”
  陈君琮接了药碗,眼睛都不带眨的一口气喝完,嘴里泛着浓烈的苦味儿低喃。
  “只是看清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冬季来的比想象中的还要快。似乎也只是那场雨的事,秋天只是眨眼就过了,接着就是飘雪的隆冬。
  一整晚过去,积雪覆盖了宫城的砖瓦,就连殿前单脚站立的铜鹤头上都顶着一抔雪。
  小六儿撑着伞,胳膊上搭着件湖蓝色披风,刚要招呼身后的小黄门为官家披上,就被官家抬手拦下。
  “外面有风呢,官家还是披上罢。”
  心忧眼前这副孱弱的身子,小六儿仔细劝说道。
  然而官家只负手盯着不远处,没有搭理的意思。
  竹条做的滚灯骨碌碌地停在长筒皂靴下,那人弯腰,一只手捡起滚灯左右瞧了瞧,微微俯身抬手唤道:“昇儿,过来。”
  滚灯起初是民间才有的玩意儿,后来传入宫中,为了取悦皇家子弟,在粗糙的竹条上又糊了一层纸,绘着各色人物和憨态可掬的猫狗。里面吊着两个竹圈,好叫滚动的时候稳着蜡烛不灭。
  “父亲。”
  晏昇盯着被人拿走滚灯,想要又不敢,万分纠结的掰弄着手指。
  灯里的蜡烛还亮着,捧在手中透过外面的纸映着打滚撒娇的猫儿。
  官家被脆生生的一声“父亲”喊的心情舒畅,将滚灯还给晏昇,看他孩童心性立即露出笑来,一时心情复杂。
  皇太子如今也不过七岁,还过于稚嫩,是爱贪玩的年纪。江山社稷对他来说太重了,可既生在这宫城之中,得了晏姓,无论行与不行都要挑起担子。
  他蹲下身捏了捏因为疯玩冻的通红的小脸,温声说:“昇儿想见梅学士么?”
  两人平视,晏昇扒着胸口的滚灯,有些不解。对于他来说,只想着老师下学了没有,下学后该玩些什么。对于父亲口中的“梅学士”没有想见与不想见,只有父亲希不希望他见。
  果然,刚才还和自己对视的人站直了身子,从高处俯视他交代,“明日下了学来暖阁,父亲带你见一见梅学士。”
  涉及到政事,小六儿默默撑着伞不多说一句,但心里不禁同情起皇太子。官家明显是想引导皇太子走进那些官员视野中,同时也意味着解除朝堂里的明争暗斗。
  晏昇懵懂地点头,尚且抱着自己喜欢的滚灯,还不知道要面对的是大衡的江山,也不知道明日是自己短暂人生的转折点。他将早早地丢下童真,背负起万千黎民的希冀。
  裴潋又输棋了,他连续三局败在宋遗青手中,委实有点掉面子。架不住对方棋技胜他一筹,再怎么挣扎也勉强输的不那么难看。
  “我想问一件事许久了。”
  丢了手里的白子,裴潋神色正色出声。
  过两日是年关,正是休沐的时候。外面飘着雪,二人在十六扇彩绘屏风围成的小天地里躲懒。手边炭盆中的沙子上煨着茶水。
  宋遗青提着炭盆里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热茶,料想裴潋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便只抬了眼皮示意他赶紧说。
  裴潋就着对方倒茶的功夫,厚着脸皮给自己也接了一杯,却又握在手里不喝。
  “宋……宋大人棋技那么差,你是怎么不被带偏的?”
  本来下意识要直呼其名,裴潋及时止损,恭恭敬敬喊了声“宋大人”。可这也耐不住他心里吐槽宋复是个臭棋篓子,棋技差就罢了,棋品也不行。
  将茶壶重新放回沙堆里,宋遗青弯着眼角淡淡问:“说完了?”
  裴潋放了杯子,双手一摊,“说完了。”
  小腿冷不丁被人从桌案下踢了一脚,裴潋正懊悔自己怎么不及时把作祟的脚捞住了,就见对方手指扣着桌子,讨输棋的债来了。
  “既然废话说完了,输的一首诗打算何时写?”
  新党第一人,三司使,七言翁的学生裴潋沉默了。
  他当初果然不该被阿迟的皮相一时蛊惑的应了什劳子作诗。
  宋遗青好整以暇欣赏对方吃瘪的模样,坦然自若地等着裴潋求饶。没想到这人忽然扬起促狭的笑意真作了诗。
  “桃篦胭脂玉钿妆……”
  前半句一出来,宋遗青霎时红了脸起身要去捂住裴潋的嘴。
  只凭着七个字一听,就知道是说他们初见的场景。他那时尚被当作女孩儿养,如今早褪去那些衣裳几年,结果又被裴潋提了起来。
  看到宋遗青着急了,裴潋愈发起劲,哪能但凭他捂了嘴?
  他顺势握住对方手腕,让人进退不得,自己俯身凑近了,嘴角都要咧起来继续道:“溪风过柳话新凉……”
  宋遗青瞥了眼炭盆冷笑,“你再敢蹦出七个字,信不信我用沙子堵了你的狗嘴。”
  裴潋绝对信自己会被塞一嘴的沙子,但他着实喜欢逗弄这样的阿迟,便“哦”了声故意反问:“裴某记得下棋前,阿迟说想要见识见识七言翁学生的文采来着?”
  宋遗青:“……”
  经了这几年下来,他发现一件事。只要在裴潋面前立什么话,最后苦的还是自己。
  正欲说完剩下一句诗,突然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此时已经是半夜,平日里又没什么同僚拜访。二人同时吊起一颗心。待开了门,敲门的家仆慌张之下吞吞吐吐。
  “大……大人,宫里,宫里来人了。”
  裴潋和宋遗青脸色俱是沉了下来。
  宫里逢着休沐的时候派人前来就预示着不是好事。
  乘着马车去了,见着小六儿,更是确定无疑。
  “许是晚间和皇太子说话的时候受了风,便起了热。起初昏昏沉沉的,清醒了就让人诏二位进宫。”
  小六儿打着绛纱灯领着人到了寝殿门前,停了步子躬身,“二位大人自行进去就好。”
  里面隐隐约约的烛光露出来,宋遗青悄声退了一步,看着地板上带着积雪的蜿蜒脚印问:“还有人来过?”
  小六儿一愣,顺着对方视线落在脚印上又笑了笑不卑不亢应声。
  “官家还诏了梅学士和刘相来。”
  听到是老师,裴潋多了份思量,神情无异踏进寝殿。
  寝殿内摆了暖炉不算,还放了火盆。一扇绘着墨色山水的屏风横放在床前。梅言聿和刘翰秋正恭候着。四人打了个照面,默契地不发一言,只等里面吩咐。
  屏风糊了层纸,无论从里往外,还是从外往里看都只能模模糊糊看出映在上面的人影。
  官家躺在床上,侧首抚摸着跪坐在脚踏上的皇太子的脑袋,有气无力耳语。
  “昇儿,你看那四人。若有朝一日你坐了万民的官家,你要信谁?”
  他虽是与皇太子说话,视线却是落在屏风上。双眸深不见底,不见一点温情。
  晏昇穿着正红圆领,衬得肌肤如雪,可这也不及父亲的脸色苍白。他明白父亲病了,惊惧难过下失了笑颜。闻言便扶着床边回头看去。
  虽然看不到面容,但他平日里有听讲学的老师说起过这几个人,能凭借映在屏风上的身形姿态分辨出来。
  想起老师说的,他毫不犹豫抬手指向右边如松竹挺拔的二人。
  正是裴潋和宋遗青。
  官家闭上眼微微摇头。
  晏昇皱起眉头,迟疑些许,又将指尖左移,落在宰执刘翰秋身上。
  官家不发一言,仍是摇头。
  直到他把梅言聿也选了依旧得到否定的回应时,晏昇目光迷茫,收了收不知所措起来。
  “你且听好了。”
  尽力侧了侧身子,官家拉住晏昇的胳膊,艰难抬起头叮嘱,“新党,旧党都不是你该信的。他们可以为你所用,但你只能信自己!”


第一百三十九章
  衡朝的皇帝要么死的早,要么活的太长。比如太宗,在位四十年才崩逝。然而到了如宗不过三十八岁就驾鹤西去,继位的先帝真宗在位更短,短到只有四年。四年里本筹划改制,胎死腹中没多久,还没好生总结东山再起,人就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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