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骑马来 番外完结[古代架空]——BY:弦上孤鹤

作者:弦上孤鹤  录入:12-06

  除了普遍命短,子嗣也是不丰。如宗本人没有儿子,替他接住衡朝江山的先帝真宗是亲兄弟,四年后传位给如今这位身体孱弱的官家。
  官家十六岁坐在崇政殿的木椅上听政,在当时已是宰执的梅言聿辅佐下对于政事愈发得心用手。
  现在他也像真宗那样病重在榻,第一件事想的也是为皇太子找个辅佐的臣子。
  世间的日子似乎真是个轮回,继位的场景恍然如昨日。二十年间,他兢兢业业的想做个仁君,但榆关在他手里丢了,边境岌岌可危。
  几乎人人怕死,万民之上的官家也怕。除了对生命流失的恐惧,还有的就是自觉无颜见晏家的祖宗,更怕自己死后,新党或旧党把持朝政,皇太子成了傀儡。早年有过丧子经历让他对唯一的儿子宠溺又寄予厚望。
  年关过了不久,裴潋等人就在崇政殿内听了道旨意。有些出乎众人意料。可他却异常平静。
  官家下诏令,罢了皇太子现在的老师,换成了梅言聿。
  惊讶的多是旧党。因为自郑垂膺一事后,宰执刘翰秋虽说没能真正辞官,但也时常告假,基本不过问政事。眼下看来就是新党顺风顺水,要定辅佐皇太子的人也多半是裴潋,陈君琮等。
  可官家偏偏避开了新党,选了梅言聿。
  众人面上不显,心里已经揣测起来。能得到的结论就是,官家开始忌惮新党了。
  梅言聿有过辅佐经历,官家与他最是亲厚,站着大学士的名头和声望又没什么实权,真是再好不过的人选了。
  “大衡又要变天了。”
  裴彦傅躺在院中的竹椅上双眼望天。
  衡朝上一次变天是建元八年改制,这次要变天却是因为种种迹象都表明官家不好了。
  孱弱的身子骨本就是拖累,上次榆关失守的悲痛连带着常年劳累,终是一起发作起来。
  一朝天子一朝臣。皇太子年幼,逢着很容易被蛊惑的年纪,稚子的心还没完全褪去就要面对朝堂上那帮老狐狸。且不说皇太子上位后如何坚守仁和清明,谁能保证他能继续支持改制?
  这是目前最大的未知数,裴潋也不知道。他难得摒弃颜色艳丽的正红圆领之类,穿的墨灰长衫,踩着双方头鞋,看起来闲适也沉稳不少。
  院子里的柳枝重新吐芽了,躺在竹椅上刚好能望到园子里的那个小楼。
  一句话抛出去沉了底,裴彦傅这次点名道姓又说:“裴潋,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皇太子如今不懂,以后不会懂么?手里握着的权力越大,也就越站在风口浪尖。权臣没有好下场,最起码在史书上都要被口水淹死。
  裴潋看着大片的云慢慢往前遮了刺目的太阳,天色便也跟着暗了下来。
  “我不想收手,也不能收手。”他说。
  裴彦傅稳着扶手坐起身侧首严肃告诫,“你忠的是衡朝百姓。”而不是君。
  在他的理念里,皇帝若无德,不效忠就是,只求对百姓无愧。愚忠要不得。
  也不知道说出嘴的话有没有用,总之裴潋一言不发地跳了起来转身出了门。
  官家日渐消瘦,原本就苍白的脸陷下去,看起来跟枯枝似得,活脱脱病入膏肓模样。
  他拼了命的看劄子,完全在用所剩无多的时日做更多的事。直到再也拿不起笔,形容迟暮。
  “小六儿,去垂拱殿。”
  官家动了动眸子,艰难道。
  外面下着暴雨,电闪雷鸣的骇人。纵使知道官家时辰不多了,小六儿还是哽咽劝道:“官家就在寝殿罢……”
  垂拱殿只有继位或大朝会等盛大日子的时候用得到。一年都去不了两回。
  可是床上的人摇头,又重复一遍。
  “去,去垂拱殿。”
  顿了顿,又道:“把裴潋……宋遗青诏来……”
  裴潋和宋遗青收到召令便快马入宫。小六儿策马开道,手持盘龙御牌,马鞭甩的“噼啪”作响。
  他嘴唇颤抖,脸色苍白,声音反而是从未有过的严厉。“官家圣诏,特允裴三司,宋御史策马入宫听旨!”
  暴雨没能将他声音掩去分毫,马蹄踏的青石上的雨水四溅飞奔而过。宫中各门卫见到小六儿手中御牌,纷纷退避。
  宋遗青浑身被雨水浇透,鬓角发丝湿哒哒的贴在绯色官服上。他抿着唇,脸色铁青。
  大雨冲刷下,视线中的一切都变的模糊。垂拱殿的兽脊都环绕在水汽氤氲中。
  宋遗青不擅长骑马,从府中赶来也是拼着一口气。此时,他说不上来是因为骑马紧张还是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下马时双腿发软差点跌倒。幸好裴潋手快扶了他一把。
  他抬头,看见对方神色也是从未有过的肃穆,面容紧绷。被他扶起时,宋遗青察觉到他的手居然在轻微发抖。
  进了垂拱殿,里面被火炉烘的火热。官家着一身天子冕服,正襟危坐在木椅上。他脸颊潮红,不知是炭火映的,还是回光返照。左边是官员呈上的折子,右边放着两道卷起来的圣诏。
  宋遗青和裴潋带着一身雨水,撩起衣摆跪拜。
  “三司使裴潋,见过官家。”
  “御史中丞宋遗青,见过官家。”
  “起吧。”
  官家的声音有气无力,两人勉强听清,起身恭敬立着。
  “小六儿……”
  坐在椅上的人费力抬起手,“皇太子呢?”
  小六儿皱着脸当即哭了起来,泪水划过布满皱纹的脸滴在衣领上。他立即扶着官家的抬起的手,哽咽道:“就在暖阁内,奴才这就去请。”
  官家点了点头,见小六儿转身去了暖阁,便将裴潋与宋遗青唤上前。
  两人微微上前两步站定。
  “再近些。”
  他已近弥留,每说一句话,嗓中都传来浑浊的痰声。
  两人这次跨了几步,几乎贴着官家的手边。
  皇太子此时也到了,想是在暖阁已哭过,眼睛和鼻尖都泛着红。一句“父亲”出口,已是声泪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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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也,也过来。”
  官家看着眼前刚过弱冠年纪的皇太子,微微招手。
  皇太子依言走到裴潋身侧。
  三人静默而立,脸上都是说不出的哀戚。
  官家目光落在早就写好的诏令上,小六儿默契的将诏令交给裴潋与宋遗青。
  “朕死后,你们,你们要好生辅佐皇太子。”
  他的气息越来越弱了。皇太子脸色瞬间苍白,膝盖磕在光滑的黑色砖石上,哭道:“孩儿不要做皇帝,只求父亲身体明建。”
  “你是皇太子,是衡朝的天。”官家眸光浑浊,费力伸手抚摸皇太子的脑袋。
  “别怕,有梅学士等人辅佐你……”
  裴潋看到官家目光落在殿外的瓢泼大雨,屋檐落下的雨珠变成帘幕,遮挡了他庇佑了大半辈子的山河。喃喃说着只有他们几人能听到的话。
  “朕在位二十载,不求有所建树……,但,但求天下安宁……”
  突然,官家紧紧握住木椅,想要撑起身子,眼睛依然死死盯着殿外。他想要离他的江山近些,再近些。
  “大行步步紧逼,榆关失守,朕无能……朕无能……”
  枯槁的手上青筋暴起,就连那双已经浑浊的眼睛也迸发出强烈的不甘。泪水毫无征兆的落下,哭声沙哑绝望。
  “苍天啊……谁能佑我衡朝子民……”
  凌驾万民的帝王第一次露出惶恐不安的神情。他心中不安之处在风雨飘摇的衡朝。
  小六儿听的肝胆俱碎,眼泪止不住的流。“官家已然圣明。”
  突然,官家死死抓住皇太子手腕,一双眼睛像要将对方看穿。喉咙里只有进气没了出气,咬牙切齿道:“除,除旧制……”
  皇太子觉得手腕被握的疼到麻木,他不顾痛觉压抑着哭声迅速点头。
  接着,裴潋看到官家倏然松了手,身子靠在木椅上,眸中直到最后一刻还印着衡朝的山河。
  “圣上!”
  小六儿“扑通”跪在地上,嘶哑喊出声。
  裴潋和宋遗青脑海有瞬间的空白。等回神,也齐齐跪下,以头触地高呼。
  “臣,恭送圣上!”
  宋遗青心下酸涩复杂。
  执掌衡朝二十年的官家就这样去了。而岌岌可危的衡朝仍在暴雨中飘摇,找不到归路。


第一百四十章
  因为战事吃紧,外加太祖曾告诫后人勤俭,官家的丧事一切从简。可即便从简还是花费了两千万贯钱。礼部抓耳挠腮和宰执刘翰秋,史官等商量了许久,才将官家的庙号定了。
  惠宗。
  爱民好与曰惠。柔质慈民曰惠。
  算是个赞美官家是仁君的好庙号。
  新帝初继位,尚且年幼,朝堂上渐渐冷却的新旧党争又有了重燃的迹象。但看着站在新帝身边的梅学士,人心都只暗里翻涌。
  小官家虽年龄不大,坐在崇政殿的木椅上倒是有着明君的风范。起初朝堂还算和和气气,可好景不长,不消两月就有件事成了小官家帝王生涯的头一遭磨难。
  大行多次攻平阳关不成,转而自榆关取道芜州一路南下。其他州府虽也有守军,却不若榆关与平阳关那种边陲重地来的守备森严,且军队素质远远低于边关。
  大衡历代冗兵的厉害,人数是多了,作战能力乱成一团还耗费国库银钱。新党是裁减了守军中的老弱病残等,想着把素质提上去。奈何大行的江冶也看的长远,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还未等新制见了成效就起兵攻城略地。
  短短大半年,大行势如破竹,直到在登州与从平阳关带兵赶去的王平打了个照面。
  登州距离京城已然不算远,初听闻风声,京中人人自危,是战是和久争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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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党主战,旧党主和。整日要把崇政殿的屋顶吵翻。
  一派清明的书房内,梅言聿讲完了今日的内容,突然问:“官家觉得该是战是和?”
  正奋力理解书中文字的官家纠结的皱起眉,想起父亲曾告诫他的话来。手中的毛笔握的出汗,最后不解般反问:“老师觉得呢?”
  在崇政殿的时候,谁都说了几句话,唯独这人沉默不语。
  他紧紧盯着对方神情,恐放过一丝细微的变化,然后便错失了揣摩的机会。
  梅言聿端坐在木椅上,目光里是和惠宗有几分相像的脸。他站起身略拱手万分怀念的说了句无头无尾的话。
  “臣许久未尝过故乡的苦根菜了。”
  官家哑然失语。
  苦根菜是芜州独有,梅言聿是地地道道的芜州人。但这个州府已经被大行的铁蹄占据了。
  故乡不再属于大衡,梅言聿就算再如何想念也吃不到苦根菜。又或许他怀念的不是那道菜,而是那片属于衡朝的土地。
  第二日,官家一反常态,不再默默听着朝臣互喷口水。而是下了继位以来第一道诏令,却足以轰动整个朝堂。
  调集所有兵力,务必要把大行的铁蹄按死在登州。
  听闻诏令,所有人都清楚,这是破釜沉舟,事关衡朝生死。
  陆仕觉当即大声训斥官家被新党蒙蔽,而后愤然甩袖离去。
  衡朝能打么?能,但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衡朝不能打么?不能,因为百姓真的消耗不起了。无论胜败,最后苦的都是他们。
  隆冬之际,已经不问朝堂事的刘翰秋站在廊下,任凭家仆给他添了披风。
  “家主在等人么?”家仆随口问了句。
  刘翰秋视线定定落在门前,闻言呢喃,“是啊。等登州的人……”
  他在等来京城传登州战况的人。
  年关刚过,满朝文武就等来了那个人。只不过是满身血迹爬进崇政殿内,吊着一口气哭嚎着带来了登州一役全军覆没的消息。
  王平战死,知州沈节和通判顾擎相继殉城。
  数不清的守军用他们的命暂且拖延了大行的铁蹄,虽是胜了,却是惨胜。
  继续战还是讲和这样的问题又被搬到了台面上。圣驾南下苟且偷安么?俨然新旧党都做不出这种有辱尊严的事。
  陆仕觉上劄子痛斥裴潋等人结党营私,把持朝政。官家要远离佞臣小人,且把登州一役也怪罪到了新党头上。
  “臣请官家革裴潋,陈君琮,宋遗青等职务,以还朝堂清明!”
  衡朝无论哪个皇帝,都很怕朝臣结党营私。陆仕觉参的这本是下了决心摁灭新党。
  裴潋也跟着出列道:“中书大人既说裴某结党营私,且不知可有物证?毕竟血口喷人向来简单。”
  “大衡国库,户部,吏部等均在三司掌控之下,此等‘庞然大物’历来未有。决策之权渐渐都被夺了去,视中书省于无物。”
  多年怒火一朝全部宣泄,陆仕觉说的愈发面红耳赤,“粮食银钱害的宁州百姓成了胡载学案板上的鱼肉,使苦民更苦,饿浮遍野。”
  “登州阵亡二十余万将士,倾尽大衡兵力。裴大人可有想过那些人的妻子儿女?!”
  说到激动之处,陆仕觉将早就准备好的一沓纸张甩向裴潋。
  寒风带着化雪的冷意涌进崇政殿内,把纸张“呼啦啦”吹散,在裴潋眼前不断下落。
  那些纸上密密麻麻的皆是登州阵亡将士的名姓。他手脚发麻动弹不得,罕见地失了言语。
  裴潋极少饮酒,要饮也只是浅尝辄止,不喜沉醉。可他当晚回府便醉了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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