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北时覆唇而下,他与年知夏分明饮了一样的酒,他却觉得从年知夏口腔中搜刮而来的酒更为香醇。
唇齿交织间,他解.尽了自己与年知夏的衣衫。
待年知夏被傅北时松开后,他气喘吁吁地划着傅北时的胸膛道:“娘子下次穿肚兜予为夫看可好?”
傅北时颔了颔首。
年知夏得寸进尺地道:“娘子下次在朝服中穿肚兜可好?”
傅北时又颔了颔首。
年知夏瞪了傅北时一眼:“娘子未免太过纵容为夫了。“
傅北时正色道:“我心悦于夫君,自当纵容夫君。”
年知夏双目发红,进而抬首吮.吸着傅北时的唇瓣,含含糊糊地道:“快.些令我‘玩火自焚’罢。”
久违的甜美近在咫尺,但傅北时并不舍得教年知夏出血,自是格外慎重。
年知夏迫不及待地道:“娘子,快.些。”
傅北时矢口拒绝:“不可,我们已有九个月不曾行周公之礼了。”
良久,年知夏方才感受到了傅北时,他直觉得过了一个春秋。
他凝视着红烛摇曳下的傅北时,忐忑地道:“我与生产前可有不同?”
傅北时掐住年知夏的侧腰,将年知夏整副身体抱入了自己怀中,耳语道:“自然不同……”
见年知夏身体一僵,他赶忙补充道:“夫君较生产前更为诱.人了。”
年知夏双目发亮:“当真?”
傅北时严肃地道:“当真,我骗夫君做甚么?”
年知夏释然地笑道:“其实我有些害怕。”
傅北时亲吻着年知夏的眉眼道:“夫君毋庸害怕,我心悦于夫君,不论夫君变作何等模样,我皆心悦于夫君。”
年知夏回应道:“我亦心悦于娘子,不论娘子变作何等模样。”
须臾,他再无说话的气力,只拿一双水光淋漓的瞳孔注视着傅北时。
傅北时发问道:“夫君,你还好么?”
年知夏不答,兀自摩挲着自己的肚子。
许久后,傅北时拥住了年知夏,喟叹道:“我们终于成为了名正言顺的夫夫。”
年知夏缓了口气,才出言道:“我是昨年元宵怀上正月与十五的,今夜我是否亦会怀上娘子的孩子?”
“我……”傅北时顿了顿,坦白道,“夫君,对不住,不能如你所愿,我事先服下了避子汤。”
年知夏怔了怔,笑道:“没甚么对不住的,为夫清楚娘子舍不得为夫再受生育之苦。”
傅北时强调道:“我们有正月与十五已足够了。”
“嗯。”年知夏尚不满足,“娘子,继续罢。”
他并未醉倒,却忽觉自己的每一寸皮肉皆浸透了酒液,酥.软不堪。
他时而唤傅北时“娘子”,时而唤傅北时“北时哥哥”,渐渐地含上了哭腔。
傅北时停顿下来,揩着年知夏眼尾的泪珠道:“夫君,难受么?”
年知夏颔首道:“难受,所以不许不继续。”
片刻后,他失神地开始颠三倒四地道:“北时哥哥,我心悦于你,从一十又二起,我便心悦于你,我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能被你弄得一塌糊涂,更遑论是与你互定终身。
“我呀,北时哥哥,我心悦于你,我呀,面对你,我很是自卑,你高高在上,而我除却这副皮囊没甚么可取之处。
“北时哥哥,你若是无意于我,我这一生应该如何是好?北时哥哥,都怪你将我变成了只能接纳你的断袖,害得我非你不可。
“北时哥哥,假若我并未心悦于你,来这人世间走一遭便变得毫无意义了。
“北时哥哥,你已与我成亲,你已为我所有,从今往后,我会好好疼爱你的。”
傅北时倾听着年知夏炽热的表白,柔声道:“从我在红盖头下,看到知夏的那一眼起,我便想将知夏弄得一塌糊涂,不顾伦理道德,兄弟情谊,将知夏从兄长手中抢过来;知夏不必自卑,我认为自己与知夏甚是般配,不止是皮囊,知夏多得是可取之处;知夏亦将我变作了只能抱知夏的断袖;我来这人世间走一遭便是为了与知夏相知相守;我已与知夏成亲,我已为知夏所有,从今往后,知夏须得好好疼爱我。”
年知夏定了定神,抬指磨.蹭着傅北时身上的伤痕:“北时哥哥不准再受伤了。”
这些伤痕中绝大部分是傅北时早年行走江湖之际留下的,小部分是因为殉情留下的,余下的则是他这些年来遇刺留下的。
年知夏亲吻着傅北时心口的伤痕,傅北时性命垂危的情状登时历历在目。
他明知自己会扫兴,还是问道:“王贵妃如何了?”
傅北时安慰道:“知夏且放心罢,今上命王贵妃禁足,王贵妃不会再有机会找人行刺我。”
年知夏追问道:“惟有王贵妃产下的皇子,待今上驾崩,这皇子是否会登基称帝?王贵妃是否会被册封为太后?王贵妃是否会伺机报复?”
傅北时答道:“我全然不知,这得由今上定夺。知夏毋庸多虑,就算今上与王贵妃的独子登基称帝,就算王贵妃被册封为太后,就算王贵妃伺机报复,我亦无所畏惧。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凭我现下在朝中的根基,即使皇长子登基称帝,我亦有把握废了他,况且是区区太后。”
年知夏明白傅北时不会欺骗自己,遂眉开眼笑地道:“那便好,娘子且继续罢。”
直至红烛泪尽,年知夏都不愿放开傅北时。
年知夏已经疲倦得连眼帘都掀不开了,却哑声道:“继续。”
硬撑了半个时辰后,他有气无力地道:“娘子,为夫力竭,娘子若想继续,大可继续。”
傅北时摇首道:“不继续了。”
年知夏发觉傅北时欲要撤退,用绵软的手臂费劲地圈住了傅北时的腰身:“勿要出去,必须堵住。”
“好罢。”傅北时温言软语地道,“夫君,歇息罢。”
年知夏马上睡了过去。
傅北时端详着年知夏,尽管年知夏适才与他做了少儿不宜之事,年知夏依然是一副纯真的眉眼,但年知夏的身体却奇异地流淌着媚意。
待年知夏转醒,已是日暮时分。
他发现傅北时依他所言,并未出去,顺势动了动。
傅北时正在假寐,睁开双目,问道:“不累么?”
“不累。”年知夏翻了个身,居高临下地望着傅北时,“由我自取可好?”
成亲前,他与傅北时一道看了不少龙阳春.宫图,昨夜由傅北时主导,他压根未能用上自己所学,遂打算于今日一一施展。
傅北时瞧着年知夏的肚子,思及年知夏呕吐不止的模样,不由心生愧疚。
年知夏发觉傅北时正在出神,不满地道:“娘子莫不是在想旁的莺莺燕燕罢?”
傅北时反问道:“我哪里来的旁的莺莺燕燕?”
“哼。”年知夏皱了皱鼻子,“娘子只准想我。”
傅北时解释道:“我在想我教夫君受累了。”
年知夏了然地道:“我再重申一次,纵然受累,我亦对自己能诞下正月与十五而满腹欢喜,且娘子之所以未能陪伴于我左右,全数是我的过错,娘子毋庸感到愧疚。”
傅北时正欲再言,被年知夏点住了唇瓣。
接下来,俩人胡天胡地地闹了两个时辰,才因为饥饿而作罢了。
傅北时命人送了晚膳来,用过晚膳后,便抱着年知夏沐浴去了。
年知夏忽而想起一事:“北时哥哥,我们今日忘记向娘亲敬茶了。”
“无妨,我已提前同娘亲说过了。”傅北时意味深长地道,“洞房花烛只一夜如何足够?”
年知夏面红耳赤地道:“不知娘亲会如何想?”
傅北时回道:“娘亲定会为我们恩爱非常而深感欣慰。”
年知夏发问道:“敬茶改到哪一日了?”
“后日。”傅北时话音未落,便闻得年知夏道:“既然如此,我们便继续罢。”
从昨日起,傅北时从年知夏口中听到最多的便是“心悦”、“娘子”、“北时哥哥”以及“继续”。
所谓的“继续”一直陆陆续续地持续到了月上中天。
年知夏半睡半醒,强打着精神,捉了自己的一缕发丝与傅北时的一缕发丝,并将这两缕发丝编成了辫子。
紧接着,俩人异口同声地道:“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第六十六章
敬茶当日, 年知夏与傅北时身着一般样式的常服,齐齐朝着镇国侯夫人跪下,将茶盏高举过头, 并异口同声地道:“娘亲请用茶。”
这是夫夫俩人第二回 向镇国侯夫人敬茶, 但这一回与上一回截然不同。
镇国侯夫人先饮了年知夏的茶,再饮了傅北时的茶。
而后,她启唇道:“你们且起身罢。知夏,娘亲为你买了几匹缎子, 稍后,裁缝便会来府中为你量体裁衣。”
她又招了招手,白露当即奉上了一只乌木匣子, 一打开, 其中盛着一对玉如意。
“知夏、北时,娘亲愿你们从今往后事事如意。”
年知夏受宠若惊地道:“娘亲,我受之有愧。”
“知夏,娘亲已原谅你了,只要你好好地与北时过日子,娘亲便心满意足了。”镇国侯夫人抬手揉了揉年知夏的额发,后又正色道,“知夏生得一副好颜色, 雌雄莫辩, 莫怪乎北时为你神魂颠倒。不过以色侍人者, 色衰而爱驰, 娘亲认为你不若继续考科举罢,一则, 能帮北时的忙;二则, 你与北时能有更多的交流, 而不是仅限于后院之事。”
年知夏明白镇国侯夫人能当着傅北时的面如是说,是当真原谅他了,亦是当真将他当作儿媳了。
傅北时按捺着性子,待娘亲说罢,才反驳道:“知夏的确生得一副好颜色,我亦的确为知夏神魂颠倒,但知夏并未以色侍人,绝不会色衰而爱驰,至于科举一事,我已同知夏说好了,知夏会继续考科举的。”
镇国侯夫人郑重其事地道:“北时,是你自己坚持要与知夏成亲的,娘亲望你能与你爹爹一样,始终如一,切莫辜负了知夏。”
她见多了色衰而爱驰的先例,还有爱之视若珍宝,不爱便弃如敝屣,赠予他人,甚至是割肉下酒的先例。
傅北时指天发誓:“纵然知夏颜色衰败,我亦不会辜负知夏。”
“你须得言出必行。”见傅北时颔首,镇国侯夫人才接着道,“知夏,你乃是男子,嫁入镇国侯府,委屈了你。北时原本坚持由他自己出嫁,娘亲出于私心,并未答应,对不住。”
年知夏摇首道:“我不觉得委屈,能与北时哥哥共结连理乃是我一生之幸。”
镇国侯夫人歉然地道:“你是个好孩子,前年,强行向年家下聘是娘亲的不是,娘亲当时只顾着为南晰冲喜,压根不曾考虑过知秋的意愿。”
“我亦有过错,我不该替阿妹上花……”年知夏尚未说罢,突地被傅北时打断了:“娘亲,知夏,我们已是一家人了,勿要再纠结于谁对谁错了。”
“北时说得是。”镇国侯夫人望着新婚夫夫道,“知夏,北时,你们的爹爹来信了,他祝你们白首偕老。”
镇国侯夫人口中的“爹爹”便是镇国侯了。
年知夏从未见过镇国侯,但他自小便听闻过镇国侯的丰功伟业。
“镇国……爹爹他当真祝我们白首偕老?”
镇国侯夫人颔了颔首:“他非但祝你们白首偕老,还数落我因循守旧,他认为生死有时在转瞬之间,故而,人生在世,该当做想做之事,爱想爱之人,切不可委曲求全。”
年知夏霎时双目氤氲:“我还以为爹爹对我颇有微词,只是碍于北时,不好发作,且鞭长莫及,管不了我与北时。”
“傻孩子。”镇国侯夫人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毫无芥蒂地接纳年知夏,便是被其夫君点醒了。
断袖之癖悖逆人伦如何?饱受闲言碎语又如何?左右不会少块肉。
最为重要的是她仅存的儿子能得偿所愿,平安喜乐。
夫夫俩人又与娘亲闲话家常了一会儿,方才去看望正月与十五。
自打成亲后,俩人沉迷于耳鬓厮磨,鲜少亲自带正月与十五。
两个奶娃子刚刚才喝完奶,正打着奶嗝。
年知夏堪堪朝着正月伸出了手去,十五立即不满地咿咿呀呀了起来,还一个劲地往年知夏怀中扑。
年知夏见状,马上从乳娘手中抱起了十五。
十五正洋洋得意着,正月骤然哭了起来,小脸蛋皱成一团,分外可怜。
傅北时快手将正月抱了起来,正月仍是抽泣不止。
他用指尖点了点正月通红的鼻尖:“正月嫌弃父亲,不喜欢被父亲抱么?”
正月兀自哭泣着,全然不理会傅北时。
傅北时无奈地道:“正月是从知夏肚子里出来的,到底更喜欢知夏。”
年知夏挤眉弄眼地道:“北时哥哥呷醋了么?”
“对,我呷醋了。”傅北时命两名乳娘暂且退下,继而吻上了年知夏的唇瓣。
年知夏推了推傅北时:“北时哥哥,孩子们正看着。”
“他们还太小,不懂得接吻的妙处。”傅北时又缠着年知夏接了个吻,方才将哭得愈来愈凶的正月递予年知夏。
年知夏一手抱着正月,一手抱着十五,不禁怀疑自己是如何将龙凤胎产下的。
傅北时做捧心状:“正月与十五都不喜欢我这个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