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军爷那些年[古代架空]——BY:孤山拾荒客

作者:孤山拾荒客  录入:04-29

  “只要范三还有您用得着的地方,爷尽管吩咐!”
  范三刻意压低了声音。但开口之时,他面上的表情却又格外义正言辞。
  “那好,范三,我要你去向长安县不良帅陈番报信,你可愿意?”
  李慕云此话一出,范三脸色算是彻底变了。他恐怕到了这一步,才意识到自己真的就要背叛了,不单背叛曹易,还背叛了他们这个坊里的所有人。
  “怎么?下不定决心?”
  李慕云倒是满脸的不在意。
  “不是……爷……我去报信可以,但您得保证我一件事。”
  “什么,你说。”
  “您得保证,倘若我被抓,我的两个儿子不会受到牵连。他们俩得安安稳稳的,拜了师父读书习字。”
  “好,我答应你。”
  李慕云出声应了,但范三却仍凝眸瞧着他,就好像没听到似的,那一双眼瞪得溜圆,眸子里竟显出些许狠辣意味。李慕云瞧得心中一颤。这人难不成……改变主意了?
  “爷,这可是你说的,倘若你做不到,我范三就算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
  李慕云还是头一次听人跟自己说这种话。这话乍一听好像不痛不痒,但这一次,李慕云却是真的被范三那满是恶意的眼神给吓到了。
  这个看似其貌不扬的小个子男人,是真的把自己的命,乃至于所有同伴的命,都压在了两个儿子身上。倘若不是亲眼见了,李慕云绝不敢想,有人竟会愿意付出如此巨大的代价,只为了确保自己的儿子,能顺顺利利读上书。他更想不到,世上会有任何一位父亲,愿意为了自己子女的未来,做出如此巨大的牺牲。至少,在他李氏的家族里,就从未有过。
  “我说到做到。”
  再开口,李慕云也愈发郑重。
  他最初觉得这个范三,就只是个长相憨厚的车夫,后来他又觉得,此人颇具心机,也算是有点小聪明的。但现在,李慕云只觉得这人身上带着股狠劲儿,是那种不顾一切,破釜沉舟的决绝,不达目的绝不罢休。
  “好。”范三好似松了一口气,但他面色仍然凝重,“爷,您先好生歇着,您的事我会尽快去办。”
  范三说罢,好像如释重负般,长呼出一口气,便起身出了屋。而李慕云躺在那间破旧的木条屋里止不住的叹气。
  他是真不明白,为什么全天下的人都觉得,只要入仕,自己甚至是自己的家族都会有出路呢?范三如是,胡九彰亦如是……
  正月初三的,清晨。长安城的街道上堆着薄薄的一层雪,清风拂过,尚未冻实的雪片,随着微风轻舞,带着冬日里特有的冷漠与清凉,飘散在长安各处。
  这天早上,陈番送走了胡九彰,原本这对陈番来说,本不是件如何严重的事情,可胡九彰走后,他脸上的表情却凝重异常。
  陈番回到室内,从自己屋中的小案下,取出了件盛满信札的旧木盒。陈番将那盒子里的信纸一张张抽出,每张信纸上的内容,他都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可陈番的表情,反而愈发难看了。他怕不是因为胡九彰的离去,才忧心忡忡,而是因为这一摞信。
  忽然,院中传来一声异动。陈番条件反射的将手中那一叠信纸塞入胸前衣襟中。
  院子里的声音逐渐明朗,陈番听出,那是某人的脚步声。他冷着张脸到刀架上拿了自己的横刀,信步朝院中走去,动作坚决且利落。院中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而陈番这一番动作,竟然从头到尾,未发出一点声音。他无声无息的走到了房门口。
  “尊驾何人?这逢年过节的……来寻陈某人,欲意何为啊?”
  陈番抱着刀站在大门前,他话语间虽仍带着往日里那股子洒脱意味,但他脸上,可看不出丝毫松弛。说他这脸色是阴沉到了极致,也一点不为过。
  “我……我……”
  身材短粗的范三蹑手蹑脚的站在院中,竟也磕巴上了。他是个惯匪,连不良人都要避着走,这次直接自己站到了长安县不良帅面前,他觉得自己这回,也算是登峰造极了。


第32章 报信
  正月初三,清晨,曹易坐在自己居住的破木房门前,拿着磨刀石一下一下的打磨自己的横刀。他身后房间的地上,就堆放着从李慕云身上搜出来的东西,一件被塞得满满当当的大藤箱,和一长一短的两把军刀。
  相比起曹易手中的这把横刀,胡九彰的刀看起来还新了不少。曹易那把刀的刀柄上,来来回回缠了几层麻布条,用来修复原先已经磨得不能再握的手柄,而那刀身铁刃上,也若隐若现的能看到钝伤。原本一把刀伤成这样,早该替换了,但看曹易磨刀时那精心的模样,说这把刀要被换掉,恐怕还为时过早。
  曹易磨刀时专心异常,明明是冬日,可他却只穿了一身单衣。但衣物淡薄,对曹易来说,似乎不构成任何影响。他额间还能看到汗珠滑落,显然,磨刀也是要耗费气力的,但能专注到他这种程度的人,恐怕极少。
  “曹哥!”
  一声叫喊将曹易从那绝对的专注中抽离出来。他先将磨刀石放到一边,这才抬眼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什么事?”曹易随口道。
  来人是个身材消瘦的圆脸青年,那人看着年纪不大,但却是在曹易身边呆得最久的那个。
  此人名叫丁小沾,大冬天的,他穿了几层衣裳,却仍显得瘦削异常,好像那副身子就只剩下骨架。但尽管如此,丁小沾眼中却时时闪着光,特别是当他看向曹易时,那光便显得格外明亮。
  曹易身边的这帮人,原本都是再普通不过的归义坊居民,而在归义坊这种地方,老实本分,反而意味着受穷,意味着被排挤。这里但凡有本事的坊民,都入了帮派,跟着些街面上有头有脸的黑老大混,而像丁小沾,范三他们这种,就是本身没什么本事,也没人愿意收留的。
  而丁小沾这人,又是这条街上,日子过得格外凄惨的一位。两年前长安一带闹饥荒,他们这条街上的人更是活得苦不堪言。当年丁小沾父母兄弟都在那场饥荒中被饿活活死,恶臭隔着几条街都能闻到。
  丁小沾稍微运气些,在奄奄一息之际,遇到了刚刚到归义坊落脚的曹易。曹易的半张大饼救了他一条命,从此以后,丁小沾就成了曹易赶不走甩不掉的跟班。没人相信曹易的时候,丁小沾站出来为曹易说话,而当坊民觊觎曹易抢来的钱财时,丁小沾又拼了命的为曹易护住那些东西,自己却不取分毫。
  所以,说丁小沾是曹易在此最信任的人也不为过。只是这二人目光相对时,丁小沾眼里带着光,可曹易看他,面上却无甚转变,就好像在看一棵树,一片雪,亦或是一簇花。
  但丁小沾不以为意。
  “曹哥,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都回来了,说是没看到可疑的。”
  “哦,那叫他们继续盯着,没有我的命令,不准私自离开。”曹易就连说话的腔调都是平静的,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融在里面。
  “啊?”丁小沾那张消瘦下凹的脸上满是疑惑,眉头连打了几个结。
  “曹哥,这都第二天了,按理,要说有人来追,早就该被咱们的人给发现了,到现在都没动静,应该就真是没有的。”
  “呵呵,你又知道了?”曹易好似停滞的面孔上,忽而显出一丝笑意,“那小子用的东西,都是皇城里的人,才能用上的。我猜的如果没错,他应该姓李。在长安城里对付一个姓李的,可千万得小心谨慎些。倘若没人追来,那自然是好。可一旦有人追来,恐怕这归义坊,就要跟着万劫不复了。”
  曹易声音不大,但对面丁小沾却止不住打了个寒颤。
  “姓李?曹哥,你可别吓我啊。”
  “我没吓你。万事求个稳妥。你们这些人都是普通坊民。在归义坊过日子不容易,想要长久,唯有小心谨慎这一条路径。”
  “我懂了,曹哥,但是这大过年的……大家伙都等着份赏钱呢。我自己的那份肯定不着急!但我就怕……大家又因此生了龌龊,闹得不愉快。”
  “他们敢!”曹易不由提高音量,“东西都在我房里,只要人没审过,谁也别想碰那堆东西。”
  “我绝对赞同曹哥的!但……”
  这“但”字一出口,丁小沾人就蔫儿了。
  “但曹哥你自己不用钱吗?这一年到头……你也没置办件新衣裳……还有你那刀,都坏成这样了……这不,正好咱们这次得了把横刀,我看跟曹哥你用的这把,没啥区别。曹哥为何不直接把刀换了?”
  “你懂个啥!”
  丁小沾说得恳请,但曹易却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就是我死了,这刀也还是我曹易的刀,换不得!”
  “咋就换不得了……”丁小沾小声嘀咕了一句,眼中不乏失落。
  “诶,得了得了!你去告诉他们,各自警戒着!大过年的,我可不想你们中有谁再出事。”
  诚然,为了提防李慕云身后可能跟来的追兵,曹易早在劫住李慕云的第一晚,就派人在归义坊外围游走打探。倘若来追李慕云的,是他自家武人,亦或武侯不良人,常在坊中行走的坊民,定然一眼就能认出这些生面孔来。
  “是,我知道了。”
  丁小沾虽然有些许失落,但对于曹易的吩咐,他就没有不认真照办的。不过他应是应了,但要问的话,也还是得问。
  “曹哥,你为什么每捉来一个人,都要先判断对方的好坏啊?虽说劫富济贫是侠义之事,可总保不齐有人撒谎隐瞒。对于我们来说,只要叫那些人质肯交钱保命,不就行了吗?别人我不知道,但我丁小沾只是个小民,没有做大侠的志气。说到底劫人这种事,对我来说更像是买卖。他们花钱买平安,也没啥说不过去的吧?”
  “你跟了我这么久还不明白?”
  曹易听到这话,眉头不由微皱。
  “我遇见你的第一天,就说过,我不杀唐人,但却也见不得有唐人欺负自己人。整个大唐恶人多了,但长安城中的恶人,却与别处的不同,特别是住在长安北边的那些有钱人。别处人作恶,就只是作恶,但那一群人作恶,却是在对大唐作恶。他们就像是生在大唐脊梁骨里的蛆,你我都没资格要他们的命,但他们的所作所为,总要有个分说!”
  “呃……所以……”丁小沾仍不明其意,“曹哥,你审人的时候,到底都是怎么判断他们好坏的啊?你从来不让他人介入,但大家其实都挺好奇的,我也挺好奇的。”
  “我说你小子……”曹易忽然眯起眼睛,就连他另一边带着道刀疤的瞎眼,也跟着眯紧了,“不该你打听的事少打听,该你知道的,我早就告诉你了。”
  “成成成,曹哥你别生气!”
  丁小沾冲着曹易连连摇手,那身骨头架子都要给摇散了。
  “你昨晚也没怎么睡吧?我给你在这外头守着,曹哥,你进屋睡会儿。”
  丁小沾脸上陪着笑。只见曹易轻叹了一口气,脸上倒显出些倦色来。
  “罢了,我进去睡两个时辰,两个时辰之后,一定要叫我起来。”
  曹易说罢,收了面前横刀挂回腰间,步履沉重的进了屋。而待曹易房门闭合,丁小沾坐到了曹易磨刀的位置上,手杵着下巴尖,乐呵呵的朝着院子里张望,一脸满足的模样。
  ——
  陈番听罢范三所言,差点没把下巴给惊掉下来。
  肃王世子被归义坊众匪劫持,昨夜突发恶疾,恐怕命不久矣——陈番在心里翻来覆去的把这话想了几遍,冷汗已经溢满额角。他这前脚才送走了胡九彰,后脚肃王世子就出事了。且还是在他长安县的底盘上,这与公与私,他都得全力以赴的对待。
  陈番三言两语打发了范三,实则范三前脚刚出去,陈番就悄无声息的一路尾随其后。嘉会坊里外驻扎的不良人,可比归义坊那种贼窝多得多,陈番瞧准了范三离去的方向,一闪身便进了路旁的不良人治所。
  “小八,陆良!刚从这儿走过去个方脸小个子,你们给我盯着点,看他去哪儿,都见过什么人,但千万不要叫他察觉了。”
  陈番说着人已经冲入治所,屋里两个值班的不良人还没缓过神儿来,就被他老鹰抓小鸡似的给拎了出来。
  “就那人,都看见了吧?快去!”
  目送着两个下属一脸懵瞪的陆续跟上范三,陈番长吁出一口气。世道虽乱,但他可不想在自己任上再惹出与皇室相关的是非来。
  ——
  李慕云要范三去报信时,恐怕没想到这时胡九彰已经离开。而这时的胡九彰呢?他还在去往胜业坊肃王府的路上。
  而等到胡九彰被肃王府的家丁斥拒,再到他步履蹒跚的向着长安县西侧延平门前进时,已经是未时三刻。午后最温最暖的那段时间刚过,胡九彰擦着额间的细汗,在木杖支撑下,走走停停的赶着路。
  他腿上的骨头虽然已经痊愈,但碎过了一次的腿骨,没走一会儿,就又闹着要罢工。尽管他两条小腿上已经捆了几层防寒护腿的绷带,但这还没走出长安城,腿疼就已经让胡九彰头上止不住的往外冒虚汗。
  当胡九彰终于走到延平门一带时,他已经连迈步都觉得煎熬。不得已,趁着长安城城门还未关闭的最后半个时辰,胡九彰在街边找了个未存积雪的台阶,坐下来休息。
  人流来往间,胡九彰忽然看到个腰挂横刀的独眼汉子,神色机警得从小巷中走出。那人一出现,胡九彰的目光就止不住的被吸引到他身上。瞧着那独眼男人的警惕神情,胡九彰一瞬好像被带回了远在北疆的边境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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