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军爷那些年[古代架空]——BY:孤山拾荒客

作者:孤山拾荒客  录入:04-29

  “没不舒服……”胡九彰把那话重复了一遍,表情却越发严肃了,“我还是觉得,咱们得找机会回长安一趟。慕云,我知道你的心情,但现在不为别的,就为了你的身子,咱们也不能就这么死撑着啊。我希望你长命百岁,只要你好,我什么都舍得豁出去。你就听我一次,咱们回长安,长安城里肯定还有医术高明的大夫在的,且就算找不着大夫,得几味名贵药材,也是好的啊。”
  胡九彰压低了声音,语气也愈发恳切,甚至带上了些许哀求意味。那老医匠也是识趣,见到二人说起了悄悄话,这便底伏着身子,默默退出去了。
  只是对于胡九彰的话,李慕云并没有太大反应。恐怕这种话,他也不是第一次听了。
  “老胡,我知道你在意我,放心,我自己的身子,我心里有数。”
  “真的有数?可我看你脸色一直不太好。”胡九彰眉头微微皱着,目光打在李慕云苍白黯淡的脸上。
  “当然,再说崔将军昨日不是还命人送来了几味补药嘛,我吃上就好了,你放心。”
  “那……晚上我可得看着你吃药。咱们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你要是有个好歹,我真不想活了。”胡九彰说得无比认真,配上他那张历经风霜的坚毅面孔,不像是情话,倒像虔诚的信徒在对着神明祈愿的模样,满眼的单纯,却又无比执着。
  李慕云一对上那目光,面上纵然再清冷,也春风化雪般的给融开了,滑出一丝溺笑。
  “你少来。”李慕云侧过头,一手掩住面上笑意,“老胡,你学坏了,知道我受不住,还来跟我说这种话。”
  胡九彰反而愣愣的挠了挠头。
  “我这都是真心话啊,我说真的,药肯定得按时吃,不能落下,而且最好再找大夫看看,慢慢调理,总能好的。”
  “好好好,都听你的。”
  李慕云颇为无奈的冲胡九彰应了声,面上虽然带笑,却仍难掩疲倦。
  “老胡,你去叫那老人家回去吧,我去里面小榻上歇会儿。”李慕云轻声说着,已经转过身向着营帐深处的小榻走去了。胡九彰看着他消瘦身影长叹出一口气,愁眉苦脸的奔着帐门挪去。
  他是真的担心李慕云的身体,却也是真不想逼他再回那个伤心地。
  如今的长安,已经在叛军的洗劫之下面目全非。对于李慕云来说,那不单是一座都城,更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国破家亡,这四个字在别人听来是调侃,但放到他那儿,就是字字诛心的残酷真相了。
  可胡九彰到底是不甘心,他撑着拐杖挪出帐篷,客客气气把老人家送走,转身就觉得自己还是不能就这么算了。毕竟是自己放在心窝窝里的人儿了,看他无故皱皱眉头,都得在心里想半天,更何况是关乎到对方身体的大事。
  胡九彰想好了,反正李慕云不去,崔将军也不会给自己排随从,如此一来,很多事情他反而敢放开手脚了。
  虽然长安已经被安禄山的军团洗劫过一次,但药材这种东西,总比不得金银珠宝,现在进城,肯定还能找到存有药材的店铺。而只要有药铺,那钱不钱的,也就无所谓了。如今的长安,是东北军的天下,就凭着崔乾佑这层关系,杀人放火都做得,更何况是从药铺里拿点东西。不像从前……
  想到这儿,胡九彰止不住低头去看自己的腿。如今代替骨肉杵在地上的,是一双木腿,木腿没有知觉,但断肢的连接处,仍然会因为承重而感到钝痛。
  从前,自己是靠着李慕云的救济才苟活下来,那现在,总要用自己的方式去回报他一些吧?
  这天下是不是李家的天下,说实话,胡九彰现在是一点也不在乎。
  打定了主意,胡九彰不由瞬间觉得,自己拄拐的胳膊都照比之前更有力了。他回到营帐与李慕云含含糊糊的说要外出,转身便精神抖擞的出了门。
  鬼门关走了一遭,老胡力气弱了,身子也瘦了,但那副军人该有的气魄,他还是有的。虽然双手都拄着拐,但横刀往腰间那么一别,再找来一套武官的衣裳,往身上一搭,霎时间,这股子历经生死洗涤的肃杀气,也就衬托出来了。
  临走前他还特地跟营里执勤的小官借了块腰牌,要有人敢找麻烦,便把崔将军摆出来,崔乾佑到底是安禄山跟前的红人,总不会有人傻到要找他不痛快。
  胡九彰气势汹汹的走上了那条熟悉的大道。通往长安的路宽阔且平摊,但此时的路上,早没有了长安往日里的人来人往,反而是偶尔掠过的一匹战马,将人猛然从旧日长安的幻梦中抽离出来,提醒着他世事无常。
  初到长安时,胡九彰觉得自己身上的军服破烂,一嘴的西北乡音,还要被人耻笑。现在倒好,偶然与路上的叛军碰到,只消露一露腰牌,便瞬间化敌为友,恨不得天下再多几个同袍,共同享受这入主长安的片刻“荣光”。
  胡九彰倒不觉得这样高人一等的感受有多美好,但这样的处境,也着实让他安心不少。毕竟对他来说,能够像现在这样安安稳稳的走在街上,在半月之前,还仅仅存在于幻想。
  沿着朱雀大道一路向前,胡九彰很快找到了通往东市的小道。这条道上原本挤满了摊贩,小摊后面,还连着一家家他去不起也不敢去的小店,有卖吃的卖喝的卖用的卖玩的,随便哪一家的售价,都够他用去往日一年的花销。现在倒好,小摊没了,就连后面街上的小店,也一个个颓败不堪,有的房梁坍塌,漆着金字的招牌上还沾着血污,显然是被大闹过一场。偶尔还能看到困留长安的居民,在自家仅剩的完整房间内,大着胆子向外张望。
  胡九彰当然能感觉到那一道道从门窗后朝他身上打来的目光,但这改变不了他此行的目标,反而让他撑着拐杖的手攥得更紧了。
  没一会儿,仁安堂的大字招牌便映入眼帘,胡九彰连忙加快脚步,直奔店门而去。
  这间名叫仁安堂的药铺,开在东市的主干道上,小楼有两层高,楼外栏杆上还涂了红漆,可见其奢华。且如胡九彰料想的一样,照比起周遭店铺,仁安堂遭到破坏的程度,就明显轻出许多,看着那几乎完好的店面招牌,胡九彰心里又燃起几分希望。他撑着拐杖一步一步往店门前挪,而当他真正撑着自己踏上药铺外的台阶时,不知怎么的,他突然有些怯场了。
  胡九彰低头瞧了眼自己腰上的横刀,又在脑中想过拔刀的姿势,他得扔掉一边拐杖,然后……
  胡九彰的目光又从腰上刀鞘,转移到了药铺内部。仁安堂内的药柜砌满了整整三面墙,每个小药柜外面,都用白漆写好了药名,密密麻麻的叠在一起,乍一看,还真分不出个数来。而看过了药柜,他的目光很快被药铺桌案后的露出的半个头冠吸引了。
  看那头冠的样式,头冠的主人该是个读书人,而之所以只露出半个头冠,显然,此时此刻,那人正躲在桌案后低伏着身子,是在恐惧着前门这个大摇大摆准备进店的来客了。
  作奸犯科的事,胡九彰长这么大,可是一次也没做过。现在他看着躲在药铺里的店主人,忽然间竟也有些紧张了。
  他生咽了口吐沫,右手在拐杖间一松一紧的调节自己站姿,寻找拔刀的机会,但他越看反而越犹豫了。在长安抢劫药铺……要在几月前,这种事可是想都不敢想的啊。
  胡九彰手心冒汗,他撑着拐杖又往前走了几步,直到进入店内,这刀也没拔出来。
  而随着他逐渐逼近,他眼看着那头冠在桌案后面抖得越来越厉害。
  忽然间,胡九彰听到桌案后传来金属碰撞声。他心里一个激灵,正想到桌案后的人,手里可能也正握着武器,可能是刀,可能是剑,也可能是弓弩……
  到这儿,他再没有顾虑。只见白虹一闪,他已然丢了右手拐杖,一瞬抽出刀来,朝向了桌案一方。


第101章 不称意
  胡九彰这一拔刀,只听一声铮响,紧接着,桌案后面便传来一声惨叫。
  “啊!!!”
  胡九彰拿着刀,站在那里反而纳闷了。他心说我这只是拔刀啊?这一步还没走呢!难不成是桌子后面那位仁兄给吓得把武器招呼到自己身上去了?但很快,胡九彰就听到桌案后传出男人颤抖的声音。
  “好汉,有有…有话好好说,我我这…我昨天还给孙校尉交过银子呢,您、您您知道孙校尉不?”
  只见那人缓缓从桌案后探出头,朝胡九彰身上打量。他声音是抖的,脑袋上的头冠也跟着颤个不停。
  胡九彰没有应声,他只是觉得这男人的反应既好笑,又让人觉得厌恶。花钱消灾……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胡九彰脸色冷了下来,桌案后那人恐惧更甚。
  “军、军爷……您想要什么都行,我我…我但凡有的,什么都给你!您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哼……把你这儿名贵的药材都取出来,包好了给爷递上来,我留你条狗命。”
  胡九彰冷哼一声,开口便极不客气。而一听胡九彰是来讨要药材的,店家从桌案后再次探出头来,胆子反而比之前大了许多,他眼睛直勾勾就往胡九彰这边打量,特别是他撑拐的那只手,和地上刚刚被他抛下的拐杖。
  “只要药材……对吧?那您等着,小的这就去给您拿。”
  男人说得爽快,几下从地上支起身子,胡九彰这才看清了此人全貌。这人就算不是仁安堂掌柜,也得是个大管家,身上一套绸缎制成的衣裳,颜色虽然黯淡,但上面的暗纹雕花在日光下隐隐散出微光,这显然就是不是寻常人家能置办下的了。而再看这人面目,倒是个周正的读书人模样,方面剑眉,目光炯炯,年纪虽然不大,倒也有那么点官家相。
  胡九彰眯眼看着这人,只见他先是朝着自己背后那一整面墙的药柜上望了望,接着又挪动步子,向靠近胡九彰一边的药柜走。
  “军爷,您这是要巩固筋骨的药?还是……”
  “你这儿什么药名贵就拿什么,哪来那么多废话!”
  “啊……好,好。”
  胡九彰语气颇为急躁,他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生抢人家的东西,多少都有些心虚的。只不过他这个抢匪是初来乍到,那店家可不是头一遭被抢。
  胡九彰目光直在药铺内游离,他刚听见那人应声,紧接着,便感到身侧一阵寒光乍现。
  胡九彰是何等的机警,他这可是在战场上拿命练就的手段,就算如今腿上残疾了,也总比常人要强许多。所以他是怎么也没想到,这文文弱弱的书生,居然也敢朝自己偷袭。他的确没看到那书生拿刀,但他听到了刀刃出鞘的轻微响动,只那一声,便足以调动他全身感官,一瞬投入战斗。
  胡九彰挥刀格挡的动作是下意识的,只听一声铮响,店家好不容易从袖中抽出的短刀,就轻易被击飞了。而那被震飞了短刀的男人,这时已经傻眼了。
  直到那刀掉在地上,男人还愣在原地。而胡九彰可是惧怕这人再使出什么阴谋诡计来,慌忙用一边拐杖转动身子,直接将横刀的刀尖点到了男人脖子上。
  “老实点!”
  胡九彰狠声说着。他眯眼邈了那男人一眼,只听得扑通一声,刚刚还立在原地的男人,居然已经瘫坐到了地上。
  “我……我我我……”
  男人脸色铁青,转眼间眼泪就出来了。
  “我说你——要么给我老老实实拿药,要么就在这儿真刀真枪的笔画两下。偷袭算什么?你要不愿意被抢,拼死了往我身上招呼,我也算你是条汉子。但现在算什么,太难看了吧?”
  胡九彰冷面嘲讽着,可那男人眼泪流个不停,居然就当着他的面哭开了。这下轮到胡九彰傻眼了,他当真的第一次做抢匪,他是真没想到,堂堂七尺男儿,被抢了居然还有能直接在抢匪面前哭起来的。
  这模样好不好看,胡九彰是不知道,但他是真的尴尬,连刀都有点握不住了。
  “咳咳……”他干咳了两声,放下了刀,但倒没有将刀收回刀鞘,毕竟这人偷袭过一次,难保不会有第二次。别看他现在哭得跟个大胖小子似的,回过头翻脸不认人,胡九彰这腿脚,他想躲都躲不了。
  “好了别哭了!去给我把药包了!”胡九彰出声训斥。
  那男人一面哭一面看着他,起初还没动,紧跟着胡九彰用刀背敲了两下地,他才跌跌撞撞的站起来,一抽一抽的去药柜里拿药了。
  胡九彰欲哭无泪。这干坏事的心理负担,可不是一般的大。
  没一会儿,那位身着儒士长袍的中年男子,抱着一大袋子草药回到胡九彰面前。而胡九彰眉头皱得死紧,他越想越觉得这事太奇怪。首先他作为一个外行,本是认不出这些药材是好是坏的,倘若店家存心要蒙他,他也只能自认倒霉。且还有一点,胡九彰说到底是个残疾,真要跑起来,他是追不上这位四肢健全的店老板的。所以那店家大可以直接开溜,反正胡九彰手里就一把刀,顶天了抛出去当飞刀用,杀不杀得死人还得另算。
  而让胡九彰觉得意味的是,这店老板居然就这么老老实实的给自己把药材捧过来了,且再回来时,面上还是一副哭相,伤病营里的伤号都比他有精神。
  胡九彰盯着他长叹出一口气,他就没见过这么没骨气的人!
  “这些就是你店里剩下的好药?”
  他也没打开那布包,而是把包袱拿在手里,直接对店家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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