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牧城贴着他的嘴唇吻了又吻,将那水红含入口中舔吮,才得以喘息道:“我会把你捆走,就算是死无葬身之地,我也要和你烂死在一起,你离不开我,是生是死都离不开我。”
“捆走吧,”江时卿抬眼与他对望,两手环住了压在上方的腰身,“我也捆着你,可以吗?”
袁牧城抵着他,沉声道:“不够。”
他只反复说着“不够”,唇上那点蹭出的热意好似也不够,他低身再去索求,将吓空的心用热意暂时填满起来,才稍稍平静了一些。
待两人回去时,衣裳已被滚了大半的污泥,但沿路颠簸,裹这一身风尘已是常态,他们也便草草地打理一番,就相靠着入睡了。
夜深,火堆已燃熄,众人睡声沉静,唯有钟鼎山的呼噜时高时低。
袁牧城酒劲还未全退,醒后便贴在江时卿的耳边轻昵地唤了一声:“淮川,我要起夜。”
江时卿听见些许声响,但睡意正浓,他便佯作没听见,仍闭眼不动。
“我要起夜。”袁牧城往他耳边吹了口气。
江时卿不情愿地挪动了身子,含混不清地说了句:“……去啊。”
谁知袁牧城不饶人,扯了扯他手臂:“你要陪我,快点。”
“袁骁安你多大了?”江时卿恼火地看他,下一秒便有个骇人的东西往他臀部贴了过来。
“你摸摸多大了。”袁牧城附耳与他厮磨。
长久未能沾荤,这身子仅触到一点挑逗便同过电一般,绷得紧。江时卿霎时清醒了大半,抬手便抵住袁牧城的胸膛,小声道:“这么多人,别闹。”
袁牧城却不觉羞耻,越靠越近:“再磨蹭你男人要憋坏了。”
江时卿无奈之下,只能翻起身跟他去了一趟,才觉出袁牧城同他说的那句“不够”竟是这么个折腾人的意思。
心中暗生怨气,在替袁牧城倒水净手时,他顺手接了捧水便往那人脸上打去,才算报了一仇。可待到两人再躺下时,袁牧城又支起条胳膊撑着脑袋,便这么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尽管阖眸就能避开那道热烈的目光,可江时卿仍是被盯得不自在,便上手捂了那双眼。
“睡觉。”
袁牧城却拨下那只手,只管自己看得痛快:“睡着了你就跑了。”
江时卿怔怔地看着他,叹了一声:“你不困吗袁骁安?”
袁牧城说:“困啊,而且还冷,只记得有人说要捆我,转头松了手就自个儿睡去了。”
他说得委屈,把索抱当作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似的,还指望江时卿能纵容他。
江时卿一时无言以对,因为他压根就没想到,那人竟是为着这点事在和他较劲。
“幼稚。”江时卿气笑着搭上那人的腰,将身子挨了过去。
袁牧城这才满意地合眼躺下来,却不知怀中那人此刻只在心里暗暗地记了仇——袁牧城这混蛋,再也别想喝成这样了。
第117章 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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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雨濛濛,好似要将长街浇出一道豁口,雨幕中的人影踩湿了双靴,带着满目凉意独身立在风中,失魂落魄。
温开森不喜欢雨天,因为宋韫也不喜欢。到了阴雨连绵时,马场一关,他们好像总会缺个理由见面,但即使如此,他们还能盼望下一个晴日。
可自宋府出事后,就算捱到晴日,宋韫也难得才能从府中的事务里脱身。温开森总是等不到她,所以每日都会在宋府外游走几趟,即便最后传到耳边的尽是刘昭禹和宋韫同寝的风言风语。
温开森不信,他相信宋韫不该是这样的人,所以依旧日复一日地在宋府外等候,却再也没能见她一面。
那扇叩不开的门就同烈日也融不开的坚冰一般,不论见过多少晴天也敲不出缝,好似能在狂风暴雨中也屹立不动那般。可就是这么一扇挡着风雨的门,却偏偏在落雨这天敞开了。
温开森提着精神冲上前,却只敢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阿韫,改日天晴,我们再去一趟马场,如何?”
宋韫没看他,只说:“不扰公子雅兴了。”
“为什么?”
“腻了。”
“……怎么腻了呢,”温开森苦笑,“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一起到御州开马场吗,我跑马赢过你一回,你不是已经答应要嫁……”
“温公子,”宋韫打断道,“我们从头至尾就没被承认过,你能带我到御州又如何,待我爹出面作证过后会有怎样的下场你不会不清楚,姜太尉也是当年的受害者,只要他介怀于心,到时温次辅还能保下我爹的性命吗,你无权无势,空有个温次辅之子的名头,又能做什么?”
宋韫冷冷地看着他,缓缓挪近几步,压低声音继续道:“就算能保,眼下我爹由陛下的人看管,陛下分明手握人证为何迟迟不出面向颜氏讨罪,你有没有想过,一边是与陛下血肉相连的生母,一边只是他同父异母的兄弟,在太后和先太子中间,陛下会偏心哪方,舍弃哪方,你们的赢面真的这么大吗?说到底,我爹的命,只能由我自己来保。”
腰间的荷包被握得发热,温开森顿滞地看向她:“那我们之间,算什么?”
宋韫侧身挪开眼,挡住了半面清容。
“先前的那些交集,就当是我任性,温次辅原先便心属先太子的阵营,自先太子出事那日起,温宋两家就绝不可能会有和解的一天,我们从一开始就不是一路人。”
“温开森,先前我应你的要求帮过江宅一回,你也帮过我一回,现在我们两清了,你已经不是玩闹的年纪了,活得现实些吧。”
话声在耳边萦绕许久,温开森怔然立在原处,再回神时,宋韫已经走了。温开森知道,宋府那扇合起的门就算等到晴日也再不会为他敞开了。
他一个人在雨里走了很久,直至风口处的斜雨将他打得浑身湿透,他才觉出那些话语刺人的锥心感,却也不曾再去猜想,宋韫最后为什么不敢看他。
——
昶宁五年,七月,刘昭禹纳兵部侍郎宋氏之女为妃,封号淳。
消息传至生州时,袁牧城和江时卿才在生州营里落了脚,袁牧城没停歇片刻便接手军务,直到夜里闲下些功夫才亲自热了壶烫水给江时卿泡脚。
寒毒侵体,江时卿的手脚成日都透着冰凉,如今被热水浸过一遭后,连踝骨都泛着红,袁牧城替他擦拭时特意用掌心顶着那处撩人的骨揉搓了几下,又往里递了不少暖意。
“淳妃……”江时卿念着袁牧城方才和他提的事,问,“你能猜到他想做什么吗?”
“你是说陛下还是宋韫?”袁牧城问。
江时卿没直接答话,只说:“我总觉得他在等什么。”
也不知从何处听出的端倪,袁牧城顺其自然地认定他话语中说的那人是刘昭禹,便专心替他擦干了双脚,将脚盆往边上踢了踢,说:“我能肯定他重视兄弟情义,但我不能肯定他会不会把太后或颜氏看得更重,或许他现下是在等自己这方的阵营在朝中站稳脚跟,也有可能是在犹豫要不要揭发颜氏,或者,同你猜的一样,他是真的在等,至于等谁……”
只要姜瑜在世,旁人定然会猜想到刘昭烨很可能也存活于世,再有易沁尘在江时卿身侧许久,刘昭禹大概率是已经知道谒门庄庄主的身份,所以他也许在等刘昭烨露面。
可袁牧城不说,只俯下身子,抬指抵着江时卿的心口:“你这儿有答案,我得看了才知道。”
江时卿抬眼一笑:“看啊。”
指尖撩动着拨散了衣襟,白皙的肌肤敞露眼前,如同光洁的玉面,一厘一寸都在邀人上手亵玩,袁牧城贪欲更甚,目光落在心脏搏动时被微微顶起的肋间,久久不动。
肌肤随着心跳轻动时,好似薄得发软,他俯首将嘴唇贴在那处,游弋般轻蹭了两下:“我都瞧见心跳了,怎么上头记的不是我袁骁安的名字?”
“不是你的,那是谁的?”江时卿用指腹似有若无地抹过袁牧城的下唇,却被那人追着含住了指头。舌尖在指腹上挑动着转了几圈,才留恋地退开,袁牧城单手将那腰身握住,眼神愈发贪婪。
“江淮川,你当着我的面在想别的男人。”
袁牧城直勾勾地盯着江时卿的双眼,却缓缓凑向他的胸口,轻轻咬了下去。
江时卿仰头喘了一声,瞬时将手指嵌入袁牧城的发丝。
“我话还没问完呢,”江时卿带着一脸红晕推了推人,“那宋韫呢,她又想做什么?”
袁牧城不舍地松开口,说:“我顶多只能猜见她与太后暂属一头,也许这么做是在为保住宋秉铺路,但我总觉得她不会是这种人,不过温开森这傻小子伤着心是肯定的事了。”
“这么听来,”江时卿伸指抬起袁牧城的下巴,微微眯起了眼,“将军很了解她了?”
脚踝沿着那人的大腿轻轻勾上腰身,江时卿用力将腿一收,把人勾得更紧。
“袁骁安,你当着我的面在想别的女人。”
袁牧城攥着盘在他腰间的腿,将身子压低,声音都含着热:“那小公子要不要把我抢回来?”
挂在那人颈间的狼牙随着动作晃荡,江时卿满蓄情意的眼神从那人脸上轻挪向眼前吊坠,便定在那处赏玩般地打量着。
袁牧城垂眸静看他,就见那人泛红的双唇之间渐渐露出了皓齿,凑近吊坠后,齿尖与吊坠相碰了几下,就将那狼牙咬住了。
江时卿稍稍用力,将那吊坠往下扯了一些,把人拉近了不少。
袁牧城应着他的撩拨,只觉得那人呼出的鼻息打在颈间,勾引般散着诱惑,可江时卿却似刻意挑弄一般,学着他方才那模样,只用嘴唇在侧颈轻蹭。袁牧城被撺掇得欲火焚身,霎时收紧了手指,一把掐着那人的下巴,看进那双含带些水光的眼眸。
“太久没尝见肉了,撩得我难受,不若今晚小公子帮帮我,嗯?”
江时卿一笑,只抬膝把他向外抵,才恶意地用脚掌去揉蹭鼓囊着的某处地方。
“用哪儿帮?”江时卿故意问着。
袁牧城忍着冲动,用眼神将面前那人的衣衫撕扯开,过瘾似的欣赏着那具身躯,才在即将失控时单手摁住了那只脚,不待他被欲望吞噬,脚上的凉意自手心蹿入,他便瞬时清醒了不少。
“怎么又这么凉了?”
袁牧城蹙了眉,挪到他身侧坐下,才将那双腿捞到身上,靠在腹部暖着,“先生配来的药分明在喝,可你这手脚才过多久便又发凉了,若是觉得不适或是难捱,你要同我说,知道吗?”
江时卿凑近去看他:“一说这个,你便愁着脸,不若将军大人打入大渪替我抢到火燃草如何?”
袁牧城说:“若北上的亲兵再不回信,我还真敢这么做。”
江时卿轻笑,将双手往他怀中揣:“我无碍,就是手脚冷了些,想靠你暖暖。”
袁牧城将那双手捉出来,握在手心中揉着,就想多搓出些血色。
江时卿低眸看着,问:“西境战事如何,瞧你忙了一天了。”
“不算忙,何啸打理得好,况且营中有地位的都是些老将,近来除了追击饶琨和冯翰,也没别的大事。”
“那接下来呢,有什么打算?”
袁牧城说:“饶舜和主掌军权后,大渪已致力于扩展疆土十余年,侵犯所得的土地不仅限于萦州,还有乌森部的地盘,虽说侵占所得不少,但战事一频繁,军队所耗甚多,大渪便开始大规模地征兵集粮,但集结够二十万兵力于他们而言已是极限。他们的野心是靠欺压百姓来成全的,为保军需用度,粮田被征用为军田,青壮年基本都被抓去参军,百姓所负担的徭役过重,大渪皇帝邬臻被饶家架空军权,底下百姓因供养军队叫苦连天,大渪民心动荡得厉害,上至皇室,下至百姓,早便对饶家不满了。
“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痛击饶家。大渪敢屡次冒犯大黎西境,其实也就单单只靠个饶舜和,只要没了饶家,大渪皇帝收回实权,紧接着要面对的就是一个被饶舜和用兵戈搅得乌烟瘴气的国家,基石都难以稳固,他不会再贸然挑起战乱,如此才能保西境的一段安宁,就算只能多保一年半年,也算保了。”
“那是巧,看来我们又达成一致了。”
被冰凉卷走的触感回了一些,江时卿感受着袁牧城掌心中的薄茧,继续说:“起初沙蛇便是由饶家组建的,他们以关照为由,将沙蛇的亲眷均数囚于萦州当做人质,以威胁沙蛇贡献他们的忠诚和性命,后来庄内弟兄在阇城内发现沙蛇踪迹后,曾在搜查途中摸索到了萦州,当时看管沙蛇亲眷的人正是饶琨的手下,因供养人质需要消耗不少人力物力,而这批沙蛇被放入阇城已有一段时日,这些亲眷便成了拖累,均被暗地处决,所幸弟兄们拼力救下了阿童,可他伤势过重,帮着庄内弟兄画出赖昌的画像后又留了封绝笔,便过世了。”
袁牧城揉完那掌心,便顺着手指一根一根地捏:“所以你们是凭借阿童给的画像寻到了赖昌,靠着那封绝笔信才说服的他。”
“差不多是这样。”
闻言,袁牧城忽然停住了,只认真地看着他:“你要帮他报仇对吗?”
“既是为他,也是为了吕羡风,”江时卿伸指轻点袁牧城臂上的伤疤,“说不定还能替你记些仇。”
“我不用你记仇。”袁牧城沉默半晌,只将身侧那人捞近,抵着他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