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铁衣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不道不道寒

作者:不道不道寒  录入:05-02

  可如何才能让饶琨有所松懈?
  众人散后,袁牧城立身于帐外,独对残月思索着,转头就唤来了赖昌。
  “饶琨这人怎么样?”
  赖昌说:“饶琨目前还算是大渪的第一勇士,单打独斗时数他第一,最爱耍的就是他那九节鞭和飞爪,因为饶舜和说,他这身量块头都异于常人,拎刀指定不费劲,就缺了些灵活,刚好这两个武器能补些短板,不过他这人莽是莽,缺点就是自以为是,又太看重胜负,而且他自小就是被饶舜和捧着长大的,就一个词——牛气,见到什么都不服就对了,要说上回您让他吃了亏,这仇他可以记到下辈子都说不定。”
  可上回交手时,若不是顾南行和赖昌及时出现,袁牧城也难言那场打斗会决出怎样的胜负,因为无论是蛮力还是巧劲,饶琨都占尽了优势,所以就算萦州只剩饶琨镇守,也不可强攻,只能讲求策略。
  袁牧城想着,又是一阵沉默。
  “还在想事?”江时卿挑帘而出,仍旧搭着那披风,正朝这处缓缓走来。
  一见江时卿露面,赖昌识趣地打着呵欠走了,那苍茫夜空之下,好似又只剩了一对有情人。
  “怎么出来了?”袁牧城替他往耳边拢着碎发,见他增了不少气色,心也跟着落定。
  余毒清除后,江时卿的身子正日渐恢复,虽好得缓慢,但那手脚已能带点余温,可袁牧城早已习惯用自己的体温替他捂暖双手,一见风起,自然而然就先将那披风拢紧,再去牵他的手。
  许是在袁牧城身侧待得心安,如今江时卿也不常把玩念珠了,那腕骨空空,被握在手中时能直抵掌骨,袁牧城喜欢这种契合的感觉,每回牵他手时掌心必要从腕部滑下,可今日才抚到手背,江时卿便把手往后回缩,袁牧城不甘心地抓了抓,感受到的只有指尖离去时留下的一点触感。
  “热着呢,不用暖。”江时卿说。
  袁牧城动作稍顿,随即追着逃脱的手指,将五指嵌进那人的指缝,说:“我喜欢。”
  自江时卿醒来那日同他开了个玩笑后,袁牧城的占有欲和对亲密的索求猛然增长,而且是体现在方方面面的,好似肢体接触也成了两人见面时理所当然要做的一件事。
  江时卿觉得他缠人,却也依着扣紧五指,往他身侧贴近了些。
  云又遮月,静立片刻后,袁牧城隐约觉得那人的指尖正蠢动着往他手背上挠痒,偏头一望,就见江时卿眼中噙笑,不知在精打细算些什么。
  袁牧城转身与他对视,微微抬眉道:“想做什么?”
  江时卿藏不住笑,只将眼眸一弯,就缓缓开了口。
  “翾飞将军收回生州后折返阇城,只为将卫旭王府的小公子吕羡风带往军营共度春宵,”江时卿抬指挑起他的下巴,“将军同我的这段风流韵事可还传颂得广?”
  袁牧城似懂非懂地看他,又听江时卿说:“听不懂?那我换个说法。”
  “翾飞将军是个有情人,怎奈良配身中昙凝血后又遭歹人暗算,饮恨而终,于是将军无心战事却又迫于周侧压力,不得不乘胜追击攻打萦州,然而这吕羡风就是亡于军营,翾飞将军触景伤情,只能到处寻觅小倌,一到夜间就借纾解欲望来排遣心中怨愤,若是有人能趁时混上将军的床榻,该是多好的一个刺杀机会啊。”
  说到末了时,江时卿当真同入戏般微蹙起眉,稍稍停顿后,才伸指在袁牧城心口点了点:“既然他自视甚高,你就要把软肋露在他面前,让他以为自己有机可乘,这叫欲擒故纵。”
  袁牧城顿时意会,反扣住心口处的那只手,说:“这戏本哪个写的,这么坏。”
  “江时卿写的,将军大人愿意同我登上戏台演一出吗?”
  袁牧城伸指将面前那人的下巴稍稍抬起,说:“那就要看小公子在里头扮的是什么人了。”
  江时卿笑言:“小倌,姓佘名榭。”
  袁牧城看了他一会儿,问:“酬劳怎么算?”
  “不亏。”
  手指轻勾,吊坠被江时卿挂在指节处轻轻向下拉扯,袁牧城随之微微俯下了头,就听那人靠在耳边,又添了一句:“以身相许。”
  袁牧城勾紧那腰身,冁然一笑:“求之不得。”
  ——
  昶宁五年,八月,乌森部向大渪东侧出兵,频繁袭扰,与此同时,吕羡风毒发后不治身亡的消息被散往各州,刘昭禹听说此事时,姜瑜正坐守在侧辅政。
  颜冯两党斗争多年所遗留下的残渣馀孽还未彻底肃清,如今西北两境又遇外患,国库一时负担过重,诸多问题一齐劈头盖脑砸下,看似平静的朝堂实则动荡难稳,姜瑜才任太尉,便同内阁共忙国事,却还要想方设法与颜氏博弈,至今都不曾停歇。
  待江时卿之事一入耳,姜瑜一时郁结成疾,病了数日,颜有迁趁时以内阁首辅之位打压温尧,收揽权柄,许弋煦执掌户部大权,与高荔等人对弈,只听闻姜瑜痛定思痛,心忧国事,病中仍在书房挥笔至深夜,人都消瘦了大半。
  西境再来战报时,袁牧城已带兵从柠州出战,一路往西北而去,行至萦州,此后那方的消息便滞塞在柠州,多日无果。
  许弋煦坐在府邸中,听着死士自西境带回的消息,一双眼百无聊赖地盯着跪趴在身前的小倌。
  那小倌是依着江时卿的样貌寻的,一来便媚眼如丝,风情万种,却仿不到那人的半点风貌。
  “当真寻不到人?”许弋煦神色晦暗,一只手指就在小倌发红的湿唇上蹂躏。
  “军营守备森严,属下暂且无法深入其中去打探江时卿的下落,但在西境和阇城传开的说法是一致的。”
  目光落在小指的残缺处,许弋煦眼中阴冷,压低了声,说:“这就死了,多不应该啊。”
  手中力道重了几分,小倌低喘着声,张开贝齿将抵在下唇的手指含入口中挑弄,许弋煦乏味地看着他,半点提不起兴味,只拨着手指在那人唇齿间搅动。
  小倌脸上的情欲漾开了,便伸手散开衣襟,跪地撩起面前那人的衣摆,正要埋头之时,却被许弋煦掐住了下巴。
  “不该这么乖的。”许弋煦冷着脸,狠厉地撬开小倌的牙关,将指节嵌入他口中。
  “咬啊。”许弋煦说着,语气中颇有令人胆寒的威胁之意。
  小倌显然因着怖惧而有些发僵,却引得许弋煦更加焦躁:“我说,咬。”
  齿尖哆嗦地往那指节上咬下,却只是虚晃一枪,许弋煦寻不到征服的快感,沉下的冷静都掀翻了。
  “半点都学不像,还真是废物,”许弋煦抬脚踹往小倌的胸口,怒了一声,“滚!”
  小倌骇得不轻,捂着胸口往门边跑时,却忽被叫住了身。
  “等等。”
  许弋煦抖开一方帕子净手,淡淡地朝着身旁死士说道:“昙凝血和永夜霜,一前一后给他喂下去,整瓶喂。”
  他一直都自信地认为永夜霜便是昙凝血的解药,所以想当然地认为江时卿不该死,并且还欠了他天大的救命之恩。所以关于江时卿毒发身亡的说法,他一个字都不信。
  茶已凉了近两个时辰,许弋煦烦躁不安地划着杯盖,终是等到了结果。
  “主子,毒没解,用量太多,人已经死了。”
  杯盖砰然落下,许弋煦滞了神,半晌后才似确认般自语道:“死了。”
  盛着茶水的杯身被放倒,泼了半桌的茶香,许弋煦伸指将那茶杯一推,好似也同那落地的素瓷般被碰碎了。
  “死了也好,谁都别好过就是了。”言罢,许弋煦渐渐笑了起来,笑声逐渐狂放乃至转为勃然大怒。他挥袖斥空桌面,在屋内造了一地狼藉,摔碎的瓷片也四下飞溅。
  侑国公府的通报便是在这时传来的,一听宋韫喜怀龙胎,许弋煦失控的情绪顿时平复了大半。只消一想他所期待的新君或许将要诞生于人世,他就仿佛预见到了多年后新君继位的景象,不禁合上双眼细嗅着茶香静心,独自耽于至高无上的跪拜中,忘我般享受了起来。


第121章 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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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消息传至太尉府时,恰巧落了场疾雨,姜瑜正在书房处理政务,案牍边摆的还是江时卿送他的小叶紫檀笔筒。情绪起伏之时,笔尖墨汁偶尔会溅洒至上方,因而姜瑜必会在当日事毕后将墨渍一一拭净。今日姜瑜方才将那笔筒抹净,一听宋韫之事,留渍的帕子尚且别在腰间,他便匆匆更衣进了宫。
  刘昭禹在御书房单独接见了姜瑜,也不问那人的来意,他便先开口道:“太尉是否觉得,在淳妃一事上,朕食言了?”
  姜瑜说:“事关皇室血脉,臣自知无权过问此事,如此惊扰陛下,实则不该,只是……”
  刘昭禹垂眸翻阅折子,接道:“先前宋侍郎遭遇暗袭,意味着宋府将要落到墙倒众人推的下场,淳妃需要朕的庇护,而朕则需要把她当作威胁宋侍郎的筹码,确保宋侍郎在开口指认时能万无一失,所以朕与淳妃假意顺从太后的意愿同寝,却早已是互相利用的关系,只是后妃可以再纳,子嗣也大可寻个心甘情愿为朕延续龙脉的女子来怀,况且原先朕与太尉商议时,也从未提过当真会让淳妃怀上皇嗣,对吧?”
  雨声隔绝在外,待刘昭禹话声一落,四下静谧,只余烛火燎燎,噼啪微响。姜瑜俯首未曾应声,余光才见官服溅上湿泥,自觉失了礼数,便挪袖遮挡了一番。
  刘昭禹抬眸投去一眼,不甚在意。
  “此事确实是朕中途变卦,淳妃也应了,原因很简单,”刘昭禹放了手中奏本,神色平静,“朕想留下子嗣,往后她也可以靠皇嗣为宋秉求个从轻发落,至于朕为何到这时才想要孩子……”
  刘昭禹抬手挪向一侧的茶碗,揭开杯盖轻划,继续说道:“太尉知道,常颐每日递到朕嘴边的东西是什么吗?”
  姜瑜双瞳微震,料想茶中定是掺了损寿之物,却不知刘昭禹为何能淡然至此。
  久不闻声,刘昭禹轻合杯盖,说:“自侑国公失去太尉之位起,这茶便注定要摆在朕的手边了。他们在等淳妃腹中的胎儿出世,无非就是想要他的正统身份,若是皇子,理所应当登上储位,若是皇女,狸猫换太子的把戏也见多不怪,但到时朕必先要在太子能独立理政之前崩逝,就连崩逝的缘由也要合情合理,他们才能达成自己的目的,所以一切都要早早准备。”
  只是颜绎心被颜有迁蒙骗至今,半点不知自己的兄长利用她逼迫刘昭禹纳妃,想做的却是骨肉相残之事。她一个嫁入皇室的女子,就和宋韫一样,从一开始就只是政治的牺牲品罢了。
  “朕的身体,没人比朕更清楚,茶中掺了什么又怎会没有一点感知,”刘昭禹摇头轻笑,“可纵使对不住淳妃,储位空置也是事实,万一中途生变,皇位无人能继,只怕颜氏会为了夺下皇位不择手段,所以趁早留下子嗣才是保全皇室血脉的唯一出路。”
  姜瑜病容未消,眼下又憔悴了几分,闻言便又掀袍跪往地面,声音也苍哑不少:“以先太子坠江案可推倒颜氏,西北战事又节节胜利,肃正朝纲振兴江山指日可待,陛下多年深藏若虚,又正值壮年,大可避开祸患重振雄风,既然知晓茶中有异,陛下缘何还要如此自伤龙体?”
  “颜氏在朝中渗透的势力至今仍未排查彻底,朕不能因小失大让人察觉出端倪,使得太尉和温次辅这些时日的操劳功亏一篑,况且这君主之位一开始就不该是朕的,朕想物归原主,所以日日在等,日日在忧,却也想不明白二哥为何不返阇城,羡风又为何迟迟不肯与朕相认。”
  闻言,姜瑜心头狠跳,他一贯是君子作风,鲜少失态,今日却在刘昭禹面前频频露出惊状。
  “太尉不必讶异,朕手握暗卫,这些事早已了然于心,如今二哥不曾露面,羡风生死未卜,所以要保皇室血脉,朕只能如此,不过留下的这个孩子,朕会托孤于太尉,只盼他莫要辜负厚望才好。”刘昭禹起身踱步至姜瑜面前,屈身扶起他的手臂。
  姜瑜不起,只将头伏得更低:“陛下此言,臣闻之惶恐,身为人臣,当效死输忠,无论如何,眼看陛下做出损害龙体之事,臣做不到!”
  刘昭禹说:“那朕便下旨让你一定做到。”
  一双泪眼朦胧,姜瑜秉着臣心已是感慨系之:“谋事在人,若寻不到万全之策,尚且还能再商讨出权宜之计,陛下为何要选此下策啊……”
  刘昭禹望着跪伏在眼前的身影,双目所盛蓄的一半是悲,一半是憾,他坐于高位,何尝不会因愧对子民而生出过动摇之心。或许在接受宿命后,他也曾真心想做个好帝王,只是身边没有辅佐之人,如今却又为时已晚。
  怅惘难消,刘昭禹背身掩住失意:“因为朕,始终不是太尉心中的君主。”
  一语空响,姜瑜垂眸俯望衣袍,却见点点湿泥惹眼,有如他的忠心,不纯不粹。
  在因皇嗣一事来寻刘昭禹的这刻起,他的私心便已暴露无遗——他有自己心仪的帝王,所以才会害怕刘昭禹的膝下会多出一个能争夺储位的皇子。
  可他却不知道,刘昭禹都看在眼里。
  如今这些遮不尽的私心杂念被一语道破,他姜瑜,终如这身官袍般,因这十一载的壮志未酬,在当今天子眼前展露了忠国不忠君的不臣之心。
  大雨泼地,又溅衣衫,姜瑜推开遮顶的伞,迈步迎风接雨,在这暗沉天地间一路走着,犹是跨遍山河,又如历尽前尘岁月,只为寻见他踏上仕途时的赤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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