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疯狂地笑着也捂着胸口,从地上站起来抓住了正疼的到处打滚的小陛下。
小陛下滚了没几圈发髻就散开扑了一肩膀,因为打斗两人衣衫散乱,血迹眼泪化在一起染了到处,发丝缠绕在一起,活像两个惨死的罗刹鬼在互相索命。
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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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够疼了吗?微臣也疼,可是……微臣觉得这疼也不过如此吧!”
赵承钰满头大汗叫唤着疼,娇贵的小陛下一向不太能忍受疼痛,以往就连床上稍微重一点都要嚷嚷着杀他的头,楼厌一向不会太过分,可是今日他彻底入魔,只想让拖着小陛下一起坠入深渊。赵承钰疼的求饶,楼厌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变本加厉让蛊虫在逐渐灼热的血管中横冲直撞。
这样极端的折磨。
他则抱着赵承钰撕扯完两人身上最后的遮挡,又开始如野兽般吞咽他渴望的新鲜血肉。
赵承钰全身无一处不在叫嚣着剧痛,楼厌也承受着等同的疼痛,在这样的痛里,煎熬了许久的楼厌得到了片刻的安宁。
可是小陛下却承受了双倍的折磨,顾长安的背叛和楼厌的侵占。
楼厌喘着粗气,祈求他的小陛下:“陛下若是能放下顾长安,或许我们便都解脱了,我不求陛下心里有我,我只求陛下心里谁都没有。”菩萨可以不悲悯,菩萨可以不普渡苍生,可是菩萨需得公允。
若是不能施舍于我,便两眼空空谁也不要看。
赵承钰气息奄奄,然而咬牙切齿字字清晰:“不!可!能!”
他前半生所求,从头到尾都只有顾长安,要是放下顾长安,那他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楼厌疯的更加彻底——哪怕骗他一下呢?赵承钰哪怕愿意骗他一下!针锋相对的兵刃相见让他们鲜血淋漓,楼厌恨得浑身都在发抖:“他有什么好,他到底有什么好?陛下为什么不能看看我?我才是全心全意想着陛下的人啊!我只求你看着我!”
“楼厌,不要再逼我,你再妄图杀了朕心里的人,就算是同归于尽,朕也会杀了你!”
“陛下已经在杀我了,陛下再这样下去,微臣会死的!求陛下爱怜微臣,求陛下……”施虐者反而开始哀求被施虐者爱怜,楼厌失力哀求他的小陛下。“陛下于我而言是什么,陛下很明白不是吗?陛下同我一样,陛下如今是什么心情,微臣只会更痛苦……”楼厌说着,嘴唇贴上小陛下疼出冷汗的鼻尖,偏执又缱绻。
“放开朕……朕……恶心……恶心!”
赵承钰终于能推开楼厌,胸腔中翻天覆地的痛感骤然平息,可是别样的疼痛又漫上心口,那不是被楼厌撕咬的疼痛,是心口被挖空,找不见东西填补的,空洞的疼。
只见赵承钰艰难地爬到床边开始干呕,楼厌忽然觉得绝望。
这便是他被人厌恶的一生,哪怕是愿意伸手的人,也不会因为怜悯就喜欢他哪怕一分一毫。他的小陛下对他伸手,也只不过是一时兴起施舍了他一点恶劣的慈悲。
“陛下果真,铁石心肠。”
除了顾长安能让他的小陛下稍稍温情一些以外,旁的人从不能得到小陛下一丁点的眷顾。现在,或许顾长安也不能了。
他们都疯了。
既然,陛下无法让微臣达成所愿,那微臣便发发善心,帮帮陛下吧。
……
钟离没想到自己还有重见天日的这天,是传闻中蛮横善妒,见不得旁人多看天子一眼的楼厌亲自下的令。
楼厌刚回长安的那天见到钟离的第一眼,狱卒正要奉命毁了钟离的脸。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楼厌拦下了——他从没将这张脸视作威胁。若他的小陛下是偏好颜色的肤浅俗人便好了。可他不是,他要的不是美人,也不是酷似顾长安的美人,他要的甚至不是顾长安。
没来得及惊讶楼厌一反常态,更让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小皇帝搁置了很久的选秀终于要提上议程了。但是好早之前就拟定的秀女名单被打下来,大梁开国以来最荒唐的事情发生了。
赵承钰要选男妃。
滑天下之大稽。
御史台的弹劾雪花一样飞到了赵承钰脸上,赵承钰毫不在意,来一封弹劾书便罢一个官,有人要当朝撞柱以死相谏。
三五个老臣就差抱着小陛下的大腿泣血垂泪了:“陛下偏信佞臣,任由奸佞祸乱朝纲,如今还要做出选男妃这种荒唐事,陛下头脑不清醒是臣等的过错,若陛下不能处置奸佞,微臣只好撞死在殿上,以求得陛下迷途知返!”
奸佞本人站在人群里没有丝毫自觉。
赵承钰虽然暴虐但并不嗜杀,也不喜欢看到有人在自己眼前脑浆迸裂。本想着将人拖出去就好了,谁料那人都被拖到门口了,又忽然说:“可恨!可恨啊!顾相走的时候朝堂清明,要是顾相得知陛下会变成今日模样,不知道会不会悔恨自己有这样一个学生!”
小陛下冷然的目光瞬间锋利起来:“松开,让他撞死在这儿吧。”他指着离自己最近的龙柱“就这根吧,冯爱卿请吧!”
原本还有一点小声议论的大殿里瞬间鸦雀无声。就连要被拖下去的大臣自己都忘记了自己本来要说什么。
小陛下站起来,目光在纷纷垂下头的人群里扫视一圈,蛮不在意道:“诸位再上折子,就跟冯爱卿一起撞死在这吧,至于顾相会不会失望,顾相对朕是什么想法,诸位尽可将他召回长安来,问问他本人的意见。”
赵承钰昏庸无道至此,谁都束手无策。
选男妃的事情还在照常进行,被查封的南风馆也开了张,名不见经传的钟离忽然成了当红的小倌。
钟离虽然在南风馆挂牌了,但只接待过小皇帝。
钟离长着一张和顾长安一般无二的脸,甚至南风馆里钟离的住处也更名叫做紫疏阁。天子到底是什么意思,仿佛也不难揣测。赵承钰恋慕老师的事情终于瞒不住了,或者说,小陛下不打算瞒了。
不知何人的授意下,天子和天子师违逆人伦,天子爱慕他的老师这件事情在长安城迅速传开,很快也传到了边塞。小皇帝日日荒唐,四处搜寻酷似顾相的人。
世人都爱站在道德高点谈论些新奇刺激的事情,何况是丞相天子,君臣师生,两个男人?
监视顾长安的人传了信回来。
顾长安听说长安发生的事情,当场吐了血,门关起来谁也不见了。顾长安和裴渊决裂了。
小陛下很自信,他能瞒顾长安那么久,顾长安在意什么,没人比他更清楚了。自己的两个学生都对他抱着这种心思,顾长安恶心极了吧?顾长安还要怎么跟裴渊前嫌尽释?
谁让你言而无信?
小陛下握着那封信在御书房癫狂大笑,笑着笑着就笑出了眼泪。
他抹了一把眼角,心里痛极了,也快意极了,小陛下笑了半天,笑到泪水流了满面。他高兴的不知道要做什么——这样的好消息怎么能只有自己知道呢?小陛下喊来人,说去南风馆。
小陛下刚坐定,炉子上的茶水还没烧开,门忽然被踹开了。
门口的人目光沉沉盯着小陛下看。小陛下抬眼看了楼厌一眼:“爱卿来了?爱卿是来与朕同乐吗?”
小陛下靠在软垫上席地而坐,看上去若无其事,可是……楼厌抬手按了按自己的胸腔,那里有什么东西在叫嚣,里面的东西被滚烫的血液灼烧地痛苦翻涌,这样的剧痛,比赵承钰得知顾长安人在碎叶的那天也不差多少了。
但是小陛下悠然自得靠在垫子上,除了脸色差一点以外似乎没有任何不适。
“陛下是想我们三人同乐吗?”楼厌慢慢走进来,表情平静但带着山雨欲来的强烈压迫感。
“放肆,谁给你的胆子,屡次藐视君王?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微臣不敢……微臣只不过来看看陛下,怎么,陛下来了这种地方不做些找乐子的事情,这茶好喝吗?喝茶?”楼厌自顾自站到桌前端起小陛下饮过的茶一饮而尽“不过如此而已,没有入口的时候看着是上品,尝一口就知道,除了金玉其外,内里毫无滋味儿!”
楼厌站在小陛下面前居高临下,“反正都是赝品,他有何处及地上微臣?”
钟离贴近赵承钰,撒着娇畏缩着问:“陛下,这位大人是?”
楼厌是什么人钟离明明知晓,且不说据传的出入内宫,把持朝政,早在他还在牢里的时候就见过楼厌了,那狱卒恭恭敬敬喊他“楼大人”。
长安城还有谁那个楼大人能这么威风凛凛?
钟离的小心思无人理会,楼厌不屑跟他争,而楼厌存在感太强,自从楼厌出现在小陛下就一直注视着楼厌。
“爱卿怎么知道朕没做别的?就只喝茶了呢?钟离伺候的很好,朕满意极了!”
明知道只是气话,赵承钰不可能碰这些人,但是楼厌仍旧动了怒,说话也开始口不择言起来。
“陛下也真是敢说,其实陛下恶心极了吧?恶心到压根不想碰他们吧?只要不是顾长安,陛下和谁在一起都是一样觉得乏味恶心吧?这么一个玩意儿,要是真的躺在你身下,呵……陛下许是硬不起来吧?”楼厌冷笑着睨了一眼面色铁青的钟离。
“放肆!”
赵承钰气的胸膛剧烈起伏,楼厌还是觉得不解气。
“其实陛下除了和臣做过那些事,别的人都没近过陛下的身吧?”楼厌扣了扣桌面,外面冲进来两个人三两下捆起钟离。钟离被这个人放肆的行为惊到,还没回过神就被五花大绑扔到了旁边,那两个人绑完他就出去了,屋里场面一时之间极度怪异。
君臣二人一站一坐,角落里扔着个团成一团的少年。
楼厌俯身挑起小陛下下颌:“陛下只不过是想让顾长安和裴渊膈应罢了,微臣面容虽然不及他,可是若是陛下需要……”他挑起赵承钰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陛下若是需要,微臣又有何处不及他?”
原本,楼厌于他仅仅也就是个聊胜于无的玩物,可是当楼厌自己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赵承钰忽然觉得不高兴,好像在他心里,楼厌和顾长安已经不是相似的两个人了。
他已经忘了自己有多久没有看着楼厌的脸在心里描摹顾长安的样子了。
小陛下忽然不敢跟楼厌对视了,他偏过脸避而不答楼厌刚才的话:“楼长意,今日你又是在发什么疯?”
“呵……微臣在发什么疯……陛下当真不知道吗?”楼厌扳回小陛下躲避的目光“陛下想杀他二人,还缺一把刀不是吗?微臣甘愿当陛下的刀。”
小陛下有个挚爱叫做顾长安,小陛下想杀顾长安,长安里,小陛下最恨的人叫做楼厌,楼厌想要做小陛下的刀,帮他杀掉他的挚爱。楼厌才是最清醒的那个人,他清醒地看着小陛下,注视他疯魔的时候,便也是在看自己疯魔。
也许杀了顾长安,就是杀了赵承钰。
楼厌解腰带的时候赵承钰才发现楼厌今天居然穿着和顾长安平日很相似的衣着,可是没来得及惊讶,他先慌了神——这是在宫外,楼厌以前从没在人前冒犯过他。
“楼厌,你做什么!你松开朕!不要!”
“陛下就满足微臣吧,陛下是微臣一个人的!”
“不,还有人在,楼厌不要,不要!”
楼厌当着钟离的面做了那种事情,伦理纲常全都不重要了,他们就试试看,不择手段之后,到底是谁能满足。
“陛下不要哭了,微臣今日很收敛。”
人前苟合,他居然敢让旁人看着天子承欢,楼厌怎么敢的?
小陛下不止是因为楼厌的欺凌才哭,他还在哭什么他也不清楚,或许是因为顾长安快死了吧?所以他才能这么难受,所以他才会看见楼厌的脸就止不住流泪。
“楼长意,很快,朕就能杀了你……”
“微臣知道,陛下在想什么,微臣都知道,陛下想做什么尽管去做就好了,尽管去做,微臣一点都不怕。”楼厌亲吻小陛下汗津津的脖颈“陛下只要不要丢下微臣就好了,天涯海角,阿修罗道,微臣无所畏惧……”
小陛下吸了吸鼻子,不再多言。
事后,楼厌抱起赵承钰要离开南风馆,小陛下狠狠咬着楼厌,眼泪还挂在眼角:“杀了他。”楼厌得偿所愿,笑的疯狂,却还要故作惋惜地问:“陛下舍得吗?”
楼厌怎么能这样?这不就是他的目的吗?他敢做这种事,不就是吃准了自己不能容忍旁人看到自己受辱?小陛下除了厌恶以外,心里更有说不出的委屈。
他不想看楼厌的表情,可是闭眼的时候眼泪又顺着眼角淌了下来:“杀了他。”他又重复了一次“把他的眼睛给我剜掉!”
楼厌正了正色,悠悠道:“听见陛下的吩咐了吗?”
……
赵承钰越来越荒唐,有史以来所有出名的昏君暴君的荒唐都在赵承钰一个人身上显现了出来。
暴戾,好杀,荒淫,昏庸。
楼厌一边帮赵承钰稳定朝纲,一边又矛盾地纵容小陛下荒唐。
赵承钰要召见娈童楼厌也照做,然后当着那些下贱人的面和赵承钰交合,强行占有赵承钰。赵承钰要选男妃,楼厌还帮着他参谋,然后他会一边做些禽兽之事,一边在他耳边呢喃:“陛下尽管选吧,反正再多的人,最后都还是摆设,只有微臣是陛下的。”
赵承钰不拒绝他便春风细雨,赵承钰不愿意他就动用蛊毒,总之最后无一例外,总是赵承钰无法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