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下去……’
不明白啊,母后,朕不明白。
这么艰难又卑微的活下去,能够得到什么呢?
——————————————这是注释——————————————
*小皇帝眼里除却在乎的人之外都是戏子,其实那些来客是外藩的使者,想要讨好小皇帝,让他管管将军这个凶兽,以求自己国家的太平。
*手柄,收兵。
*猜猜看阿骨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啊~
*所谓的听写和盖章,是指将军在逐步控制小皇帝,让他成为自己手中的傀儡。
*自古因为兵权,闹出了多少事儿啊,叹气。
*将军发愣是因为他以为小皇帝记得自己,结果小皇帝不记得他了。可是就算不记得,也没有收回兵符,这让将军摸不透小皇帝在想什么。
第9章 将军摄政 ...
将军回来之后,朝堂好像迅速就被扩充起来了。这就让朕很苦恼了啊,明明刚刚把大厅清理了,看的不那么密集渗人了,结果将军又给他填上了。更要命的是,将军还只填满了一半,左边十九右边三七,左少右多看的朕格外难受啊。
这就好像晚上床头的蜡烛一边高一边低,好像袍子的袖子一边长一边短,好像用的筷子一边粗一边细,无论怎么操作都会让人觉得浑身不舒服。于是第三十六遍数数的时候,朕还是没忍住。
“将军,”如此说道,“叫你的人上左边站着去。”
被打断的左边一个老头子停下了他的滔滔不绝,哪怕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朕都看见了他白花花的眼睛,还有长大的嘴巴。
“陛下?”一直低着头,从入朝开始就从未说过话的将军,抬头看着朕,“臣是武官,自然要站右侧。居左而站,不合规矩。”
他说的话得到了左边老头子的附和,朕有隐隐听他们说左侧第一个的位置,是属于丞相的位置,将军是不能站的之类的:“这里朕说了算,”看着好难受啊,“你要是不去左边站着,明日就不用上朝了。”
太难受了,一边长一边短什么的,今天刚发现还能忍一忍,要是这么一直下去,这个早朝阿骨再怎么闹朕也不来了:“知不知道你们这样看着很奇怪啊,这边儿队伍那么长,那边儿队伍短的要命。”
“陛下!”滔滔不绝的老头子声音震怒,“陛下,自古文臣居左武将居右,是千古不变的道理。怎能因为您的一时喜恶,枉顾先辈之习!!”
说实话,整句话就听懂了一句:“文臣和武将啊……”忽然想起太傅曾经说过,武人治国必定灭国,文人掌兵必定亡国。那个时候朕还小,很小,小到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但是现在朕懂了啊!
这不就是在鼓舞朕让武人治国么:“对对对,就是这句话!文人掌兵武将治国!所以将军你快站到左边去,第一排第一个!”这么说着,朕想着顺带把队伍也抹平了吧,“右边的,去左边八个,站在将军后面就行,快点儿!”
“陛下!”这次连公公都一脸震惊的扭头来看朕。
看什么看,看什么看,没看见过朕的貌美如花么难道┑( ̄Д  ̄)┍
没见过你们就多见见,反正朕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哎呀呀编不下去了:“快点儿,不然朕就不高兴了,朕不高兴,就要有人付出代价的~”想着这群人瑟瑟发抖的样子,朕就觉得格外有成就感。
将军看着朕,然后扭身去看他身后的武将。
所以说将军总是很得朕心,他比公公更加得朕意的原因之一,就是他永远知道朕希望他做什么事,不希望他做什么事。比如现在,他带着后排几个小棋子……士兵,转身就去了左边,还是前排,把那个老头子挤到了后面。
即使这样,队伍依旧不平等:“站开点儿,”朕像是一个指挥,“和右边儿对齐了可以么?不然还要从左边拉人,朕也很心累啊。”这么说,左边拖拖拉拉的队伍才散开了一些,和右边向前的队伍靠平了。
所以说嘛,这样看上去多顺眼啊:“好了,以后就这么站了。”如此决定。
“陛下!”公公蹙眉看着朕,“您……”
“你是皇帝,还是朕是皇帝?”笑着问公公这句话,然后就见到公公打了个哆嗦,噗通一声跪在了朕的脚边。他的眼睛里满是惊恐,不是伪装的,而是他真的很害怕。
不是很明白他为什么害怕呢,他既然对朕那么好,只要他一直对朕这么好,朕就不会杀了他。况且朕又不是什么不理智的人,说的最多的也不过是‘拖出去’和‘滚出去’嘛,真不知道他在怕什么。
“朕是皇帝吧,”托着下巴去看底下的朝臣,“所以你们在这里听朕的,不是很正常么?”底下跪了一片,乌黑的纱帽顶像是落下的黑子,整齐划一有些无趣。
“退朝吧。”
小时候很敬仰父皇,因为父皇好像什么都懂,什么都知道。母后每天都对父皇挂着笑脸,小心翼翼的想要去讨好他。可如今坐在了父皇坐着的位置,却并不感觉开心,因为每天相同的笑脸,实在令人生厌。
阿骨也越来越少说话了,他神出鬼没的,更多的是站在藏书阁的门外,看着高高的塔楼一声不吭。被朕看见并且叫住,也是沉默着摇头,说他只是在发呆。
好像一切从出了那个小院子开始就变得不同,往日那两个站在小院子门口的黑甲士兵再未见过,再也没有了冷下的饭菜。以前吃不到的糕点变得稀疏平常,味道也忽然变得不再那么美味,现在就连阿骨也变了。
变得陌生,变得令人绝望。
有时候朕会想,是不是回到那个小小的院落,一切就会归于正轨。阿骨还只是朕一个人的阿骨,依旧还只有公公一个人会沉默着给朕饭菜,每天能够睡到自然醒,每天都可以上蹿下跳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无人跟随。
除却没有人陪朕说话,除却没有人演戏给朕看,都挺好的。
“陛下。”身后传来了将军的声音,公公不知道去了哪里,两个通报的人都没有,“请您收回旨意。”他双手抱拳行礼,并没有如同他人一般下跪。
阿骨的棋盘摆放在树下,还是朕离开时的模样:“什么旨意?”回头去看将军,那个男人五官俊俏,这么看着比朕见过的所有男人都好看。唔,阿骨还是个男孩儿,所以不算在朕见过所有男人的中间。
“自太O祖开国,便是左文右武,未曾变换……”
“那么,太O祖呢?”笑眯眯的去看将军,“太O祖之前呢?朕是皇帝,想要让你们站个队,难道还不可以么?你们是朕的臣子,难道不应该听朕的指挥么?”
将军没有再说话,他只是站直身子看着朕,眼神复杂:“陛下为什么要这么做?”
“朕做了什么?”朕看着将军,看着他幽暗的眼眸,看着他紧抿的嘴唇,“说起来将军果然很好看呢,如果朝堂之上人人都像是将军一样就好了。”
他大概在判断朕是真的傻还是假的傻,在判断朕到底在想什么。
不过阿骨说,如果你不想被一个人看透,只需要微笑就好了。于是朕便微笑着去看将军,然后将军的眉头皱的更紧了:“陛下,”他额头的夹缝大概可以夹死一只蝇虫了,“关于征北军的赏赐……”
“说了,你如果需要,从国库里直接取就好了。”这种小事,不需要劳烦朕吧。
“陛下可知国库中尚有多少余钱?”他沉默片刻,问。
这个问题很有意思啊:“这种事情难道不应该去找户部尚书么,你问朕?”
然后朕就看见他的脸,像是调色盘一样变了颜色:“陛下,掌管户部银响的侍郎已经不在了。如今户部位置空缺,整个户部的运转都……”
“那你去找新的负责人不就好了,”这个名字朕有好像有点儿印象哦,似乎就是那个名字长到记不起来的,第一个在朝堂上被拉出去的倒霉蛋,“或者随便找个谁,让户部运作起来不就好了。”
然后将军如是说道:“已经被死了,户部尚书的位置却仍然被他占着。新人需要您的特批才能够走马上任,您……”他胆子很大,也是第一个敢在朕面前直言此事的人。只是斩首示众这个锅,朕可不背。
“死了?”歪头去看他,“他什么时候死掉的?都死掉了还占着位置做什么,让他腾个位置你找个人坐上去吧。”
“陛下……”朕能感觉到将军在看朕,他的眼神大概很复杂,又或者满是欣喜,“陛下,臣只是个武将,有哪里来的资格对朝政指手画脚。这件事还是找丞……太傅大人商讨,或者与群臣探讨一二吧。”
“将军见过伐树么?一下,一下,一下。”
“陛下?”
“把这颗树砍了吧,趁着还是春天,朕想要种一颗梧桐树。”说完这句话,朕就看见了远处站着的阿骨,他冲朕挥动着手臂,好像在叫朕过去。
“可陛下,这棵树……”将军止住了声音。
朕等着他的后文,可是将军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他的话就这么止住了,停在那里不上不下。好像只是为了单纯的叫住朕,可是朕却知道他是有什么想要给朕说的。
回头去看将军,他站在树下看着朕。春日的嫩芽刚刚冒头,青涩的绿在枝条上萌发,带着阴影打在了将军的身上。他看着朕,也只是看着朕,没有把话继续说下去,只是后腿了一小步,对着朕行了个礼。
“臣知晓了。”
——————————————这是注释——————————————
*空掉的那些位置,人早就被小皇帝借着公公的手杀掉了。将军带回来的都是武官,自然只能站右边。左侧第一排第一个就是丞相的位置,右边第一排第一个当然是大将军的位置,都是权利之顶,左文右武将嘛……大概……
*文人治国,武将掌兵,这才是原话。太傅可能要被小皇帝气死了┑( ̄Д  ̄)┍
*小皇帝是个扭曲的,变O态的,不正常的真·昏君!但是是个昏君,不代表他蠢!!
*公公的权势全部来自于小皇帝,所谓狐假虎威不过如此。现在公公和将军对上了,他唯恐小皇帝不再依靠自己,让自己成了那些被拉出去大臣的报复对象,所以他除了抱紧小皇帝之外别无选择,才会更加在意小皇帝。
*小皇帝所谓的战队,一语双关。指朝堂之上的站位,也指朝臣做什么应该挺他的指挥。
*将军以为小皇帝今天所有的举动都是在试探,可是不是啊小皇帝真的是觉得看不顺眼而已。
*小皇帝其实就是真的想要换一颗树而已,结果大概被将军误解了。至于将军怎么误解的,大家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啦~
第10章 一言之堂 ...
先皇当年留给了朕3位顾命大臣,统称辅佐朕的人,丞相、太傅还有内监军。现如今丞相因为各种罪名终于和朕说再见了,内监军又一惯不掺和朝政,太傅就不得不从尚书房被放了出来,重新参政。
颁发旨意的时候,太傅的表情很沉静,就好像拿到离朝圣旨的那一天,只是磕头谢恩。
不过比起他离开时的朝堂,丞相一脉现在失去了领头人,将军一脉突然跃起,太傅以前的旧人,应该从中立党中被撇开了。
将军隔日上朝的时候,向朕提出了关于朝堂空缺的事情,紧随其后的,便是太傅所言如今武将居左不和祖制的事情。
出乎意料的,将军没有反驳,他只是对着朕跪下磕头,然后不再动。而随着他的动作,那日随着将军居左而站的武将,也呼啦啦的跪了下去。不同于其他人的跪,他们给了朕一种朕在吃亏的错觉。
真有意思,果然将军给这个朝堂带来了些不一样的东西:“那好吧,太傅大人去右边站。”笑嘻嘻的对着太傅,“这种事情还不简单么,以后以右为尊就好啦。”
安静,朝堂之上一片安静:“哎,这都不满意?不然你们以后在正中央站一排算了。”又如此建议,回答的是更加的沉默,公公的身子在发抖,不过他其实是在笑。
不明白有什么好笑的,就好像不明白底下的人为什么抖得更厉害了。只是单纯的觉得他们左右不对称很难看哦,排一排不就再也没有这样的烦恼了么,他们到底又想到了什么地方去啊,这样的反应。
太傅不再说话,他只是扭头去看将军。而将军低垂着眼眸,不知在想什么,朝堂之上变得安静,没人说话。
最后打破沉默的还是将军:“陛下,”他毕恭毕敬,“自古以来文官居左,武将局右。文人治国,武人征战。您虽贵为帝王,却也不能视祖制与无物,视圣贤为虚渺。”将军说的话是朕难得在朝堂上能听懂的。
可听懂了又能怎么样呢:“可是,朕是帝王。”撑着下巴去看他,“如果朕不能万岁,你们又不听朕的,甚至更多的时候将朕当做一个摆设——”
“……那你们随便谁来做这个位置好了。”
噗通!
整齐划一的声音,眼前除却将军和太傅之外的官员齐齐跪下,膝盖撞地的声音听得朕都觉得疼。还没见过他们什么时候这么整齐过,以前会为了丁点儿大的鸡毛蒜皮唧唧歪歪,今天倒是利整了。
却不是朕想要的结果。
“哎,朕该拿你们怎么办呢?”叹气,为什么现在的狗都听不懂主人说话了啊,“你们说让朕早起,朕早起呢。你们说朕应该每天来看你们这些丑脸,朕来了。你们说的朕都做了,为什么朕说的,你们不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