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一瞬间被拉得很长,江眠盯着毫无变化的桂花甜酿糯米糕,有了一时间的失神。
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蓦地在江眠身旁响起。
“给我五块!”
江眠衣袖下的双手紧紧绞在一起,脸色倏地变幻起来,却看不透是何情绪,又像是在极力压制着些什么一样。
时间忽然变得漫长,他转头看向声音的主人——只见这人浑身上下都脏兮兮的,脸上包着半块白布,穿着一身粗布衣,尽管是粗布,也不知是怎么弄的,竟还裂了好几个口子。
露在外头的只有双眼睛和额头,也不知这人是多久没洗脸了,有些黑漆漆的东西黏糊在脸上,这人还毫不在意的模样。
那人也对上了江眠的视线,只在刹那间那双还算是干净的眼眸里头便噙了泪光。
——赫连墨不曾想还会同江眠有相遇之时,数月里头他像是在报复自己,总是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遇到欺辱他的人时也不曾还手,似乎想通过这些身上的痛去忽略掉心底里难以触碰的伤痕。
江眠望着这人一直沉默,直到赫连墨已然付了糯米糕的钱,拿着那五块桂花甜酿糯米糕一步步地走到了他的面前。
只听面前这人声音低而沉,透着些沙哑,问道:“你要吃吗?”
江眠本洋溢着笑的脸上忽的蒙上了层暗影,他冷漠地推开了赫连墨伸过来的手,说道:“你好脏啊,我不吃。”
“可以离我远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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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
第70章
卖着桂花甜酿糯米糕的铺子边上有棵很大的银杏树,此时一阵风刮过,数片金黄色的银杏叶哗啦啦地掉下来,飘舞着扭动着,有几片还落在了江眠的肩膀上。
听到江眠说出的那几句话,赫连墨眼中那点清澈的光很快便消失了,他手上拿着的糯米糕微微颤着。
按赫连墨的心思,他这样的装束出现在江眠面前,应该是不会被认出来的。毕竟先前在江宅,一个毫无半分遮掩的赫连墨就这么站在亭子里,江眠都能问出“阁下是谁”这样的话来。
可如今,赫连墨从头到脚哪里还有一丝一毫从前的模样,江眠却对自己如此排斥。
——他的手颤抖的愈发凶起来,赫连墨想,江眠大概已经想起来了。
不仅想起来了,还能在这样的境地下,凭借着只露在外面的那双眼睛便可认出自己。
铺子周围忽然多了些人,吵吵嚷嚷地将二人围了起来,耳边是别人买糕的叫喊声,夹杂着些许女主人娇俏的应答声。
赫连墨却觉得浑身冰凉,他伸出去的手不知如何是好,而江眠说完后,竟就要走。
赫连墨看着江眠头也不回地就要离开,急的没看清前头有人,迫切地冲过去,却在无意中踩到了一位陌生人的脚。
这陌生男子体型有些壮硕,面相上看起来像是不好相与的,事实上也是如此。
被一个脏兮兮的人无缘无故地踩上一脚令这位壮士极为不满,挥手便推了他一把,口中还时不时说出点浑话。
赫连墨一惊,数月来他已然习惯了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这次也不例外。
那股巨大的力气推了他后,他本就单薄的身子此刻犹如一提线木偶失了控制,整个人往外跄了好几步,可若真的稍稍用点心力,其实保持平衡对于赫连墨而言并算不上难。
然而就在此时,他与江眠的距离好近——近到他足以嗅到江眠身上独特的味道,是带着些草药味的,熟悉的味道。
心神只在刹那间,赫连墨选择任由命运安排,他紧紧闭上眼,渴求着江眠可以接住他!
倘若……倘若!
赫连墨还未曾来得及想一些后面的事,身上已经传来了痛感。
他猛地睁开眼睛,是冰凉的砖石地。
赫连墨的脸几乎要栽在江眠的鞋上,一股羞辱感从心底迸发而出,他抬起头,对上了江眠没什么表情的脸。
天地茫茫,连霞光都能与飞鸟相伴,而他身边却空无一人。
赫连墨不由得苦笑几声,那推了人的男子见状,呸了声也不再刻意为难,转身去买东西去了。
他爬起来,看着江眠已走了很远。揉了揉摔痛的胳膊腿儿,扬着个笑脸跟上去,脚步跟不上,赫连墨便运气使着轻功,没一会儿就到了江眠身后。
几乎是同时,江眠转过身来,停下了步子。
两个人就要撞上,江眠刻意地往后退了几步,冷着声音说道:“你是聋了吗?我说了,离我远一点。”
赫连墨已下定了决心黏着江眠,不论江眠如何待他,他都不会再离开江眠半步。
越这么想,他的眼眸子里就越亮。
江眠从没见过赫连墨这样看着自己的模样,从前的赫连墨就像是高高悬在天上的那轮冷月,他倾尽心血去焐,不仅没焐热,还被那冷月凌厉的边锋伤了自己。
可现在面前之人的眼睛,漆黑的瞳仁里只倒映出一个人,满满盛着的是他江眠。
“我只跟着你,你若不愿看我,走你的路就是。”一张口,江眠熟悉的赫连墨反而回来了。虽说声音有些沙哑,可那语气和调子却分明还是高傲的。
江眠嘴角渐渐浮现出一丝玩味的冷笑,讥讽道:“如今赫连楼主到底还有什么追求?又要利用我去做什么?江某不才,实在想不出身上还有什么值得您牵挂的。”
从这话中不难听出江眠故意的嘲讽,似乎是在发泄自己的不满。
这样的不满之语落到赫连墨耳中已经算是迟了许久,如今听来,却更能伤人。
赫连墨咬了咬干涩的唇,事情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现在任何的解释和狡辩只会惹人生厌。
他心中打鼓,挣扎了片刻后,脖子直到耳根都红了个彻底,他嘟囔了一句道:“你活儿好。”
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江眠的杏眼微微瞪大了些,定定地盯着赫连墨半晌。
干咳一声后不再搭理赫连墨,甩了甩长袖便走。
赫连墨亦步亦趋地跟着,这一走就到了将晚之时,半空与湖边接壤处的落日余晖渐渐消散,天就要彻底黑下来了。
江眠顺路走进一家面铺子,随意点了一碗阳春面。
跟在后头的赫连墨也要落座,看着店主颇有些质疑的眼神,他只得从袖中掏出几文铜钱,放在桌上道:“这些够吗?”
店主见状,盛了一碗阳春面来,笑道:“二位慢用。”
心底里却直嘀咕怎么这样云泥之别的二人也能这般坐在一起。
江眠倒并不刻意将人赶到另一桌去吃,以前他一直绕着转的那人现在正紧紧黏着自己,只觉得心中别有一番滋味。
他心软,可并非毫无底线的软,为了赫连墨,江眠几乎搭进去自己的两条命。
江眠记起一切的时候是在江宅的那一夜,两人的手毫无缘由地搭到一起去,回忆便历历在目一般一幕幕涌进他的脑海。
当晚,他便不知如何面对,只想逃离令他不适之地。
江眠不由得想,晚上,赫连墨要怎样跟着自己,怎样确保自己不会在他熟睡时独自离开。思及此,他觉得事情反而有趣起来。
连吃东西的胃口都好了不少,呲溜呲溜将一碗阳春面吃完,油光打亮了他的唇瓣。
在油灯的映照下,那唇显得格外幽深。
见江眠吃完,赫连墨情不自禁地急了些,他随意扒拉了几口面后,将碗碟放好,跟着站起来的江眠,视线寸步不离。
江眠的余光看了眼没被吃完的阳春面,移到正对面的湖面上。
数不清的红灯笼高高挂起,湖面平静,水纹静静荡漾着,现在连一丝微风都没有。
他刻意地脚程极快,像是在攀比,想看看赫连墨跟不跟的上。
赫连墨没察觉到江眠的小心思,只以为江眠要趁着夜色甩开自己,反而一步不落。
二人一同到了湖边,镇里的浣衣女白日里皆在这处浣洗衣裳。此时皓月当空,湖边没什么人。镇上的人大多蜷在家中,鲜少有出来吹冷风的。
赫连墨想起江眠嫌自己脏,见江眠停在这里不动的样子,他试探性地捧了一手水,将自己脸上的黑色污渍清洗干净。
一面洗着,他一面半眯着眼盯着江眠,生怕一个不留便跟丢了人。
所幸天色黑,不然赫连墨定会被自己洗下来的脏水惊到。他洗完脸,就着月光看了看湖水上自己的倒影,勉强算得上干净。又撸起袖管,将胳膊和手冲洗了下。
凉水浸泡在肌肤上,没什么流动性。赫连墨起了玩心,在湖水中肆意拨动。
玩的兴起,且江眠没有动静,赫连墨放下心来,享受了这片刻的安宁时光。
却没想到江眠的安静是假,下一刻从嘴上说出来的话却刻薄又刺人。
“赫连墨,你现在这样是在邀请我么?”
赫连墨抬起头,似乎是没听懂江眠的意思。
见状,江眠俯下身子,凑到赫连墨的耳边说道:“你,不是说,怀念我活儿好吗?”
蹭的一下,赫连墨的脸烧的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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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现在二人只能靠着微薄的月光模模糊糊地看清彼此,因为江眠的靠近,赫连墨不由自主地将刚还浸泡在水中的手拿了上来,湖水滴滴答答落在衣服上,将衣物的一部分染成深色。
江眠就着俯下身的姿势渐渐蹲下,直视着眼前人闪躲的眸子,轻笑了一声。忽的伸手拽着赫连墨的袖子,拖着人一同坐在了湖边的石头上。
石头极凉,从衣服融进肌肤,激的赫连墨一抖。
江眠颇有些嚣张地抬头欣赏月色,喉咙间蹦出几句哼唱。
还愣在一旁的赫连墨却因为江眠的主动触碰而欣喜不已,待到平复了全部心绪,他小声问道:“你要如何?”
江眠的视线移到赫连墨身上,他微微侧目,随后缓缓欺身压上,两手之间紧紧地箍着怀中人,稍稍一低头,两人的脸便靠的极近。
他看着赫连墨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就忍不住想,这事难道就这般不堪?反而愈发想折磨这人,一字一句反问道:“我要听你说,你想如何?”
赫连墨诧异地呆愣在一旁,没说出话来。他几乎是立刻便明白江眠想要听他说什么,可先前情浓时在房中他尚且说不出口,又何况是在这外头。
见到赫连墨久久不发话,逗弄的心思也就渐渐散去了。江眠手撑得酸,也有些失去了兴致,便要撤手起身。
一半脸在昏暗当中的赫连墨面容不甚清晰,可他却清晰地看清了江眠眼中的那抹失望神色。
心中一窒,身体在思考前头作出了选择。
赫连墨拉住已移开一半身子的江眠,翻身将人压在身下,从齿缝中小声而又快速地蹦出几个字,道:“我想要你。”
他整张脸都通红通红的,趁着天色黑,估摸着江眠也看不见,便彻底不管不顾起来。
赫连墨往后退了退,坐在江眠的膝盖上,微微弯下腰,轻抚着身下人的小腹。
他手四处点着火,终是一并汇集到了一起,隔着衣衫,江眠的下面高高翘起,撑出了个形状。
江眠长眉微微挑起,凝眸望着面前衣衫破旧也掩盖不住其俊美之人的面容,忽然觉得想的紧了,想的心脏都发痛。
“你倒结实了不少。”微凉的手从衣摆处探进去,摸着江眠下腹,赫连墨压着声音说道。
江眠语气怡然自得,用膝盖顶了顶赫连墨的臀缝,不出意料地听到了一声低喘,于是笑着说道:“是结实了,更好肏你了。”
本还在玩弄江眠身子的赫连墨倏地抬头,耳垂红的仿佛要滴出血来。他一面觉得江眠变了,但身体却诚实地酥麻起来,被那浑话激的,紧闭幽深的那处小穴也有了湿意。
感受到赫连墨的手停了下来,江眠不再满足于这浅薄的逗弄。
他眸色一深,抓住赫连墨的手腕狠狠一带,轻而易举地便将二人位置又换了下。
——此刻他们正一左一右搂抱在一起,江眠又快又急地撩起赫连墨的衣服。
冷风一吹,赫连墨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胸前的两点处也挺立起来。
江眠无视了赫连墨胸前的变化,一味地揉着身旁之人下面那处精神的小东西。
他的手有些粗糙,是这些日子里磨出来的。
就是这样一只称得上糙的手,反复揉搓那根硬挺的阳器。直到那根娇嫩之物的上头冒出了些淫水,江眠便感觉到手上的这东西跳的更厉害了。
赫连墨被江眠揉搓地神思恍惚,他只想射出来——
可下一刻,江眠便用食指指腹狠狠地堵住了那马眼,泄愤似的道:“忍着!”
高潮被截断,赫连墨难受地呻吟出声,声音低落地哽到:“别折磨我了,江眠。”
他半躺在江眠身上,不自觉地伸出右手想抚慰自己,还没摸到便被一把打开,随后被江眠的另一只手掐着钳制到身后,赫连墨扭着身子,浑身都透出了点粉色。
在月色下,这样不合时宜的粉显得格外浪荡。
“由不得你。”江眠断然道。
他推开赫连墨身上单薄的衣裳,卷着舌头舔舐着乳尖,时而轻,时而重重地碾过。
赫连墨不得高潮,有些茫然,他的乳首在江眠的唇舌之中激烈地颤抖挺拔,可天上那月亮时时刻刻提醒着他这是在湖边——是在随时随地会来人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