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徐师傅?他是从关外回来了,但是现在不在,出去了,要不你等会儿吧。”伙计答道。
余歌无法,只得出了百草堂,见那路边上一棵柏树,有人在那下面坐着歇脚,便走了过去,将马拴上去。本想进马车睡觉,可是嫌闷得慌,这外面倒还有点儿风,柏树下面坐着也凉快,余歌便和那两三个歇脚的人一样,坐下来,靠上树干,打开扇子对着脸摇。
没过多久,脸上的汗干了,连着赶路的余歌便犯起困来,后脑勺抵着树竟睡着了。他睡着期间,太阳逐渐偏西,旁边歇脚的人也起身走了,马拖着车绕到另一边去,有个青年路过,扭头往这看了一眼,竟愣住了。
这时的余歌,沐浴在夕阳的晚照之中,几丝乱发在风里飘动,一腿伸直了在地下,另一腿屈起,手里握着折扇,松松地搭在那只腿的膝盖上;头背都靠着树,光洁饱满的额头和似在轻笑的唇角,显得他安适恬淡,虽是睡着了,却比那些利来利往的熙熙攘攘都要灵动鲜活。
青年觉得,自己定是在哪里,看到过这样一幅画儿。这一幕难道不是像画一样吗?只恨自己不会丹青,不能描绘下来,日日看着回味。
从百草堂里跑出一个小伙计,出门到处望了望,看到柏树下的余歌,又向这跑来。
“起来,起来,”他摇着余歌道,“你不是要找徐师傅吗?他回来了,你倒是起来啊!”
余歌被摇醒,听到他的话,一下子蹦起来:“在哪呢?”
看着余歌匆匆忙忙随伙计去了,那个方才看了他许久的青年怅然若失,叹了口气,再望一望,最终走了。
“徐师傅!徐师傅,我可见着您真容啦!”余歌一面追赶着快步前行的徐春,一边说,“我师父派我来拿药呢!这都是第三次啦!”
“哦,永言啊,”徐春看了他一眼,“你恐怕还得再等会儿,我这要去房里,搁了东西,再换身衣裳,还要赶在太阳落山前,去炮制房教他们炒王不留行籽……你都等了这么久了,不在乎多等会儿,是吧?”
“可是,徐师傅……”余歌可不愿意等,听徐春这么说,只得蔫了气站住。
徐春走回房间,才发现余歌没再跟着他了,不知道哪儿去了。他还有一堆事,便暂且没理会,赶紧放下东西,换了一身衣服,出了门往炮制房来。
穿过一个大院子,徐春边往身上系着围裙,边想着等会儿做个示范,让他们自己练,也好节省点时间下来招待余歌。谁料他一进房门,炒制的王不留行籽的味儿便扑鼻而来。
“你们看,就是这么着……哎,要炒开……”
徐春挤进学徒之中,看见余歌站在铁锅后,拿个铲子,翻炒着一大锅的王不留行籽,被他翻起的黑籽,仙女散花般在空中,形成一个漂亮的帘幕,半遮着后面余歌的脸。
“眼要尖,看炒熟了,就盛起……”余歌左手拿了箕子,迅速将已炒好的王不留行籽装起,倒进旁边的药袋中。
“反正就这样,反复反复,看懂了么?”
黑籽还在他的身前成片地扬起落下,起若林中惊雀,落如风过花田。徐春眯起眼,些许享受地看着他示范炒制,余歌看见他,两人对上目光时,徐春给了一个赞许的眼色。
从炮制房出来,徐春饶有兴趣地看余歌:“你是怎么找到炮制房的?”
“用鼻子啊,”余歌指指鼻尖,“我一路闻着过去的!”
徐春忍不住点点他的额头:“你这小子,技艺练得是不错,也亏你敢来教我的学徒!”
“我就是想帮徐师傅干点活儿,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余歌其实是因为不想等,想谁教不一样?干脆替徐春来把学徒们教了,让徐春快点把他要的东西给他。
徐春带他到自己的住处,取出一个小箱子来,给余歌:“这就是你师父要的东西,拿走吧。”
“就这么点大?”余歌道,“我还以为多少东西呢,亏我还带了那么大一个马车来。”
“这还嫌少?”徐春道,“我费尽千辛万苦,差点死在关外!就这么多,已是不容易呢!”
“是,徐师傅辛苦。”余歌收了箱子。
“现在晚了,你出不去县城了,干脆在此歇息一晚,明早再走吧。”徐春道。
“不用不用!”余歌看看天,也是快黑了,忙一边急着要溜,一边道,“我赶着看看出不出得去,出不去我也自找个客栈住,不会麻烦您的!”
徐春追到门边:“若是城门关了,你就回这儿来!”
也不知他能不能听得到了。
余歌驾着车赶到城门时,果然门已关了一阵子了,无法,只得掉头,找个最近的客栈进去。
“哎呀,最后一间房刚巧没了!”小二却这样说,见余歌果断要走,忙叫住道,“客官快回来!我们这里只有两家客栈,另一家在县城另一头!您住几晚上啊?和别人挤挤成不成?”
余歌心想我为什么要和别人挤?正要回绝,只见小二从柜后出来,拉住一个刚从另一边门进来的青年:“客官,您喂好马了?跟您商量个事,您那房间是我们客栈最大的,平时都是住两个人的!正好这位客官没地方住,能不能跟他挤挤?房钱也能对半分了,您看多划算!”
那青年顺着小二手指的一转头,正看到余歌,没的心里便乐开了花,一时嘴上没遮拦,脱口就说:“是你?”
第二十七章:露水
那青年看着余歌说“是你?”余歌却不认得他,问道:“你是谁啊?我们见过吗?”
“哦,没有没有,”那青年正是在柏树边上偷窥余歌的那一个,不敢再往下说了,“我们没见过……”
余歌看眼前这男子,长得倒是年轻英俊,可惜说话前后不搭,原来是个傻子,不禁替他可惜。
“客官,您二位意下如何啊?”小二问道。
那青年连连点头:“好啊,与人方便,自己方便!我就住一晚,明早就走,你先跟我挤一夜,我走了那间房就留给你!”
“我也明早就走啊,”余歌侧过身子,眼角打量那傻子,“不过,我也确实懒得再到县城另一头去找空房了,你不介意的话,咱俩就将就一下,房费一人一半,也能省点钱。”
于是事情就这么决定了,余歌将马栓到后院,拿草料喂了,再由小二指引着上了楼找到房间。
他本是不愿意跟别人挤的,为什么会改变了主意?还不是因为看那青年相貌好,戳动了他的风流骨。原来余歌年纪虽不大,却也不是什么乖徒弟,背着师父在外和小青年们勾三搭四,也是时常有的事,吴守愚想起来了也会说他两句,但看他并没惹出什么祸端,也就懒得再说。
余歌进房门时,那傻子青年正将包袱摊开在桌上,露出里面一个木质盒子,一见他进来,忙把包袱打起来,从桌子上拿开,笑道:“安顿好马了?”
余歌点点头,再瞥一眼桌上,笑道:“你那包袱里,是什么名贵的药材吧?”
青年愣了一下,道:“你怎么知道的?”
“柏县是这一代最大的药材市场,今天虽没逢着集市,那街上的人,却也多数是来采办药材的,”余歌道,“你那盒子又小,看你拿着也不重,不像金银,所以我猜,八成是什么金贵的药了。”
青年听了,笑道:“你怎么这么聪明!”
“这也算聪明?”余歌暗笑他傻,但又爱看他笑起来那明媚晴朗的样子,于是接着逗他,“你看看,今晚上,是你睡地呢?还是我睡地?”
“我睡地!”青年道,“我练过功夫,睡哪都不打紧,你看着就文弱,着了寒就坏了!”
余歌“噗嗤”一笑道:“不用了!你看那床大得很,我们一人睡一头,就足够了。”
于是二人打水洗过,便早早上床。余歌睡在靠里,青年在床的另一头,靠外睡着。床做得挺大,两人就这么安安静静躺着,虽同盖一床薄被,本该是挨不着的,偏偏余歌不安分,一会儿翻个身,不小心蹭到了青年,一会儿又假装睡相差,将脚搭到人家身上去。
青年开始倒是很老实,小心翼翼捏着余歌脚腕,将他那乱动的玉足放回去。可是一而再,再而三的,任那青年再笨,也悟出,这美貌小兄弟是在存心勾引自己了。
四下俱静,偶有虫鸣;云遮钩月,窗含稀星。这一室之内,有些事情蠢蠢欲动。
青年再次捏了余歌的脚腕,却不老实交回了,而是上了另一只手,伸进亵裤的裤脚,在余歌小腿上摸着。余歌那边将腿一缩,青年便脱手了,忙再向被子里去摸,歪了大半个身子才算抓着了。青年在黑暗中露出坏笑,握住余歌的脚腕向自己这拉,余歌惊呼一声,整个人被向下拖到被子里,脚下刚要乱蹬反抗,忽地小腿一落,青年松手了,再一眨眼,自己身上已趴了个人。
青年做着个压到余歌身上的姿势,却不敢很挨着,手一伸掀开了被子,与余歌在黑暗中对视,兴奋得直喘气。余歌禁不住笑出声道:“别急别急,待我拿个东西。”
说罢到床头,取了自己的包袱,从里面取出一盒脂膏来,递给青年:“给你,记得轻些。”
前年拧开了盒盖,又嗅了嗅,还没悟出来,问道:“这是什么?”
余歌一愣:“哟,没想到,你还是个……”
“什么?”
“傻子!”余歌捂着嘴笑,又故意叹一声,“没办法,今天我将就将就,来教教你吧。你趴下!”
余歌用命令的口气说,青年也傻乎乎地照做了,乖乖地趴着,直到又被褪下裤来,某处沾着了一片凉滑,青年才突然翻身弹起来:“别!我知道了!”
余歌正得趣,没料他起来,便推他道:“乱动什么?别浪费时间!”
“我知道了,我懂了!”青年一面抢过余歌手里脂膏,一面抱住了余歌剥他的衣裤,“我什么都明白了……”
“哎哟,你是初次,我怕你弄得我疼!”余歌一面要挣扎,一面又被青年那笨手笨脚的揉搓撩得有些情动,不由得声音也软了,“轻点……”
余歌没料到,那青年胯下之器甚是雄伟,也不知轻重,就着脂膏便想一下子进去,及至动起来,也毫无体贴,捅得余歌直“哎哟”,就差眼泪没有流出来了。青年却与余歌不是一样滋味,只觉余歌下面那小嘴吸得他魂销骨酥,没多久便泄了在里面。
余歌对今夜算了没了兴趣,只觉床不摇动,后面不疼了,便知那傻子停下了,道:“行了?快出去吧。”
谁料那傻子不但不将他那伟器拔出去,还趴在余歌身上,掰过他的头,凑过来跟他亲嘴。余歌也敷衍了,然后就觉傻子那物,又在身体里胀了起来。余歌心中欲哭无泪,后悔勾引了这个傻子。那傻子又摇起床来,余歌先是忍耐着,百余下后,终是得了趣来,压腰耸臀,股间流水,口中哼哼唧唧:“那里……嗯……再重些……”
青年大约也摸着了门道,将下身之物抽出大半,再一气冲进去,撞得余歌颤声乱叫:“好哥哥,【这个太过分了,自我打码】死我了!【打码】得快活……”
青年便立于床下,抓着余歌的两股,反复抽插,余歌拿手掰开自己两个臀瓣,好将青年伟器完全纳入。二人越战越酣,余歌最后扒着床板,腰下悬空,两腿根被青年掐着猛干,胸前肉粒刮着床沿,又有一种不由言说的快乐生出,不禁收了一手在胸前,自己搓着茱萸,口中再说些浪语。
青年看他玩弄自己胸前,也觉得好奇,便将他向床里推了推,就着交合姿势把他转了个身。就这样的摩擦,也逼得余歌快活得流泪,玩弄胸前不停,忽地胸前的手被拨去,青年的大手盖在他胸上,手指在双侧乳珠上揉捏,余歌顾不得隔壁房客的好眠了,高声叫出来。青年见这招管用,干脆自己也跪上床,俯下身舔舐双珠。青年初尝蓓蕾,半吞半吐,半含半咬,半嘬半吹,勾得个余歌手攀腿举,腰扭着口哼着索取。他们一个初赴欢场,一个食髓知味,两人如胶似漆,换了许多姿势,泄了一次又一次,直到双方都筋疲力尽,沉沉睡去。
余歌是在青年的怀抱中醒来的,搬开青年的胳膊,再掀开被子,看到床上身上惨状,想起昨夜荒唐,余歌的脸红了红,便要下床。
青年醒了,拉了他一把:“你倒醒了?不多睡会儿?”
“你看这太阳都多高了,”余歌道,“本想一早走的呢,这耽误的!”
“你……”青年看着余歌毫不掩饰,站在他床前捡起衣服,一件件地穿,喉咙紧了紧,心也跳起来,“你叫什么名字?我叫纪崇基!”
余歌穿衣服的动作慢了一下,然后转过脸去,竖了食指在面前,对着青年摇了摇:“嘘……咱们露水姻缘,彼此别问名姓,问了,就俗了。”
第二十八章:重逢
青年没想到,一夜的欢好过后,他竟留下这句话,不由地怔住了。余歌看他又呆了,抿嘴笑道:“傻子!”
青年本想问他去哪,看能不能同行一段,现在也不敢问了,直等到余歌走了,相互别过,他才离开。
三个月后。
忙碌的一天总算结束,余歌好容易回了房,没多久又听到小打杂来叫:“吴大夫叫你到前面去,说有客来了。”
“现在?”余歌看了看天光,“这时候来的什么客?知道是谁吗?”
“不知道。”
余歌搁下了手中的笔,来到厅中。看见吴守愚正和一名中年男子坐着说话,那人穿着灰色袍子,发色也发灰,腕上套着一串鲜艳的珊瑚红佛珠,十分惹眼;极其白瘦,表情祥和,从五官上看,年轻时必然美貌,应该也极盛过一时。
“永言,”吴守愚回头看见他,招手让他过来,“这是纪子芩纪先生。”
余歌便叫:“纪先生。”
“这哪里敢当!”纪云忙站起来道,“快让高徒别这么叫了,我又不是什么正经大夫,哪当得起。”
纪子芩身后的一个青年看到余歌,发出“咦?”的一声。
余歌往纪云身后一看,也吓了一跳:“是你?!”
竟然是在柏县,和他有过露水情缘的那一个。
“你们认识?”吴守愚问道,“这倒奇了。”
“哦……没什么,就是……上次,我到柏县拿药的时候,他也去办药来着,有过一面之缘。”余歌脸上泛红,当然不敢合盘托出,但他说的这些,也算是实话。
“嗯,那便好,”吴守愚点点头,“那你便帮我招待一下纪公子,我和纪先生刚好有些话说。”
说完便带着纪云走了,两人单独不知说些什么悄悄话去了。余歌看着正傻乎乎望着他笑的纪崇基,倍感尴尬。
“原来你叫永言!”纪崇基高兴坏了,“我们俩怎么就在这里遇见了呢?哈哈,你说说这多巧……”
余歌咬着下唇,看着别处,不想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