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浴桶恐怕装不下我们两个人。”
“没事。”尹倾鸿笑得更愉快了,“陆为会找大的浴桶来的。”
也就是说枭崇早知他会做出这番要求是?鹭翎无奈地想着,说不定枭崇刚到院子便出去就是为了给两个人制造独处的时机呢。
不得不说,枭崇在南星的指导下却是越来越会办事了。只不过善解人意得有些过头,让鹭翎忍不住郁卒起来。
走的这两个多月因为是在外面,尹倾鸿一直也没尝到太多甜头,此时既然连木头似的枭崇都开了窍来给他制造机会了,尹倾鸿当然不会放过,等人送了热水上来便抱住鹭翎上下其手,鹭翎欲逃未果,被吃了个干净。
这一次尹倾鸿算是吃了个饱,从水热做到水凉,又抱回床上去又厮磨了许久,鹭翎一边被弄得酥软一边又忍不住愤愤:枭崇你准备饭菜用得着画这么长时间么!
而此时枭崇站在墙外,看了看身后捧着食盒的伙计们,不知第几次的让他们退回去把饭菜再热一遍了。
等到尹倾鸿终于满足地停下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鹭翎躺在床上动都懒得动了,看着帮他擦身体的尹倾鸿那精神奕奕的样子甚是来气,哑着嗓子说:“下次……”让我在上边。话没说完,鹭翎想了想,叹了口气,还是没说出口。
“下次什么?”尹倾鸿笑着抬头看他,面上虽是不正经的坏笑,却掩不住眉眼间的那股与生俱来的霸气。
“没什么。”鹭翎又叹了口气。跟这男人说要压他,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他自己的腰要倒大霉。
“哦。”尹倾鸿倒是不追问,帮人整理好衣服。自从与鹭翎一处住以来,因为不想别人触碰鹭翎的身体,许多以前从不亲手做的事他都学会了,就说鹭翎这衣服,一件件帮他穿上,弄得整齐,又让鹭翎觉得不会不舒服。“饿了?让枭崇进来,我们吃饭。”
他们到这时晌午刚过,也没来得及吃饭,之后鹭翎又被折腾了一下午,已是饿极了,好在枭崇一直让人把饭菜热着,尹倾鸿一叫,便立刻都端了上来。鹭翎先吃东西垫了肚子才想起来品味,歪了歪头,道:“跟京里的味道有些不一样……”
枭崇点点头:“南北两地人的口味不同,本地食材也不同。虽然味道上有差异,不过应该也是不错的。”
鹭翎点点头,确实是不错,虽然味道没有京中浓厚丰富,不过都很鲜美,别有一方风味。
尹倾鸿听了,突然淡淡道:“你似乎对这里很熟啊。”
枭崇点头:“之前殿下让我来临丰抓异兽时,曾在这吃过几餐。”
尹倾鸿也不再说话,低头继续吃饭。鹭翎抬眼看了看两人,转头问尹倾鸿道:“接下来父皇有什么打算?我们不能在这干坐着?”
“当然不能。”尹倾鸿笑着夹了一块鱼肉到他碗里,“得叫人去衙门探探案情进展,要派人撇清这事与朝廷的关系,最好能抓到捣乱的人,不过首先,我们要找个江湖势力来了解情况,顺便帮我们行动。”
“江湖势力的话……”沉默地听着的枭崇突然开口,“之前我来临丰时,倒是与此一处江湖帮派有些来往。”
“哦?是何门派?”
“临丰城外悠游宫。”
鹭翎一惊,差点把鱼肉咽到气管里去,他瞪大眼睛盯着枭崇,恐慌倒不至于,却也满脸的惊诧。
枭崇注意到他的反应,却没看他,依旧与面对着尹倾鸿的方向坐着。
尹倾鸿想了想:“悠游宫?没听说过啊。”
枭崇答道:“是近两年才崛起的小门派,没多大势力,爷自然没听说过。不过我与他们来往,觉得人还是不错的,应该能帮得上忙。”
其实在临丰有几个当年帮尹倾鸿保住过龙座的江湖势力,不过这次案子直指向朝廷,尹倾鸿怕那些人也被误导,到时候去了不帮忙不说反倒把他们一行暴露在危险中,那还不如不去。而这悠游宫虽然是个没什么名气的小门派,不过是刚兴起的,又不像太子一党捣鼓出来的东城派一样可疑,应该是个清白的门派,尹倾鸿不需要多厉害的后盾,就图个清白,于是点头道:“今日天晚,明日你就去与他们联络。”
枭崇低头称了声“是”,然后三人依旧用膳。
鹭翎这一餐因为枭崇与尹倾鸿的对话而吃得并不安心,等到快睡觉时趁尹倾鸿不在的一小段空当小声问枭崇道:“为何提起悠游宫来?你是怎么想的?”
枭崇静静回道:“主人,悠游宫需要一个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机会。”
鹭翎摇头:“我并不想悠游宫多出名,一旦被父皇发现我与其之间的联系,恐怕悠游宫不保。枭崇,你太冒险了。”
“主人,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枭崇解释道,“我并不是为了让悠游宫名扬天下而要让众人知道它的名字的,而是为了让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一个不争名夺利的小门派而要这样做。我要让人知道,悠游宫是个任情任性的地方,而不是那些要争做武林第一的门派,这样以后才能避免许多麻烦。您大可不必担心会露出破绽,我自会要人安排好一切。”
鹭翎确实是误会了枭崇的意思,被他一说,觉得他说得对。悠游宫是他为了逃出宫而建起的地方,如今他放弃了逃出宫的想法,那悠游宫的存在便有些尴尬了。鹭翎不能说出让悠游宫的人都散了这样任性的话来,那么为了让这个门派不牵扯到各方麻烦,最好的方法就是让人知道这地方的奇特。
既然没有争夺第一门派的意思,那些大门派就不会来找茬,那些有野心的人也不会来;既然是一帮任情任性的的人,那么就不会有人用世俗规则去规范它,强行为它加上什么责任义务。
鹭翎知道自己错了,也不觉尴尬,直接道了歉:“抱歉,我不知道你是这么想的。”
枭崇微微勾起了唇角,作为皇子却能这般直率地道歉,也是鹭翎吸引人的地方。“殿下无需道歉……其实除了这想法外,我会道出悠游宫来,还有一个理由。”
“什么?”
“殿下不想看看你的悠游宫,是个怎样的地方么?”
“……”鹭翎愣了愣,随即一笑,“是啊……确实是想看看。你们为我建的悠游宫,一定不会不好,我倒想看看是怎样好的一个地方。”
80.结发缘
第二日一早枭崇便起身往悠游宫的方向去了,剩下尹倾鸿和鹭翎两人闲闲无事,尹倾鸿便提议说出去走走。
鹭翎这时正在梳头,一头乌黑的长发在他坐下的时候几近垂到地面,虽顺滑,但梳起来仍是极花时间。原来都是南星和枭崇帮他梳,如今南星嫁了人,枭崇又出去了,便只能他亲自动手。
他一边梳着一边从镜中望着尹倾鸿的面孔,问道:“是要去探问民情么?”
“虽也有之,但是其次。”尹倾鸿坐在桌边望着他背影,目光随着他手的动作而动作,却也不忘继续说下去,“本来就是要带你出来游玩的,趁今天出去走走,问问有什么好景色值得一看。”
“……都玩了一路了,还没玩够啊?”鹭翎说得无奈。
尹倾鸿听了低声地笑了起来,起身走到鹭翎身边去,一手搭在他肩上,一手握住了他拿着牛角梳的那只手细细看着:“有时候我觉得,翎儿虽未至及冠之年,却真像个老人一样。”
喜欢安静,深居简出,喜欢平淡悠然,如此看来,确实像个隐居山中的老人一般。
前世的阳光少年变成如今模样,鹭翎自己也觉得郁闷,不过一想,若是加上前世活过的年岁,他也只比尹倾鸿小三岁而已,三十多岁的人了自然是该稳当些的,哪像他这父皇,平时看着正经,心却野得很,一出了宫就像脱缰的野马一般,比他都有兴致。
当然这些不能与尹倾鸿说,说了他也不一定信。
鹭翎自己想完了心思,这才发现尹倾鸿依然抓着他的手玩,因为平时有练剑,鹭翎这样举着手到不觉得累,只是奇怪他想干嘛,便问:“我的手怎么了?”
尹倾鸿笑了笑,把鹭翎的手再抬高了些,低头在他指尖轻啄了一口。鹭翎一惊,手指便松开了,手中的牛角梳落了下来,被尹倾鸿接在手中放到梳妆台上。
“翎儿的手真好看。”尹倾鸿轻声说着,又在那手背上吻了一下,握着他手的手指缓慢移动,将自己的指尖插入鹭翎指缝中,在那手指根部内侧的滑嫩肌肤上轻蹭着。这地方是极少被人触碰的,被尹倾鸿这样蹭着,便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传来,引得鹭翎鸦羽般黑密的睫毛微颤,静谧,却美好。
鹭翎的手确实是极好看的,手指细长,骨骼精细,白净的肌肤下青色的血管恰到好处的突出来一些,随着他的每个动作而在皮肤下微动着。这样美的一双手滑过黑顺如一匹黑缎的头发,动作虽随意,却自有种柔美的诱惑,看得尹倾鸿直想在这手上咬一口解解馋。不过又一看,又觉得不如将他的翎儿整个吞进去,因为他哪里都那么勾自己心痒。
既然这般想,尹倾鸿也不隐瞒,直接说了出来:“我的翎儿真是哪里都好看,怎么看怎么让我喜欢。”
鹭翎叹了口气,道:“好看什么呀,又不是女人。尤其是这一头头发,留得这么长,要梳还要像女子一般坐到梳妆台前来,丢脸死了。”
“麻烦也不能剪,这么好看的头发,别人可想要都没有的。”知道鹭翎从很早以前起就想把头发剪短,尹倾鸿赶紧打消他的念头。
“……”鹭翎直想问他是不是恋发癖啊?突地想起在现代时看过的一部关于头发的恐怖片,忍不住抖了两抖。“这么一大堆头发多吓人啊,让我剪了,不指望齐背,让我齐腰也行啊。”
“头发有什么好吓人的,它又不咬人。”尹倾鸿自然是没看过恐怖片的,听了鹭翎的话有些哭笑不得,道,“别想些有的没的,我不会让你剪的,若你嫌麻烦,我帮你梳好了。”说完便拿起了那梳子来帮鹭翎梳头。
尹倾鸿与鹭翎在一起后学了许多东西,不过梳头倒真是第一次,手劲没掌握好,拽下鹭翎一根头发来,疼得他“嘶”的一声。
“疼死了……父皇你手真笨。”
尹倾鸿听了挑挑眉,不过看镜中映出的鹭翎的脸,疼得眼中都闪出泪花来了,便也理亏,低头继续梳,手劲倒是收小了。看尹倾鸿没反驳什么,鹭翎反倒不好意思说他了,虽然偶尔还是会被拽到头发,也只是紧皱着眉不说话,任他折腾去。
漆黑的长长发丝从深琥珀色的牛角梳的齿间滑过,尹倾鸿梳得用心,鹭翎也沉默着,屋里一时间极安静,却显出了别样的温情,若有人看见这一对璧人,想必也要对这此时无声胜有声的美景感慨一番。
尹倾鸿将那捧头发梳好时忍不住长出了一口气,制止了想要动的鹭翎,亲自帮他把头发束起来。太难的发式他不会,只松松的在鹭翎颈后的位置用一根发绳扎好,虽随意,却与鹭翎极相称,现出许多温婉静谧的气质来。
尹倾鸿笑了,摸着他的头,道:“我为你结了发,从今起你便是我的妻。”
鹭翎正因这发型显得他愈发柔弱而郁闷,听了他的话更觉得不受用了,回道:“娶妻哪那么容易,也未免太打发我了些。再说为何我是妻?我也帮你梳头发!”说着便站起来要去解尹倾鸿的发髻。
尹倾鸿笑着把他搂在怀里不让他乱动,谑道:“省了,你的手比我还笨呢,解开了可就弄不回去了。”
鹭翎想想,这倒是确实,也老实认了,看尹倾鸿搂着自己不放,便道:“不是要出门么?怎么还不走?”
“我们不出去了。”尹倾鸿想都没想,答得干脆,惹得鹭翎瞪大了眼。
“怎么突然说不出去了?有什么正经事要做么?”
“没有。”尹倾鸿依旧答得干脆,看鹭翎瞪大眼睛的样子觉得可爱,便低头亲了他一口,“就是你这样太好看了,不想让外人觊觎了去。”
“……”鹭翎无奈地推了推他,“说什么胡话……”嘴上虽这么说,面上却染上些红晕,微垂着视线不看尹倾鸿,惹得尹倾鸿更想闹腾一番了。
两个人还真没出去,就在屋里厮磨,直到傍晚枭崇回来时才分开些。
枭崇一进屋就觉得一阵暖烘烘的风迎面吹来,直钻到心底去,忍不住愣了愣,回头看了看外面,又看了看屋里,面上表情虽未变,鹭翎却看出他在疑惑。
“怎么了?”鹭翎忍不住问。
“总觉得屋里比外面热……”枭崇几不可查的歪了歪头,“这是怎么回事?”
“咳。”尹倾鸿适时假咳一声,一本正经地问,“事情办得如何了?”
枭崇端正了姿势,答道:“已与他们说好,宫主说愿意帮忙,请我们明天到他那一叙。”
照理说听说尹倾鸿是皇帝后应该是另一方上门拜谒的,但对方毕竟是江湖门派,怕是没有这些心计,尹倾鸿听了更觉得这些人可信,便点点头答应了,又问:“那地方远么?”
“这……”枭崇犹豫了一下,“也不算太远,只是是建在山上的,恐怕不好走。”
尹倾鸿一听,立刻道:“那翎儿明天就在这呆着,我们去去就回。”
鹭翎本就想看看他的悠游宫是个怎样的地方,哪里肯老实呆在这,急道:“我也要去!”
尹倾鸿摸了摸他的头:“别胡闹,上山可不是简单活,你怕是没那个体力,再累出个病来,多少人心疼呢?”
“我没你想象的那么弱……”
“你也没你想象的那么强。”
“父皇……”鹭翎看尹倾鸿态度坚决,实在没办法,只好上绝招,“你不就是带我来见识外面的江山人情的么?我想看看那江湖门派是个什么样子,你带我去,带我去的话……”鹭翎说着顿了顿,抬头看了枭崇一眼,凑到尹倾鸿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
尹倾鸿听得挑眉:“真的?”
鹭翎一咬牙,一狠心,重重点了下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呵……”尹倾鸿笑了,“明天我们一起上山,就这么定了。”
枭崇其实挺好奇鹭翎说了什么,但看鹭翎一副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表情,想了想,觉得还是把那好奇心扼杀在摇篮里好些。
“对了,有件事要先说一下,省得到时候不愉快。”
鹭翎和尹倾鸿同时抬头看枭崇,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枭崇接着说道:“悠游宫的人随性得很,越有能耐的性子越古怪,那宫主年岁不大,总是带着面具不以真面目示人,别去在意为好。”
尹倾鸿点头:“没事谁喜欢在自己脸上扣个罩子呢?他有他的原因,我无意为难。”
说得极大度,其实也不过是不关心罢了,暗地里的意思是,你有什么秘密别告诉我,我没想掺和到别人的事里面去。
鹭翎一边在心里给尹倾鸿的话加着注解,一边默默望天,觉得自己越来越容易看穿他的想法了。
尹倾鸿答应后看枭崇站在那不动,他也是与枭崇相处了很长一段时间了,尤其是他回宫后的这段时间,因为总是在鹭翎身边,所以见面机会也多了,对他也有了一些了解。尹倾鸿看他一副还有话要说的样子却不说话,便问:“还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