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叛么?的确是不能轻易原谅,要好好惩罚一下,免得你下次有事不和我商议,又轻易中了别人的诡计,至于心爱的女人,那是谁啊?我怎么从来都不认识这号人物?”桓于飞抚着清俊的下巴,自言自语道。
慕容冲缓缓放下被子,愣愣地盯着他,呆道:“嗯,是真的,不是梦!”
言罢,伸出细嫩的手想要触摸桓于飞,桓于飞往后仰了一下,避开了他的手。
一阵尴尬,一阵沉默,气氛凝固了,两人都没想到虽然时隔两年后,终于有机会坐下来平心静气地谈话,却是这样。
两年的时光流过,有些东西改变了,有些东西再也回不来了,那些亲密无间,适意恬然的日子回不来了,干净纯洁的身体回不来了。
慕容冲拢着被子,包住脑袋,背过身去,白色亵衣上的斑斑血痕触目惊心,他裹在被子里闷闷地说:“你走吧,这就是一场梦!”
桓于飞抬起坚实的手臂,想要将他一把拥入怀中,让他好好哭泣,好好流泪,发泄这两年来的屈辱之痛,可是却无法触碰他,无法安抚他,甚至需要回避身体上的接触。
两个人分明在同一间屋子里,分明坐在一张榻上,分明面对面相互望着,心却如此遥远,两年的时光,慕容冲变了,他也变了,一个困锁深宫,一个被命运绊住脚步。
慕容冲的心里下起了瓢泼大雨,那一滴一颗寂寞困顿的雨珠子不依不饶地打在了他的心上,润湿了厚厚的心防,腐烂了最后的一丝温热和渴望。
苻坚的任何侮辱和惩罚都从未起到过如此深刻的效用,而桓于飞轻轻的一个举动却可以彻底地将他击垮,像是夏季被洪水漫过的堤坝,溃不成军。
桓于飞此时的心却比花骨还要柔软,柔软到一种不可思议的地步,他可以体会到每次刘复北向温绾绾撒娇时的心情,因为爱,所以忍不住向她渴求,因为爱,所以忍不住想要确认。
他躺了下来,从背后搂住慕容冲的身体,单薄瘦弱,血腥味掩盖住其他味道,他还可以忍受,慕容冲转过身来,月光下明亮的眸子深情地凝视着他,长软细致的睫毛上沾着晶莹细碎的雨露,灿若星辰。
慕容冲细细绕绕的手腕搁在桓于飞的腰上,脸贴近桓于飞坚实的胸口,这人比两年前更加强壮了,他轻轻嗅着桓于飞身上的味道,确认了并没有那个女人身上的香味,细细的手腕搂住桓于飞的腰,紧紧勒着,想将这个人占为己有。
他却不明白桓于飞忍得有多辛苦,这厌恶之感并不是一朝一夕便可以克服,加之前些日子,他并没有特意去治疗,弄得现在自己狼狈不堪。
他别过身子,稍微和慕容冲拉开一点距离,转移注意力,问道:“不闹了?”
慕容冲又贴上来,把脸埋在他宽阔的背脊里,闷着声音问道:“你才是呢?真的不生气了吗?我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害得你大病一场,现在还留有旧疾。”
桓于飞唇角一抹微笑道:“起初是挺生气的,可最后还是忍不住来看你了,两年了,本来下定决心不再给你机会的,可是一看到你如此模样,便又心软了,若是你爱上苻坚,那倒了简单了,可你却是这样一副处境。”
慕容冲拧拧他的腰,怒道:“我为什么要爱上苻坚,为什么要爱上那个害得我国破家亡,两年来,不断羞辱我,侵犯我的人?”
桓于飞忍住想要呕吐的冲动,捏着被脚,像是生吞了活老鼠似的难受,却不得不接话道:“那还真是麻烦了啊!”
他倏地坐起来,转身对慕容冲抱歉道:“我出去走走,屋里太闷了。”
慕容冲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蒙了,不知所措地抬手想挽留他,却最终没有发出声音来,就当是一场梦吧,最多醒来时,瓷枕上会留下几颗未干涸的眼泪,便当是做了一场美好至极的梦。
桓于飞回来的时候,他惊讶地瞪大眼睛看着他,嗫嚅道:“你没走?”
桓于飞淡淡一笑,道:“你希望我走?”
“不,不,怎么可能?”他想扑上去抱住桓于飞的腰,背上的伤口被牵扯着,异常疼痛。
桓于飞一把将他拥入怀里,安抚似的抱着他,抚摸着他的青丝,幸好在来之前,向青韶要了几颗药,刚才吞了下去,现在他的鼻子失灵了,闻不到味道,自然不会产生排斥的感觉。
慕容冲死死箍着他的腰,桓于飞捧起他秀美的脸,秀眉横黛,美目流波,因羞涩而生起的红晕,若雨后菡萏,玉容晕红。
桓于飞含住他的唇,实际上他的味觉也消失了,并没有什么感觉,品尝不到馥郁的甜蜜浓香,只是那片柔软的唇瓣温暖异常,让人流连。
慕容冲被他吻得腰肢发软,腰部以下的地方像是被融化了似的,无法站立,只能软软地靠在他的怀中。
素手撩起亵衣,剥落,雪白的身体阴着胭脂般的薄红,粉红的朱果若春日里初开的桃花,鲜嫩欲滴,桓于飞忍不住凑上前去品尝。
精致的锁骨,细滑的蛮腰,慕容冲跪在桓于飞的身前,向他展示着少年初长成的柔腻妖娆,眼尾妩媚地挑起一弧,春水桃花般艳丽的眼神,一帘长长的柔软的黑发飘散,垂在身后,映着苍雪般的肌肤,盈丽动人。
慕容冲的确变了,他不再是两年前那个单纯骄傲的小皇子,此时,为了留住桓于飞,他可以使出一切手段,挑逗也好,撒娇也好,只要这个人像两年前一般还是他的,哪怕不是他一个人的。
桓于飞常年练剑,指腹带着薄茧,在温软的肢体上游走,手指过处,酥软麻痒,不必再像两年前那般隐忍,今夜,禁忌的野兽要破笼而出。
他轻轻扣住慕容冲的纤腰,薄唇一路下滑,湿湿润润地攻城略地,一路艳色樱瓣不断,慕容冲略扬起下颚,脆弱的脖子仰成一个曼妙的角度,精致的喉头微微滑动,全身微微颤抖着,这样被自己心爱的人爱抚着,简直幸福得难以承受。
他闭着双眼,睫毛轻颤,像两只翩飞的蝶翅,脆弱而美好。
桓于飞不温不火地进犯着,势必要好好补偿两年来的空缺。
以下省略……这样再被锁,我也没办法了,明明很清水的说。
桓于飞醒来的时候,慕容冲还在酣睡,卧在几乎看不见起伏的褥子里,身躯慵懒无力地与藕白色薄被融在了一起,睫线晕开一缕春情,撩人心魄。
偶尔,呓语几句,无非都是些关于桓于飞的话,他起身穿衣,坐在床边,摸摸慕容冲秀气的小脸,感慨万千,但愿昨夜能给你继续活下去一股新的力量,心中若是只有仇恨,最后只会毁了自己,燃烧殆尽的是自己和别人的生命。
我知你心中恨得发苦,恨得发狂,却帮不了你,看着你独自站在悬崖,临着狂风,跳了下去,却不能及时拉住你,夜夜皆是如此噩梦。
桓于飞的嗅觉和味觉渐次恢复,却不得不离开,现下,他碰一下慕容冲都觉得难受。
最后,奔出冷宫,立在宫墙旁,一手撑着墙壁,右手捂着胸口,他的身上还留着慕容冲的味道,吐得昏天暗地。
身后,白焚递上一张锦帕,桓于飞接过,问道:“你为何在这里?”
“秦皇虽然在张夫人那里,但是总也要有人守着,免得惹出事非,毕竟主上可是睡了秦皇的男妃。”白焚盯着天上的那一轮明月,秀鼻中喷出一股气息,仿若叹息。
第六十章:危机
慕容冲醒来之后,蹙着秀眉,揉揉额头,惊觉桓于飞不在,而屋内连他来过的痕迹都没有,被褥还是原来的样子,干净,平平整整,只有他一人睡过的痕迹。
他恹恹地再次躺下,两眼无神,盯着白纱帐顶怔怔地说道:“原来是一场梦啊,看来我真是越来越下贱了,居然会在梦里和他鱼水之欢。”
俄而,他摸摸身后,腰部酸胀,那处隐隐发痛,里面似乎还留有东西,他微微动了一下,一股液体流过的麻痒感酥软了全身,他摸着身后,痴痴地笑道:“原来是真的,不是梦,竟然是真的!”
他唤着小刺儿的名,让他打些热水进来,他要沐浴,小刺儿嘟哝道:“殿下真奇怪,大清早地沐浴做什么?”
冷宫条件简陋,只有一个大木桶里,汤着些热水,慕容冲坐在木桶里,轻轻抚着自己的身体,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爱着自己的身体,雪白的肌肤上红樱斑斑,尤其是大腿处,紧实的肌肤上布满了吻痕,这是被桓于飞爱过的身体。
第一次在秦宫沐浴,能让他如此偷笑着哼哼着,这是他和桓于飞的秘密。
慕容冲在这厢暗自偷笑,桓于飞却在另一地笑不出来,他们要离开秦宫了,而他和慕容冲才刚有点起色。
桓于飞沉着脸,不爽道:“秦皇都还没赶人,我们为何要急着走?无论如何,我都要在秦宫再待一阵子。”
白焚撇撇嘴,回道:“主上,您再不离开,秦皇便要怀疑了,本来邀请主上来秦宫,便只能让您逗留一两天,毕竟这是后宫,住着秦皇的后妃,您一个男人,一直在这里逗留,难免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惹秦皇怀疑。”
“他便是怀疑又如何?他苻坚能将我怎样?”桓于飞擦着绀阿剑,冷冷的剑身倒映着他不屑的面容。
“我明说了吧,主上,我们不想你再和那个小皇子有任何牵扯了,他的族人的家人在这里,他是离不开秦宫的,便是那画扇上的鸟儿,死都要死在这里,而我们是不能一直呆在秦宫的,我们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我们复北楼都仰仗着一人啊!主上,复北楼今日的繁盛是多少兄弟的生命换来的,您不能为了一个背叛您的男人,与秦皇撕破脸啊!”白焚费尽口舌劝说桓于飞。
桓于飞抿着唇,脸上看不出一丝波澜,显然没有动摇。
青韶只得道:“主上长久留在秦宫,会被秦皇怀疑,届时慕容公子的处境将会更加艰难。”
桓于飞做了那么多,无非是希望慕容冲在秦宫的生活能好过一点,青韶的话无疑击中了他的心,他留在这里的话,可能会给慕容冲带来不可预料的危险。
青韶淡淡抿唇,低声道:“主上,我们并不是不来了,只是先离开一阵,消除秦皇的疑虑,以您的身份,是不能长久留在这里的。”
“褚骏还没有回来。”桓于飞逞强道。
“以他的身手,主上不必担忧,也许他自己有事,一时绊住,主上,还是先顾虑当下吧!”白焚黑沉沉的眼睛盯着他,不给他一丝借口。
桓于飞无言以对,只得答应了,暂时离开,消除秦皇的疑虑。
辞别时,秦皇虽然脸上带着惋惜之情,但事实上,还是心情愉悦的,公子飞能自己离开便好,不然他还得想办法暗示,太伤面子了。
桓于飞离开时,欢送的场面甚至比来的时候还要隆重,一直到常安城外。
望着复北楼主离去的身影,一个心腹问道:“陛下,为何现在不趁着公子飞旧疾未愈,将他解决掉,将来逐鹿天下,灭掉东晋时,便少了一个强大的阻碍?”
苻坚垂着眼皮,目光凶狠,胡须微微颤着道:“他便是要死,也不能死在我大秦,复北楼的水太深,加上东晋和诸国那边都虎视眈眈,我们才经历了几场战事,国库空虚,经不起复北楼暗地里的折腾,若是正面对战,我们未必会输,就怕他们会先从国内将我们搞得四分五裂。”
“便这么让公子飞离开真是可惜了,我国实在是放弃了一个大好机会!”带着没吃到肥肉的不甘和怨怒,那人惋惜道。
苻坚不语,心下也知道自己失去了一个大好机会,可是目前复北楼的底子还没摸清,贸然杀掉复北楼主,迎面而来的将是天下人的唾弃,那毕竟是为天下人杀掉永嘉四十八盗,被所有人仰望的公子飞啊!
谁知,夜里秦皇竟然被人行刺,该刺客一身黑衣,并未佩戴任何标记,也不知道是谁,为何要行刺秦皇,然而,秦皇勇猛,不但没受伤,反倒是那刺客受了一刀,逃之夭夭。
一个晚上,宫内嘈嘈嚷嚷,一夜未眠,惊心动魄,各个寝宫皆被惊动,连最偏远的冷宫也不例外。
慕容冲被屋外嘈杂的脚步声惊醒,翻身坐起,小刺儿披着一件外衣,拿着烛火,惊慌道:“不好了,殿下,现在宫里到处都在搜捕刺客。”
“搜捕刺客,和你有何干系?刺客?什么刺客?复北楼主有没有受伤?”慕容冲急道。
小刺儿瑟缩了一下,醒悟到:“殿下,我忘了告诉您,今日复北楼主已经离开了,被刺的是秦皇陛下。”
“离开了?”慕容冲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上,捂住梨花带雨的脸,摇头道:“原来如此啊,不过是为了安慰我,其实,他哪里是在乎我,桓于飞,你个混蛋!”
“可是,殿下,我未经您的许可,将那个刺客藏了起来。”小刺儿颤抖着说道。
“什么?小刺儿,你这是在找死吗?你会害死我,害死秦宫内所有的鲜卑人,窝藏刺杀秦皇的犯人。”慕容冲急道。
“可是,殿下,小刺儿不想把他交出去,他刺杀秦皇,是我族的英雄,我父母皆被氐族人杀害,我也恨秦皇,却没有勇气像他那样!”小刺儿嗫嚅道。
慕容冲顿时手足无措,说到底,他也只还算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年,这等事情经验也不多,幸而刚才秦军搜过了。
小刺儿将那人从一堆发霉泛着臭味的柴火中搬了出来,慕容冲定睛一看,吓了一跳,原来正是近日来失踪的褚骏。
这下,慕容冲却不能放着不管了,若是这事败露,被秦皇抓到把柄,桓于飞一定走不出秦国,便会被秦皇派兵拿下,难逃一劫。
为今之计,只能是将褚骏送出秦国皇宫,可是这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是不得其法。
褚骏缓缓醒转,看着慕容冲,一阵激动难耐,他一把抓住小皇子的手,眼带泪光道:“殿下,终于能和您说话了。”
慕容冲费力地将手抽了出来,嫌恶地拍了拍,凶恶道:“别碰我!你到底为何刺杀秦皇,你知不知道这样,会让桓于飞陷入险境,给了秦皇杀掉他的借口,幸好没被抓到切实的证据,否则,我第一个杀了你!”
褚骏面带忧伤,还带着点自我讽刺,哽咽道:“为何?当然是为了殿下,不瞒殿下,我早就钟情于殿下,那日见苻坚那个狗贼如此侮辱殿下,一时难以忍耐怒火,便决定在主上离开后,杀了他!殿下,这一切皆是为了您啊!”
慕容冲厌恶地看了他两眼,不屑道:“我最厌恶别人垂涎我的身体,若不是因为你是桓于飞身边的人,我现在便把你扔出去,我从来都不需要别人替我刺杀秦皇,不管是桓于飞还是你,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没想到身为复北楼的云衣十八卫,你竟然如此愚蠢,难道你觉得桓于飞离开之后,你再刺杀,秦皇便不会怪罪于复北楼,还是你对自己过于自信,觉得自己能够刺杀成功。你这混蛋,桓于飞旧疾未愈,要是他受一点伤,我要亲自杀了你。”
褚骏仰着头,喉头动了一下,想要说什么,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桓于飞装病是整个复北楼的秘密,绝不能说出楼主是被困半年,还有复北楼的清剿计划,皆是复北楼的秘密。
他为自己感到悲哀,事到如今才明白,不管他为慕容冲做什么,都打动不了他的心,因为他的对手可是连自己都臣服的公子飞,他的这份倾慕,分明是没有结果的,却还是忍不住为了他刺杀秦皇。
“是啊,连楼主都不能轻易动手的人,我到底是何自信能刺杀成功?到底是害了楼主!”他捂着头道,人总是要为自己的一时冲动,一时自以为是付出代价的。
然而承受这个代价的却是复北楼主,桓于飞。
那边,秦皇气得要命,没想到居然有人贸然行刺,还差点成功,真真是有损他秦军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