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超市里挑了一些牛肉干、猪肉脯、鸡腿、鸭腿……凡是带肉的我都买了个遍,付过钱之后招呼了一辆面包车,也不和他谈价钱,他开价多少我就给他多少,我只求他能把我直接送到目的地,后面那段车子开不进去的路我需要人带路,要不然走丢了那可不是好玩儿的,司机见我不还价也答应把我送到那所村里唯一的小学。
第四十八章:支教(二)
如果是平坦的大道,两百多公里的路程开得快点的话三四个小时就能到,结果一路都是凹凸不平的乡间小道,我坐在副驾驶座整个被颠得七荤八素,颇有点眼冒金星的症状,中午的时候更是晕得连饭都吃不下了。
从上午九点一直到下午四点这段颠簸的路程才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了,接下来迎接我的就是徒步进山了。
面包车司机把车停在一块挺宽敞的平地上,仔仔细细把各个门窗都检查了确保无误之后才带着我开始下一段旅程。
我背上背着一大包吃的,手上还提着两袋,很重,再加上不太习惯走这种羊肠小道,所以我一直走得很慢很慢。
在前面带路的司机是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就像一般的中年男人一样留着地中海的发型,腆着圆鼓鼓的啤酒肚,不同于我,就算他已经年近半百,身材也像颗球一样,但是走起这种青石板铺成的路倒是很在行的,见我有些吃力的样子,他好心的想要帮我提点东西。
“小伙子,来,我帮你提两袋吧,看你挺痛苦的样子。”大叔停下健步如飞的脚步来等我,作势还要接过我手里的袋子。
我也不和大叔客气,顺手就把手里的两袋递给大叔:“谢谢您啊大叔。”
“不用客气。”
大叔接过东西后又开始给我带路,少了两袋负重我走着也轻便了不少,也有心情和大叔唠嗑了,大叔其实很健谈,和我熟络了之后说起话来那叫一个滔滔不绝,到最后我只落得个听他讲话却完全插不上嘴的下场。
大叔给我讲了很多有关这个村子的事情,原来大叔也是从这个村子里走出去的,后来一次机缘巧合大叔进了驾校,拿到驾照之后就一直留在了县城里开车,听说我是来看望到这里支教的同学的不由得和我更加亲近起来。
对于家乡的落后大叔也很有感触,所以他更加希望多一些的人能够关注到这些可怜的孩子,帮他们实现读书的梦想。
大叔的话让我有些微微的羞愧,前世的我没有这觉悟,我觉得父母亲给我所有的一切都是应该的,我是他们的儿子我就该享受他们为我营造的所有优越环境,我完全不会想到在祖国的许多地方还有很多梦想着读书却没有那个条件的孩子,相比起来我幸福了好多好多倍。
翻过两座山头之后,那所破败不堪的小学就出现在了我眼前,接近三个小时的长途跋涉我们终于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想着以隽当初也是这样一步一步艰难地走上来的心里就忍不住泛起一丝丝酸楚的感觉。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大叔送我到了学校之后就要回去了,除了两百块的车费我又多塞了两百块给他,几番推让之后大叔拗不过我也就收下了,我又挑了几个鸡腿送给大叔让他在路上的时候吃,按照来时的速度计算,大叔回到县上也该是半夜了吧,他赚钱也不容易,我能做的也仅此而已。
所谓的学校,也只不过是几间用土垒起来的小房子,屋顶用木板随随便便盖了一下,院子外面用一人高的竹篾编织的栅栏围了起来,这就是学校的围墙。
这个时候已经放学了,所以显得尤其的安静,我提提手里的袋子,开始朝里走。
没有照明设备的学校在日落之后就只用几盏昏黄的煤油灯提供光明,我刚一走进院子就被人叫住了:“你是谁?你来干什么?”
声音很稚嫩,充满了对陌生人的恐惧,我想应该是留校的学生,但是由于光线不好,所以我看不清楚来人是男是女,于是我笑笑说:“小朋友,我是来看望你们的老师的,他们是从A市来的。”
“老师在厨房给我们做饭,你进来吧,我带你去。”
知道我的来意之后,孩子很高兴,说着还过来牵住我的手要把我往里引,看来以隽和卿筱曦已经和孩子们建立起了深厚的情谊,连我这个突然造访的客人都立马受到了礼遇。
孩子说的厨房就是院子角落一间小土房,里面是几块大石头临时搭建起来的一个灶台,我还没进去就看见卿筱曦蹲在地上烧着火,手里不停给灶里添着柴,火烧得很旺,以隽则手拿锅铲站在灶台边炒着菜,从灶台间的缝隙窜出来的火苗映在以隽埋头专心炒菜的脸上显得特别魅惑,我看着看着竟然有些傻眼,直到带我进来的孩子出声说话我才回过神来。
“老师,这个哥哥是来看你们的。”
进了厨房有些光亮了我才看清楚这孩子的样貌,脏兮兮的小脸上一边一个深深的酒窝,笑得很开心,男孩子般的短发更加突出了她精致的面容,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
以隽和卿筱曦同时抬头对上了我的眼睛,都是一脸的诧异,我笑笑说:“怎么了?惊喜太大,把你们吓到了?”
卿筱曦先反应过来,忙不迭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走到我身边帮我把手里的袋子和背上的背包取了下来放在一边。
“你怎么来了,你别说我还真的被你吓到了。”
卿筱曦笑嘻嘻的上下打量着我,我也仔细逡巡了一下卿筱曦全身上下,除了那张美丽依然的脸,身上的衣服也都有点泛着寒酸的味道,我想也是的,每天除了要给孩子们上课,还要煮饭烧火,也难为了她这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能够在这里坚持这么久了。
“就是想来看看你们怎么样了。”我收回了眼光,重新投注到还愣在灶台边的以隽身上,冲着以隽咧嘴一笑道,“怎么?还没回过神来?”
“哦,没有,你先等我一下,这个菜炒好之后就可以开饭了,你也饿了吧。”以隽可能还是不太适应我的突然出现的,匆匆把身子又转了过去,手里的锅铲不断翻搅着锅里的菜。
“对了,你先过去坐着休息一下,马上就可以开饭了。”卿筱曦以眼神示意我墙边的一张石凳,说完也回到灶台边继续烧火去了。
我顺着看过去,那张石凳估计我坐下去要想再起来就很费力了,大概就只有二十几厘米高,几乎可以和地面平起平坐了。
这一年多我拔高了不少,比高一时一米八的个头又高了五六厘米,以隽也长高了些,站直了可以达到我鼻梁的地方。
我笑笑之后还是挪到一边看着他们做饭,也不坐,才一会儿工夫厨房门口就挤满了人,刚才送我进来的女孩子一溜烟就不见人影了,原来是去叫其他留校的孩子过来看热闹来了,他们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个陌生人吧,这种地方谁吃饱了撑得没事会来?
我也干脆大大方方的站直了让他们看个够,一双双天真的眼睛盯着我很是好奇,但是又很害羞不敢靠近,只在门边挤得热闹。
不一会儿就开饭了,以隽和卿筱曦招呼孩子们进来吃饭,没有桌子和凳子,所以就都围着灶台站着吃,以隽也盛了一碗饭走过来递给我说:“过来吃吧,没有什么大鱼大肉,你将就将就。”
我伸长了脖子看了看灶台上的几碗黑乎乎的菜,还真的是一点油水都没有,菜估计也是山上那种野菜,不过孩子们吃得很高兴,围着灶台你挤我、我挤你的笑声不断。
突然想起我带来的东西,我把碗让以隽给我端着,转身去提了一个袋子过来,走到灶台边拍了拍手:“孩子们,想不想吃肉肉啊?”
孩子们都是一愣,回过头来一脸天真地望着我没说话,我笑笑之后也不卖关子了,手伸进袋子里拿了一个鸡腿出来晃了晃:“谁要吃啊?”
“我要吃!”
“我要吃!”
“我要吃!”
……
明白过来之后,孩子们都伸长了小手想抢我手里的鸡腿,我把鸡腿举得高高的谁都没有抢到:“不要抢,每个人都有的。”
说着给卿筱曦使了个眼色,她会意过来了,和我一起把一袋子的鸡腿、鸭腿全部分给了孩子们,以隽端着碗站在一旁看着,脸上一直挂着浅笑。
孩子们吃饱了之后我们三个大的才开始吃饭,孩子们都好懂事,知道给我们留些菜,并没有因为饥饿而把本就不多的菜一抢而空。
还是吃惯了家里的口味,看着这些东西我提不太起胃口,端着一碗饭半天都咽不下一口,想着还有些肉干,我正准备转身去拿些过来下饭,以隽连忙伸手拉住我:“那些就留给孩子们吧,他们一年到头也吃不到几次肉的,我们回去之后可以吃的。”
卿筱曦也在一边搭腔道:“是啊,留给孩子们吧。”
我无奈,只好妥协,继续埋头吃饭,尽量学着刚才孩子们那样狼吞虎咽,却发现我真的没有他们坚强,面对这样的困境我居然有些畏缩。
这一顿饭吃得很沉默,我们都没有再说话,只一口一口吃着自己碗里的饭,原本想好的话也被饭堵在了胸口,幸好只有煤油灯照明,太过微弱的光线照不到我脸上苦涩的表情,同样我也看不清他们的表情,就这样朦胧着吧,至少大家还可以肆无忌惮的把内心的情绪通过表情表达出来不会觉得憋屈。
第四十九章:支教(三)
终于吃完了这顿味同嚼蜡的晚饭,以隽和卿筱曦默默地收拾着灶台上的碗筷,我想帮着他们一起把碗筷洗了,刚一伸手就被以隽反握住,太直白的眼光盯着我的脸看,居然让我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你休息一下吧,这里交给我和班长就行了。”
“是啊,从县城过来这么远的距离你也该累了。”卿筱曦温和的笑让我稍微放松了一点,也不和他们争了,乖乖退到墙角看他们洗碗。
这里没有电,晚饭后也没有什么娱乐节目可供消遣,所以吃完晚饭孩子们就都回房间睡觉去了,我虽然赶了一天的路,但是奇迹般的居然一点睡意都没有,也许是对陌生环境的一种本能的排斥,而且光是看看这里光秃秃的土墙就毫无睡意可言。
我不知道以隽和卿筱曦是怎样做到随遇而安的,吃野菜下饭也就算了,大夏天的居然还没有水洗澡,这要是放在A市谁能忍受?
“这里用水很不方便的,能有水做饭就很不错了。”以隽似乎是看出了我的心思,一边低头洗碗一边耐心解释着。
我一直站在墙角没说话,不是不想说话,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这里之前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可是摆在眼前的境况却比我想象的还要恶劣无数倍。
由于土壤的酸性太强,方圆百里都不适合种菜,所以孩子们每天都只能吃点山上的野菜,连吃的米饭也是孩子们的家长从牙缝里省出来的,每天两顿饭已经是极其奢侈的事情。
也许传统的中国人都有一种安土重迁的情结,在这样的环境条件下仍有这么多人坚守在这里不愿离乡背井,从主观角度来说我佩服他们的坚毅,但是从客观角度来讲我只能说他们太傻。
“呵呵,这里环境是很差,不过好在民风淳朴,我和夏以隽刚来的时候也像你一样不习惯,但是渐渐的你会发现其实这里除了生活条件差点之外比A市好了不知道多少倍。”收拾好一切之后卿筱曦端过灶台上的一盏煤油灯朝墙角的我走过来,晃动的火苗映照在她脸上显得很真实,嘴角微微勾起,语气诚恳到让人无法质疑,“这里的空气很清新,不像A市那样浑浊得让人喘不过气,这里的风景很美,不像A市那样到处都是高楼林立,钢筋混凝土让人压抑,这里的人们很单纯,不像A市那样要生存下来就必须勾心斗角。”
我扯扯嘴角笑得很勉强:“或许是的吧。”
“后山有一条小溪,水挺干净的,明天我陪你去洗澡吧,现在时间也晚了,早点休息吧。”以隽端起另外一盏煤油灯朝我这边走来,“班长也早点去睡了吧。”
卿筱曦点点头,也不磨蹭,和我们道别之后就借着煤油灯的光出了厨房,我微垂着头愣在原地没吭声,以隽突然咧开嘴笑了:“怎么?和我耍小孩子脾气啊?”
抬起头正对上以隽清澈的眼睛,心中压抑已久的情绪突然爆发,我一把揽过以隽的腰紧紧搂在怀里,把头埋在他的肩窝里,小声地说:“我只是心疼你。”
以隽用空着的一只手拍拍我的后背,像安抚一个小孩子一样在我耳边柔声说道:“你突然出现在这里,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下次不要这么顽皮了,姐姐、姐夫他们知道你来这里吗?”
我无声地点点头,以隽笑着把我推开,光滑的手背在我脸上来回轻抚:“我以为要两个月之后才能见到你的。”
“傻瓜,你舍得我还不舍得这么久看不见你呢。”我用手覆上以隽的手,拉到嘴边轻轻印下一吻,痞痞地问,“这个惊喜够不够大?”
“嗯。”以隽娇羞的把头偏了过去,只用线条优美的侧脸对着我。
我笑笑把以隽又揽入怀中,就这样抱着也会觉得心满意足。
不知这样抱了多久,只觉得时间流走得太快,以隽在我怀里轻声说:“去睡了吧,明天还得早起。”
“好。”
以隽牵着我的手出了厨房,径直去了院子最东边的一间屋子,这里是男生宿舍,留校的男孩子全部住在里面,隔壁是女生宿舍,卿筱曦和留校的女孩子就睡在我们隔壁。
以隽小心翼翼地推开木门,却还是发出了难听的“咯吱”声,好在孩子们都已经睡熟了,并没有被开门声惊醒。
蹑手蹑脚地进了屋,以隽把煤油灯放在窗台上之后我才大概地看清楚了这间屋子里的构造,没有家具,只有一张用青色砖头搭起来的简易石床,上面铺了一条很长的凉席,留校的孩子们就睡在上面,一个挨着一个,紧紧的,靠窗的位置是空出来的,想必那就是以隽平时睡的地方。
“过来睡吧。”以隽刻意压低了声音唤我过去。
脚像是被灌了铅一样,我每挪动一步都很艰难,心里更是痛到无以复加,但是面上又必须保持很镇定,我不能让以隽发现我有什么异常,我不能让他再为我担心。
以隽怕我不习惯和这么多人一起睡就让我睡靠窗的位置,他挨着旁边一个孩子睡,我对此没说什么,反正以隽怎么说的我就怎么做。
在床上躺下之后我立马就觉得浑身都不舒服,睡过硬板床但是从来没有睡过石床的我很难适应这种硬邦邦的触感,全身上下的骨头都像被人拆掉之后又重新组装起来的一样。
我尝试着想要翻身换个姿势睡却无奈地发现我连翻身的权利都没有,这张床上至少躺了十个人,人挤人的能顺利躺下来就已经很不错了哪还有我翻身的余地。
“怎么了易尧?不舒服吗?”以隽温润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我顿觉安心了一点,小幅度摇了摇头说:“没有,只是还没适应而已。”
窗外有些微弱的月光透过薄薄的窗户纸正好照在以隽脸上,如梦似幻的感觉让我忍不住撑起身在以隽额头烙下一吻,然后沿着以隽直挺的鼻梁一直往下来到我想得快要发疯的红唇,狠狠吮吸,尽情噬咬。
“嗯——”
以隽刻意压制住没有发出喘息的声音,只有一两个单音从鼻子里流泻出来,却更加激发了我的热情,舌头在以隽嘴里不断翻搅,每扫过一颗牙齿都细心舔舐,太过安静的环境几乎能清楚听到我和以隽急速跳动的心跳。
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邪恶的想法,我坏笑着一把抓住以隽的分身,轻轻揉搓,以隽立马浑身都僵硬得和这石床一样,猛地把我推开,撑起身子狠狠瞪着我,嘴里呼呼喘着粗气,仅是几缕银色的月光也足够看清以隽脸上的惊慌失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