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黑白充他笑了笑。黑枭在这个笑容中找回自信,他终于明白自己为何会恐惧到全身僵硬,因为他不是岳冬的对手,可眼下他见莫黑白轻易挡下岳冬的枪,也就见到反败为胜的希望。底气变足的黑枭立刻问:“你怎么让他跑出来了?”
莫黑白无辜道:“你说的他是指岳冬吗?他可是一直呆在霍大人那里,你可不能贬低小弟的能力。”
黑枭愣住。他面前这个咬牙切齿的岳冬冲莫黑白说:“莫黑白你想干什么!”
“好凶哪!对情人你就不能温柔点吗?我亲爱的冬影。”
“冬影!”黑枭惊诧的再次打量用枪指着自己的男子。
冬影的枪一边和莫黑白的羽扇较劲,一边愤恨的瞪着这两个人。回忆当初,他被限制行动的日子里,通过追眼带回来的消息,他清楚的知道岳冬在逍遥谷过的日子,他激愤却又无可奈何。他从没和莫黑白见过面,但从追眼带回来信息中他立刻分析出莫黑白是赝品安插在这里的傀儡,替赝品掌控这里的局势。他见岳冬遭到非人的虐待心急如焚。他知道这又是赝品设得局,在没达到目的前是不会终止行动。他没资格让赝品打消计划,至少可以让他替岳冬吧,当年勾引东方凌鹫不就是他代替岳冬去的吗。这次为什么非要岳冬亲自遭罪不可?赝品不在,红绫在这个问题上做不了主,也就不可能放他出来。他呆在地下不断受着爱莫能助的煎熬,实在看不下去,他就硬闯,当然没成功。倒不是有人拦着他,而是他体内的血阻止他踏出地下宫殿半步。也许是他违逆意图太明显,他的追眼被红绫禁用,导致他最后得到的岳冬的情况还停留在黑枭因程天官的死拿岳冬出气,把岳冬丢进鼠坑。岳冬只是个人,他怎么受得了这些。失去下文冬影更加忧心如焚,直到赝品回宫,他才有了向赝品求情的机会。可赝品没搭理他,他除了跪在地宫门口,依旧无计可施。他从没哭过,可这次他落泪了。岳冬凄惨的遭遇一直在他脑海回旋。为何人类会如此残忍?他好心痛。他的双膝跪在地上都快生了根。半个月后,红绫终于来到他面前替赝品传话,让他去接岳冬回来。他如获大赦,用最快的速度赶到逍遥谷。结果关心则乱,他大意了,他以为岳冬一直在这里,可他凭之前的线索没找到岳冬,在他杀了岛上的人,从他们的记忆中探得黑枭早就把岳冬送人。还没等他动身,黑枭这个魔头就自己送到他枪口前,他岂会放过他,这会又见到莫黑白,他更加怒火中烧,而莫黑白对他们之间情侣的定义更让他厌恶。
“谁是你情人!”冬影不客气的反驳回去,他不只动口,还动手。枪尖横扫直划向莫黑白的脖子。
莫黑白处变不惊,向后让了半寸躲过一劫。他见冬影这般气愤以为会步步紧逼直冲自己,不料冬影掉转枪头再次刺向黑枭。看样冬影对黑枭深恶痛绝,除之而后快。
黑枭已经抖擞精神,哪还会像刚才发呆,原地挨宰。加上莫黑白力保他,冬影很难得手。黑枭见到胜算,一厢情愿的要和莫黑白联手对付冬影,不了被莫黑白打出局,让他靠边站,不准插手。黑枭虽不高兴,可转念想想有人代劳何乐不为。观战中他想起莫黑白说过他喜欢冬影,加上过往的只字片语,黑枭醒悟到,岳冬的名声是靠这个叫冬影的人得来的,所以鬼婆能轻易抓住岳冬,而他惧怕冬影的气势是因为冬影才是真正的战神。莫黑白为冬影叫屈他可以理解,可他不理解的是冬影为何帮岳冬,难不成他俩也有私情所以他才会心甘情愿的做岳冬的影子,把所有光芒套在岳冬的头上?如果是这样他就不能让冬影活着离开,而迷恋冬影的莫黑白也将成为他的敌人。别看这会儿莫黑白肯为他和冬影大打出手,这里边指不定怎么回事。想到这些,黑枭暗中握紧刀把,在一旁找机会,他要一刀解决掉这两个人。
莫黑白和冬影在院子里忽上忽下,人影交错,打得不可开交。一个已经怒发冲冠,一个还在火上浇油的挑衅。
莫黑白对冬影说:“初次见面就这么对待自己的爱人,你好狠心。”
“爱人?这就是陛下给你我定义的关系?”除了赝品,冬影想不出还有何原因能让莫黑白一口一个爱人的称呼他。
“不然我何必为了你恶整岳冬。”
可恶。冬影气得心中咒骂。莫黑白又言:“你也真奇怪,为何替他生气,你该恨他才是……”
“住口!”冬影不想再跟他争辩下去。如果莫黑白是按赝品的命令行事,不论他做过什么都是无可厚非,所以任何争论都是毫无意义。他现在只想知道岳冬的去向。虽然他晓得岳冬被送给霍雷,可具体地点不清楚,他不想浪费时间,既然莫黑白是这里操纵大局的人他干脆问他:“岳冬在哪里?”
“你就这么想他吗?”
“带他回去是陛下的命令。”
“你吻我,我就告诉你。”
“你……”冬影有些恼怒。一个吻不算什么,他只怕莫黑白是在耍他。
莫黑白邪笑道:“语言是会说谎的。”
冬影一怔,随即明白莫黑白的意思,他不在对莫黑白挥枪,改用手一把揪住莫黑白的领子拉近两人,毫不犹豫的朝莫黑白唇上吻下去。两唇相贴,神经立刻通过唇瓣连接在一起。
莫黑白对冬影的雷厉风行颇为惊讶,这足以证明冬影多么在意岳冬。既然他这么想知道岳冬的处境,他就大方的让他查看他近期的记忆。
冬影通过接吻探索莫黑白的记忆,这举动看傻了一旁的黑枭。之前冬影和莫黑白打得不可开交,这会又如胶似漆,还是冬影主动吻莫黑白。他们的对话黑枭没听清,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这会儿两人闭目都很投入这个突来的吻,黑枭认定机不可失。
观战的他知道这二位的实力都在他之上,除了偷袭他没有胜算。得找这个机会,黑枭当机立断,从冬影身后一刀狠狠刺下,如穿糖葫芦般,刀身刺穿冬影和莫黑白两人的身体,这个结果好到让黑枭喜出望外,可俗话说乐极生悲。
冬影松开莫黑白的衣领猛地转身,链接他俩的刀在他转身时硬生生的折断,冬影也没理会插在自己体内的断刀,跃上房顶转瞬不见人影。
黑枭在冬影转身之际以为他要垂死挣扎,赶忙躲开,结果人家连看都没看他,急匆匆离去。在瞧莫黑白,也没事人似地,浑然不觉胸口挨了一刀,用舌头舔舔唇瓣仿佛对那个吻还意犹未尽。舔过唇瓣,莫黑白慢条斯理的低头瞧向胸口,惋惜的说:“可惜了我这身衣服。”
莫黑白捏着露在胸口外面的断刀,轻轻拔出,随手扔掉。他没流出一滴血,只是衣服破了条口子。黑枭看得清楚,顿时汗毛倒竖。见莫黑白瞧向他这边,更是一惊。莫黑白没有生气,反而带笑的说:“黑兄是想对小弟说‘我见你们难分上下,才得着机会暗中相中,没想到一刀捅过劲,或者说我以为凭小弟的功夫会躲开。’”
莫黑白的话听的黑枭心中直打鼓,他不知莫黑白这么替自己解释是何用意,既然莫黑白这么说,他姑且顺他的话答对:“对、对。”
“明知冬影是我的爱人,还这么做,黑兄可不怎么厚道。”
“我……”黑枭心乱如麻,比起解释这些他更在意莫黑白的身份,他忍不住直截了当的问:“你是什么?你们到底是什么?”
“这个重要吗?我觉得黑兄现在更应该关心我为何救你。”
一经提醒,黑枭也觉莫黑白来的蹊跷,顺话问:“为什么?”
“你我相交多年,我莫黑白岂会把自己的东西让给他人,就算要毁掉也要由我亲自动手。”说话间,莫黑白手中的羽扇如铁扇公主的芭蕉扇般不断长大,不同的是铁扇公主用的是咒语,而他是用握扇的手向扇把输送血液,使之成长。
黑枭大骇,本能告诉他要逃。他也确实身体力行,可惜他轻功再快也快不过风。长到门扇般大的羽扇在莫黑白手中一挥,风如利刃般削断了一切。那些赶来增援的人连同房屋、墙壁一起被风刃切成碎块,吹的七零八落,当一切尘埃落定,已是房倒屋歪。莫黑白在废墟中找到四肢不全的黑枭。失去手脚并不会立刻死亡,但疼痛会使人扭曲面容。
莫黑白用扇子把黑枭的身体铲起,告诉他:“这样的死法可不适合你,所以我手下留情,带你去个好地方。”
“莫……黑白……你、你……混蛋……”黑枭忍痛咒骂着莫黑白。他是坏人,所以他只允许自己背叛别人,不允许别人背叛他。在他的怒骂声中他被莫黑白带到鼠坑,像垃圾一样被扔到鼠坑中。砸门打开,数不清的老鼠从阴暗的洞穴中涌出,嗅着血味朝他冲来,他的嘶吼声都走了调。
莫黑白站在坑沿向下俯视,惺惺作态的说:“本朝律法,罪大恶极者要斩首示众,你们可要把他的头留给我留下来。”
老鼠们似乎听懂莫黑白的话,争先恐后啃食黑枭的身体,没有咬他的头。这使黑枭断气前看到那些吞噬他身体的老鼠不断成长,竟然长得比狗还大,那意味着什么他没有时间去想,他带着对莫黑白的诅咒含恨而去,死不瞑目。
莫黑白手中的扇子缩回原来的尺寸,用力一甩,上面的血迹全部被甩掉。他见坑中只剩下黑枭的头颅,而黑老鼠们长得太大这个鼠坑已经容不下它们,他用手中羽扇指向通往外界的门说:“这里已经清理干净,你们把外面也打扫一下。”
黑老鼠们得令一涌而出。逍遥谷本部的人被冬影和莫黑白杀得差不多,可外围还驻扎了不少人,莫黑白没心思亲自动手,一一铲除。任何地方老鼠的数量都会比人多,有现成的鼠兵他岂会不用。说起来这些鼠兵还是拜岳冬所赐。岳冬被丢入鼠坑那段时间,老鼠们饮食了大量傀儡的血肉,在那时这些老鼠就已经异化。只可惜岳冬不懂得操纵这些低等生物,不然也不会在坑里吃那么多苦头。如今,他又给这些老鼠加了点料,好让他们更加强壮,而那料就是下在黑枭身上,不然黑枭也不会连续一个来月都在做噩梦。老鼠吃了被莫黑白动过手脚的黑枭的身体长得硕大无比,成了莫黑白的清道夫。
莫黑白为自己偷懒制造鼠兵是目的之一,而最重要的噱头在于营造气氛。赝品给了他新的指示,让他里应外合,借这次铲除逍遥谷的机会成为剿匪功臣,所以他要拿出些本事给外援见识一下,而那外援就是柳青云。
——
皇帝还在岭南道时,柳青云就被秘密委派围剿任务。说也奇怪,在没有实质性证据时皇帝就让他查抄朝廷命官的家,这很不合常理,可这也证明皇帝很信任那个潜伏在逍遥谷内部的卧底。说是在他协助那人攻下逍遥谷时证据就会到手。剿灭逍遥谷毋庸置疑,可万一拿不到证据就抄了官员的家岂不把皇帝陷入被动的地步。可皇命难为,他是武将,只能听命行事。在他按名单安排好各地伏兵后,亲自带人乘船在指定时间攻打逍遥谷。说起来那个叫莫黑白的内应也可恨,海上行船本就容易暴露目标,他还让他们大白天的发动攻击,生怕对方看不见他们。柳青云一度怀疑那人是不是叛变了,可皇帝交代一定要他听那个人的安排,他带着疑问指挥海军出发。
当逍遥谷进入他视线范围时他站在船头眺望,见海岸线上有几只船歪歪扭扭的驶出,他以为对方发现他们而出船抵抗,他下令让弓箭手待命,一进入攻击范围就放箭。就在他准备发出攻击命令时,怪异的现象让他迟疑,那些驶向他们的船只不像是要攻击他们,倒像在逃难,船上的人挥动手臂大喊求救。在向后看,逍遥谷的海岸线上没有严防死守的阵势,而是一片混乱,而造成骚动的是数只窜动的黑影。柳青云被这诡异现象吸引,更加提高警惕,待他们的船行驶到暗礁附近,他才完全看清那些如鬼魅的黑影居然是比人还大的老鼠。他和士兵们都被老鼠吃人的场面惊呆,大骇不已。在看先前向他们驶来的船,上面的人都不同程度的受了咬伤、抓伤。柳青云赶紧命人带个伤势轻的人上大船问明情况。那人也不知道详情,只知先是总部发生暴动,没多久就有狗一样大的老鼠从总部方向窜出,见人就咬,见人就吃,而且越长越大,现在的老鼠两条腿站起比人都高。他们这些逃出来的人都是驻守在外围的,里面的人估计都死了。
听了幸存者的描述,柳青云等人一个个背脊发凉,一时难以应对这种状况,而更骇人的事还在后面。被柳青云问话的人,突然呼吸困难,全身发热,伤口明显化脓,倒在地上挣扎不消片刻死了。不只他,小船上的幸存者也先后痛苦死去,刚刚被咬的伤口都出现严重发炎的症状。柳青云中意识到那些老鼠身上带有异常猛烈的病毒,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让人感染致死。
逍遥谷的状况完全超出柳青云的预料,他猛吞口水,压下心头的忐忑,定神瞧向猖獗的老鼠,他一声令下朝老鼠开弓放箭。海岸上的老鼠在箭雨中变成刺猬,还能活蹦乱跳,这下事态更加棘手,所有人都在等着他的新命令。柳青云在压力下,突然下令改用火攻。弓箭手们纷纷将箭换成缠了油布的箭,在他们点燃箭尖之际,老鼠们突然自相残杀起来。柳青云很是纳闷,暂停放火箭,远远观望,只瞧老鼠之间互相吞噬数量急剧减少,可体积越来越大。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他下令弓箭手再次准备,等老鼠只剩下一只时全力攻击。
比军船都大的老鼠在火箭中吱吱叫唤、痛苦挣扎,直至倒地不起。恐怖的鼠患得以平息,船上的士兵欢呼雀跃,柳青云却高兴不起来。在他的认知中,老鼠会游泳,为何这只巨大化的老鼠不跳入海中熄灭身上的火?退一步说,就当变异的老鼠怕水,为何它不逃走,反倒留在这里挨宰?这太反常了。柳青云满腹疑云,只瞧巨鼠的尸体突然崩溃,血肉污染了整片海滩,看的人目瞪口呆。海风一刮,恶臭熏得人只作呕。从这片海域是没法上岸了,柳青云只好命令船队转到海岛侧面,靠岸登陆。
踏上这片诡异的土地,人们都小心翼翼,一路上柳青云不断看到人类的尸骨,没有一个是全的。柳青云拿着地形图带着两百人的先遣队摸到逍遥谷的总部。这份地形图据说是内线送出来的,图上画了一个红点,指明让他们到这里集合。柳青云按图所示来到库房一类的地方——这里已经残破不全,房门被揭到一旁,一眼就能看到里面堆积如山的财宝,在这些引入犯罪的东西中,悠然自得的坐着一个男子。那人用羽扇托着本册子翻看,他见柳青云站在门口,合上册子,从箱子上站起,冲柳青云抱拳道:“柳大人,莫某恭候多时。”
第百四十八章
霍雷比岳冬年长几岁,可运程处处比岳冬差。他和岳冬同年参加科考,岳冬得了武状元,他考中武探花。高中后,他在家等待任命时,岳冬已经进宫伴驾。岳冬官运可算扶摇直上,他是举步维艰。如今好不容易坐上水军都督的位置,抬眼一看,岳冬还是压在他上面。岳冬成了皇帝面前的红人,他却离皇帝越来越远。既生雷何生冬。霍雷嫉妒岳冬到牙痒,为了能进入皇权中心,他听了莫黑白的话一面和黑枭交易,从中捞到足够的好处供他升官,一面把黑枭养肥,有朝一日他亲自端了黑枭的老窝,好让朝廷为他记上一功。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爬到岳冬头上,而这一天还没来到,却等来将岳冬踩在脚下的机会。
天灾人祸使这个宠臣一夕间沦为阶下囚,他岂不快哉。他从莫黑白那里知道岳冬身体秘密后小小的错愕一阵,可更多的是亢奋。多年的积怨已经让他在岳冬的事上变得癫狂。身体上的伤害、言语上的羞辱似乎都不能满足他。为此他在得到岳冬的头几天一直很烦躁。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出了问题,岳冬倒霉并没让他畅快。他想找莫黑白聊聊解解闷,结果莫黑白有事出去不在家。他囚禁岳冬是掉脑袋的秘密,他不能和外人说,老婆孩子就更不可能。他烦得慌就一个人喝酒,喝醉了更觉得烦,那一夜醉醺醺的他再次来到关押岳冬的地方。他醉眼朦胧的看着这个自己冒死囚禁起来的人,心情复杂。他为了彻底羞辱岳冬没有给他穿衣服——当然,岳冬被莫黑白送来时本就没衣服遮体。此刻在火把的照耀下岳冬如婴儿般展现在他面前,也如婴儿般脆弱。瞧得他心中发痒,全身发热。也许是酒的缘故,他放纵自己身体的选择,扑向被铁链牢牢禁锢住的岳冬,狠狠进入岳冬的体内。一次次有力的撞击让他感到满足。酒醒后,他被自己的行为震惊,盯着岳冬腿间不断流下他播的种而不可思议。他仓皇离开,回府后把自己关在房内反思了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