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腋下,背后的凹陷,指间,唇舌游走,没有放过一个角落。那智的身体不再属于少年,却毫不陌生,与我亲密地贴合,甚至有种早已熟悉的错觉。
“是用这里吧……?”
第一次碰别人的那个地方。我的指尖感觉到的部分蓦地收缩了一下。
“啊……如果……阿缟想用的话……”
“你呢?雨智喜欢这里吗?……想要我进去吗?”
一边用手指摸索,我凑近脸去。
我们的心情是一样的。如果那智不肯,我就不做。那智想要的,我全部都想做。
“……嗯嗯……进来……想感觉阿缟……”
轻轻吻着,那智用可爱的声音撒娇。
以前也是这样。
摸我嘛,阿缟。
揉啊。
让我射。
好舒服。真的好舒服呀阿缟…………
——为什么会以为,那不过是发泄欲望而已?
毫无疑问,我曾和那智相爱。我们曾经那样互相渴求。总是在懵懵懂懂间,渴望对方,在无比珍爱又泫然欲泣的感伤与快感中,冲击成一片空白。
那智准备的润滑液是透明的,黏黏的,散发着甜味。我涂了很多。仅仅是这样,那智就颤抖着说“快不行了”,扭动身体。
“一想到是阿缟的手指,就兴奋得不得了。这是为什么啊?为什么,我会这么喜欢你呢……”
那智的表情像是在对自己发问。我吻了吻他的鼻尖。……到底是为什么呢?我也一样,光是看着你的脸就快高潮了。
这么的,喜欢。
这么的,心疼。
可为什么,我们谈不起未来呢。
“阿缟……用手指……稍微弄一下?啊、啊……对,嗯嗯……”
那智的那里恋恋不舍地吸住我的手指。包裹上来的皱褶触感十分鲜明。想到这是雨智的体内,我就再也忍不住了。
“雨智,我好想进去……”
我的声音也哑了。
那智大大地张开腿。犹豫、羞耻,都无法阻挡我们的热情。
我想看着我们合而为一的部分做。把枕头塞到那智腰下,捧起大腿将身体折叠,让两瓣浑圆与其间的窄缝都暴露在外,我用双手拉扯即将接受我的部位周围的皮肤。
“阿……阿缟……别……扩得那么……”
秘孔在润滑液作用下湿润泛着水光,难耐视奸般阵阵抽动。
姿态淫 荡的那智可爱得不得了。
抵住那里,我问那智“可以吗”,他迷醉地点点头。那智几乎不眨眼。用湿润的眼睛,一直注视着我还有自己被我拥抱的身体。
用皮肤、视线、话语——去一一确认。
为了不忘却。为了让我们永远无法忘记这一夜。
一点一点,身体越进越深。那种压迫感超出我的想像。
“唔……好紧……”
“等……等等……慢、点……啊、啊啊……唔、呼……”
那智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我无法判断那是出于痛苦还是快乐。我努力忍过紧到发疼的收缩,继续深入。
吞下前端之后就轻松多了。
全部埋入后我喘了口气,抬头看那智。眼角闪着泪光,睫毛在颤抖。
“啊——阿缟……在我里面吧……?”
“是啊。”
“怎么办……怎么办……我太、开心了……好、开心……”
那智的眼泪扑簌簌地掉下来。
因为双手都抓着我,眼泪只有沿太阳穴滑下,被床单吸收。好开心,怎么办,那智不停地重复着。表情就像个孩子,哭着一遍又一遍地说。
我的胸口几乎要崩溃。
内部随着啜泣的节奏收缩。那智的体内好热。热,而且舒服,为什么高中时没有做到这一步,简直不可思议。
“雨智……”
“好……开心……阿缟……”
“雨智,我再也不要离开你。我们两个人,重新开始吧……我会取消婚约。”
那智睁大满是泪水的双眼,摇摇头。
“不行的,阿缟。不行……我不要其他人因为我们而不幸福……求你,不要那样做。我拥有这些,已经满足了……”
“我不满足。以后我也要和你在一起。”
“啊、啊……不行……等一下,阿缟,听我说……”
那智责备着用力一挺腰的我。
“阿缟,对不起……对不起,让你做了很过分的事……我明白。可我还是无论如何都想在最后和你做一次。对不起……对不起啊……”
“你和那个人——内藤,没有分手吗?”
那智闭上眼睛,叹了口气。
再次睁开时虽然目光仍然温柔,却包含了坚定的意志。
“俊树他——和我交往的事曝光,离婚了。再也见不到女儿了。”
那智的双臂在呼唤我。
我牢牢地抱住那智,脸埋在他的颈侧聆听告白。
“我的妈妈……也因为我是同性恋,和再婚对象分手了。我已经受够了。好难过。阿缟,我再也不想让任何人因为我而不幸了。我好怕。所以……”
对不起,对不起啊……一遍遍地说着,那智哭了。
我什么都说不出来,无法作出任何回应。……早就过了可以放纵感情横冲直撞的年纪。
我还有那智,都再清楚不过。
谁能够决定,我们可以让内藤还有桃子不幸福?
我们没有这样的权利
唯一得到允许的——只有眼下这一刻而已。
“阿缟——喂,阿缟……动吧。热烈起来。我想忘掉一切,现在只想着你……”
用自己贲张的器官磨蹭着我的小腹,那智发出邀请。
我依言开始缓缓动起来。濡湿的声音、喘息还有润滑液的甜香充满狭小的房间。
好悲哀。
好舒服,痛苦着悲伤着幸福着。
“啊——不,还不行……啊啊……不要走,再来,阿缟……再深……一点……”
看着那智渐渐迷醉的表情,我一再忍下射精的冲动。
贪婪地索求着我的迷乱模样,比我抱过的任何女人都更可爱、更艳丽,超乎以往地令人悲伤。一边冲刺一边握住那智的性器,那里缓缓流下了眼泪。比十年前颜色更深,前端却是漂亮的蔷薇色,闪着湿濡的光。
“阿缟……阿缟……啊啊……”
雨智的肩膀猛地摇晃了一下。我感觉到他腹部一紧。
“雨智——”
深深地俯下身体,我咬着他的耳朵低喃。那智的手脚都缠到我背上。混着凌乱的呼吸和汗水,搞不清彼此的身体到底分界在哪里。
和那智合而为一,和那智融为一体……
即便如此那智仍然不会属于我,我也不会属于那智。
那智就快高潮了。
近乎痉挛的呼吸间,一遍遍地呼唤我。泪眼婆娑地要我和他一起。
我拼命克制着接近爆发的自己,想看看那智高潮时的表情,用力撞击着。不久,从腰骨传来麻痹般的快感重重拍在后心——我,还有那智,几乎同时到达了顶点。
但欲望的热度仍然保持高昂不见减退,我们一次又一次地贪求着对方。
第二天清晨,那智很早就回去了。
我知道那智在轻轻地收拾准备,但还是装睡。那智应该也知道我是在装睡。
我用尽全力,压下跳起来抱紧并留住那智的冲动。
因为太过用力,几乎要流下眼泪。
穿好大衣的那智轻轻碰了碰我的头发。犹犹豫豫的手指,隐约感觉得到的呼吸。那智正注视着我。我的五感都像动物一样,敏感地感受着空气无声的振动。啊啊,那智哭了。
不久,气息渐渐远去,传来地板咯吱作响的声音。
那智什么都没有说,静静地离开了。
没有了那智的存在感的房间里,五分钟后,代替闹钟的收音机就会定时开始工作。那比圣诞歌曲这个称谓更庄重的音乐,是圣歌。比起精心装点的街道,更适合在教会演奏的管风琴的音色。
……曲名是……啊啊,对了,是《圣善夜》。
恭敬崇拜
倾听众天使歌声
圣善夜
圣善夜——
那智。——雨智。
我们的夜晚,就在圣诞前夜结束了呢。
……你说,这个世界上
到底有没有
无需伤害任何人,就能拥有的爱?
无需让任何人哭泣,就能拥有的幸福?
Fall on your knees(恭敬崇拜)
Oh hear the angel voices(倾听众天使歌声)
Oh night divine(啊!圣善夜)
Oh night when Christ was born(圣夜耶稣基督降生)
Oh night divine(啊!圣善夜)
Oh night, oh night divine(圣夜,啊!圣善夜!)[6]
不行了。
…………就要哭出来了。
译注:
注6:圣歌翻译来自网络。
第二部 青鸟
0
“北海道这地方啊,是全日本都道府县中离婚率最高的。”
说完,我才想起这是很久以前从收音机里听来的。因为心急,我已经说不利索了。
“不过这事是好多年前听说的了,不知道现在情况怎样。住在‘哎呦真是冻死个谁’的地方[7],忍耐力应该更强才对。……啊,不过,光是抗寒就要消耗能量了,大概就没法再忍受其他事情了吧。……嗯,大概是吧。一定,就是这样。”
阿缟不肯看我。这让我难过得不得了。我像个傻瓜似的踏着步。要是能用双脚把自己的不安统统踏碎,那该有多好。
阿缟一定会忘的,忘掉我这么个人。
我只有阿缟一个朋友,但阿缟却还有很多其他朋友——所以根本没必要记住我嘛。
阿缟,看着我啊。
太阳已经完全落下,还刮着铁拳似的风。
立领制服外面的防风衣下摆随风乱飘,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坐立不安过。
很快就要下雪了。
不过一想到不用再担心储存的煤油还剩多少,感觉又很不可思议。
“进来吧。”
阿缟说,但我回答的是“马上就好”。没法慢慢说了。穿着底子已经磨薄的运动鞋一直跺脚,脚底开始作痛。可我不能停下,因为只要一停下,我就会哭出来了。
“然后啊,阿缟,我要去东京。”
低着头,终于说出口。
随后,我立刻咬紧了牙。不许哭。不许哭,雨智。太逊了,不许哭。
“哦?是吗。”
只说出结论,阿缟就会明白来龙去脉。因为他很聪明,我喜欢。
“嗯。就是这样。”
“可是雨智你上大学怎么办?你的志愿不是小樽商大么?”
我下意识地抬起头笑了。那只是说着玩而已,我怎么可能考得上小樽商大?还不是因为阿缟说小樽是个好地方,说小樽那边的大学也不错……所以我只是说说而已。我又没有阿缟那么好的头脑。
“啊……可是,我妈很讨厌这边的大学啊。”
尽管我也想过,上了大学回到北海道该多好。
“……对哦。本来你妈妈就是东京人。”
说实话,我不知道今后我会变成什么样,所以即使是对阿缟也什么都没提。妈妈只说“不管怎样我都受够了”,所以我想,她不会喜欢的吧。我也一样,再也不想被喝醉酒的爸爸揍。
“喂,阿缟,听说东京那里不到2月份是不会下雪的,很难遇上白色圣诞节呐。”
东京那地方,简直就是外国嘛。
……没有阿缟的地方……对我来说都是异国他乡。
“哦……”
“其实我还没去过东京。”
“哦,是吗……”
阿缟。喂,阿缟,说嘛,说就算分开了我们也是朋友。或许朋友之间不会做那种事,至少告诉我,不会忘了我……
“什么时候去东京?”
“嗯,下礼拜一。”
拜托你说啊,不会忘了我——
“我会写信的。”
本想问可不可以写信,没能问出口。怕听到“用不着”的回答,所以说不出口。我要写信是不是很奇怪?
谁叫我写字难看,作文也不怎么样。
“你说句话啊阿缟。”
比如,有没有忘记我——我可以在信里这样写吗?
“……”
“像是保重啊,我会去找你玩什么的。说嘛!”
阿缟不肯开口说话。不敢看他现在是什么表情,我仍然低着头。
“说句话啦!你这家伙真冷淡,这样还算是朋友吗?”
求你了,阿缟。
出声啊。说不定,我再也听不到你的声音了。
“真烦人。你爱去哪儿就去哪儿。”
啊啊——是阿缟闹别扭时的声音。
太好了。我不在了,他会有点寂寞,会无聊。
没错吧,阿缟?我终于能微笑起来了。风太大,我的头发大概已经乱得不成样子,但我还是能笑出来了。
阿缟也笑了。聪明伶俐又调皮捣蛋,我最喜欢的阿缟的笑脸。
“再见啦[8]。”
戴上防风衣上的帽子,我说。
牢牢记住吧——像照片一样,把眼下阿缟的笑脸印在我的眼底。
跨上锈迹斑斑的破自行车,我骑了起来。我知道阿缟目送着我,背后感觉到阿缟的视线。好想回头。回头看他,回到他那里,紧紧抱住他——
我不想走啊!好想大声呼喊。
但是,我不能这样做,这一点我还懂的。已经十七岁了,所以我懂。妈妈需要我。我必须陪在她身边。
狂风一下子吹掉了我的帽子。连眼球都是冰冷的,这即将入冬的风。
要下雪了。下个月就要下雪了。
——拜拜,阿缟。
我看不到今年的雪了。
译注:
注7&8:此处同第一部,原文为北海道方言。
1
孤独感这东西,越是人多的地方越强烈。
体会到这一点是在十七岁时。因为父母离婚搬到东京,昭和五十六年[9]11月……夕张煤矿发生重大事故那一年……我第一次踏进内地。
东京果然是个大城市,林立的高楼和电视上常看到的一模一样,我不是很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