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凤歌是不会抛下我的。”轻语喃呢,似是自语又或是旁诉。
“你只要不陷害我们教主就谢天谢地了。”身后调侃的声音走进,文启事举着纸伞伸手拉起苏九舞,雨水的迸溅让他很烦恼。而武鸣逑却无视与之,也许在他的眼中,楚风歌才是最重要的。
“心系与他,怎会如此。”
“我以为这么艰险的场面你会更加的狼狈一点。”文启事打量一下,撇嘴摇头。
“我的狼狈也许在凤歌的眼中是绝色的。”苏九舞痴痴地说道。而他注视的那方,楚风歌黑衣占尽风头。
“胡不喜呢。”武鸣逑突然问道。
文启事有点不爽。
“我知是我的错,在你们大婚之前让无情宫再生事端,碍了良辰。”
还未说完,武鸣逑拔剑相向,泛光的尖映在苏九舞的眼中,如此明亮。他急急后退,踉跄倒下,恰巧躲过致命一击,却还是留下肩胛处被剑刺伤。武鸣逑眼神一转,瞬而凌厉,再次挥剑杀之,他不认为,胡不喜不在这里。狗皮膏药离开了臭疤,有何作用。
“住手。”震天的喝声贯耳,楚风歌扔出手中的长剑,击落凶器,连同降落的雨水也一击为二,而他的身后却再无采芙蓉的身影。文启事十分的恼怒,就是因为碍事的武鸣逑,自己才会错过主子飒爽的英姿!怒归怒,他还是伸手夺过武鸣逑的纸伞打开,撑在主子头顶,纵使两只伞同时举着很累。
“教主,无情宫出事,与我们何干!”武鸣逑宝器被扔,心中不甘:“朝廷阴谋居多,或者这只是其中一二也难说。”
“你明明就是看不到胡不喜,相思成患。”
“滚!”武鸣逑瞟了一眼文启事,恶气满目。
文启事:“……”被说中心思的羞怒感。
“若是废了无情宫这个大饭碗,我想或许不太值得。”苏九舞毫不顾忌胸前的鲜血,挣扎站起。血液瞬间染红了胸襟,就像是湿了水的画纸。
“哼,有些人人往往喜欢明修窄道暗度陈仓,一国之君不也是为一己私利,亡万人建宏图霸业么。”
苏九舞在三人的注目下,一瘸一拐的走到插在石中的长剑,握紧剑费了力的拔。胸口的鲜血越来越多,他的脸色渐渐泛青,摇摇欲坠的身影似乎下一秒就要滑入尘土。“剑,利万民,却有衷一日害已,但我们却不能失去他。”终于,在文启事看不下去的时候,苏九舞成功拿下。抵到楚风歌的手中,紫唇一咧,倒也是万种风情。他眨眨模糊不清的眼睛,轻轻道:“剑在手方可一日称雄,没了利剑,何以生存?凤歌,你的剑掉了。”
最后几字细若蝉鸣,若不认真听闻,还以为是梦中的喃呢。那苍白细腕松力,握不住的剑最终还是掉落在地上,而楚风歌却拦着昏倒的人儿呆呆不语。
文启事看了看武鸣逑震惊到无语凝咽的表情,觉得很快感。“教主,如今他身受内伤又添外伤,不及时治疗怕是有危险。”
武鸣逑又是一瞟,文启事低头不言。
“……”你要是觉得羡慕,大可千里寻夫,在这样明目张胆的挑衅我,我也不会踏上与道德背驰的道路。
“文启事,查一下无情宫的来历、以及苏九舞的身世。”楚风歌抬眼望去,神色空明,思索了几秒后,墨般的瞳孔一层层的涟漪荡开,他抱起怀里的人,脚下一踏,直冲万里,大大的长袍披在了苏九舞的身上,陡来的温暖,让长袍下的那人嘴角露出一股狡黠。混蛋,这么深厚的内力居然只对一把剑,害得他使出吃奶得劲才拔出来。
“得令。”文启事抱手遵命,得意的冲武鸣逑抬抬下巴,一手打两伞,转身离开,也不管淋在雨中的那人有多落魄。“顺便告诉你,魔教最新消息,前几日朝廷肆意攻打无情,据说此派勾结外党,对抗魏国,一手拉拢魔教,一手犬戎黎国。遂,命采芙蓉带领一万大军,剿灭。胡不喜早在之前,死在了邵阳城门外。”
“听闻,发现他的百姓只看到一支残剑,名曰浣肠。”
武鸣逑陡然一灵,怒目圆睁。暴起的青筋泄露他此时的愤恨及压抑的心情,他大手一挥,扫断近旁的树枝,拔起剑柄朝山石处砍去。一令一动都激发着他无比仇怨的意志,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我找到杀父的仇人却不能得报!
第十五章
乱世浮萍,浮萍顺水而流下。安泰国民,国民呈君意而顺应。苟活三世,得一日策马扬鞭与之携手天涯。英年早逝,无己任豪情壮志而行江湖侠义。所以人生在世不称意,大起大落却无人如己,大悲大喜无人如苏九舞也。
无情宫覆灭,江湖再无此处,唯留残垣断埂、破铜烂铁。入眼处满是萧瑟枯败之景,看得人皆是处境心酸。而在残垣的不远处,一堆新坟凸起,凌乱的土堆可以看出掩埋的多么仓促。坟头秃平,并无墓碑。
一白衣执伞前来,素白的纺绫满是污渍。伞骨撑起的油纸是红梅一枝,就如这这人一般,孤立卓远。而在那白衣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不喜,黄泉末路,你我阴阳相隔。今日为你焚纸一沓也算尽了我们主仆情分。”白衣人扬手洒落一片纸钱,口口喃呢声不断,细听之下,却是佛教经书一段。讲诉世人疾苦,因果寻缘,且都是梦境一场,梦醒皆空。
“苏九舞,你告诉我,他是不是还存在。”凌厉的双眼就如雄鹰一般,直到达人得内心深处。
“武鸣逑,人走茶凉,人死灯灭。你若不信我,可以自己扒开坟墓看个究竟。”苏九舞扔完最后一把泛黄纸钱,伸手在衣襟上拍了拍,转身欲走。“浣肠乃是武家之神兵利器,与琼黎是对剑。只是浣肠形似刀,世人知者无几,才会将琼黎视为宝剑。不过谣传当年上京一战,武喜大败,从此杳无音讯。有人说是隐居深山、退出江湖,有人道早已死在了那人刀下。”
上京乃是次墨京之外第二皇都,因胜在此地常年温暖如春,人杰地灵。不仅妖女俊男无数,就连灵芝仙药更有之。先帝喜爱,赐名上京。而这上京有一赤山,通体泛红,却又高耸入云、怪石嶙峋。寻常人攀爬似难于上青天,也只有江湖人士,才能一睹顶峰之妙。而就在此时,江湖赫赫有名的武林世家武家之主武喜也前来慕名,一同前往的自然有其子武鸣逑。
武喜到后第二天,一位黑衣黑发面带银具的男子来到客栈门前,他的存在令所有人都不敢大肆宣张。上京最好的客栈里,武喜一身青衣疾步走出,见此人便咧嘴笑起:“苍为兄,前来何事?”
那人依旧不改声色,背手而立,冷落的武喜不觉尴尬,欲拉着那人进去。
“武喜,今日你必死。”声色深沉而又悠远。
“苍为……”武喜英朗的五官瞬间僵硬,随即明白了什么道:“可否宽限几日?”
“三日后,赤山顶。”话落,那人几个闪身,消失在层层红墙外。留下一脸恍惚的武喜,以及四周担忧的神色。
有人问,武林世家的家主害怕一介武夫不成?
有人答:若是寻常武夫也就得了,可是这人绝不是一介武夫。朝廷少司命的亲信,能与一介武夫相比?
哦,原来是他啊。
朝廷最畏惧的是谁?秦桑!而秦桑最器重的乃是其子秦洛,而秦洛的亲信便是他,苍为。就算是神鹰门的统领,见此人也应礼让三分,可见权利之大。
三日后,武鸣逑只记得当年父亲离去时的一句“保重。”就再也见不到归程。再让他想不到的是,日夜兼程,赶回日夜思念的家中时,入目的便是早已被烈火焚烧的殷墟,听闻是结拜兄弟窥视武家秘籍,趁此时机杀了武喜亲信,夺妻害子,仅留外出的武鸣逑。
“武喜亡命,武家覆灭,总归而言都是苍为之过。胡不喜只是拿了一把残害过你武家长剑而已,有何过错。”
“若胡不喜便是苍为,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么?”武鸣逑冷哼一声,说出自心揣测。
“如实,他早在莴城,斩草除根。”苏九舞低下眼帘,看不出一丝情绪。
“城府颇深如你,阴谋诡计次次指向教主,不杀我自然有用途。”
“你多想了。”苏九舞轻笑,抬眼看了看面前脸色铁青的武鸣逑,提示道“据说,过几日是魔教一月一次教会,凤歌可还等着右护法前去禀报任务,久了会出事的。”
“魔教的事物,何时有一位外人插足。”
苏九舞忽略它的冷嘲热讽,抬脚离去。
这日确实是魔教一月一次的教会,但是来的人,为数过多。文启事也很诧异,以往的教主只会精益求精,简而言之,而如今却在上座高谈论阔。当然,对方是苏九舞不差。
就算如此,也会有种宣告教主夫人的既视感,并排而坐是怎么回事?
“今日命大家前来,只为一件事。”片刻之后,楚风看了眼旁边的苏九舞,继而道:“无情宫遭受朝廷围剿,如数歼灭,而邵阳乃是魔教与朝廷必争之地。当年李清将无情宫卖给朝廷,令魔教陷入危机,而如今苏宫主有意投靠,却落得如此下场。本尊觉得应该管束朝廷的肆意妄为之举,你们怎么看?”
“教主,邵阳之地属魔教是不争的事实,但朝廷屡次侵犯,几次三番造成江湖厮杀,实在可憎。属下赞同。”白玉堂堂主夙洺渊正义凌然的自责朝廷的不是,显然是受过朝廷的欺负。
“就是就是,教主,在不反击,朝廷还以为我魔教无人。前几日抢了属下管辖的马车,还嚣张叫喧。”夙洺渊的一席话引起了教众们的不满,谁家的马被哪派的弟子夺走,却说自己是魔教下手。镖车的镖被哪门哪派偷袭,到头来还是算在了魔教头上。教众绘声绘色的将朝廷与江湖恶闻一一禀报与楚风歌,其中时不时夹杂一些谩骂。听得苏九舞满头细汗,惊诧万分。
这自古以来的正义,具是人面兽心,笑里藏刀。表面抢了别人家的财产,嘴里还叫喧着:我是在保护你,万一强盗哪天打劫你怎么办?
但是,江湖的旧账也算在朝廷头上,时不时有点……
“我不同意。”一声鹤鸣,惊得满座无话。那方身着藏青色衣衫的武鸣逑,盯着苏九舞欲要看个仔细。“先不说朝廷欺人霸势,单讲无情宫围剿一事就漏洞百出。无情宫不大不小也算是在江湖立足已久的门派,当年李清将之洗白卖给朝廷就已经于魔教划清界限,时隔今日,且只听说苏九舞一句话而投靠魔教,及不妥。你苏九舞身世不明,城府颇深,朝廷围剿一事,是真是假或许也只是你一句话,那该如何?”
苏九舞呵呵一笑,顶着满座的注视站起身来:“武兄,你真是太高估我了,苏某只是一介书生,肩不可挑手不能提。古语有云:百无一用是书生,你说我有什么样的通天本领让朝廷归顺无情宫?”
“无情宫被歼灭,我心中也甚是愧疚与痛心。但为了逝去的兄弟我只能迎风逐浪,对抗朝廷报仇雪恨。至于理由,可说有两个。”
“一个是秦桑的三冬草。”
“一个是武林盟主令。”
前者答得是苏九舞,后者提的是文启事。
“原来如此。”众人一副我已明晓的表情互相点头,但都兴趣不佳,毕竟被灭的不是魔教。
“那武林盟主令可还在?”也不只是谁人问了一句,又引来了一阵宁静。
苏九舞看了一眼文启事,轻笑道“在你身上。”
文启事蔑视的回了一眼,拉开自己的衣衫。“哐当”一声,令他震惊。金晃晃的武林盟主令不知何时在他的衣领中掉了出来,百口莫辩。
“教主你听我解释!”文启事此时的心情,就差席地而跪,求解释。
“想不到无情宫的宫主不仅心思缜密,手法也是精湛十分。”楚风歌锐利的眼睛变得深邃。
“未来艰险,我欲无所不能。”他是这样回答的。
“哼,无情宫不属魔教管辖,就算被灭也跟魔教无关,况且今日魔教教事,何由一外人插足”
第十六章
“今日是凤歌请我前来,并非我本意。”这句话虽在外人听来没有过多的含义,但是此时此景的武鸣逑应是有些气急败坏。
“你别以为我不知,无情宫一夜消失,胡不喜随之隐匿,后儿许久不曾出现的苍为竟在那夜之后放出消息:奉少司命制令,抓你归司。时间不多不少,恰巧是一前一后。”
文启事觉得,此事还是和胡不喜脱不了干系。毕竟怒发一冲为蓝颜,与江湖对峙这种事他都做得出来,武鸣逑怎奈何不动心。蓝颜一去,情不归兮。
“你也说这只是恰巧。”苏九舞见楚风歌不回话,转而问道: “教主可知,秦桑为何下令围剿无情 ?”
楚风歌看向苏九舞。
“当今野朝,属谁为主?”
“明着是大朝国主,暗地自然魏国国师。”底下不知谁人接口。
“说的是暗地,但是众人皆知的并不是秘密。”另一位魔教下属暗自道。
“话所如此,秦桑野心勃勃数十年,先后搞垮魏国四大朝,如今大权在握,亲臣义士,门徒众多,为何不结义联军,谋朝立位?”苏九舞笑里藏刀,面容可观。
“若是说,秦桑只是为报国忠,赴国难,此事还说得过去。”
“真是如此,魏国国民怎会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忠臣义士怎会消失殆尽!”
“怕的是魔教。”文启事沉思道:“魔教虽与朝廷势不两立,但是同存在魏国国土之上,定不会……”说到这儿,他就说不下去了,因为再怎么揣测,魏国国君换新改革都和魔教毫无关联。他们内斗,也正是魔教要看到的最好的结果。
“朝廷之事与魔教何干。”武鸣逑就是看不惯苏九舞心机勃勃的模样。
“若是魔教教主是寻常人,自然无碍。但是……”
“够了!”楚风歌一声低喝,惊得众人大气不敢出。
“苏九舞,我当念你是无知贪婪权位之徒,一心妄想借助魔教来完成你所想的宏图大业,没料想,你打的主意是宫中之王!”此话一出,又是春雷一惊。
“我若是真的如此,还用得着这么落魄不堪?”这句话也许是自述,也许是道与人听,只是声音颇小,小的不认真听,会完全忽略。
“你到底是谁。”武鸣逑咄咄逼人。
苏九舞深叹一口气。
“魏国四大朝中,权大位高莫过于苏家,而我就是苏家次女与兰家结姻所诞下的独子,因当时秦桑执政,朝纲大乱,兰家触犯国威,惨遭灭族。苏家家主为谋后路,为我改名,偷偷坠入苏家,一保兰家香火延续。”苏九舞拓然道:“我只是苏九舞,为苏家报仇雪恨,为兰家家业重建与朝的利益而存活的。你若说我因此毁了无情宫,心机歹毒我也毫无愧疚。秦桑杀鸡儆猴,不灭无情便是苍山,所以要怪只怪魔教教主楚风歌,牵连无辜。”
“胡说八道,魔教虽作恶多端,但谁不知你苏九舞也要知,作恶的是什么恶,多端乃是何事。”文启事忿忿不平道。
“既然你是兰家子孙,苏武不甘惨死,定会对你知无不言了?”楚风歌对此却并未狡辩。
“所言甚是。”
“所有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