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还说过不跟谢屿玩,怎么可以这时候就亲亲热热贴过去啊!
林秋宿咬咬牙,还假模假样地翻了一页书,其实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然后,谢屿转回了头,林秋宿又竖起耳朵偷偷听。
“哪个热心观众在刷屏,我看看……只有我在关心Clear弟弟现在怎么样了吗?”谢屿念着弹幕。
他玩世不恭地回复:“什么Clear的弟弟?现在他是我的了。在我家待了一个多月,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好多夫妻都没这么黏糊吧?”
林秋宿一直装局外人,强撑到这里,终于忍无可忍地破功。
他咳嗽了几声,差点砸书过去。
谢屿收到他的威胁警告,恶作剧得逞般勾起嘴角。
“算了,不和Clear抢弟弟。”谢屿临时改口。
“不是怕他追杀,他们血脉相连注定要偏心,我怎么可能挖到墙脚?等等,那个说打不过就加入的朋友,你帮忙想个挤进户口本的身份?”
见林秋宿没再装看书,乐意搭理自己了,谢屿口嗨完,没有留恋地抬手关掉直播。
他的平台账号只用来自娱自乐,工作前就使用过很多年,上传一些课余制作的游戏攻略和解说。
这两年当上制作人,偶尔直播一会自家游戏的排位赛,频率全看是否空闲,忙起来时两三个月都不上线。
反正打赏渠道一律关闭,也没有任何签约,更不代表官方发言,不负责解答任何研发问题。
用起来没什么顾忌,要下播就下播了,留一群观众意犹未尽。
“秋秋,你不看小说了?”谢屿明知故问。
林秋宿合上书,拉了一把椅子,挪到电脑桌比较空的一侧,水杯也跟着搬了过来。
仿佛较真的纪律委员遇到了挑事的顽固分子,不牢牢盯着就不行,必须要挨着才能消停。
两个人离得很近,很轻松就能碰到对方,他用手肘顶了顶谢屿的胳膊。
“我决定来看你。”林秋宿说,“毕竟花了钱的,还是亲眼来验收一下好了。”
他一开始摆出要看书的姿态,并非是不喜欢观看游戏,而是怕自己在旁边显得碍手碍脚。
他主动地给谢屿留出一定空间,又不想自己显得置身事外、高高挂起,所以缩在了沙发一角。
既然谢屿不嫌他多余,那他更不介意。
夏日的午后本来漫长得昏昏欲睡,他们俩凑在一起,居然眨眼间便消磨到天黑。
谢屿一边打游戏,一边和林秋宿聊天,讲游戏里很基础的经验总结,顺带做几次示范。
中途他们还抽空验收了成果,其实林秋宿前一阵频频失败,只是往常不接触电子产品,操作的熟练度不够。
其他方面他一点就通,甚至可以说天生就有很强的游戏意识。
不管是之前的匹配赛,还是刚开通的排位赛,他时不时会被队友邀请再次组局。
如此纠正完不对的手法、渐渐找到感觉以后,林秋宿学习能力强,进步得非常迅速。
到了周日下午,不光谢屿赶在赛季结束之前,成功挤回前三十,林秋宿也看着自己的战绩一步步变得可观。
他不禁在心里暗叹,这个陪玩居然还包括教学,真是物所超值!
“我在支付宝转给你?”林老板打算结账,顺便塞点小费。
谢屿摇头说不用,既然登错账号的乌龙解决了,林秋宿也成功拿到驾照,两桩事情全部告一段落,不如请客吃饭当做抵消。
林秋宿爽快地点头同意,地点交给谢屿挑选。
之前听同事分享过味道不错、性价比高的饭店清单,谢屿回忆了一下店名,订下一家已经经营好些年的创意菜。
他打电话约好位置,再搜餐厅导航,地点在繁华的江边老洋房。
这时候临近下午五点,既是旅游旺季又是周末,经过的路段肯定会严重堵车,他们没在家耽搁,立即收拾着准备出发。
为展现自己历时一个月学成的高超驾驶技术,林秋宿很有干劲,主动请缨要开车。
谢屿是竖着上坐去的,险些呈球状滚下来。
市中心车流太多,林秋宿握着方向盘的手不太稳,几次差点开上花坛。
谢屿:“绿化带里本没有路,车轱辘滚多了,也便成了路。”
一辆夺命三轮拿十字路口练习闪电冲线,林秋宿来不及急刹,通过灵巧的走位逃过一劫,过程中几乎要把谢屿甩出座位。
谢屿面无表情地握紧安全带:“要是车窗没关上,你猜我能飞多远?”
最后,行程结束,谢屿诚心发问:“你知道我国有交通法吗?”
林秋宿虚脱般打开车门,回答:“你知道乘客不能攻击司机吗?你怎么凶我!”
“有至少三个瞬间,我以为你哥要回来吃上司和亲弟弟的流水席了。”谢屿一阵唏嘘。
林秋宿听着对方拿腔拿调,精致姣好的脸上满是复杂。
实话实说,起初他知晓谢屿居然是单身,简直匪夷所思。
现在他百思不得其解……
到底有谁能制服这个家伙啊??!
第12章 曲线
江边熙熙攘攘车水马龙,擦肩而过的游客们有说有笑,宽阔的广场上,时不时有青年踩住滑板飞驰而过。
尽管林秋宿第一次正式上路开车,搞得非常紧张,但他很快被眼前热闹的氛围感染,从僵硬中恢复活泼。
确认过饭店的具体方位在哪里,少年走进迎客的旋转门。
洋房里一派奢靡,水晶吊顶折射细碎的光芒,大厅整个布置成海派风格,复古式的唱片机播着黑胶碟片。
黄昏的阳光将天际烧成橙红,光线透过彩窗玻璃,斑斓地投映进屋内,周围世界沉浮着浪漫风情。
这里开了好几家餐厅和面包房,他们今晚订的创意菜坐落在三楼转角处,抬头左右一扫,便能发现显眼的招牌。
林秋宿顺利找到店面,顺着铺了丝绒地毯的楼梯往上走,比谢屿快了几步,去前台报预约的手机尾号。
得知现在不用等位,他立即转过脑袋,目光越过四处摆放的鲜花,直直在门口一众人中捕捉到谢屿。
两个人的目光就这么在半空中相撞。
林秋宿朝对方弯起眼睫,轻快地说:“我们进去吧。”
很难相信就在上个月中旬,眼前这位匆忙来到沪市的客人处处无措,在大城市中几乎迷失方向。
那时候,他和谢屿相处得生硬客套,在外遇到扫码付款的场景,还会小心翼翼地偷偷观察,再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而此时此刻,林秋宿俨然很好地融入了眼前环境。
入座后他翻阅电子菜单,与谢屿商量完该点些什么,再落落大方地喊服务生点单。
等上菜的间隙里,林秋宿闲不住,望着窗外观赏江景。
隔壁有桌顾客叽叽喳喳,时不时瞧几眼林秋宿,继而交头接耳得更加明显。
“我猜他是高中生啦,和家里人一起来吃饭的。诶,他家基因要逆天啊,对面的哥哥长得也很帅!”
“他真的不是小明星?不过也是,他气质瞧着挺干净的,像没出过校园的学霸,不像在名利场混过。”
他们好几次差点收不住起哄的声音,感觉十分青春躁动。
然而林秋宿目不转睛地对着窗户,脑袋一点一点的,似乎在数江上一共有多少游轮,并没有注意到周遭的视线。
谢屿坐他对面,默默喝着一杯青柠味饮料,早就发现了其他人朝同伴投来的打量。
本来想着无视就好,可那群人越来越无所顾忌……
就在他们欢乐地窸窸窣窣,讨论林秋宿腰肢很纤薄的时候,谢屿忍不住了。
他沉下眼神,犬齿略微用力地咬住吸管,直接侧头望过去。
平时他肆意散漫,玩世不恭之余,骨子里带着一股傲慢,好像站在他的高度事事游刃有余,什么都不足被他记挂或争夺。
所以,尽管他锋芒锐利,气势在人群里很突出,却能将压迫感收敛得恰到好处。
除非是他故意想让人感到威胁,否则不会给人太强烈的攻击性。
而在当下,他淡淡地瞥眼看向他们,什么话都没说,就流露出了不言而喻的敌意。
好像其他人妄图涉足他划好的保护圈,必须立即被驱逐到安全范围之外。
隔壁桌的男生打了个激灵,纷纷假装摇头晃脑,没敢再明目张胆地偷看林秋宿。
“咦,刚才怎么了吗?”回过神来的林秋宿一头雾水,“怎么你好像不太开心的样子。”
服务员开始上菜摆盘,谢屿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桌沿,日光洒落在餐布和鲜花上,画面温馨而优雅。
谢屿说:“没有不开心,只是眼睛里进沙子了。”
林秋宿闻言马上坐直了,再慢慢倾身靠向他,疑惑地表达关心。
“这里不是海边也能有沙子?你别转开头啊,要不要帮你吹吹睫毛?”
谢屿一开始打算客气地推拒,哪想刚抬头,视线就猝不及防陷进一双格外澄澈的眼睛。
两个人面面相觑,他见林秋宿一脸担心,那双眼睛里满满倒映着自己……
就不准备做人了。
他闭上睫毛,诱骗道:“那拜托你了。”
林秋宿往前倾身,似是下一秒就要贴到谢屿面前、亲亲热热帮忙呼气。
碍于中间有一张桌子隔档,他不太能如愿帮到忙,知难而退地缩了回去。
他沉思般摸摸下巴,然后灵光一现,叫住路过的服务员,问店里有没有风扇之类的东西。
被热心市民小林如此照顾,谢屿有点演不下去:“我觉得眼睛已经舒服了……”
服务员得知他略有不适,扬言顾客就是上帝,千万不用不好意思,这里一定安排到位!
很遗憾餐厅里并没有小风扇,不过大的落地式鼓风机倒是有一台。
林秋宿被告知情况,认真地觉得鼓风机也不错,反正有效果就好!
谢屿:“……”
这就是当畜生骗小孩的代价吗?
鼓风机哗哗作响,运转了足足五分钟,在服务员再三的询问下,确认谢屿真的没问题了,才被搬回后厨。
别提眼睛里进的沙子能被它吹飞,谢屿好端端的一头刘海,差点被做成一个半永久偏分。
除了这一段小小的插曲,整顿饭倒是吃得愉快。
其中有道造型可爱的凤梨虾球,很受林秋宿的喜欢,一连吃了好几个。
他的模样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神态和举止也是同样,褪去了稚嫩,但还没完全成熟,带着一种朦胧摇晃的青涩。
容貌已经精致昳丽,轮廓线条却还温和,开心地嚼虾球时,脸蛋肉鼓出来一小点,弧度可爱柔软。
让人很想伸手轻轻去戳,想必触感绝佳。
谢屿思维发散,不自禁猜测,林秋宿寄宿在亲戚家之前,和兄长朝夕共处,林观清会不会天天揉他的脸?
……应该会吧?
怎么可能忍住没揉过呢?
他如此琢磨着,心想,那个不称职的亲哥甚至给林秋宿穿小裙子、编双马尾。
“诶,你饱了吗?”林秋宿见谢屿已经搁下筷子。
谢屿猛地打断遐想,回过神来扯了个借口。
“在等主菜,羊腿怎么还没上来,厨房在现杀小羊?”
林秋宿迟疑地低下头,看盘子里的羊腿残渣:“……”
他思索片刻,决定戳破真相:“羊腿,已经吃完了。”
谢屿怔了怔,找补:“喔,我没发现。”
林秋宿:“……还是你帮我切的肉块。”
谢屿:“……”
林秋宿难得看到谢屿这样的一面,好奇地打听:“小屿哥哥,你刚刚在想什么?”
谢屿理直气壮地撒谎:“过不久我朋友要生日,纠结送什么礼物。”
林秋宿并不好骗,立即表示了怀疑。
“是吗?你的嘴这么硬,平时吃核桃都是直接干嚼的吧?”
谢屿:“。”
吃饱后,林秋宿去收银台买单,还给谢屿拿了两块免费提供的薄荷糖。
他也嚼着颗赠送的糖片,唇齿间满溢甜美的草莓味,连吐息都跟着沾上甜意。
等自己的吃掉了,就惦记起别人的,林秋宿眨了眨狡黠的狐狸眼,问谢屿的薄荷糖味道怎么样。
谢屿只吃了一块,另一块捏在掌心里,摊开来示意林秋宿自己尝尝。
等到林秋宿凑过来,他又手掌合拢再举高,坏心眼地不让人家轻易拿到。
林秋宿没有他个子高,文静惯了,也不擅长抢夺,试了几次没成功,就开始炸毛。
……怎么这么讨厌啊?!
一米八七了不起是不是,欺负自己还在生长期!!
谢屿觉得他气恼又不服的样子很好玩,一边恶作剧得逞,垂下眼地笑出声来,一边慢条斯理地撕开纸包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