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奇吃惊,看了看李寒池,又看了看莫大问,不可思议道:“送男人手链?”
李寒池坐在椅子上,假意踹了齐奇一脚,笑道:“什么时候轮到你小子管到我脑袋上了,老头,你快去做,我等着要呢。”
莫大问离去,齐奇还是按耐不住好奇心,凑上来,压低声音问道:“将军,您该不会真的是给隔壁那位提督做的吧?”
他见过谢资安,和他们将军站在一起,当真是全大晋也找不出这么登对的标致人物了,可......可谢资安再怎么绝色,到底也是个男人啊。
“你觉得他戴上好看吗?”李寒池起了逗弄的心思,翘起二郎腿,悠哉道,“不是手链,做的是脚链。”
齐奇闻言,目光缓缓移到李寒池抖动的脚尖上,张大嘴巴,久久发不出声响来。
“你他妈盯着我脚干嘛?”李寒池皱眉道,“又不是我戴。”
齐奇回过神,忙道:“好看,定是好看的。”
李寒池心道,用你小子废话了,肯定好看。
齐奇突然又现出难色,心思单纯的说道:“可我瞧着提督大人不像是会戴的样子,提督大人看起来不是......不是很喜欢将军您,要不您去了几次也不不能见不着呀。”
“还得像我一样,翻墙头。”
李寒池不悦的啧了一声,他发现齐奇是越来越欠揍,说出来的话是真他妈不顺耳。
“你这骨头是越来越硬了。”李寒池一边说道,一边拿起桌脚处扔着的训鞭,“再不给你磨磨,迟早得长出一生逆骨来。”
齐奇大惊,嘴里喊着“将军饶命——”,却没想着真求他们将军大发慈悲饶他。
脚底跑的比兔子还快。
那受惊吓的声音愈来愈远,愈来越小。
李寒池满意的把巡鞭扔回去,他就是吓唬吓唬那臭小子,可没打算真追着齐奇满院子跑。
这时门口走进一个李府的亲兵,恭敬的行礼唤道:“将军。”
李寒池霍得站起来:“查到了没?”
亲兵道:“那日绑架小小姐的人是个船夫,叫乔二,户部卷宗查到他是从黄州一带迁过来的,父母早亡,在邺城没有宗族亲戚。”
“调查了他的关系,好色贪财,是个无赖之徒,没有正儿八经相处的好友,经常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与街坊邻里破口大骂,而且他所有积蓄都花在了湘茗斋的一个年老的姐儿身上。”
“这个窑姐名唤庆娘,据她所说,七天前,乔二突然找到她,给了她两锭银子,还说要为她赎身,带她去西封府生活。”
“庆娘还说,是有个半男不女的人找到乔二,给了乔二不少钱,让乔二替他办件事。但乔二对此事忌讳莫深,无论她怎么问,乔二也不肯说。”
李寒池冷笑道:“如何分辨的半男不女?”
亲兵道:“那人的声音十分难听,因此乔二与庆娘提了这么一嘴。”
“什么样的声音难听到能让人评价出半男不女?”李寒池道,“他的身形起码不是那种高大健壮的,否则再难听也不会给出一个半男不女的评价。”
“身形定是娇小,与女子一般。”
“去查查邺城里有哪些符合这些条件的。”李寒池顿了下,又道,“不论男女。”
亲兵正要走,李寒池突然叫住,道:“此人暗器用的不错,注意他手指的茧子,拇指食指中指都有厚茧子。还有他的长相应该也是不出众,一眼很难注意到。”
太出众的容貌如同鹤立鸡群,那天在连清河旁人那么多,此人很难藏在人群中逃走。
亲兵退下,李寒池眼中逐渐露出锋利的光芒。
这个人动他也不该动喜姑的,倘若不把此人碎尸万段,他的心头之恨难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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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府的前堂内,朱月正清点着账册,春雪走进来,她抬头瞥了眼,便从春雪的神情得知,是有事。
“什么事?”
“烟花表演之事,赵府那边让赵成霄接管了。”春雪替朱月倒了一杯热茶,放到桌案前,“赵成霄弄了一个舞女表演,与烟花表演结合到一起。”
“还搬动了教坊司的人。”
朱月放下账册,端起茶盏,抿了一口道:“庶子想出彩罢了。”
她对这个赵成霄实在没什么好感。
“盯着点,别出太大的乱子就行。”
春雪拿起磨石,替朱月研起磨:“话虽如此,教坊司的舞女他动不了,他应该是请了三皇子帮忙,三皇子参与进来,此事怕不会简单。”
朱月沉默了片刻,她在推演朱缨会做些什么,朱缨虽说看着放浪形骸,实则同那赵家庶子一样,想出彩想疯了。
这人在邺城里面,算不上值得她担心一回的人物,即便如此,防小人之心还是不可无,紧要关头最怕的就是小人使绊子。
这一点,春雪和朱月想到一块去了。
“素闻朱缨与赵成霄交好,这事赵成霄参与里头,他大抵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朱月放下茶盏,说道。
春雪手顿了了下,说道:“三皇子为人颇有当今圣上之风。”
春雪没有明着说,却是一道暗语说出了朱缨为人。
狡诈阴险,最爱翻脸不认人的那套,身边再亲近的人怕也能出卖了。
这点,邺城还有个人与他不分伯仲。
“谢资安与他们二人近日走动频繁,那就派阿南借谢资安的眼去盯着点,真有什么事,我们再出面解决也不迟。”朱月翻动账册,继续清算这段时间大小事宜的开支。
“是。”
春雪并未离去,立在那里,似乎有难言之隐。
“还有什么事?”朱月从笔枕上拿起毛笔,头也没抬的说道,“你但说无妨。”
“顺义王派苯教教使来了,为太后贺诞辰。”
这个消息春雪很早以前就拿到了,她按下来,没让朱月得知。现在教使即将到邺城,朱月迟早会知道,她必须说了。
朱月手颤了下,毛笔掉到地上,双目陡然失神,只问道:“谁?”
而春雪也只回了一个字:“他。”
朱月登时就知道了那个教使是谁,是她这辈子都不愿意见到的人,可是此番他前来,定会再次见她。
时隔十七年,那场噩梦依旧挥之不去。
春雪轻轻地把手放到朱月的肩膀上,仿佛这样,就能给朱月无穷的力量。
“公主,我在呢。”
朱月伸出手搭在春雪的手背上,那只手像是坠入冰窟一般的冰凉,她嘴唇颤抖:“我知道,你在的。”
半响,朱月又哑声道:“我想在他到之前,见见叔华。”
“可,可叔华估计不愿见......”朱月双眼通红,雷厉风行惯了的她此刻像个无助的孩子。
春雪忽然将粗粝的手反过来,包裹住了朱月那没有温度的手。
她坚定道:“公主放心,晏大人会见的。”
“那明日,明日可好?”朱月问道 。
春雪道:“好。”
春雪清楚朱月所有的软肋,而她的软肋,朱月或许清楚,或许不清楚。
作者有话要说:
二合一,久等了,鞠躬
第39章 好事
年关迫近, 太后的生辰也随之迫近了。
谢资安将那批真丝绸送到织室去赶制舞女们要穿的衣裙,紧赶慢赶终于赶在腊月之前做出来了。
纵然是从前见过各种奢侈品的谢资安,在见到那衣裙样品货时,也得对古人巧夺天工的技艺发出一声惊叹。
这批丝绸大抵是江南最好的货了, 质地薄如蝉翼, 上手轻柔舒适。钱岁司为此肯定没少花钱, 也可能他压根没花钱,全靠底下的那些人孝敬来的。
至于底下人哪里来的钱, 大多是随便找个由头搜刮民脂民膏的。
其中龌龊,不为外人知晓。
谢资安与赵成霄的事, 同样是至今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为了日后好洗脱关系,谢资安一直将两人有关这方面的联系做得很干净, 不留一点蛛丝马迹。
他都没有把那批做好的货直接送到赵府或是教坊司, 而是让赵成霄拿着牌子自己去织室取。
谁知赵成霄取完货后直接绕到他这里来,还让李寒池撞见了。
三人挤在谢资安的那一方陋室里,同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你, 你怎么在这里?”李寒池站在门口, 率先打破僵硬的气氛,语气听着不善。
赵成霄还正想问李寒池怎么跑到这里了。
谢资安怕赵成霄说漏嘴,抢在他前面说道:“成霄与我是好友, 以前是, 现在也是, 莫不是挨着小将军的眼了?”
“好像还真是。”谢资安笑得意味深长, “我记得小将军从前再三警告过, 让我离成霄远些。”
“有这回事?”赵成霄似乎对此并不知情, 惊讶道, “景宸哥,真的吗?”
李寒池脸不红心不跳,好像当初说那话的人不是他。
他直接无视等待答复的赵成霄,迈着流星大步走到谢资安跟前。
谢资安坐在桌案前,缓缓仰起头,轻笑道:“小将军是为我抖了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恼火了?特意寻仇吗?”
李寒池身子俯低,双手撑在桌案上,以猛物狩猎时蓄力待发的姿态逼近谢资安。
两人之间的距离进无可进,鼻尖几乎贴着鼻尖,他们互相注视着对方眼瞳里的自己,一语不发。
空气陷入死寂。
赵成霄、谢资安或多或少都有些窘迫。
不过惹了一室旖旎的罪魁祸首李寒池却丝毫不窘迫,还抱着唯恐天下不乱的心态,继续轻浮道:“要说多少遍你才信,小将军疼惜你都来不及呢,怎么能为了那点破事寻仇?”
谢资安往后一退,脸扭向旁边,不愿去看李寒池,却是一眼就瞥见震惊万分的赵成霄?
他实在懒得解释了,反正现在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李寒池往他身上抹的黑。
“疼惜不疼惜我是不知,脸皮比城墙厚却是当真。”谢资安道。
李寒池挨了骂反而笑得愈发高兴,嘴巴好像含了糖,洋洋得意道:“小将军优点众多,你说得是其中之一罢了。”
谢资安道:“还有什么事?没事就走,我这里又不是李府。”
李寒池自从那天来了一趟,竟索性连脸也不要了,仗着李二公子的身份,没事就往他这里跑,门口的守卫拦都拦不住。
谢资安虽为了丝绸的事,有意与李寒池暧昧不清,可李寒池一天三趟是真心烦。
“你问我有什么事,怎么不问成霄?”李寒池轻车熟路的为自己拉了一把椅子,下巴点点被晒了良久的赵成霄,不满道。
赵成霄急忙道:“教坊司的舞排好了,我想请资安去掌掌眼,本来也想请景宸哥去的,但几次去李府,景宸哥都不在,今日正好景宸哥也在,我们一道去吧。”
“教坊司的舞?什么舞?”李寒池疑惑道。
谢资安合上案卷,起身道:“现在就去吧。”
“好好好。”赵成霄连忙放下手炉,站起来又向李寒池解释道,“就是太后生辰宴,排了一个舞,与那烟花表演一同演出。”
“本来由我大哥操办,但我大哥嫌麻烦,便交给我了。我第一次办这种规模的事,拿不准,所以请你们帮我看看。”
李寒池听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问道:“你没找三皇子吗?”
赵成霄没什么反应,倒是谢资安身形一顿,略带深意的睨向李寒池。
李寒池此话莫不是知道了赵成霄与朱缨的关系吗?若是知道,为何原书中还会被骗的那般凄惨?
“没,没啊。”赵成霄道,“景宸哥这是何意?”
“没事。”李寒池凑到谢资安身旁,“我们走吧。”
后面那句话中的“我们”不着痕迹的拉近了他与谢资安的距离。
小声又道:“你认得去教坊司的路吗?我不曾去过,许久又未回来,都不认得了。”
谢资安嗤笑:“你李二公子不认得去教坊司的路,还有谁认得?”
李寒池认真道:“真的,没骗你。”
两人说着便走到了门口,门前有四个番子守着,谢资安见了个熟脸,看了眼不大老实的李寒池,对元虎道:“今日你跟上来。”
他走到庭院中间,四处掠了眼,只见几株红梅孤独的矗立院边。
终于开口问道:“阿南呢?”
元虎每次同谢资安说话心里头总犯嘀咕,别人不清楚武大奎是谁杀的,他清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