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安妹妹已经搬进来了吗?”贺长思惊喜地问,不着痕迹地轻轻松了口气。
前两日领着齐鸢游京城,是他作为皇子的本分罢了。
但今天他找不到别的借口,只能说请定西郡主一起品鉴香茶。
在此之前,他可从来没跟姑娘品过什么茶,只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好不容易熬到了结束,得知尤听来贡院的消息后,他就迫不及待地将人一起带了过来。
尤听对他点点头:“二皇兄。”
目光飘向旁边的齐鸢,微微一笑:“定西郡主。”
齐鸢抱着臂,眸光锐利地打量着面前的女子。
这些天来,根据手下的情报,齐鸢脑海里大概拼凑出了个顺安公主的形象。
她以为会见到一个柔怯哀愁的女人,又或者是个张扬跋扈之人。
但两者皆不是。
齐鸢对上了双沉静的墨瞳。
对方的眉眼娇媚,肤色白皙如雪,是不论放在任何一处地方,都会被人追捧的美貌。
可看进那双黑眸深处,却只觉得生出了深不可测的微微寒意。
这般的顺安公主,才有资格能够做她朝堂上的盟友。
齐鸢饶有兴趣地扬起眉头,直言不讳:“公主同我想象得不太一样。”
尤听勾了勾唇:“那郡主觉得,是变得更好了,还是更坏了?”
齐鸢拧着眉头想了下,“我说不清,但应该不会更坏。”
见两人聊上了,贺长思连忙找了个空隙客气地告辞。
齐鸢盯着他急匆匆离开的背影,不解地问尤听:“怎么觉得二皇子好像……很怕我?”
尤听莞尔道:“郡主多虑了,二皇兄只是平等地不知道该怎么和每个女子相处罢了。”
齐鸢:“啊?”
尤听只是笑着完了摇了摇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这都是皇后给贺长思整出来的心理阴影,她逼着贺长思去和那些世家小姐碰面。
就像刷任务一般,今日李小姐明日张小姐。
回宫以后,皇后还要考问他今日都和小姐们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
长此以往,贺长思就对与女子单独相处这样的事,生出了些许恐惧感。
尽管如此,他仍然答应了帮尤听的忙,多来找定西郡主。
不愧是整个宫里唯一的老实人好哥哥。
尤听转开话题:“郡主找我,所为何事?”
齐鸢并没有隐瞒,大大方方地将宁景帝找她入京的目的说了出来。
“所以,我想来看看这唯一的女副监考,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尤听弯了弯眼:“可有让郡主失望?”
齐鸢扬扬下巴,和尤听目光对上。
她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尤听:“公主如何看待女子为官之事?”
尤听直言道:“很难。”
齐鸢再问:“那公主觉得,我辈又该如何?”
尤听忽的坐直了身子,深邃的眸光径直与齐鸢相撞。
“亦余心之所善兮,”她缓缓开口,一字一顿地道,“虽九死其犹未悔。”(注:屈原《离骚》)
“若此路黑暗无光,我们便做那最先燃起火把之人。”
路的尽头是什么,没人知道。
但总有人要先走下去,才能带动后面那些正在观望的茫茫众生。
宋窈姿便是如此。
她的出生,注定将自己活成京城闺秀的代表。
如尤听,宋窈姿,齐鸢这样具有代表性的人物,她们勇往直前,才能为那些普通百姓人家的女子带来信心。
齐鸢抚掌大笑:“说得好!”
“公主,我齐鸢承认你了。”
她最先拿起刀枪的时候,没有人愿意相信她。
纵然从小她就被父王精心教养,兵书谋划牢记于心,军营中更是没有多少人能够胜过她。
但就因为是女子之身,人们总是向她投来怀疑的目光。
齐鸢成名的那一战,以少胜多说来辉煌,但其中付出了多少艰辛,多少的将士战死沙场,只有她清楚。
如果不是当时几位主将对她心有疑虑,不肯出兵,那一战不会赢得如此惨烈。
那时候齐鸢便下定了决心,一定要让所有人改观。
女子的手,拿得起绣花针,写得出蝇头小楷,也能使出一手刀枪剑戟。
除了嫁人,她们还能有别的活法。
齐鸢和尤听几乎一拍即合,两人一直聊到了深夜。
齐鸢才不好意思地告辞。
这院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尤听已经挑了其中一间房住下,她就只能住在走廊尽头的另一间去。
尤听想要从房间出来去到后门离开贡院的话,这点距离若是旁人,可能很难有所察觉。
但那是齐鸢。
以防万一,尤听还是将贺长思找了来,让他在三十那日一定要找借口将定西郡主约出去,最后能留得晚一些。
贺长思一脸为难之色,但耐不住尤听满眼恳切的神色,最后还是点点头应下。
三十那一日,贺长思依约,将齐鸢找了出去。
尤听问:“二皇兄说的理由是什么?”
青粟脸色怪异地回答:“二皇子说是……请定西郡主教他习武。”
尤听沉默了。
贺长思那小身板,真是难为他想出来这个办法。
好哥哥,她一定会想办法把贺止戈解决了用来投桃报李的。
尤听和青粟互换了衣裳,吩咐青粟留在房中假扮自己。
她一早就称不太舒服在房里躺下了。
科举还没正式开始,定西郡主又被贺长思约走了,应该不会有旁人来打扰。
青粟第一次干这种事,有点害怕:“殿下,您可要早去早回啊。”
尤听点头应好:“放心,我尽快,不会让你出事的。”
她理了理身上的衣裙,幸好她和青粟的身形差不太多,穿着并不突兀。
悄悄关上房门后,尤听按着一早就探查后的路线,潜至小门,见四下无人后迅速打开门溜了出去。
她穿的是身丫鬟的衣裳,在热闹繁华的朱雀街上,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这整个京城的地图,尤听都已经牢记于心。
她特意挑着人迹罕至的小巷子走,七拐八拐地,终于看见了太傅府。
后门没人看管,微微开了一道缝,应该是宋窈姿提前做了准备。
尤听推开门,安静的后院里响起“吱呀”的声响。
她没来过太傅府,但这京中贵人府邸的建造大都差不多。
墙角被人留下了几道刻痕,应该是宋窈姿给她做的标记。
尤听摸索着,一直顺着找到个幽静的院子。
透过院子半开未开的门,她看见墙角种着的株株兰花。
忽的想起那个被自己放进小箱里的香囊,上面就绣着兰花的图纹。
不出意外,这就是宋窈姿的院子。
四下安静无声,也许是她提前让人都退了下去。
摸上木门的一刹那,尤听心里方才生出几分异样的感觉。
仿佛……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她又失笑地牵牵唇角。
她们好像本来就是见不得人的关系。
院中很干净,风起时,夹带着兰花清浅的香气。
石桌旁,有人正捧着书册,垂目默读。
微风温柔地绕过她身侧,连起伏的发丝都带着娴静的美。
尤听走过去,那人便抬起了眸。
一双瞳色略浅的眼,映照着明亮天光,将尤听的影子融入其中。
寂静的小院,只能听见风吹动书页的声音。
尤听忽然轻笑起来:“在等我吗?”
宋窈姿避开她的视线,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尤听自然而然地在她身侧的位置坐下,瞥了眼宋窈姿桌前摆放的书籍。
“今日不练字?”她问。
宋窈姿眸光轻颤,像是想起了什么,脸上瞬间浮出红晕。
她强装镇定:“应试的日子快到了,需要多温书才行。”
“宋小姐这般厉害,定能够金榜题名。”
尤听说:“良辰美景,宋小姐不如看点别的。”
宋窈姿纳闷地问:“看什么?”
尤听牵动红唇,伸出手,落在宋窈姿的下颔。
她说:“看我。”
四下里,不知是谁的心跳,忽然急了一拍。
那墨眸如海,夹着让宋窈姿心惊胆颤的浓郁。
她想避开,却避不掉。
“相思相见知何日,”尤听凝眸与她对视,含着笑,一字一句地念,“此时此夜难为情。”
声音骤然低了下去,衬得那暗昧丛生,“这不是……宋小姐给我的回信吗?”
宋窈姿惊惶地咬着唇,耳尖充血,热意弥漫了全身。
她想解释,那《秋风词》只是她顺手拿给青粟的一张练字,并没有什么别的含义。
可在对方含笑的眸光中,她就忽然失了语,唇瓣微张,没能吐出一个字音。
本来尤听只是想逗逗宋窈姿,但此刻见她一副娇羞难言的模样,蓦地眸色一暗。
也许是因为相思缠,也许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
总之这一刻,尤听很清楚地认识到一件事。
她想要宋窈姿。
想看见宋窈姿用纤细的手指抓紧她的袖口,咬紧了唇,却又难以抑制地溢出一两声轻吟。
想看见她湿红的眼,神色迷蒙,却始终不忘攀着自己的肩头,好似茫茫深海中只能依附于尤听一人。
想看见那张秀气的唇,呼吸不稳地,吐出自己的名字。
沉郁的念头自尤听的眸中燃起,一路烧到宋窈姿的眼底才算罢休。
似是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宋窈姿下意识地垂下眼睫,遮掩住了惶然的双眸。
“宋小姐。”尤听忽然唤道。
“若是始终找不到解药,你会如何?”
宋窈姿因这问题而流露出几分茫然。
她好像一直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或者说,是一直在逃避这个问题。
直到现在,尤听将这事摆在了明面上。
宋窈姿不得不顺着去思考,如果找不到相思缠的解药,她要如何?
尤听……又当如何?
她沉默着,半晌都没有言语。
尤听似乎也没有期望能够从她嘴中听到什么回答,微微勾起红唇。
她俯身,吻上了宋窈姿。
这个吻的力道很轻,更像是种抚慰一般,蜻蜓点水地落在宋窈姿的唇上。
很奇怪,她们在床笫之间亲吻过无数次,掺着情与欲,激烈得仿佛下一刻就会窒息。
但没有一个吻,比此刻,更让宋窈姿觉得心跳怦然。
呼吸萦绕在咫尺之间,她半睁着眼,从浓密的长睫间看见对方艳丽的眉眼。
手中的书卷不自觉地掉落在石桌上,“啪嗒”一声,但两人都没有去顾及。
血管快速扩张又快速收缩,温度再次开始攀升,连带着心脏,也错乱得不成样子。
宋窈姿不自觉地将手指根根攥紧。
是相思缠开始发作了吗?
她不知道,唯一能知晓的,是对方的手落在了她的腰间。
身体轻轻瑟缩了下,但她终究没有躲。
云团散开,日光变得更耀眼了些。
刺得宋窈姿不禁闭上了双目。
覆在她唇瓣上的人开始加重了力道,细密的齿吮咬着柔软的唇。
不痛,只是有些麻酥酥的痒。
宋窈姿没多久便失了神,任由对方的攻势更甚。
空气里的兰花香愈发浓郁,而她的唇齿间仿佛也尝到了一丝甜津。
口脂被蹭得花了些,尤听微微松开她,笑了下。
她抬起手,指腹擦过宋窈姿的唇角。
身体的热度早已经被点燃,宋窈姿眸光轻荡,无助地望着尤听。
她轻声:“殿下……”
尤听挑眉:“怎么?”
宋窈姿咬了咬唇,低不可闻地吐出几个字:“想,想要。”
尤听低下头,鼻尖抵着宋窈姿的。
她们挨得极近,亲昵无间的姿态。
尤听缓声问:“宋小姐想要什么?”
宋窈姿难堪得脸色羞红,眼中水光潋滟。
可背后的指节,却在有一下没一下地抵弄着她。
她终究满脸通红地说出心底深处最真实的祈愿:“想要殿下。”
尤听眸色略沉。
红艳的唇扬起向上的弧度,仿若奖励般地再次印上宋窈姿的唇角。
在相贴的唇齿之间,吐出含糊不清的声音:“……我亦想要宋小姐。”
这方隐秘的私事,是她们之间的你来我往。
是她和宋窈姿,对彼此的渴求。
手指抚上了裙裳的腰带,宋窈姿顿了顿,小声说:“去房间里。”
虽然她院子里的人都被她找理由打发走了,包括贴身伺候的莺儿。
但是在这晴天朗日之下,宋窈姿总有几分难言的羞耻感。
尤听哑声应:“好。”
脚步跌撞着入了屋内,房门刚刚关上,身体便忍受不住地紧紧贴在一起。
宋窈姿被压在房门上,后背被一只手隔开。
门上凸起的纹路与肌肤压出微微的疼,但她已经顾不得这许多。
她仰着脖子,接受来自尤听的亲吻。
唇瓣相贴,直到传来些微的窒息感才松开。
头脑一片发沉,她四肢都软了下去,全靠撑在尤听身上才勉强保持着站立的姿态。
裙带松开,飘落在地上。
手指顺着衣襟下摆伸了进去,覆上温热的肌肤。
这种事,熟能生巧,尤听已然记住了宋窈姿身上每个灵敏的地方。
只是很轻的揉动,就引来宋窈姿的低呻。
将近入夏,身上的裙裳轻薄,层层叠叠地堆积在肘边也没什么异样的感觉。
外衫垂落在地,她像株亭亭净植的玉莲。
拨开层层堆叠的荷叶,露出颤巍巍的红色花瓣。
圆润而白皙的莲子,经风一吹,便滚落到了荷叶上。
采莲女伸出手,摩挲过莲子的全身,确认没有瑕疵后,才将之丢进了背后的娄筐里。
莲身笔直,整个浸泡在碧水之中。被指腹覆上时,便会不由自主地沾上清液。
红粉的花瓣被采莲女撑开,露出其中的柔嫩的花蕊。
以指为探查的工具,仔仔细细地摸索过莲花的内壁。
需要确认无误,才能装进娄筐。
宋窈姿腰身发软,竭力地倒在尤听身上。
双手紧紧勾着尤听的脖颈,她轻声:“……站,站不住了。”
尤听贴在她耳边轻笑:“我抱你。”
她将失力的宋窈姿抱起,却不是往着床榻的方向,而是向着宋窈姿的书桌而去。
桌上被打理得很干净,书册堆叠在一旁,墨砚里的墨还未干,白纸平铺在桌面。
也许是宋窈姿想要用来练字或绘画的,但还没来得及用。
尤听将宋窈姿放在了桌上。
温热的肌肤乍然接触到冰冷的桌面,宋窈姿眼神迷蒙地望过来,不安地唤:“殿下。”
尤听伸手去牵住宋窈姿的手。
仿若给了她无尽的安慰,她不禁用力地抓紧了尤听的手指。
虽然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但只要尤听在她身旁,好像一切未知都变得不再可怕,
“宋小姐,”尤听的唇落在宋窈姿的耳垂上,低语呢喃,“上次你送来的《秋风词》,我还没有给你回信。”
回信?
宋窈姿本就不太清明的脑子仿若蒙进了雾里,得不到抚慰,她茫茫然地看着尤听,显得有些委屈又可怜。
尤听拿起了笔筒里的毛笔,笔尖用的是上好的狼毫,毛发柔顺,触感轻软。
她低声笑,蛊惑般地:“现在写给你,好不好,窈窈?”
宋窈姿只觉得仿佛有什么东西使劲地撞了下她的心头。
从认识起,尤听一直称呼她为“宋小姐”。
哪怕是在做着最亲密的事情,也不例外。
但刚刚,她唤她“窈窈”。
亲昵得让人心头发紧。
尤听又问了一遍:“窈窈?”
宋窈姿迷迷糊糊地点了下头,然后看见女人骤然扬起的红唇。
本就艳丽的眉眼,似乎更添上了几分媚意。
勾魂夺魄,让宋窈姿的心绪飘飞至九天之外。
“墨干了,”尤听说,“得取些水才行。”
毛笔沾上了湿润的清液,宋窈姿按着尤听肩头的手指更加用力。
尤听执笔的动作轻而缓,任由宋窈姿靠着她传来不稳的呼吸声。
声音被压制在紧咬的下唇间。
尤听抬起另一只手,抚住宋窈姿的后脑,低头将她那快咬出印子的唇解救出来。
唇齿间漫上兰花似的清甜,宋窈姿全身都泛上了好看的桃花红。
眼尾湿润,她颤着长睫,像是沉入了无垠无边的梦里。
笔尖沾够了饱满的水液,与墨砚里的混合,蘸成浓黑的墨。
尤听提笔,在纸上留下肆意而流畅的笔迹。
宋窈姿想要偏下头去看,被尤听伸手拦住。
尤听说:“等我走了你再看。”
她便只能颔首应好。
“不愧是太傅孙女,”尤听的声音低低哑哑,含着笑,“宋小姐这里的墨,比宫里的似乎更好用。”
宋窈姿的小脸涌上难以抑制的绯红。
她没有接话,只是小小声地说:“殿下……叫我的名字。”
尤听的吻落在她的耳边,轻唤:“窈窈。”
宋窈姿靠在她的肩头,心底流淌出丝丝微甜。
她不知道原因,但能够确定。
此时此刻,她的心里无比欢喜。
皆是因为眼前的人。
她想,现在的自己变得可真不像是从前的宋窈姿。
不过,这样的改变,其实也不是不能接受。
宋窈姿累极,靠着尤听昏昏欲睡。
尤听将人抱到床上。
宋窈姿很轻,像团绵软的云,都不用费什么力气。
尤听给她盖上锦被,仔细地擦拭她脸颊边的薄汗。
宋窈姿伸出的手指,下意识地勾着尤听的袖口。
她神思昏沉,眼睛已经快睁不开了,仿若下一刻就将沉沉睡去。
模糊的视线里,隐约勾勒出女人的身形。
彻底沉睡过去之前,她听见那人在耳边低低地说了一句话,轻得像是幻觉:
“若是找不到解药,我便与你这般一直下去,可好?”
-
等到宋窈姿再清醒过来的时候,房间里已经没有了另一人的身影。
气息消散,只剩下微弱的一丝。
天色不知不觉间变得昏暗,她撑起身子,骤然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
散落的裙裳被人仔细妥帖地收整好,平静得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宋窈姿起身走下床榻。
她走得不快,腿间的肌肉还有些酸软。
本来是想出门唤莺儿给自己备水沐浴,但鬼使神差地,她转向走到了书桌边上。
迟来的羞耻感涌上脑海,她不禁红了红脸。
强忍着羞赧,宋窈姿走到桌边,低眸往下看去。
镇纸压着的白纸上,留下了两行墨字。
有的地方微微泛皱,像是被不知什么时候的水泽沾染。
宋窈姿的目光落在那两句诗上,倏忽一愣。
尤听写的是: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注:温庭筠《南歌子》)
……
……
贡院。
尤听原路返回,悄无声息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青粟看见她回来,一直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殿下,您终于回来了,我都快急死了。”
尤听道:“可有人来找过我?”
青粟摇摇头,“没有。”
“殿下,咱们快把衣服换回来吧。”
“咦?”青粟奇怪地问,“殿下您去了哪里?怎么有股香味?”
尤听正打算脱下衣裙的手指顿了下,她面不改色地道:“青粟,你重新取一身衣裳换上,这一套我不小心弄脏了。”
“是么?”青粟没有多想,从自己带的箱子里翻出来一套新衣服,“好嘞。”
两人换好衣裳后,尤听才问:“二皇兄和定西郡主那边如何?”
青粟回道:“定西郡主一直没回来,可能还在教二皇子殿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