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天————牛奶

杨穆小心地观察着男人的表情，对方在听到自己肯定的答案后露出了非常绚丽的笑容，仿佛听到了一件非常快乐的事。

 

 

不行了，我不能再写下去了！！！！！！！！我要休息啊！！！下次我再努力吧！！！
继续支持我啊！！！！！！！（泪~~~~~~~~~~~~~~~~~~~！！！！！）

第03章

带着愉快笑容的男人又低下头，飞快地在纸上写着什么。
"我从来没有给别人指过路。"
"所以印象非常深刻。"
"没有想到还可以见到你。"
像是怕杨穆等的时间太长一样，男人不停地在纸上书写着短句，一张一张，送到杨穆面前，动作的频率快得近似于急迫。

回忆着不久前老董说的那些话，杨穆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并不像是会因为无法说话而陷入性格乖僻境地的人。但是，比较起对方的性格问题来，杨穆更关心的是编辑部交给自己的任务是否能够完成。
照这样的谈话趋势下去，也许自己会无法开口说明接下来的那些可以说是强人所难的要求。斟酌了再三，杨穆还是决定把这种过于温情的谈话氛围，用不会太过失礼的方式转换成为适合双方洽谈和约的那种。
下定决心的杨穆接过男人手里的纸条，这次却没有低头看里面的内容。知道男人会在写纸条的过程中抬头看自己反应的他，将目光稍稍上抬，果然看到了男人眼中涌起了一片疑惑。

考虑着该怎么开口说明编辑部几乎不合情理的要求时，杨穆只有和男人安静地对视着。但是忽然用肢体语言打断对方交流的是自己，现在却又什么都不说，虽然自己有自己的立场，但是客观地讲，这种情景的确让人愉快不起来。
该不会一开始就被自己搞砸了吧？
紧张地咽了口唾沫的杨穆，想着无论如何接下来也要说点什么才好，可是偏偏越是想说的时候，脑子里越是一片空白。

对视持续了一会之后，不自然的僵持状态由男人先打破了。
杨穆迷茫地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他，又低头写了什么。但是动笔的速度明显比起刚才要慢了许多，似乎在考虑书写时的字眼。
谨慎地用手递过纸条之后的男人，似乎连表情也跟着改变了。
虽然还是微笑着，但是总觉得像是因为什么而生气，但又隐忍的感觉。

不知道该怎么应对眼前表情暧昧模糊的男人，失去先开口主导话题勇气的杨穆，只能偷偷把一开始没有看的纸条放进了外套口袋里，用手接过这次男人传送来的。

"杨穆先生这次来是为了编辑部的事吧？对不起，看你好象有工作的样子，那么现在我们还是开始谈正题吧。"

看完这次可以称得上是长篇的纸条，杨穆抬头时，心情已经变的平静多了。虽然自己是新人，但是该为编辑部出力的时候还是要努力。想到这里，原本还有点心虚的他心情莫名变得亢奋起来。

"八音安先生，我是《良友》杂志社的编辑。由于先生的所写的图书系列整体感觉和我们杂志社的风格十分统一，我们想要的就是先生这种带有浓烈自我风格的作品。更加难得是先生的作品虽然很自我风格，但是色彩感偏向温馨，这很吸引人。所以我们杂志社想和先生合作，想要先生授予我们连载您的作品的权限。"
在和文人洽谈和约时对对方进行最基本意义上的吹捧已经算不上是吹捧了。杨穆对于这些编辑部里的大众规矩当然也很熟悉。
说这些话时，男人的眼睛始终认真地注视着他，有时还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如果给予贵社权限的话，那么最快要到什么时候半好手续呢？"

已经作好准备应付一大堆类似于"刊登版面"、"交稿周期"或"发稿费用"的杨穆看到纸条上的内容时不禁吃了一惊。对方没有就试探性的问题展开讨论，而是直接提到了签约手续的问题，这对杨穆来说当然是件好事，但是对方不谨慎的态度也让人担心。
"我想，我们这方面应该是会越快越好，因为我们想在本月内就刊登先生的稿子。"

果然，这么说了以后男人递来了"为什么这么急"的纸条。
当然不能实话实说的杨穆只能暧昧地笑着说因为一些内部的原因。
没有再追问下去的男人定定地看着杨穆，渐渐的，他的眼里盛满了笑意。

"如果我不答应的话，杨穆先生会很头痛吧？"
拿着纸条的杨穆掩饰不住自己的惊讶，难道自己真的表现得这么明显吗？直到这时才真正头痛起来他，只能无奈地看着笑得愉快的对坐人：
"的确会头痛......"这种时候展现自己的弱势并不会带来什么负面效果。
恶作剧的笑容不见了，对方以一种异常严肃的神态思考了一会之后，静静地写了一个字：
"好。"

看到字之后花了点时间才理解这个文字所代表的意义的杨穆激动得差点跳起来！他不敢相信这么简单就解决了几乎能让编辑部闹翻天的大问题。
对坐在对面只是安静微笑的男人说了谢谢之后，兴奋的感觉还是没有办法消退。可是现在还要对对方追加几句感谢之词的话，杨穆又觉得过于夸张。
忽然递过来的纸条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你好象很激动。脸都红了。"

读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杨穆感觉自己的左脸颊覆上了什么东西，被动似的抬起头，他正好看到了男人的右手掌离开自己的脸颊。
动作很轻很快，在杨穆做出任何反应之前，男人就伸回了自己的手。很温柔地对杨穆笑着，男人又递来了下一张纸条：
"看你的脸好象很红，担心你发烧。看样子没有，我放心了。"

没有仔细去思考男人说辞的杨穆这时却有了离意。他又一次郑重地对男人表示了谢意，并告之男人具体的事项会在明天一次交代清楚，然后委婉地表示了自己必须要离开的意愿。
男人的表情沉寂了一下，眼睛里流露出茫然的神情，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边的一大叠白纸，提起笔又放下了。

就在杨穆考虑是不是重新说一遍自己要离开的话时，男人低着头站起身，他伸出的右手就在杨穆眼前。想着没有握手必要的杨穆但是也没有拒绝的理由，所以他伸手握住眼前的这只手，自己也顺势站了起来。
男人的头还是低低的，杨穆可以看到他的脖子上柔软帖服着的头发。
想着快点离开，可以去编辑部告诉老董好消息的杨穆先放开了手。然后男人跟着他走到了房子门口。

真正离开时出于礼貌而转身再次告别的杨穆最后看到的，是男人脸上温柔却难掩落寞的微笑。

回到编辑部的杨穆受到了所有人的热烈欢迎！这是发行前期里编辑部里唯一发生的好事。老董一整天都在哼唱他们那个年代的歌曲。
虽然明天去相谈欠约事宜的不是他，但是杨穆还是帮助老董联系了一下律师，完成了一部分法律上面的文件。

直到回家，杨穆才想到那张自己没有看的纸条还在自己的外套口袋里，他仰躺在自己的床上，掏出纸条。上面一行潦草但是漂亮的小字：
"我非常高兴可以再见到你。"

疲倦得几乎没有办法思考的杨穆把纸条放进了床头的字纸篓中，强打起精神走出房间开始准备晚饭。

 

总之,以后大概某男会比较可怜的说......我很同情啊......
第04章

第三章
月底的发刊期到来之前，当月的刊物样本就已经提前准备好预备要发行了。

在那次非常混乱的状态下，对八音安提出的签约事件，也在编辑部里传为美谈。大家都对出手解决编辑部大难的男人大加赞赏，还有几个买了男人书籍的同办公室女性向杨穆探听对方的事情。

遇到这种情况，杨穆只能苦笑着对失望的女人们摇头，严格意义上只交谈过一次的两个人怎么可能会有什么了解的空间？事实上，继那次见面之后，杨穆也没有再单独和男人接触过。

但是，作为杂志方代表去直接和男人交锋的老董，却在发刊前的一段时间，私下里频频对参与到这次事件中的杨穆发出"那个家伙太难缠了"、"那个家伙真的很麻烦"的抱怨。

把听抱怨当成安慰的杨穆偶尔也会试着回忆当天两人交流的情景，脑海中出现的却都是对方温柔的笑容和低头快速写字的影象。但是看到被男人频频要求修改版面和印刷色彩板的老董焦头烂额的样子，杨穆也只能附和地说些赞同的话了。

编辑部周期性的回到了比较清闲的时间段，开始着手忙碌于读者反馈表统计的杨穆也已经快要想不起来那次特殊的经历。
##################################################
周末是编辑部最冷清的时候，相对于其他职业更加有弹性的工作时间和工作性质，使得杨穆的同事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在周末给自己放一天小礼拜。
还不到四点，编辑部里的人就已经零零落落。
杨穆也打算好了下班后和几个同期度过一个"单身男人的夜晚"。

男人的突然到访更改了杨穆的计划。

编辑部的门口涌动起骚乱时，杨穆已经穿好深色系的风衣准备离开了。隐隐约约听到老董的声音的他还在想着今晚怎么安排节目。

直到自己的左手被握住，杨穆才发现自己身边站立着那个不能说话的男人。原本以为已经模糊的影象在这一刻忽然鲜明起来。
左手手腕皮肤上的温度不是很高，男人显然只是轻轻地握住，这种带有余地的接触方式很容易让人想到那次在男人家里的经历。

"八音安先生想要到我们编辑部里打声招呼，毕竟是要共同合作的伙伴关系了啊。其实根本不用这么麻烦的......"老董走了过来，向大家介绍着人气作家忽然到访的原因。

杨穆注意到男人的手不露声色地离开了自己。

"杨穆你应该和先生很熟了吧。"
男人转身面对老董，从口袋里掏出记事本和笔飞快地写字。
不少女性职员开始围绕在杨穆的办公隔间周围，当看到男人是真的不能开口说话时，一种兴奋的骚动蔓延在人群中。

被男人挡住唯一出口而没有办法离开自己办公隔间的杨穆只能维持着站立的姿势看着男人低头书写的背影。
男人穿的还是那天在户外看到的黑色外套，里面的高领毛线衣遮掩住了在男人家看到的细长脖子。

并没有太多回忆的时间，男人写完了纸条交给老董之后，侧过身体对处于冥想状态的杨穆一个凝视般的笑容。

然后接下来，杨穆只能自然而然地和老董以及发出邀请的男人一起到市中心的酒店举行餐会，庆祝新的合约关系的建成。

去酒店的路上，杨穆坐在男人车里的助手坐上。虽然男人因为开车不能传递自己的感受，但是杨穆明显能感觉到他的愉快。对方的表情在离开编辑部后一直维持在兴奋的状态。

并没有专心开车的男人有时会转过头来看着自己，对此不知道如何对应的杨穆只好将头转向窗外。不能扔下主角而和杨穆说话的老董，在无法和男人沟通的情况下，也只能一言不发地坐在后排。

虽然男人不能说话，但是对老董和杨穆的发言做出适当回应的微笑，也让餐会的气氛活络不少。餐会期间的男人视线频频投向杨穆，杨穆说话时，男人的表情显得非常专注。杨穆的杯子里没有酒时，也总是男人先发现后立刻帮他倒满的。

也许是惊讶于男人如此好脾气，老董的性质高昂，频频举杯敬酒。

酒店的餐会进行到一半时，杨穆有了微醉的感觉。

当意识到自己的思维开始没有办法集中注意力在另外两个人身上时，杨穆想到了"糟糕"两个字。开始减慢饮酒速度同时，自己的思绪也不能自控地转移到此时正在微笑倾听老董说话的男人身上。

如果说第一次去男人家所感觉到的异样是出于自己的敏感，那么今天的餐会就证明了男人确实对自己存在着莫名的好感。

说好感可能还不够准确，也许男人是喜欢自己的。

在清醒的时候根本不可能会去想的问题，现在自己却大大方方地盘算起来，让人不禁感慨酒精的力量强大。

"你怎么了？好象有点醉了哦。"
对担心自己的老董稍有歉意地微笑后，杨穆郑重地向微笑凝视自己的男人说出了不能再喝的话。男人了然地加深了微笑，然后又急忙露出了懊恼的神色，他摸索了身上所有的口袋，找到了笔和纸。

借着醉意大胆地看着男人急促书写的杨穆，带着说不上是优越感的微妙情绪，思考着男人会喜欢自己的理由。

两个人说话的次数在今天之前，仅仅只有一次，如果一定要算的话，那么最早的一次问路勉强也称得上是一次交流。但是只凭这些就可以让一个同性喜欢上自己了吗？脑子里再怎么因为醉酒而浑浑沉沉的也觉得不可能。

开始模糊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张纸条，杨穆伸出肢体感觉已经不协调的手接了过来。

"对不起，因为可以一起吃饭太兴奋了，所以没有注意到你的身体情况。还是不要喝了吧，点一些清粥怎么样？"

纸条上的文字并不复杂，但是杨穆看懂这些文字所代表的意义花了一些时间。读着读着，感觉自己的身体在往下沉的杨穆听到了老董略带醉意的嘲笑声，然后是一双有力的手臂阻止了身体的下滑。
勉强自己集中涣散的眼神看向手臂的主人，杨穆看到的只有男人脸上掩饰不住的忧心。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这个男人的的确确是喜欢着自己的--这种被人重视、被人优先考虑的感觉很令人兴奋。但是仅仅而已，不会再有什么余地彼此发展了。

首先不说对方和自己是同性，就其本身无法说话的缺陷而言，恐怕也是一道心理障碍吧。自己对身体有缺陷的人并未怀有偏见，但是，如果日常生活中，普通形式的交流也必靠传送纸条来进行的话，杨穆没有自信自己可以长期坚持下去。

自己只是普通人罢了，这种事情是无法办到的吧。

更何况，自己对男人的感情远远没有达到想要和对方确定关系的程度，甚至连想要见面的程度都没有达到。

意识到自己越想越远的杨穆渐渐全身脱力，似乎有什么人强硬地支撑起自己的身体往某个地方移动。没有完全失去危机意识的杨穆考虑到老董的存在，也就放心地把自己交给了对方。

当他想到男人连同老董并不知道自己的住址时，已经连张嘴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不一会，他的整个思维空间进入了黑暗。
########################################################

半睡半醒中的杨穆隐约感到周围环境的怪异。虽然思维上喊叫着：不对劲、不对劲！但是身体却拒绝接受大脑的指令。

什么温热的物体正在碰触自己的脸。一种略带潮气的感觉从脸上慢慢转移到了脖子。然后便执着地在那里来回。忽然，身体的大半部分接触到了一片温暖，嘴唇上更是接触到了某种干燥柔软的东西，同时，自己的胸口平生了一股压力。

杨穆下意识地想移动自己，但是反而被更大的压力禁锢住，这种无法自由行动的状态使杨穆一下子清醒过来！当眼睛适应了黑暗后，首先看到的就是男人异常靠近自己的脸庞。
被惊吓到的杨穆，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去，但身体后面是柔软的床铺，这么用力的一次后退只是造成了床铺的细微震动，并没有拉开自己和男人的距离。

知道杨穆已经被现状搞得全身戒备的男人，眼睛里露骨得流露出悲伤的神色。他睁大了眼睛愣愣地看了一会躺在床上的人，慢慢缩回了握住对方双臂的手，然后整个身体像是在电影里的慢动作播放一样，缓缓地离开了对方。

感觉到胸口压力惧减的同时，杨穆也敏锐地觉察到刚才半睡半醒时的某种危机已经过去。现在的男人正非常沮丧地坐在窗帘前的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