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又怎样?”挺了挺胸,易天羽自然不会让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气势毁於一旦,“可是,要在这里?”瞄了一眼客厅的环境,虽然可以确认屋子里没有别人,不过难保突然大门被打开。
“那去我房间,”早就料到对方会这样说,夜耸了耸肩,转身朝属於自己的房门走去。
打开门,让易天羽进去,然後关上,仿佛看好戏般站在原地不动地看著对方。老实说他很想知道,既然能在书上学到小攻这样的字眼,那麽是不是还会学到更多的?
“进来了,然後呢?”
“嗯……”从来没有做过这类事情的易天羽有些不知所措,虽然并不是纯洁到连A片都没有看过,可是看和自己做毕竟还是两回事,而且对方还要是个男的,确实有点头痛。更糟糕的是,对方的态度明显是要刁难自己,摆明一副绝对不会提示协助的模样。咬了咬唇,他自然不会允许自己就这样败下阵来,特别是在那副总让他有冲上前撕裂掉的笑容面前。“你坐到床上去,老抬头我很辛苦,”瞄了一眼那张一米五的大床,再衡量了一下彼此的身高後说道。
“好好,”笑嘻嘻地,在床榻的边缘坐好,还很体谅地张开双腿好让对方能够没有障碍地顺利贴近自己。
易天羽吸了口气,在心底给自己加油了一把,才迈开步子走到夜的身边。因为对方坐著而自己站著的关系,原本的身高差距逆转了。低头看著仰面自己的夜,还是那抹让人咬牙切齿的笑容。
“不准笑!”
“好,不笑不笑,”他真的很想不笑,可是看著易天羽那既失措又不愿服输的可爱表情,想要不笑还真是难为他了。
双手环过夜的颈项,易天羽低下头吻上对方还在上扬的唇。柔软的触感让心脏不由自主地加快了速度,有些笨拙地伸出小舌,学著记忆中夜的接吻技巧,怯怯地探入对方的口中。舌尖在唇齿间巡礼,却在触碰到对方舌头的瞬间僵直了一下。明显地感觉到夜的嘴角在向两边扩张,易天羽赌气般地伸长了小舌,和对方的舌头打闹起来。
这种没有任何技巧可言的接吻夜并不讨厌,反而渐渐开始依恋那在口腔弥漫的香甜。易天羽纤长的手指不知不觉地没入了夜的发间,仿佛是某种催化剂让一分锺前还应付自如的人有些精神恍惚。近乎本能地卷过对方的舌头,夜不费吹灰之力便闯入了属於易天羽的领地。不同於对方的青涩,精於此道的夜老练地在对方的口腔里翻搅著,夺去了呼吸,也夺去了理智。
“呼~”好不容易获得自由的易天羽大口大口呼吸著肺部稀缺的空气,脸蛋涨得红通通的,极度不满地瞪著夜,“不是说好了人家要当攻的吗?为什麽把舌头伸进来?!”
虽然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技术与夜的相比起来有著天壤之别,而他也并不讨厌对方让人几乎沈溺的吻。可是,最重要的问题是,大原则不能被打破,今夜他可是攻啊!就是负责进攻的那一个,怎麽可以被对方弄得被动起来呢?
“没办法啊,我看你在这边半天不会动,就只好我自己来啦,总不能这样耗著吧,嘴巴会很累的,”耸耸肩,夜装出一脸无辜状,天晓得他心底早就笑翻了天。
“不行不行,再来!”听著夜略带挑衅的话,易天羽不忿气地决定再战,“这次绝对不可以过来哦!”主动送上门前还不忘提醒一句。
“是是,知道了,”夜笑著,揽过对方的腰,“我尽量。”
得到许诺的易天羽再次低下头吻上夜的唇,起初还和刚才那样似乎还挺顺利的,夜也会乖乖地让他主导,可是慢慢理智开始被上升的荷尔蒙冲击得模糊时,夜的攻势便又袭了过来。只是这一次,夜没有轻易让小孩逃脱,收紧了环在对方腰际的手,不断地把吻往更深的地方带。
原本想要挣脱对方,然後开骂的易天羽也渐渐因为这个吻而脱力,有些发热的脑袋像浆糊般变成白茫茫一片。身体仿佛被什麽牵引著,自然而然地朝夜靠近,环著对方颈项的手无意识地轻轻磨蹭著。
“羽…”从夜的唇边溢出透著浓浓鼻音的名字。
“呃?!”沈迷中的易天羽有一丝颤动,这还是他第一次从夜的口中听见自己的名字,而且没有戏谑,没有嘲笑,用低沈的嗓音呼唤著。莫名地,玫瑰园的画面在脑海中浮现,然後在还来不及捕捉便湮灭了。“夜……”仿佛在回应对方的呼唤那般。
全身都在发烫,易天羽禁不住收紧了手臂,奇怪的欲望让他拼命地想要往夜的身上靠,巴不得就这样融到一起。因为距离的缩短,膝盖的位置有意无意地磨蹭著夜敏感的部位,让原本下腹就开始发热的人越发难过。
“羽,”环著易天羽腰际的手臂稍微用力,整个人抱起来,一个转身变把易天羽压在了身下。
“夜?!”身体和床榻完全接触的瞬间,易天羽意识到了什麽,轻轻地惊呼,但名字以後的字眼都被夜堵在了嘴里。
骨节分明的手开始在易天羽的身上游走,不经意地撩起衣角,仿佛理所当然地入侵,在经过的每一寸肌肤上留下燃烧的火苗。房间的空气莫名地变得闷热,易天羽想要阻止在自己身上任意妄为的人,可是明明要拒绝的双手,在触碰的瞬间却变成了迎合。紧紧地抓著夜後背的衬衫,闭著眼睛,让欲望的火焰烧遍全身。直到胸前敏感的粉红被含入温热的口腔时,易天羽才猛然一振。
“不要!”用力推开了夜。
“羽……”被迫拉开的距离让冰凉的空气迅速入侵,夜看著易天羽有一瞬间的错愕,但很快便重新扯出一抹笑,握著撑在自己胸前的手,放到嘴边吻了一下,“今晚就到此为止吧,快去睡觉。”
“呃?!”只是眨眼的顷刻,剧烈的心跳和急促的呼吸都还没有来得及平复,原本热得发慌的空气就冷却了。
夜不等他反应过来便爬了下床。
“你要去哪里?”易天羽坐起来,看著赤脚前行的夜。
“洗澡,我可不想因为欲求不满而死掉,”虽然说得无所谓,可是在这样的关头叫停简直就是谋杀。
“抱歉,”知道对方指的是什麽,易天羽垂下头,无论怎麽说这把火也是他先点起来,结果最後退缩的也还是他,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算了,”夜摆了摆手,走出了房间,关门前还不忘说一句,“你先睡吧,不用等我。”
“哦,”应了一声,看著门被关上,易天羽歪著身子倒回床上,一手抓过枕头抱著,卷成一团。想起刚才那让人脸红心跳的情景,皮肤又不自觉地微微发烫,似乎上面残留著夜所留下的温度。虽然很不甘心,可是他今夜的攻君计划算是失败得彻底。
“唉~”叹了一口气,往旁边一滚,拉过被子就把身子裹得严实。反正多想无益,还不如直接倒头睡。
第10话 银坠
原本舒适温暖的世界渐渐有些耀眼,动了动眼皮,易天羽缓缓睁开眼睛,眨了几下以适应光线的变化。从窗外透入的光线已经十分明亮,想必不早了。易天羽稍微抬头,还在身边熟睡的是夜,属於对方的手还环抱著自己,温暖的感觉在被窝中流淌。
夜的睡脸很平静,很漂亮,这样的感觉才真正地犹如池塘上静静开放的睡莲。黑色的发丝轻柔地散落在额前,直到如此靠近的距离,如此细心地凝视才发现原来夜的睫毛很长,就像女孩子的那样的长。啊,如果这话被夜听见了,大概会教训自己吧。想到这里,易天羽有种笑的冲动,但为了不打破此刻的画面,还是努力地憋住了。夜的皮肤很好,虽然有著阳光的浅小麦色,却细腻无瑕得犹如女生。啊,又用了这两个字。就连易天羽自己都觉得很好笑,他个人是很讨厌被形容成女生的,然而在夜的身上,除了这些形容词,他却难以找到其他的。不过,这还是夜的错吧,没事长那麽漂亮做什麽?
似乎是受到了某种诱惑,易天羽缓缓地在不影响对方的情况下抬起手,突然很想要用手指拂过那两片漂亮的薄唇,带著些许淡橘红的颜色。昨夜就是这双唇让他完全沦陷了,分不清东南西北,只是听见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在不断地呼唤渴望著。在半空中的手指有轻微的颤抖,在即将碰上的时候忽然触电似地後退,僵直了。
“远风……”无意识的呓语从夜的口中传出,不太安稳地调整了一下睡姿,呼吸又重新恢复了平稳。
“远…风……”放下已经有些累的手,易天羽重复著方才流入耳中的字眼。 那是谁的名字?这是易天羽在听到时第一个浮现的疑问,这样的名字大概不会是女孩子的,那麽就是男的?是啊,他怎麽忘记了呢,那天看见夜的时候他就是和哥哥在一起的,而且还……如果说这是工作的话,在夜的身边应该会有这样那样的人吧,有像哥哥那样的,也有像昨夜那恶心男人那样的,甚至,还会有像自己这样的。胸口莫名地有些难过,仿佛被什麽纠结著,像是谁用绳子把心紧紧地捆住了,有些透不过气。然而难过的原因并不仅仅因为夜的职业和在他身边围绕著的人,而是那句“远风”。会在梦里出现的人想必不会是那些当作工作对待的客人,而是更重要的什麽人。亲人?朋友?或者……情人?甚至是和那条项链相关的人,和窗户那图案相关的人?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易天羽忍不住自嘲,就算再怎麽想也不可能与窗户的图案有关系啊。或者说,在他心底的深处,一直渴望著能够找到和夜相关的什麽。然而,为什麽呢?
这样说来,夜因为哥哥的关系知道了关於自己的很多事情,可是他却对夜一无所知。当然,他也不奢望夜会告诉他什麽,夜并不是那种喜欢诉说自己过去的人。只是他很在意,说不清楚原因,就是很在意。
“嗯唔……”夜用脸稍微蹭了一下枕头,易天羽感觉到放在自己身上的手动了一下,知道对方快要转醒,没有理由地,易天羽选择了闭上眼睛。
慢慢睁开眼睛,夜用手挡了一下过於明亮的阳光,然後低头看了眼还在睡梦中的易天羽。本来还抱著欣赏天使睡颜的想法,可是细心的夜却发现了易天羽眼皮些微的颤动,分明是故意装睡的。脸上浮出一抹坏笑,夜低头吻上易天羽的唇,探出舌头,撬开唇齿,入侵,一直吻到对方因为缺氧而反抗为止。
“啊哈~”大口地喘著气,易天羽狠狠地瞪著夜,“你想谋杀啊?!”
“呵呵,因为小羽毛太可爱了,”曲起食指和中指夹了一下易天羽的鼻头。
“谁是小羽毛啊?不要乱给人家起外号!”很用力地想要拍掉对方的手,可惜慢了一步扑空了,易天羽气得牙痒痒。
“哈哈,”夜身子微向後仰,开怀地笑著。
“可恶,”抡起拳头,从床上爬起来准备朝对方挥去。
“哈哈,”早知道会有这一招的夜又提前一步爬下了床。
“哼!”知道对方故意闹自己,易天羽索性哼了口气,扭头不甩他。
尽管刚才疯闹了一阵,但是心里还是很在意刚才听到的那个名字。远风,在脑海中无法成型的人影,在模糊中却能清楚地意识到那个人在笑,朝著自己,带著炫耀。
“在想什麽呢?”换好衣服的夜回头便看见了坐在床上发呆的易天羽,走上前,弯腰用手揉了揉对方的头发。
“呃?没有,”回神,连忙地否认了。
“嗯……?”很奇怪,如果是平时易天羽肯定会毫不客气地拨开自己的手,然後不满地说著“不要碰我的头”一类的话。
“坠子……”在夜的胸口又出现了那个银色的坠子,闪亮闪亮的,这样近距离地看去,那样子简直和窗户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这个?”低头,用手指拎起坠子的部分,心中了然一笑。
“嗯,有什麽特别意义吗?”他似乎又开始期盼著某个答案。
“也没什麽,”摇了摇坠子,银色的光芒也跟著一同晃动。
“别人送的?”很想要问对方这是不是和那个叫做“远风”的人有关,但大概是问不出口的,而他也没有询问的理由吧。
“忘记了,”确实是忘记了,那麽久远的事情,“喜欢吗?”
“嗯,”有些迟钝地点了点头,大概这个坠子也和玫瑰一样,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而是不自觉地在意。
“那……送给你,”不过这种在意让夜多少有些意外,从未想过当年不过3岁的孩子竟然还会留下这样的印象,尽管那是模糊的。
“呃?!”就在易天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坠子已经从夜的胸前落到了自己的胸前,“可以吗?”坠子对於夜而言似乎真的并不重要,否则怎麽可能轻易送赠?只是这样的认知让他有些失落。
“嗯,当然可以,”夜微笑著,“很合适哦,”那种银色的闪亮。
那是只有夜才知道的故事,或者更正确地说,是只有於璟才知道的故事。
十三年前的夏季,花园中的香槟玫瑰就如现在般绽放,窗外是淅沥沥的细雨,把原本清晰的世界都模糊了。三岁大小的孩童鼓著腮趴在窗台上,百无聊赖地看著烟雨迷蒙的世界。并不喜欢褫夺了外出玩耍权利的雨,但却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在干什麽呢,羽?”含著笑的声音响起,紧闭的房门被身穿白衣的男孩推开了。
“璟哥哥,啊,好无聊啊~!”一看清来者是谁,易天羽便肆无忌惮地撒起娇来,还用手拽了一下衣角加重语气。
“呵呵,”轻笑著,於璟走上前,并肩坐到窗台上,转头看著窗外那一时半会儿都不会有什麽变化的雨水,“没办法啊,下雨麽,如果现在跑出去可是会淋湿的哦。”十三岁的脸庞上洋溢著青春的光彩。
“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小手张开五指在布满水气的玻璃上划过,冰凉冰凉的。
“等雨停了再出去,乖,”於璟用手掌揉著易天羽的头发。
“不要弄人家头发啦,”反射性地拨开对方的手,眼角的余光看见了一闪一闪的银光,“啊,好漂亮!”凑上前,易天羽的眼底也闪著不输於对方的光芒。
“喜欢吗?”拎起坠子,在易天羽的面前晃了晃。
“嗯,”很用力地点头,生怕对方接收不到似的。
“这样啊,”於璟低头看了看银坠,“不过末端这里很锋利哦,羽的话一定会弄伤自己的。”
“才不会呢!”赌气地回嘴,“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呵呵,是是,”有些无奈地笑著,於璟取下项链,将坠子捏在手上,用尖锐的末端在木质窗台上有些困难地刻下扭曲的图案,“我把坠子的模样刻在这里,在羽长大以前就让它陪著你,等你和璟哥哥一样大的时候,我再把它送给你,好不?”
“狡猾!”虽然带著不满地咕哝了一句,但是易天羽还是用欣喜的眼光看著窗台上那慢慢成型的图案,“啊,好丑哦!”
“哪里丑了?”於璟把坠子放在图案旁边比对著,“明明很像!”
“一点都不像啦,哈哈!”用手指著有些别扭的图案,易天羽放声开怀地笑著。
那一年的夏天是在笑声中度过的,快乐得让人忘乎所以,然後,夏季的雨水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秋天的泪水,再在冬季来临前干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