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祖道:“主子,您既然这样说,奴才索性胆子就更大了,奴才请主子再加二千万两给奴才,奴才去买些猫蛇鹰之类的益兽。”
米修林奇怪道:“弄这些东西做什么,你治病,还用它们?”
随祖道:“你们有所不知,龙燕这些年来,国内魔患不断,奴才这几年,一直到处流浪,边治病,边了解情况,据奴才所知,只怕龙燕也死了一亿多百姓。这些百姓,很多都是叫恶魔给屠杀后,随便叫埋的。他们的尸体,被老鼠一类的东西一吃,老鼠再往人堆里一窜,只怕到时候,更大的疫病要发生。了为防止全国流行的大疫病,这事情一定要防着前。我开张单子,你们去买了这些益兽,放到单子所在的地方。”
明珠低笑道:“好,这事情紧急了,祖哥,我叫梅钰童跟着你,把这件事赶紧办好。钰童哥,你办事最为神速,此事关乎百姓安危,半分不可耽误。”
承祖急着告退,明珠喝了口奶子,喘了口气道:“米哥,安置那一千多万人的地盘都找好了么,赶紧起造房子,给他们派发农具,参加龙燕春耕啊。”
修林道:“主子,奴才已经派人接洽了,向龙燕的二十多个城市购买了三亿多两银子的地。这一千多万人,能够马上安置进去。”
室中这一惊非同小可,皇后不可干政,这是制度。明珠,他,他居然弄了一千多万人来,还买土地来安置,这,这,他要做什么?
风涵轻声问晨旭道:“你知道么?”
对于买土地的事情,晨旭是知道的。前些天,是有些来自寒珉和平涛的大商人们,来买土地。这些土地,都是在魔战中死去的人留下的。荒着,也可惜,所以就卖出去了。这土地的数量巨大,所以是皇上亲自批准的。晨旭倒是清楚。实在是朝廷已经度日维艰,到处闹春荒,要赶紧发种子,发粮食给国民啊。有人出钱,弄土地,说是开发粮场,还说每年十五税一,交给朝廷,这可是大好事啊,所以,也没有多想。没有想到,居然,居然是珠子出钱。
玉龙吟慢慢伸手,示意大家不要担忧,接着听下去。只听明珠道:“既然都已经把地安排好了,那就把另外一千多万人也弄来吧。也可以赶上春种呢。”
“主子,只怕不成的,下主上给的五亿两压箱银子,已经只余下一亿两了。眼下这一千多万人安排都是难事,奴才还要紧着用这一亿,如果将这些流民都召集起来,没有三个亿,解决不了问题。奴才已经没有能力。”
任海平奇怪道:“主子,这些流民,他们以前,都是魔作伥的暴民,爱了魔的控制,做了许多坏事,所以现在受天谴了,他们现在被各国驱逐,这是报应,您要他们何用。更何况,他们都拖儿带女的,又是全身伤病,把他们弄来,不是麻烦么!”
明珠长长喟叹道:“你们啊,知道么,这些流民,总数有三千来万呢。诸魔一战后,他们受各国驱逐,拖儿带女,在各国流浪。因为龙燕帝君特别温和,所以一大半逃进了龙燕来。
他们已经没有了立锥之地了,到处流浪,受尽排挤,饱受冷眼。如此下去,这些人再无生存空间了。把他们逼上绝路了,他们穷凶极恶起来,造反作乱,一千多万曾经跟着恶魔为乱的人,弄不好,山河变色。再加上在其他国家的一千多万,相互响应,到时候,天下都要震惊了。现在正是他们承受的临界点,如果这个时候,有人出面收容照顾他们,让他们有房子住,有衣服穿,有粮食吃,有地方治疗恶病,他们自然就感恩戴德,不但不会为乱天下,反倒心生感激,全力以赴,为龙燕兴起,作出巨大贡献。”
“哦,原来如此,咱们主子是先天下之忧而忧哦。”水林将那晶丝镶底的木犀杯,轻轻地给主子送上奶子。
明珠啐道:“少拍马屁,对了小米哥,你赶紧和潮哥想办法把钱都散下去,千万记得,这事,要由小潮哥和罗根哥来经手,而且对这些流民们说,这是太上后和皇上的恩典,这可是违了龙燕不、接收外来国民的祖制的。所以,可要他们为龙燕出力呀!”
东方轻轻地将白软绒毛巾绞好了,给主子轻轻拭拭脸道:“主子,这明明是您把主上给的压箱钱给花出去了,凭什么,给太上皇和皇上买名声呢?您没听蝈蝈说么?他娘在什么人授意下,才做这伤天害理的事情。这人是谁啊,奴才估计着,不是……”
他这话没有说完,明珠一声轻喝,已经打断道:“林哥,不许无礼,空穴来风的事情,不可以乱传。我不爱你们做长舌男。现在,小然小宇,已经活泼可爱,这事儿,谁都不许再提。米修林,替朕吩咐下去,知道这事情的奴才们,谁都不许在主上们面前,在宝主儿树主儿面前提一句。”
“主子,您,您这样费心费力的,是为了什么呀,您出再多的钱,有什么用,有谁感激您来着。”海平对主子受的苦,是极不受用的。
明珠微笑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咱们现在住在龙燕,走到外头,听人家埋汰皇族,咱们脸上也没有光彩啊。哥有树哥这个贤内助,北渊兴旺发达。我白吃白喝了龙燕这些日子,当年在这儿读书,受益匪浅,就当是还报吧。”说罢,喝了口奶子,脸上颇有些凄然。
向天歌笑道:“主上,这三亿两如何办,奴才们折腾不出来了。”
海平一摊手道:“何难哉,问下泽主陛下要些,不就得了。就主上现在疼爱您的劲儿,要三亿两,不难吧。”
明珠无奈道:“龙燕的内政,万万不可向母亲提起。我不会回家开口。”
“为什么呀,主子,奴才知道,年前的时候,凝主上,把最后四亿两收入分了家,你拿一亿,宝主儿两亿。这个分法,您可吃了亏了。也不是奴才多嘴,外头都传说凝主上偏爱宝主儿呢。您想想,您受那么多委屈,凝主上都不闻不问,要是宝主儿啊,主上说不定早就横出身来挡着了。”
金辰鹰在殿内,极为不悦道:“这些个奴才,胡说些什么呢!”
玉龙吟一沉脸道:“说得没错,他们兄弟,从小到到,风凝就偏心了。”
明珠微微皱眉道:“胡说八道,谁说我娘偏心了。你们听风就是雨。娘是要五五分成的。我想着哥当着北渊这么大的家,上泽又要补贴,实在不容易,才让给哥的。怎么就怪到娘头上去了。以前的事情,娘是不管,他为难啊,夹在爹和中泽主之间,娘能怎么办?向着哥,丈夫不受用,向丈夫,哥不受用。自然只好,向着龙泽啦。我娘亲其实是很心疼我的。要不然,他也不会冲到中泽宫,把我接回去了。再有啊,这一年多,娘有多疼我,你们是没有看见,要是看见了,一定会感激得泣涕不己。”
几个奴才脸上一红,口吃道:“主子,奴才们错了。既然下主上如此疼爱您,拿点钱,不难吧。”
明珠摇着道:“唉,你们有所不知啊,下泽过了财务危机不假,但是依我娘的性格,必不肯让龙泽落于人后。他一定已经抢了先,把局都布下去了,钱也都撒了。只怕娘手中,已经没有三亿多两现银子了。我若问她要,娘可要向无瑕借了。这可不成。”
天歌笑道:“那就问宝主儿借?”
明珠苦笑道:“等他把国库银两折成银票,黄花菜已经凉了。”
任海平性急道:“我的好主儿哟,这也不成,那也不成,这事情怎么办啊。”
米修林他们几个使眼色道:“主子,奴才们也不是没有法子弄钱。不过,在奴才们想出法子前,奴才们想问您一个关键问题。只有您回答奴才们,奴才们才好想办法。”
明珠懒懒道:“要问什么?”
“主子,您,您心底里,还像以前那样,那样对下少主好么?”
这个问题,一出口,内殿的人,耳朵都像兔子了,大家都坐起来,现在可是知道明珠心思的时候了。晨旭原来低低的头,一下子就挺起来了。
明珠怔怔地抚着犀杯上的绿玉纹道:“覆水难收,断弦不可张,已经过去的事情,还说他做什么?我早就想明白了,强扭的瓜不甜的。何苦为难人呢!”
海平莫名其妙道:“主子,既然如此,您,您在这边花心思做甚?”
“平哥哥,我是为了他,是觉得龙燕可惜。想报答龙燕以前的教导之恩。等过些日子,问蝈蝈,有没有法子,不用双修,也可以保我的命,如果行,我就自动求去。再不给他添堵。以前,我们也不过是兄弟之谊,如今,便连这点情谊都没有了。何必让他不舒服呢!”
“主子,今时不同往日,旭主儿对您的心,奴才觉得,已经不同了。这些日子,奴才觉得,旭主儿对您是真心的。”修林心里是盼着两个主子和好的,他急急为旭主子分辨。
明珠惨然一笑道:“米哥,咱们从小一块儿长大,他对小舅舅说什么来着?他和孟明柔一见如故,与我白头如新。你觉得现在,他又对我一见如故了。我不相信啦。他想对谁好,我既不想管,更管不着。我早就醒了,一个人说一遍看不上你的话,你还可以当笑言,千回万回的说,我还不信,那就是地道白痴。这坤仪宫啊,我是进来的第三个了是不是?那个进来,他不是几个月的待她们好。哈哈,我算什么?那些妃子们暗里笑我是个废物,他心里,也是这般想的。要不然,她们有这样大的胆子么?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风晨旭脸色一暗,珠子的话,就是杀人不见血的刀子啊。珠子,珠子,哥伤你如此之深,深到你对哥,已经绝望了么?你要如何相信,哥爱你呢!
向天歌不难过反笑道:“主子,您这么说,这事情好办了。奴才们已经反复研究过龙燕律法了。如果有流民愿意自动开垦荒地,只要报上具体位置和交纳税收的人口即可,根本不必向国家交钱。所以,咱们不必付给朝廷任何银子。这三亿两,可以用来安置难民的。”
明珠吃惊在非小道:“这万万不可,这不成了言而无信了么。不行,三亿两银子,说好了付,就一定要付的。他已经打算好了,钱要怎么用,你们这样,不是把他往死里逼么,这种事情,做不得。”
“主子,他把您往绝路上推了几次了?您也不是推他,是下少主他自己弄不好龙泽,又弄不好龙燕。不是奴才随便评价主子。一会儿,您下令割了奴才舌头好啦,奴才这话还是要说。您瞧瞧,若大皇朝,居然等着咱们的三亿两来用,这不成叫花子了么?一样的魔战,您看北渊,宝主儿治理得蒸蒸日上,龙燕呢江河日下。别说跟宝主儿比了,跟寒珉平涛都没得比了。奴才觉得下少主,他这帝君当得,也够光彩了。”
明珠摇头道:“话不可这般讲,真的,这事情不能全怪他。一个国家,事情闹到这种地步,不全是下少主的错。其实,他不过是其中的小因素而已。”
“主子,您还帮着他说话,您看看他们拿过来的底,当时龙燕是天下第一大国,国库充足,北渊只是天下第四大国,国库没有什么东西。两国的人口呢,当时龙燕和鸿雁一共有近六亿人口,现在,呵呵人口剧减,只有四亿多人啦。北渊当时只有一亿五千万人,现在人口已经升到二亿两千多万。旭主儿,太上皇给留下多厚实的底子啊,宝主儿呢,太上皇,可没有给什么东西。所以,宝主儿,那是一代开拓家国之君,旭主儿,只怕连守成之君,都当得有些,有些窝囊。”
明珠正色道:“你们这就错了,龙燕今天的局面有五个大因素形成,而第一个因素,就是他们接过来的底子。当年哥在龙燕读书揣摩帝王心术,特别是舅舅的治国之道,在佩服的同时,也有了自己的许多创见。他回去经常向父皇提他治国的方略,父皇不是说他小孩子见识,就是厉声驳回了。从来就不接纳。弄得哥背地里跟我抱怨过许多次,说父皇一意孤行,不听忠言。而中泽主陛下,广用贤臣,建立制度,富国安民。他从爷爷手中接过龙燕时,问题多多,可他去将漏洞一一补上了,终于成为龙燕的一代圣君。至于我父皇,北渊人如何评价,你们倒是说说看。”
修林笑道:“一代龙神帝君,武功无双,傲笑天下,威服北渊。”
“那今天北渊人又如何评价哥呢?”
“宝帝君,是圣明天子啊!”
“昔日龙燕又如何评价太上皇,今天又如何评价皇上呢?”
“太上皇,绝世黄英明,皇上,奴才可不敢说啊。总之,总之不怎么好听。”
“你们瞧出问题的关键来了么?”
“奴才瞧出来了,一个是儿子强过老子,一个是老子强过儿子。”
卟的一声,明珠把奶子给喷出来了,云童慌忙给主子小心地拭去。明珠叹气道:“原因就在这里边啊。以前,我也觉得父皇独断专行,很多地方,明明是哥对嘛,为什么不采纳呢?觉得我父皇真霸道不讲理啊。可是今天,我终于明白了父皇的良苦用心了,我可不叫他父皇了,还是叫爹,那有爹来的亲切呢。因为我明白,爹的爱子之心有多深,深到可以牺牲自己的名声,来成全哥的地步。”
米修林傻道:“奴才不明白,这跟爱子之心,有什么,关系。”
明珠轻轻道:“你们猜不透我爹的心思啊。他难道不知道哥的想法好么?清楚得很。他为什么不用,他是要我哥来用。他为什么独断专行,他是要成全我哥圣明天子的名声。他一直让哥看到他的错误,一直不理哥。一方面,让哥揣摩为君之道,另一方面,也把哥的劲道鳖得足足的。哥早就做好了要大刀阔斧改革的准备,再加上娘亲的提点,所以一上位,就立即选贤举能,革除旧制,全力发展北渊。三年时间,赶上龙燕,二年后,全面反超了。唉,你们都以为爹是宠我的多,爱哥的少。其实,爹对我是溺爱,对哥那是深深地爱啊!”
“啊,真的,上少主,他,他这样为宝主儿?”
“反观中泽主,他一直在向旭少主展示自己的优点,一直向他指出怎么做才是最好。从来都不让他看到龙燕的缺点和不足。他把什么事情都给做好了,这让接下来的皇帝做什么?做什么都是错的。明知道许多地方都已经因循守旧,妨害了龙燕。可是新皇帝不能改,一改,就是对太上皇不敬,就是数典忘祖。唉,把新皇帝逼得只好老老实实的按才规矩办。否则就成了不孝子了。你们看,两位太上皇,作风想法不同,这结果自然就截然不同了。”
内殿的人们,相互看看,玉龙吟轻轻地拈着手中的墨玉杯道:“极有道理,珠子,真是太绝了。”
风凝缓缓回首,突然就扑到鹰的怀里道:“你,你别说话,二哥,什么都别说,就让我这么抱着你,真的。我想这样抱一辈子。”
二十七清风几曾是路人
风涵看着儿子,只见旭儿眼中接二连三的滚下泪来,一张俊朗的脸上,既是感激又是悲痛,便知道珠子所言极是,心中立时对儿子充满欠意。
外面侍卫们齐道:“这话,奴才们,不敢接,您还是说第二个原因吧。”
“第二个原因,是客观的,两个魔女,在龙燕挑起了无数场魔战,死伤无数百姓,给龙燕造成了难以缝合的疮伤了。而北渊本地,并没有发生战争,而且留在北渊三边的三国难民,实际上给北渊开出了无数的良田,他们回国了,田带不走啊,我哥不是白得了一份。”
“第三个原因呢?”
“第三个原因,是官员们的问题了。中泽主给旭陛下留下的,都是能员。能员必傲,不要忘记,他们曾经敢对开国之君在律法制定上挑衅。所以,必不将新君放在眼中。动辄上本奏事,新君有所创新,必横加指责。龙燕朝中,三品以上大员,三十岁以下的,一个都没有。个个都五六十岁了,你说,让这群老人办新事,办得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