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三个月——寒凤阳

听著孙少和的话，我其实也有同感，但碍於我此刻的身分，还有他的态度，我就不能以及不愿回应他。
「喂。」孙少和拍了拍我的肩。「我在跟你说话。」又拍了拍，我不耐烦地动了动肩，脱开他的手。「你...算了。」他总算放弃了。
其实我也知道孙少和破了自己的约定，也是因为担心我，我该谢谢他才对，可是，他那麽冲的语气实在是让人不爽。我敢肯定，如果他用这种语气跟齐柏丝说话，怕没得到两巴掌也有一巴掌。
接下来的大半个月，孙少和再没有跟我说过半句话，我当然也没有自己去招惹他。
「唉...」我最近好像经常都叹气，心里总是有一种说不出的郁闷。「唉...」
「柏丝，你怎麽了？」问我的是绮媚。在我跟她吵架的五天後，在我依然烦恼要如何哄她的时候，她竟然若无其事的过来跟我说话。然後我们就和好了，女生真是奇怪的动物，隔了个周末就可以完全没事。
「没什麽。」应该是没什麽才对，现在都跟绮媚和好了，不用担心自己的性命跟假期的安全，我该松口气才是，但就是不能。「唉...」
「拜托，你一个早上叹了几次气了？」绮媚搭著我的肩，把我前後摇著。「说出来，我帮你想想。」
直到我真的受不了而求饶，绮媚才肯放过我。「我也不知道，总之就是乐不起来。」我支著下巴，幽幽道。
绮媚坐在孙少和的位子上，倾前身认真地看著我。「什麽时候开始的？」她问。
我想了想，应该是...「跟你吵架开始吧！」
「嗄？现在我们都没事了，你闷个什麽劲。」绮媚不知什麽时候学了男生的举动，竟然伸手大力地拍了我的臂一下。
「痛。你哪里学的啦？」我想不到会被一个女生打痛。绮媚什麽都没答，只是用手指指著我。「指我干什...麽...」糟了，原来这是我不知不觉表现出来的举动。
「知会痛就别这样打我啦。」绮媚鼓著双颊皱著眉。
我当然不会再做，要不然露了底就大条了。「抱歉。」我诚意道歉，毕竟我是男生，无情力又控制不了，不知是不是打她很痛。「有很痛吗？」
绮媚一下子又回复了笑脸，摇著头说：「还好啦，我没很痛。」我听著总算松一口气。「对了，别把话题扯开了。你真的确定是从那时开始？要不，除了跟我吵架，还有什麽事发生了？」
我叹了口气，这妮子，说聪明算不上，说笨又不容易骗。「什麽事吗？」我认真想，我确定是从那时开始的，至於除了跟孙少和冷战之外也好像没别的。「跟他冷战了。」我指指绮媚坐著的位子。
「孙少和？」绮媚的样子告诉我她很惊讶。我点头，她又问：「你们发生什麽事了？」
「就那天我跟他说清楚只做朋友呀。」我还是有所保留，没有把事情全都说出来，因为我觉得在孙少和有所决定之前，我不该说三道四。
「你不是说你们都没事？」绮媚问，我不知道她是真的相信我所说的，还是怕再问我会又翻脸。
「是这样没错呀。」应该是吧！至少他没有大吵大闹，应该是没事...唉，他根本是不理我。「唉...」如果现在我不是齐柏丝的身分，我一定是很没气质地把整头的烦恼丝抓个乱。
9
听到我不自觉的叹息，绮媚拍了拍额头，叫了声：「糟了。」样子还好像看见鬼一样，我也被她吓了一跳。
「你怎麽了？」我伸手戳著她额头，把她靠得过分近的头推开。
「我说你糟糕。」绮媚拉下我的手指，一脸风凉地说。我总觉她的眼神很诡异。
「我好得很。」明知绮媚是要吊我胃口，我又怎麽会中计。别过头，我一脸满不在乎。
「你不想知吗？」绮媚摇著我的手。
「你很想说吗？」我悠閒地看著她，跟她无谓地对峙著。最後当然是我取得胜利，我早就了解绮媚是大嘴巴，怎麽会忍得住。
「你真的很讨厌耶！」可是她也不放过申诉的机会，我回以一笑，她没好气地说：「如果你确定是这个时间开始有这种感觉的话，我告诉你，你、喜、欢、上、孙、少、和、了。」绮媚一个字一个字清楚地说著，让我要以为自己听错也不可以。
「荒谬。」这是我第一个反应。
「为什麽？」绮媚问，她的样子告诉我她早料到我会否认。
「因为...」我是男的呀！但我又不能说出来。
「从你开始接受他当朋友的时候，我就知道一切已经改变了。」我觉得绮媚的"未卜先知"来得有点迟。
「别胡说八道了，我哪里喜欢他...」我可是个正常不过的男生，我喜欢的绝对是女生，虽然到现在为止我都没有喜欢过任何一个女生。
「那你干吗要跟他做朋友？」绮媚问，脸上写著你无药可救的表情。「那你心口郁闷是为了什麽？」
「又不一定是为了他...」真是白天别说人，孙少和出现在教室门後。
「那你是要告诉我你生病了，才会有这种感觉罗！」绮媚自己也受不了这个藉口，笑了出来，我知道她在损我。
「你病了？」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绮媚一跳，从座上弹起来。
「哇！你鬼呀。」绮媚退开了两步，瞪著孙少和，可是他没有理会，就直直望著我。绮媚见他不答，转向我：「你知道他出现都不告诉我。」
「抱歉。」我说得一点諴意都没有，心里总算缓过一些不快，被说成喜欢一个男生，我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呿。」绮媚走开了，大概是当事人在场，她没话可说吧！
「柏，你还没答我。」孙少和问，我感觉到他一直看著我。本来我对他是没什麽的，可是在绮媚说了那些奇怪之後，我竟然不敢正眼看他。
「我没事。」但不知为什麽，知道他因为关心我，而再一次破了约定跟我说话，我会觉得喜悦。「绮媚在胡说八道，你不用管她。」
「没事就好，等一下一起吃饭吗？」听著孙少和的邀请，我忘了前一秒的尴尬，抬头直直看著他。
「嗄？」我应该没有听错吧！可是...难道...他有决定了？我的心跳不禁加速，我紧张了。「吃饭？」
「嗯。」孙少和泛起微笑，点了点头。
「我以为...你不会...」我一时之间不知要说什麽，心里的兴奋有点太过，脑袋也暖烘烘的，无法正常运作。
「笨。」孙少和又回复以前的语气骂我，可是我竟然觉得松一口气。
「你才笨。」故意撇过脸，我掩饰著脸上的笑意。
「你在偷笑。」孙少和靠过来，因为我听见他的声音从我右耳的後方传来。虽然没有直接吹气，可是还有一些吹到耳朵了，害我发痒。
「你靠太近。」我掩著耳朵，不敢相信我的脸居然红了。
「呵呵，只是朋友的话该没所谓吧！」不知是不是错觉，在孙少和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看见他眼里有一丝失落闪过，我的心也同时沉了一下。
「男...女授受不亲，你没听过？」我不自然地说，撒谎果然不是我的擅长，虽说我本身出现在这学校已经是天大的谎言。
「你我清楚那没有别的意思就够了。」我再一次觉得孙少和的人不如外表看起来般轻挑，反而是有一份沉实。
「好吧，既然你这麽说。」我叹了一口气，拗他不过让我有丁点挫败感。
「今天吃比萨好吗？」孙少和提议。
孙少和给我的感觉有些许不同了，但我又说不出有什麽不同。「嗯。」随口应了，我继续在思考他的改变。
「你又带错书了？」孙少和一说我才发现我又忘了把书收好。「你弟真是...」
「想翻脸就继续说。」我打断了他的话。别人这样说我已经习惯了，可是我就很介意他说我是怪物，虽然在他眼里"我"不是我。
「我是想问，你弟真的是天才？」孙少和也道了歉，为之前的随口说。
「...嗯。」天才又如何，我黯然。我以为孙少和会像其他人一样，会大叹一句真好，或者是抱怨天不公平，可是他竟然没有。
「天才不易做吧？」他的语气，像问句，也像是感叹。我惊讶地看著他，不敢置信。「干吗这样子？」他反过来讶异我的反应。
「我以为...你会羡慕或者妒忌我，咳，他。」太过惊讶，我差点不自觉就露了自己的身分。
「为什麽要，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而且你弟是天才也不见得一帆风顺。」孙少和说话真的不打谱不婉转，可是却又该死的对。
「我第一次这样听说。」我感动，因为有人明白我的心情。
「你不会也这样看你弟吧！」他指羡慕与妒忌。
我立即摇头。「可以选择的话，我不会要天才。」能用"我"是因为我知道柏丝看著我的遭遇也怕了。
「我要聪明点就够，不用天才。」我白了孙少和一眼，赏他一个名号：理想主义者。他竟然给我哈哈笑过，还说谢谢，真的不知该好气还是好笑。但至少，我们回复了自然的融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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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喜欢齐柏丝些什麽？」我淡淡地问。
「什麽？」在喝饮料的孙少和被我的问题吓呛到。「咳咳...」
「有必要这麽惊讶吗？」不过是个普通问题嘛。
「干吗提这个？」他白了我一眼，脸上出现了淡淡的红。「再说，干吗说到好像是别人的事一样。」
「是别人的事。」我小声咕哝。
「嗄？」他当然听不到我说什麽，让他听见我就叫糟了。
「我说，当是第三人去说，不是比较自然吗？」我知我在说歪理，其实我也是心血来潮才问出口的。
孙少和沉默地看了我好久，在我要开口骂他之前，他先开口：「她沉静...」我脑里出现齐柏丝在家里看综艺节目时翘脚兼没气质地大笑。「温柔...」我想起她在话不中听的时候，二话不说就在我跟柏存的头壳上敲。「理性...」我想起她那些抽象到不行的艺术油画。「总之像个女神般的存在。」说到最後，他的脸红透了，我的心则寒透了。
「很肉麻。」这是我的评语，我知很欠扁，可是真的很肉麻。
「你管我。」看来他真的投入我所说的第三身说法，真是头脑简单。
「你在说我，我当然得管。」我看著他的脸变得赤红，毫不掩饰直接笑了出来。
孙少和怒瞪著我，可是配著他的红脸，一点吓人都没有。「你笑够了。」
「呵呵呵，我没想到你真的会认真说。」我死也不会让他知道我是有预谋的。
「你...够了。」孙少和左看右看，然後低声的倾前跟我说：「其他人都看过来了，你收歛一下行不行。」我想不到孙少和会有脸皮薄的时候。
「喔。」玩归玩，我还是会留他一点点面子的。「快吃啦。」孙少和顾著赞齐柏丝，一碗面都没吃多少。
「少罗嗦，你不比我好多少。」他睨了我一眼。因为我听他的肉麻话，也吃不下多了，我怕会吐。
爽快地吃完，还有时间让我们能缓步走回去。经过公园，孙少和突然拉著我快步走。「快走吧。」
「干什麽？」我看著被拉著的右手，心上竟重重跳了一下，我这才发现我好像没有怎麽接触过孙少和。
孙少和沉默了好一会，小声的说：「会被误会的。」没由来的话让我一头雾水。
「误会什麽？」我问，用力地踩著地不让他拉我跑。
孙少和转过身来，紧张非常。「你怎麽不走？你看看周围，我们在这会被误会的。」
我看了看四周，恍然大悟，孙少和说的误会是说我们会被误会为情侣。「那又怎样？」我还是不明白他紧张个什麽劲。
「你不是要做朋友吗？那...」我总算知道他担心什麽，不过我赏了他一个白眼并打断他。
「我不想你误会，但我不介意别人误会。」我说，他哑口无言，我又说：「别人怎麽想我不管，总之你跟我都清楚是什麽回事不就行吗？」我哪有那美国时间去管别人怎麽想。
孙少和怔在我面前，他的样子告诉我他不是很明白，我发现他在某些问题上是白痴。
我唯有不厌其烦地再向他解释：「你要是得管别人怎麽看的话，那你可以选择不跟我牵扯。每个旁人都得管，你需要多少时间多少工夫。」我撑著腰认真的斥他。
孙少和大概终於明白我的意思，不再呆愣，不过奇怪的是，他脸上有点让我觉得恶寒表情。
「你要干什麽？」看著他踏前一步，我直觉就退一步。
「你说只要我们两个都清楚就好了吗？」他问，继续步步进逼。
「哈哈。」我乾笑，转身就跑。「要迟到了啦。」
「哪有。你跑不掉的。」孙少和说得对，我的确是跑不掉的，因为我是运动白痴，跑不了几步就会脚软。
才跑出公园，我已经气吁吁了，眼看孙少和就要追上，我左看右看马路的情况，就想踏出去。可是他已经追上来，被他向後一拉我就跌撞到他的怀里。
「你找死呀，这样冲出去。」孙少和咬牙斥责，收紧了环住我的双手。
我呆住没有答他，感觉到自己的心怦怦地跳得快。「放...放开。」
「不要，抓到了哪有那麽容易放。」孙少和竟然给我耍起无赖来，奈何我又不能跟他斗力，先别说我的身材跟他差那麽多，我现在一个女生身分要怎用力。
「你答应过...」我才要反驳他，就被他打断。
「你说过只要你我清楚我们的关系就好呀，我不过是当你朋友般抱，没特别意思。」我被他的话堵住了，想不到他偶尔还真...该死的聪明。
「放开，快要迟到了。」我知这个脱身理由很烂，但我还有什麽办法。
「不要，谁叫你一直那麽游刃有馀地作弄我。」看著孙少和额角的青筋跟嘴角的奸笑，我竟然觉得松了一口气，虽然夹带了少许我不想承认的失落。
「大哥，你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好不好。」我极尽我所能地装可爱眨眼，把从齐柏丝身上学来的招数都使出来，就望他放开我。我的心跳得越来越快了。
孙少和先是一呆，然後就霍地放开我，越过我，看了马路没车就迳自过路了，丢下我一个人，我愣了一下才记得要跟上他。至於他到底怎麽了，我真的不知道，难道我刚刚的媚眼威力太过？不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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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呆瓜，你干吗？」走了好一段路他都还是没有反应，我终於忍不住绕到他前面，可是他的样子吓了我一跳。
「让我静一静。」孙少和一脸受挫加愤怒混合，让我不住吓退一步。
「少和。」我唤了他一声，可是好像加重了他的挫败似的，脸色再一步恐怖下去。
「你...」他只是说了一会字就噤了声，看了我一眼又绕过我走去了。
「孙少和你给我站住。」我气了，完全不明白这个混帐干什麽。
他顿了一步，然後又迈步，完全不理会我。
「可恶。」我低咒一声，没有追上去，但我对著他吼。「你再走一步我们就不是朋友。」结果他真的停了下来，我满意地走向他。
在我走到离他两步的後方，我听到他低沉地说：「随便吧，反正我们怎麽也做不成朋友。」
「什麽？」我怀疑自己听错。「第一天就放弃了？」我有点不安，总觉得孙少和认真起来的样子很恐怖。
「是的，我放弃。」他霍地转过身看著我。「我以为我可以，但原来不能。」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不是好好的吗？」我突然觉得，孙少和真的会和我绝交。
「一点都不好。」他喝了一声。「我做不到你所谓的清楚。」我看见他眼里的无奈与懊恼。
「有...吗？」我很小声的问，其实不想他听见。
「有。」孙少和听到。「刚才我抱著你，我努力地告诉自己是朋友之间的拥抱，可是我自己最清楚，那是我的渴望，带著爱恋的拥抱。」他後退了一步。
我哑口无言，直觉就踏前一步，我不想...跟他离开太远。
「别踏前了。」他又退了一步。「还有刚才你叫我的名字，你知道我有多开心？」
原来，孙少和刚才奇怪的举动是因为这样。他说了我才想起来，今天的确是我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我没有办法只当你是朋友，我真的喜欢你。」孙少和说著喜欢，但他的样子很痛苦。我没理会他之前的喝止，我又踏近他。
「你真的...那麽喜欢齐柏丝吗？」我问，带著深深的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