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暮听沙在洛清城的耳后静静说着,声音轻柔,与他的体温同样的温暖。
良久,洛清城的身体开始轻颤。
“都被他骗了……”洛清城有些破碎的声音响起来,就这么愣愣地靠在暮听沙的肩上,缓缓地叙述,“根本就不是易逐惜抢了他的皇位,也不是易生故意易逐惜坐上皇位……我明白的!是他自己把皇位让出来的……他把所有人都利用了……”
暮听沙默默听着,把手臂收得更紧了些。
洛清城有些激动了起来:“他明明那么强,那么自信,那么想要将天下掌控手中……不需要感情,又那么空虚,只剩了他的梦想……那个有些别扭有些纯真的人呢,怎么不见了,明明还是一样的温柔,可那温柔底下怎么只剩下了心机谋算?!”
洛清城吼完,静了下来,轻道:“他把易生易逐惜都利用了个透了……包括他自己对易生那么点小小的喜欢……和易生对他的那么点小小的喜欢……所有人,都被他利用透了……”
暮听沙心头一阵一阵地冰冷。
他已经猜出了,那个“他”是谁。
却问不出口。
而在此刻,洛清城低缓的声音,已经将那个名字说了出来:“易苍……”
暮听沙猛然将手臂收紧。
十指紧抠在洛清城的背上,连着一层薄薄的中衣抠进洛清城的肉里。
掩盖下此时暮听沙自身的紧绷,和那紧绷里满溢的怒火与悲凉。
“你心里,只有易苍么……”暮听沙哼笑一声,依旧靠在洛清城的颈后,“所有的一切,都围绕着易苍转,是么?”
“易苍……”洛清城仍有些回不过神来,闻言苦笑了一声,饱含着年深日久压抑的苦闷与情深,道,“十五年前初遇时,我就爱上他了啊……”
第二道轰隆的雷声,在此时炸响天空。
雷声落,洛清城猛觉双手手腕一痛,原来是被暮听沙扣在了身后。
暮听沙的怒火如同燎原熊熊燃烧不可遏制,如同一盏在凄风苦雨里拼尽最后一丝光明的灯,连悲愤的嚎叫都无法出口。
他扣住洛清城的手腕抵在背后,一边支撑着洛清城的上身,一边狠狠啃上洛清城的胸前。
隔着一层衣料,洛清城都能清晰感受到乳首被齿啃的疼痛,不由得一个清醒。
却也因隔着一层衣料,那疼痛便似有似无地酥麻撩拨,混着快感骤然奔向四肢百骸。
“沙,你干……”洛清城低喝着想要制止,却看见暮听沙此时从下而上盯着他的眼。
依旧清澈,明净的眼。
此刻却肆意流露着侵占掠夺与欲色混合的璀璨精芒,还有那精芒底下悠悠流转的不甘悲凉与苍茫。
就这么从下而上压迫地盯着洛清城,愈显得狭长上挑的嘲讽。
如同品味,如同挑衅,如同诱惑。
叫人再无法躲闪,无力抗拒,无所适从地只能随着那双眸子一道堕入黑暗。
暮听沙看着洛清城终于清醒却又再次迷惑了的神色,轻轻地无声笑了笑,一手已顺着洛清城的腰线下滑,拨开中衣的阻碍,触到洛清城的分身上。
洛清城猛然惊觉,叫道:“啊!不行!停下来……恩……不行的……啊……”
暮听沙舔啃着洛清城的胸前,抚在洛清城炙热之上的指尖技巧地描画抚弄,专注地上下其手,洛清城的惊呼低吟和躲闪的挣扎都只增加了他的攻略势头,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
暴雨,就在此时砸了下来。
淹没了整个世界。
洛清城满脑子轰乱不息,身体痉挛着紧咬牙关,极力克制欲望的抬头,却只觉身体一阵阵地绵软,再不甘愿也只能随着暮听沙的动作滑入深沼,再难自拔。
“你自己来。”
洛清城听见这一句,有些晕眩地睁开眼,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已经被暮听沙放松了下来,又被暮听沙的手掌握着放在了自己的分身上。
洛清城明白了暮听沙的意思,腾地红了脸,手刚要缩回去又被暮听沙轻笑着拖住,按回了洛清城的分身上。
“要我重复一遍么?”暮听沙挑起一边嘴角的低笑带着欲色,蛊惑非常。说完,就咬着洛清城的喉结,沿着洛清城的颈项细细地吻下。
洛清城正近高潮,一咬牙一闭眼,顺着暮听沙的指示,自己为自己解放。
而暮听沙的手指贴近了洛清城的后穴,一指复一指地探入搅动。
亟待解放的洛清城无力去管后穴的异动,紧皱着眉,身上的汗早覆了一身,终于颤抖着身体释放了出来。
瘫软着松弛下身子的那一刻,他才惊觉有个硕大的硬物堵在在后股间。
他怎么会不明白那是什么。
原来暮听沙也这么炙热了,洛清城这么想着,有些犯了难,也用手帮暮听沙解决么。
然后一晃眼,不知怎的就想起了几天前那场被当作春梦的情事,不由得又是一个僵硬。
而就在他僵硬的那一刻,全身就真的僵硬了起来。
因为暮听沙扶着洛清城柔软下来的身体,向着他的分身按了下去。
洛清城立刻明白了,惊叫道:“不可能的!你那么大,怎么可……啊!嗯!痛!!”
还没说完,洛清城的惊叫变成了断续抽气的痛呼,摇着头想要退开,却被暮听沙箍得更紧。
暮听沙也吸着气,额头覆上了一层汗,低语了一声:“我不会停的。”
洛清城吃力地睁开眼睛,咬牙切齿地瞪着暮听沙。
暮听沙就笑了,水盈的眸里闪动着疯狂:“如果你愿意,可以更加舒服一些的。”
说着,暮听沙掰着洛清城的腿往自己身后挪了挪。
洛清城一看暮听沙的脸色就明白了今日之事已不可能中断,还没来得及思考对策,暮听沙已经闯进了他的身体。
强硬蛮横地大力冲撞着硬塞而入,冰冷的溪水随着暮听沙的分身滑进洛清城的体内,说不清是润滑着让结合更顺畅些,还是让洛清城不由得阵阵紧缩而更是让两人大力喘息,吃力得可以。
一旦贯入,暮听沙就无所顾忌起来,迅速地抽插撞击,每每准确地碰撞在洛清城体内的敏感处。
洛清城的呼吸混乱无章,随着暮听沙的节奏摇摆着,压抑在喉头的吟声丝丝流泻,不经意间已沉溺于欲望里,顺着暮听沙的话语将手和腿绕在了暮听沙的背后死死抓紧。
好似一松手,两人就会在当下分崩离析,摔成再无法拼贴完全的碎片。
同时释放的时候,两人瘫软地靠在一起,只余最后一声深沉叹息般的舒气。
良久,洛清城这才反应过来方才发生了什么荒唐事似的复杂了脸色,动了动身体想让暮听沙出去,却不料这样一动,便觉暮听沙埋在他体内的那一部分再次挺涨了起来。
洛清城一惊,暮听沙却是一个揽手,将洛清城揽回怀中。
洛清城不由诧异得脸色微白,瞬间以为暮听沙紧接着再要一次。
暮听沙的脸紧凑到了洛清城的鼻尖处,微侧着就要吻上洛清城的唇,却顿了一顿。
眼睑蓦然一垂,将眸中刹那抖动的苦意与嘲意尽数掩去。
然后他将下巴搁在洛清城的肩头,很安静的样子。
大雨早就将两人淋了个透湿,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水的液体自两人的发丝滑过额头鼻翼嘴角,再从下巴滴答着落下,或者继续滑过各自裸露的锁骨。
洛清城一时不明所以,心里有些放心又有些失落得焦躁不安。
然后暮听沙的声音就在他的耳后低沉如蛊惑地传来:“不要离开我。”
那一声沉邃宁静,有那一些微无法自抑的轻颤。
似是一场最永不言弃的誓言,又如一句最一刀两断的诀别。
洛清城怔怔地听着,被雨水蜇痛的双目忘记了开合。
暮听沙把头的重量尽数搁在了洛清城的肩上,闭上眼睛,继续道:“请,永远和我在一起。”
宁静语调里的苍茫与悠远,好似春寒中解冻的万年冰雪,却又转眼茫然苍老成漫天无际的雨露清风。
存在过,真实过,却再留不下痕迹。
洛清城心里猛然一颤。
他想,为什么这样誓约一般的话语听来,却这样叫他心疼难过呢?
他想,这是不是,就是喜欢了呢?
他想,原来不知什么时候,他就真的喜欢上这个暮听沙了么?
他苦笑着惊讶困惑,却再控制不住心中冲动,掰过暮听沙的脸,忘情地吻上去。
终于不再逃避的两道心扉,交叠着挑动慰藉,沉默,专注,自甘沉沦入欲望的巅峰。
洛清城却没有看到,暮听沙在说出最后那句请求时,嘴角那一个疲惫的笑意。
——当心不再逃避,或许是因为它已全部打开,也可以因为它已尽数关闭。
就和怀抱希望时可以猛力前冲,舍弃所有幻想时也可以不顾一切一样。
而世上总有一些人,当你不喜欢我时,我以为你喜欢我。
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时,我已喜欢上你。
当你喜欢上我时,我却在无法继续喜欢你了。
一旦错过,如何挽回。
第三十八章
第二天洛清城醒过来,发现自己已经睡在了床上。
天色尚早,黑黑的灰蒙蒙。
他看看天花板很是不对劲,这才想起来这是暮听沙的房间。
浑身上下由内而外筋骨皮统统叫嚣着不对劲,他继而想起来昨晚在城外溪水里一场荒唐的情事转战到了这暮听沙的房间,最后两人都累得不行,洗刷清理过后就一齐睡着了。
洛清城一扭头就看见了暮听沙恬静的睡脸。
带着些未尽的疲倦,或许正发着梦,嘴角是微勾着的愉快,像是一只偷了腥的……大狗。
洛清城想到这里,忍不住想笑,又想起来自己就是那个“腥”,就扭了头看向一边暗自窝火。
暮听沙其实比洛清城还要早醒一些。
听着周身的响动就知道洛清城脑袋里正在想着什么,不由轻笑了一声。
洛清城早知如此似的也不惊讶,扭回头来盯着暮听沙。
暮听沙也大大方方地任他盯着。
洛清城的眼睛却越来越亮,也越来越贼,将大腿横过暮听沙的腰,翻身坐上去,凑低了脸用指甲拨着暮听沙的下巴,道:“小沙,这回让我在上。”
洛清城本是试探着问一句,想着要是暮听沙不愿意那就强上,谁知暮听沙依旧微笑着,道:“好。”
洛清城愣住,半晌突然防备道:“真的是我在上哦,不是那个……额……”
暮听沙看着洛清城斟酌词句时不由得微飞了红霞的可爱神色,憋着气笑了两声,点头重复道:“好。”
洛清城还是有些不相信,不过大好机会不容错过,亲了亲暮听沙的唇便试探着拉开了暮听沙的中衣前襟。
暮听沙静静看着洛清城也没什么表示。
洛清城想了想,定了定神,终于嘿嘿两声,开始放开胆子出手。
一个时辰后,炼色才来敲暮听沙的房门叫吃早饭。
指节还没碰到房门,炼色就看见房门自动开了。
暮听沙的脑袋探出来,身子探出来,站定在炼色的面前微微笑得很是好看。
手里还多了一盆水。
炼色是什么人,一闻打开的房门里头那已经稀薄的气味就明白了七八分,看看里头榻上还睡着的洛清城,再低头一看暮听沙手里的水盆,便抬头微眯了眼睛调笑道:“进展不错嘛。”
暮听沙也不回避,也回一个同样深意的笑:“过奖过奖。”
说着,炼色侧开了身让道,暮听沙也走出门来。
炼色从暮听沙身后一瞄暮听沙走路的样子,哎呀了一声疑惑道:“怎么你让他了?”
暮听沙轻叹着回过头来看着炼色,心忖:这炼色果然不愧当了十几年的老鸨,自己分明掩饰得极好,又只走了两步路,还是给她一眼看了出来。
然后暮听沙对着炼色笑得很是和气,道:“有来有往,下次我才能名正言顺啊。”
炼色长长地“哦~”了一声表示我很理解,凑过去挤挤眼睛道:“反正他那年纪,肯定是被你吃干抹净的次数多得多了。”
暮听沙也凑过去,轻道:“再反正,清城还很‘小’嘛。”
那个“小”字,故意加了别有深意的重音。
炼色闻言笑得花枝乱颤,也甚是理解甚是同感甚是默契地重复道:“是啊,他还很‘小’嘛。”
暮听沙低笑着关上了房门,正要继续往前走,却被炼色拉住了。
看着炼色有些为难的脸色,暮听沙道:“怎么了?”
炼色踟蹰了一会儿,轻叹道:“易白……”
暮听沙的眉心一跳,道:“易白怎么了?”
炼色吸一口气,道:“他不见了。”
——易白,就在昨晚,不见了!
——拈花乱烽烟——
易白是自行离开了,还是被人掳走了,不得而知。
当暮听沙将午饭端到房里叫醒洛清城并告诉她易白失踪的消息时,洛清城刚睡醒的面容猛然震动,瞪着暮听沙愣了好一会儿才将视线转开一旁,呆呆地断续说了一句:“是……么……”
暮听沙看着这样的洛清城,没有说话,也把视线转到一旁,半晌才涩然低笑道:“吃饭吧。”
黄老板很热心地一直托人寻找易白,但都没有结果。等了三天,暮听沙留了一封信给黄老板,决定带着洛清城炼色和潇潇众人离开崖谷关,直奔青溪县。
黄老板和黄公子都很舍不得暮听沙一行人,只是暮听沙言辞和缓却态度强硬,实在留不下来,也只好包了一袋沉甸甸的银子送与暮听沙,一家人浩浩荡荡地送了暮听沙一行人直到崖谷关西城门口。
洛清城和潇潇再次见面时,彼此都了然地默契一笑,再不提那一夜茶楼里的事。最近的炼色少了易白可以整天磨嘴皮,颇有些寂寞的愁容,不时发着呆,或者拿出挂在脖子上的什么东西看得出神。
只有暮听沙和洛清城日日如胶似漆。
洛清城一开始真有些不习惯,更有些讶异,原来看起来白白净净书生一个的暮听沙欲求这么大。不论在黄府里还是向西北出发回青溪县的路上,只要一逮到没人的机会,暮听沙便极有可能冷不丁将洛清城推倒在榻上、书桌上、椅子上,甚至地上墙上,一味地索求。
偶尔视线相触,洛清城便会被暮听沙眼里飘扬着一层忧伤的疯狂惊住镇住,莫名的心慌。
但暮听沙却还是那个喜欢轻柔微笑着捉弄人的暮听沙。
在最脸红心跳的时候也会脸不红气不喘地说些更加让洛清城脸红心跳的话语,强硬地要求各种捉弄人的体位,也会在不引人注目的时候拉着洛清城的手走在大街上,或者相互靠着看日升月落。
只是,暮听沙再没有吻过洛清城。
自溪水中的那一夜开始。
洛清城也会疑惑,主动吻去时,暮听沙并不会回避,只是,暮听沙再不会主动吻他。
即使在欲望的巅峰里,也是同样。
所以洛清城只会在夜深人静夜半梦回的时候轻轻凑过脸去,在暮听沙唇上落下一个轻轻的,却沉沉的吻。
但洛清城没有问。
他明白的。
暮听沙也明白的。
两人中间如同绷了一根极细极紧的弦,勒得人透不过气来。
似乎只有将心灵沉溺释放在身体的快感中时,才能得到一时的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