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遥 第二卷————阳春江上客

可不管你想干吗什么，我已经决定的事情不会再改变！想我重投你的怀抱，做梦！

第四章：误会弥深（下）

操场那头开始来了晨练的人，康韦辰却大有跟我耗下去的意思。这家伙，什么时候便得这么无所谓的，他不在乎，我倒不想叫人瞧见。

我一抬眼，惊喜地叫道：“艾杨——”

康韦辰神色一凛，充满杀意地回头。他分神之际，我赶紧跑了。论力道是他的蛮力更胜一筹，论脚底抹油的功夫他还差得远呢。

狂奔回宿舍，关上门贴着门板坐下。捂着躁动不已的心脏，还有体内涌动的莫名其妙的情绪，掐紧拳头狠狠捶向地面——可恶，为什么不让我好好一个人过下去，拼尽全力说出违心的狠话，到头来全然成了坚定他决心的催化剂——还突如其来地跑来说那些混账话，将我好不容易建立的准备与他形同陌路的心理全然击溃！

咬牙切齿了好一会儿，放松下来才觉得嘴唇痛得很。很不争气地想起他那吞噬一般的吻——与其说是吻，不如说是暴力的啃咬，惩罚与宣泄，明明该是柔腻的触感，却因过于粗鲁而只让人感觉到疼。

可是……意识不清之下，那一份险些沉溺的迷乱却无论如何也骗不了自己。哪怕暴力，他依然轻易挑起潜藏两年的悸动——我真恨自己，明明铁了心，身体的底线却脆弱得被轻易触及！

果然是因为这具身体被占有过的关系吗？当初真不该在走投无路之下将身体交出去。

不自觉地将自己收拢起来，埋首在膝盖中懊恼不已。不能放任康韦辰纠缠下去，只要他来强的，感情自是不用说，身体的防线率先失守是必然的事情。

本来与艾杨的协议也只是后着，万不到不得已的时候还真不愿意跟那家伙演那恶心巴拉的戏码——这下可由不得我不乐意了！

大清早我就杀上老鼠宿舍，老鼠睡眼惺忪地开门，一嘴泡沫，含糊不清的话我没听清楚，倒是他裸露出来的胸口有有些个可疑的红点。

“这啥？”我指着明显是吻痕的痕迹问。

老鼠一下蹦豆似的跳出来，冲回厕所关门，老久才隔着门喊：“蚊子！”

管他是被采草还是采血，现在老子不关心他那档子事儿。艾杨那家伙刚睡醒，坐在床上挺得直直跟具僵尸一样，还没缓过神志来。

我一屁股坐在艾杨床上，简单扼要并有所选择地向他说明了今天早上的遭遇，提出“交往”的要求。

这家伙听了没多大反应，一切尽在掌握中的精明相。挑挑细黑的眉毛，示意厕所里头那家伙，“现在我和她之间的障碍就剩林可，只要你能搞定，唱哪出大戏我都积极配合！”

事儿定了，心里头却有些东西在飘飘荡荡，无处着落。一脚轻一脚重地下楼，在二楼看见刚好过来的娘娘腔，更没来由地一阵郁闷。

不知哪根神经不对，忽然叫住他：“余伟男。”

“你干吗？”他没好口气地说。

我开门见山地问：“上回跟你和康韦辰一起的那个大美女是什么人？”

大概认为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他连话也不屑说就要掉头走。我赶紧喊道：“我见康……杨韦辰喜欢挺那女孩的，好奇问问而已。”

他一下回过头，有些惊喜：“你说阿辰喜欢她？你怎么知道？”

我露齿一笑，理所当然地说：“杨韦辰没跟你说吗？我跟他是高中同学，我挺了解他的。杨韦辰这人面冷心热，喜欢一个人也不会表现，幸亏我还能看出来。我见你跟那女孩挺好的样子，你不防替杨韦辰转达一下意思。”

“真的！”余伟男的声调拔高了好几个音阶，先前对我的抵触瞬间转化为和颜悦色，“我姐喜欢阿辰老久了。”

原来是姐弟，难怪面相有些相似。

心里有股恶作剧的快感，又有点说不上来的沉重，仍是故作轻松地提到：“那你们加油！”

让那美人大胆地来追求吧，耗掉他的时间我会省很多功夫——或许没准，真能撮成一对，我也功德无量……

“你吃错药还是抽风？”

见我一骨碌滚倒在躺椅上，林可愣了一下，停下手里的活儿，看了我许久。

“上回儿你没给我洗完头，总不能就这么算了。”

就算拧着脖子倒着看，也清楚林可嗤之以鼻的嘴脸。我不以为然，她也没深究下去，很有职业道德地给我洗头。

“捞了那么多钱，用得着在这儿干活吗？”

林可轻哼一声，“忘了告诉你，这发型屋有我的股份。我乐意给自己干活。”

我的确意外，扼腕叹息道：“我莫不是错过了金矿！现在还有机会么？”一脸期待地冲着她，摆出让自己看起来自己最帅气的笑容。

她无声笑出来，笑意没有到达眼里，杏形大眼覆上一层寒霜，。“你到底打什么主意？”将毛巾扔到我头上，有点逐客的味道。

聪明的女人。扬起嘴角，“主意么，的确是有——”一把抓住她，用力拽过来，她来不及惊呼，便被我狠狠堵住——用嘴！

她用力挣扎起来。我一手扣住她的纤细的腰肢，另一只手固定她不安乱动的脑袋。第一回干这事儿，却意外地纯熟，不晓得是不是被某个家伙这样对待多次的缘故。想到这里，嘴上的力道更甚，用力吮吸，尝到了她唇上甜腻的唇膏味道，还有她发自喉间滚动的呻吟。

吻到自己也觉得索然无味的时候，我放开她。随即，清脆的耳刮声，脸上多了一个五指掌印，火辣辣地疼。

她用手背擦试着嘴唇，唇彩已经被我糟踏得一踏糊涂，怒极反笑，说出一句让我暗地里不爽了很久的话：“你的技术，有够烂的。”

我摸摸被打得脸——第二次，都是自找的，滋味还是一样的叫人五味杂陈——如果可以，我也不想招惹这么个厉害的主儿。

“以后有劳姑娘多加指点！”宣战的意味，也是我开展追求的讯号。对林可这样的角色，拐弯抹角太费事儿，直接挑明干脆省事，何况她对我动心在先，有情在后，我赌的就是自己在她心中的烙印之深。

那么一瞬间，林可一直冷漠以对的神情开始动摇，眼神依旧锐利，却暗涌潮动。老鼠曾经告诉我，女人面对心爱的男人，不可能不为之动容。她喜欢我，我一向高兴不起来，但是此刻的确有些得意。

凑近她，她不由得后退一步。这一次不会逞强了？我在心底暗笑，朗声说：“明天下午五点半，Ｔ大篮球馆，来给我加油！”

撂下话，头也不回走了。她会来，我知道！

前些日子一哥们就跟Z大的人定了一场篮球赛。我们临时凑的这一队人都不是玩篮球的，但好歹是T大出品，对付Z大那群白皮猴绰绰有余了。

真到了场子，我有点意外。场上六个Z大的在热身，个头身材都不错，高的竟然有190左右，其余的也在180以上，一招一式看上去颇正规，显然是练过的。

环顾全场，人竟然来了不少，还都是Z大的，场边还堵了厚厚一圈发花痴的女学生。眼角余光一掠，林可站在场外远远的地方，一声不吭地呆着，看似无聊，可是真无聊的话她还会一直呆着吗？

场边还站着老鼠和艾杨。我给艾杨打个眼色，示意林可在后边，让他注意点别让老鼠看见了发花痴。不想艾杨反而给我一个眼色，示意场子另一边。我扭头看过去，差点没站稳——Z大的板凳上竟然坐着康韦辰，穿着7号球衣，目光炯炯地看着我，尽管安静坐着，却有一股蓄势待发的气势。跟我目光一接触，他的瞳孔瞬间深邃起来，眼底燃着炽亮的火焰，唇角微微扬起弧度，不知何意，一向端正儒雅的人此刻竟流露出些微邪意。

脑袋一阵发麻，赶紧掉开目光。暗地里咬牙切齿，怎么好端端这家伙不去读书写字，凑哪门子热闹？这是打篮球，他当玩儿呢？冲着我来的不是？

“遥子你脸色好难看，不舒服？”一哥们奇怪道。

“没！没！”赶紧否认。可是脚步就是不听话地虚浮起来，背对着康韦辰，背上没来由的发烫。揣紧拳头，刻意去忽略，走到伙伴中间，嗷嗷叫着踏上球场。

对方开球，球传到11号的高个儿手上。那11号没有过多的纠缠，直接把球传到内线的10手上。我在背后紧紧的顶着10号，只感觉10号重心往左一晃，转身接着就是跳起的半钩手，我跟着上升的篮球一起起跳，却终究差了那么一点，随着清脆的入筐声，Z大已经拿下两分，打了开门红。

妈的！在全场欢呼声中我啐了一口，队长过来安慰，“先送他们两分，省得说我们T大欺负人！”

我示意没问题，但心底明白，平日玩球的时候应该能跟上那10号的动作，足以将球扇出去，今儿这关头上动作却慢了一拍。

狠狠瞪向场边，康韦辰那家伙嘴角缀着一抹笑，怎么看怎么幸灾乐祸的味道，心底问候了他的祖宗和父老乡亲。要不是这家伙忽然出现，我至于发挥失常吗？

半场将完结，球传到我手上，一个带眼镜的过来拦我，我带球往前一冲，这家伙竟然跟我硬碰硬，眼镜一下掉在地上，他立刻蹲下去摸眼镜。哨声响起，比分29：27，我们以微弱优势领先。

各自回到场边，Z大的MM们个个殷勤地给递水递毛巾，更显得我们这边冷清清。我一屁股坐到板凳上，艾杨一脸假笑着给我递来毛巾，我道声谢谢，还回他一个露齿的笑容。

忽然那边有了些骚动，艾杨示意我看。只见康韦辰一米八几的身材加入到队伍里面，对着眼睛男说什么。眼睛男开始不满意地嘟囔着什么，康韦辰没多啰嗦，只是冷冷地盯着那他看。没一会儿眼镜男托托镜框，缩着脑袋坐到板凳上了。

哨声一响，双方重新上场。这一回，康韦辰赫然在列！

第五章：正面对决（上）

康韦辰的蓄势待发已经成了磨拳擦掌，准备大动干戈的架势。

第一次，我看见他这副样子，忽视他直冲我来的某种气势，觉得他真他妈的好看。不常接触阳光的皮肤较之其他人来得白皙，但肌肉是绝对有练过的有形，给人意象不到的充满力量的感觉。如此身材，加上他那张略带忧郁的俊脸，一时间方才还对着11、10号的女生都发现新大陆一样不害臊地大喊：“7号加油。”

一帮子花痴！我鄙视地扫过那些新生后援团，这么好嗓门去沿街吆喝去。

康韦辰没有一点拐弯抹角的，直接到我跟前，很明显，这次他们也来一盯人，康韦辰防的就是我。比我高半截的身材，挟带着某种理直气壮的气势凌驾而来，让我很不争气地生起一丁点临场退阵的意思。

可我路遥是什么人，他康韦辰是牛鬼蛇神也唬不倒我。“玩真的是吧？”拿出十足蔑视的眼神，却对上他的不以为然。他看了我几秒，看得我心慌意乱，才大言不惭道：“只想看你输的样子而已。”

“就凭你？”我冷笑，挺直腰板，大声吆喝：“哥们，他说想看我输的样子——”几个人用尽力气发出一阵近似嚎叫的嘘声，这叫输人也不输阵。

嘘声之后，艾杨假装高潮似的打气：“遥——让他瞧瞧咱的利害——”

那个“咱”字刻意强调了——立马感受到近在身前的康韦辰不容忽视的杀气，冷冽目光跟我身后的艾杨短暂交接，空气间仿佛滑过一股诡异的电流，夹在中间的我不由得冒起玩火烧身的懊恼。好好一场比赛，别到头来我的计划不成，还另生变数，林可还在场边看着我呢。

哨声响起。球一会传到康韦辰手里，他一拿球我就紧贴他，没想到他技术娴熟地做了一个转右的假动作，一恍神的功夫他就越我而去，三步作两步来到我队半场。

“遥子！”队长喝了一声，我惊醒般追上去。可是一切来不及了，对方‘磅’、‘磅’连着打成了两球，一个是康韦辰的跳投，一个是190的突破上篮，我方篮下的两个防守队员，形同虚设。

又给拿了开门红！又是我的分神之故！队长过来狠狠一拍我的肩膀，目光露出不满。康韦辰小跑过来，瞪了队长莫名其妙的一眼，然后略带得意地看着我，没有说话，但是我知道他在用眼神在嘲讽我。

“球给我！”我冲着拿篮板的小子大吼。康韦辰你来啊！

球到了我手里，根本连想都不想，肘子往后一挥，直接就转身硬打。康韦辰知道我要来这手似的，我一拿球就紧贴着我。

感受到他紧贴我背后的阻碍，不禁心生一股气，还非得过了他不可。先是向右侧突破，康韦辰赶忙向左侧滑步，我随即拉球回来，这家伙反应确实够快，把重心拉了回来。我迅速做了一个更加迅速的提前变向，这一下，他的重心是无论如何都跟不回来了，就这样，我把他干干净净的甩在了身后。

带球冲到篮下，位置接近底线。见我跳起，190的就冲了过来，就在我转过身跳起投篮的时候，一把下去，连人带球、劈头盖脸的扇了出去。我176跟他190的体格对抗起来根本不是那回事儿，踉踉跄跄的倒退了好几步才站住，然后就见三个队友一齐涌了上来。

“操你M的，你打球打人？”队长粗着嗓门嚷起来了。双方队员都站到跟前面对面互瞪，气氛一时剑拔弩张起来。

一抹忧色自康韦辰眼里一掠而过，极快敛去。我扫过他，对他多此一举的担忧嗤之以鼻。过去拍拍队长的肩膀让他稍安勿躁，然后对着190说道：“怕对抗老子就不会上场玩球。不过是不是打球你自己心里明白。你他妈的要跟我玩邪的，我奉陪到底！”

190显然没把我放眼里，举起了拳头：“跟我耍横是不？老子吓大的！”

我不躲不闪，眼也不眨。

拳头在离我一尺远的地方顿住了。

康韦辰抓住了他的手腕，手上青筋凸现，明显可见纠结的肌肉，。

“你干吗？你站哪边啊？”190还没嚷完，脸上随即呈现出痛苦。康韦辰眼里覆满寒霜，声音平静得让人脊背发麻，“这是比赛，有这份精力不如多灌几个篮，要打——下了场有的是时候。”

说完松开了手，190忙握住自己的手腕揉搓，一圈深红的指痕。牙关咯叽了几下，最终没有说话。

大伙都散开了，我还杵那儿，深深地看进康韦辰眼里，直到哨声响起，才动动嘴唇，小声地说：“多事”。

康韦辰依然防着我，步步紧逼。我放弃先前硬碰硬的想法，在队友的默契配合，仍屡屡突破他们的防守，拿下不少分数。

对方看这局势，开始呈现了急躁。那个190的开始挥着肘子一味的往里打，我想过去防他，康韦辰这家伙却变着法将我和他隔开来，我瞪了他好几十个白眼也不管用。

一边暗骂这混蛋冤魂不散，一边着急起来。横着肘子转身，使着暗劲擦上他的腰侧，都被他咬牙忍下。脊背与他的胸膛、还有裸露的肢体屡屡摩擦在一起，濡湿的汗迹让人发腻，熟悉的体味也在汗液蒸腾间渐渐浓郁起来，越发使我无法集中精神。

似乎感受到我的情绪，康韦辰一改贴身打法，开始紧凑的进攻。持着篮球再次攻到我方篮下，被我截住。他瞪着我，眼神中透露出突破我的坚决。我喜欢他这样的眼神，起码比那些让我心痛复心烦的眼神好太多。

挑衅地回视过去，心里想有种就再来一次，最好给我来个暴扣，还怕你不成！

果不其然，他急忙收腿回步，一个直直拨起。想轻松跳投？没门！篮下的190已经过来补防了，我全然不顾，卯尽劲儿凌空跳起。这时候忽而下半身给撞一下，空中的身子无处着力，连着撞上康韦辰后往后仰倒。康韦辰一惊，同样无处着力的身体收不住势，向我正面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