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的脊背和脑壳只感觉到一阵强烈冲击,随即康韦辰重压下来的身体冲击到胸膛上,心肺有一瞬间被挤压破裂的钝痛感,生生岔了一口气儿。眼前黑了一下,然后看到康韦辰惊慌失措的模样,还有一堆围上来的队友。
我静躺了一下,感觉呼吸重回到身上,这才慢慢坐起来。康韦辰的声音失去了一贯的冷静,忙问:“遥子,对不起!你怎样?哪里痛?”小心触碰我的身子,生怕有哪个地方坏了。
“我没事。他有事而已。”我推开康韦辰,冷凝的眼神看着人圈之外,那个眼神却不敢直视我的190混蛋。
“干吗?不是不怕对抗么?撞一下就唧唧歪歪,怕对抗别打篮球啊!”190犟着脖子嚷嚷。康韦辰的脸上凝固着杀意,缓缓站起来,走过去。190见状后退一步,脸色发白。
“康韦辰,没你的事儿!”我叫住他。
他充耳不闻地径直向前,我跑过去拉住他,大声说:“我说不关你的事儿!少狗拿耗子!”
他低喝:“你让我无动于衷?我做不到!”
心中一悸,因他对我的重视,仍冷下脸轻蔑地说:“我不需要!”
僵持了一会儿,场边的花痴堆里跑出了一个艳压群芳的美女,正是娘娘腔他姐姐。她小跑进场中,挽住康韦辰的另一边胳膊,柔声道:“辰,算了。”
康韦辰绷紧的肌肉一下子放松下来。我心底一冷,猛然甩开了紧抓着他的手,扬起嘴角一哂:“算了,反正跟我没关系,你爱干吗干吗?”
回到我方阵营中,拍拍各队友,“都算了,比赛继续。赢他个一百几十分给哥们消消气!”
接下来的比赛我方气势如虹,势如破竹,一路过关斩将。一哨终结,比分83:51,大比数胜出。大家相互击掌吆喝,嚷着一起吃饭喝酒去。老鼠和艾杨这两Z大的也屁颠屁颠跑过来,一左一右夹击着在我背上一通猛拍。
咧着嘴巴乐得合不拢嘴之余,偷偷瞄向康韦辰,他静静站在场边,定定地看着我,看不出情绪,我却不敢再看过去,低垂了目光。
人群渐渐散去,那些呱噪的花痴满腹心伤地簇拥着他们队离开。而康韦辰,身边果然是那位大美人,尽管隔着半臂的距离,但是相称的背影叫人无法不往那方面想去。
这世界,总有天造地设的东西,例如康韦辰和他身边的女孩。过去是猪笼草,现在又来一级别更高的。惜福吧康韦辰,放过我,成全人家和自己那多好。
“遥子你看啥呢,看得这么入神?”老鼠顺着我看得方向张望,我忙掉回眼光,换上一脸邪笑说:“看我的女朋友呢!”
“你马子?遥子,你也太不够意思了,早带出来遛遛,给跟哥们看看,把把关才是,太不够意思了。在哪儿在哪儿?”伸长了脖子四处张望,急色的模样吓坏一个从旁边经过的小女生。
哥们?不晓得一会儿还是不是……“你也见过的。”我说,瞅到林可正要随着人流出去,急忙发挥篮球速度跑过去,一把搂住,推到跑过来的一脸愕然的老鼠面前,很得意地大声说:“林可,我女朋友。”
第五章:正面对决(下)
老鼠呆愣了一会儿,看看我又看看林可。
林可瞧出端倪了,脸色一变,推开我就要走。还想走?拉住她纤细的手腕,一使劲将她拽入怀里,用力搂着。“害什么羞呢?这都是我兄弟,别不好意思。”
“你们……可儿……”老鼠嘴巴张合了好久,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们说——准确来说,是看着我。眼神在问:什么意思?
“别听他的,我跟他没关系!”林可挣不开我的紧箍,咬牙切齿地说。可就凭我们两现在的姿势,还有她欲迎还拒的态度,相信我们一清二白的除非是傻子。
艾杨做出恍然大悟状,一拍手掌,指着林可惊讶道:“你不就是暑假的时候在路遥宿舍里面那个女生!?”然后搭着老鼠的肩膀若无其事地打趣说:“这小子暑假里藏了个女人在宿舍吗,你不是一直羡慕得半死吗?说来你跟林可也有几面之缘,怎么,难不成你对人家有意思,这可得问过路遥才行?”
老鼠眼巴巴地看着林可,几近绝望地渴求一个解释,但是林可光应付我就分身无暇,压根没把他放眼里……或许从来没有放在眼里过。
老鼠的表情终于幻灭,骤然转身狂奔而去。
“不去追?”我问呆立原地的艾杨。
艾杨这才于心不忍般轻叹一声——如果忽略嘴边忍不住泄露的笑意的话。“他能去的地方就那几个,先让他一个人静静!”
“玩够了是吧,我的戏份完了,现在可以走了没有?”林可冷冷地说。
“如果我跟你说这不是做戏呢?”
她瞪着我,杏形大眼里满是嘲讽与怀疑。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所有男人的话她都要怀疑,还是只针对我?不管怎样,既然选择了,不防试着走下去。我正色道:“不管你信不信,以后我身边的女人只会有你一个!”
林可的眼睛闪烁了一下,进驻了某种神采,在暮色中闪耀着。
“说这样的大话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细微的嘲讽,消散在黄昏的风中。她抬起手将散乱的几缕头发挽到而后,然后轻轻笑了起来,“可是我竟然想相信你……”
“那就相信好了。”我伸手挽过她的腰肢,温柔地贴近,下巴朝艾杨扬扬,“这儿不还有一个证人么,还怕我反悔?”
艾杨啧啧赞叹道:“路遥,真看不出你有这手!”发自肺腑的佩服,搭上我的肩膀,说:“什么时候过我一两招,我好对付对付他。”那个他自然是老鼠,只是林可不可能听出来的。
乐也融融的这一幕看在谁眼里都和谐得很。我今天的计划的确天衣无缝。
但是等到这一天的晚上,我被压倒并且无力动弹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犯了多大一个错误,那就是在康韦辰还没走远的时候将这场半真半假的戏演上了。
当他神使鬼差地回过头来的时候,看到就是这么一幕我左拥右抱的景象,活脱脱一3P现场。
任何有血性的男人都会忍不住沸腾起来——热血沸腾或者怒火沸腾。
晚上一群哥们在宿舍不远的小摊档上烤肉喝酒胡侃,酒瓶子一个个放倒,平日里就没个人样的家伙一喝高就跟疯人院出来似的。
“都凌晨了,你不能消停会儿?”林可去意已决,板着脸训我。我打了酒嗝,一半重量挂在她身上,不满地叫嚷:“才这么一会儿就学着管我,你够自觉啊……”
“滚!”她一把将我卸到地上,气嘟嘟地走了。
女人就这么没意思,还是哥们好!咬开一罐啤酒举高吆喝:“干了!”
一群酒鬼嗷嗷叫着,一会儿地上霹雳啪啦多了一堆碎玻璃。
也不晓得喝了多少,脑袋耷拉着,一双名牌球鞋踩在碎玻璃上,挪开,绕开那堆玻璃渣子走到我跟前来。
“这么喝有意思吗?”低沉的略带沙哑的声音在混沌的脑子里投下涟漪,随即被我晃着脑袋驱赶出去。可那双裤管就杵在我眼前,他M的碍眼。我大手一辉,“滚开!别挡着老子!”
没把人推开,倒是手上的啤酒给抢了过去。我大吼着“你他妈找死啊”站起来,看见康韦辰紧皱眉头,一脸难以苟同。
脑子空白了一会儿,只觉得这脸怎么这么熟,看了让我难受。想也没想抄起一个酒瓶子抡过去。
他吓了一跳,但酒瓶子还是极快落到他手上,“疯子!”他骂道,却将酒瓶再次塞到我手里,喊着:“敲啊,有种再敲一次。”
额头的神经还是青筋什么的一跳,我当真又抡了过去。可是刚到他耳边却硬生生止住了。碧绿的瓶子仍然晃动着液体,折射着不知何处的水光幻动在他脸上,沉如深渊的眼眸里清晰的映射着某种光芒,在我的心里投下熟悉的酸痛,还有莫可名状的飘然感觉,隐约像是久违的幸福……
他M的我真喝高了!哪来的狗屁幸福感!
我向后踉跄几步,坐到地上,敲了敲成了糨糊的脑袋,口齿不请地说:“手下败将来干嘛,赔礼道歉吗?呵呵呵,那就给哥们买单吧。”
“老板看帐。”他说,掏出钱包走到档主那儿。
“你能不能快点给我消失。”骤然暴怒起来,将脚边的椅子踢飞。没想到椅子飞到了角落一桌上,有个女的尖叫了一声,一五大三粗的男生立马站起来大吼:“你大爷!瞎眼了!”吼完他旁边的几个男生都拎了酒瓶站起来。
还在耍酒疯的几个哥们一下子也站起来了,手里拎着瓶子,不知谁先扔到地上,结果双方人马就冲到了一块。一时间群魔乱舞。
“你真是祸头!”康韦辰骂着,冲进乱阵中想将我拖出来。“你他妈放开!”我正打得兴起,哪能依他,混乱中酒瓶子乱舞,我忽被他用力扯开,然后一个酒瓶就在他头上开了花。
那一刻忽然觉得时间静止起来,飞溅的玻璃渣子和残余的液体一起在空中飞舞,那声击打在骨头上的闷响扣进了心里,还有康韦辰痛苦的表情……
“干你妈!”我暴喝一声,冲到档上捧起一个烧烤炉子,火红火红的炭还有冒着油滋的烤肉随着飞起的炭炉一同散落到乱阵中。
一阵哇哇大叫,同时巡夜的校警带着一队人马冲过来,所有人一下四散而逃,我还嘶喊着朝敲到康韦辰那个家伙追过去,康韦辰使劲拽住我,大喊着:“够了!遥子!够了!”
他拖着我往暗处跑去,一直跑到一间公共厕所。略一迟疑,拉着我钻进女厕所。校警跑到男厕所搜人,揪出一个躲在那儿的,然后骂骂咧咧走了。
靠在门板上,康韦辰将我紧紧搂在怀里。我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在他身上,直喘着大气,整个身体尤其是脑子热得发懵,只觉得身体里的酒精都蒸腾出来似的,连汗液都带着甜味。
外头的纷杂终于都听不见了,除了彼此的心跳,再没有其他声息。身体紧贴的触感引发某种熟悉而模糊的抵触,偏生不想动弹,依旧靠在他身上喘气。
康韦辰忽然想起什么,急忙把我拖到水池边,打开水龙头猛冲我的双手。冷水一触,全身的毛孔都激灵灵地竖起来,拼命后缩仍是被用力按在水流之中,痛得浑身发颤。就着微弱的灯光,我看到两个手掌一片通红,脱掉了好些皮。
他一语不发,暗沉的脸色让我心里一阵发悚,滚动着喉头问候他家人的话不得不吞下去。许久,他低声咒骂:“你这个白痴!那是炭炉!谁要你这么神勇了?”气急败坏的,活似受了伤还被虐待的人是他。
我眦着牙说:“谁他M的多管闲事儿啊!”听到他磨牙的声音,心里莫名其妙地发虚,抿着嘴,静静地看冰冷的水流淌过我滚烫的双掌,带起身体针刺的痛楚和心里微颤的悸动。
体内的酒精经过剧烈运动开始耀武扬威,被剧痛刺激的那一会儿清醒消去了,脑子越来越沉,好像全身的重量都长在脑袋上。康韦辰半拖半拽,将我带到最近的招待所,然后将我扔到床上去。
眯着眼缝看到他出去,一会儿又回来了,拿着一个医药箱坐到床上。被他拿起的手沾了消毒水还是什么的,疼我直龇牙。“就不能轻点儿吗你?”脑子都咣咣地疼,想着发火,可身子使不上劲儿,也就随便他捣鼓。
忽然想到什么,一激灵坐起来,转着他的脑袋看,“你不是让人开瓢了吗?”
他不耐烦地躲开,“没你娇弱!”轻蔑的语气,叫人无名火起,我一脚蹬过去,“没事儿就给我滚!”
他冷哼一声,“房间我订的,凭什么?”
“那我滚。”吃力撑起身子,脚没到地又叫他按下去。我仰在床上冷笑。狠不下那个心就别给我横……不管那么多了,脑子沉得厉害,全身上下每根神经都叫嚣着睡觉。
迷糊了一会儿,隐约有股气息从上透下来,熟悉的味道和感觉挑起记忆深处如丝般纤细的某种危机感。睁开眼,康韦辰的脸停在鼻尖上头,背着光,瞧不清楚表情,却让我迟钝的脑子下意识拉起了警报。
“抽风吧你?”身子难受得要死,他还净折腾我?
“我找你是有话问的,你老实回答我。”靠得太近而略显低哑的嗓音,凌厉的目光寸寸进逼,我不自在地转开脑袋,“有完没完……”
冰凉的手抚上我脖子,像是要掰过我的脑袋,又在颈项间流连。因酒精而不断发热的身子贴着他冰凉的手不能说不舒服,反正也没力气挣扎,倦怠之下就由着他去。
“你说喜欢那叫艾杨的是吗?”几乎是贴着我耳朵呼气的声音,混沌的脑子里把这话过滤了好几遍才明白意思,在脱口而出说“不是”的关头上煞住了,闭口不语权当默认。
脖子上紧了一下,又缓缓松开,他沉重的身体更加贴近,鼻腔充盈着完全属于他的味道,朦胧间危急意识一掠而过,又给他低沉的嗓音夺去了仅余的注意力。
“那为什么你又交女朋友?”
“林可?”我疑惑道。可怜的理智被酒精和疲倦侵袭得没剩下多少,当真脱口而出:“她有意思,我喜欢。”
放在颈项间吃豆腐的大掌猛然收紧,他掐着我的脖子猛然吼出来:“路遥你他妈的什么意思?”
我一惊,喘不来气的难受让我消散的意识重聚起来,定睛看到近在咫尺的他气愤难平的模样,深黑的瞳孔冒着火光,一张脸冷得可怕。
省悟自己说了什么,暗自懊悔,可这关头断不能输了他,反吼回去:“我他妈怎么了我,我交女朋友关你屁事儿!我爱谁交谁,你管得着吗你?你是我的什么人!”
他额头的青筋都在抽搐,牙关紧咬,像在压抑自己杀人的冲动,咬牙问道:“跟那女的到程度了?”
我憋气得难受,还是挤出了一个冷笑,“什么程度,我早八百年跟她上床了。”
脖子上的禁锢骤然松开,康韦辰站了起来,脸上一种风雨欲来的恐怖,眼睛却清楚地迸射出杀意,不怒反笑道:“路遥,我本来想好好跟你说的,可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第六章:身不由己(上)
他解开了自己最上的两颗扣子,露出了锁骨了和若隐若现的宽厚胸膛。我的脑袋在一瞬的木然之后头皮收紧,有点难以置信地问:“你想干吗?”
有够弱智的问题,康韦辰咧嘴嘲讽一笑,用行动给我答案——跪到床上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将艰难退到床边的我拖到床中间。几乎本能的,我出拳挥去,可是连拳头攥不拢,软绵绵的力道让康韦辰不费吹灰之力就捏在掌心,恶意提醒:“你这手还是悠着点好,省得废了。”
身体的力气确是让酒精消融太多,四肢百骸的只剩疲软的无力感,康韦辰轻易褪光我的上身。微凉的空气触及燥热的皮肤,一阵失去了保护物的无助。康韦辰用目光寸寸梳理过我的肌肤,如同有形的异样抚摸,让身体难以控制地细细颤抖。
“两年了,遥子……”他喃喃低语着,略带粗糙的手掌沿着颈项一点点下移,引发每个毛孔不自然的收紧。
“康韦辰,不要让我恨你!”在他的指尖碰触胸前的突起时,我忍不住低吼出来,泪水也不争气地在眼眶里晃动,模糊了康韦辰熟悉又陌生的张狂嘴脸。胸前突来一阵刺痛,阴沉的嗓音渗着森冷寒意滑入耳际:“跟林可和艾杨一起的时候你没有说过这些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