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memoriestree

“她叫冬雪。”

“哎，好名字啊，真是风雅。那像你爸爸非要给你起这么个跟男孩子似的名字。好在你张的不像男孩子，不然……”

一听妈妈没有反应过来冬雪是谁我赶快拿着可可奶和点心就走，继续站在这里指不定她一会儿再问什么呢。

“妈，可可奶要凉了。我上楼去了。”

“哎，我还没说完呢……”

若是我继续待在那儿的话，妈妈接下来的话足以吓到我心脏停跳。

“冬雪这名字好像听你们班主任提过好几次似的……就是想不起来为什么老师总提她来着……哎，看我这记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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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着这么一大堆东西上楼我的动作有些不稳,想打开门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连胳肢窝都占上了那还开得了门。将吃的东西先放在走廊里的电话桌上我才得以腾出手来把门打开。

刚开了一个小缝就看到冬雪还在我房间里站着。她还穿着那件被雪水渗透过的衣服光着脚站在那里饶有兴味地盯视着我的藏书。

“哎，不是说让你先去洗澡了嘛，怎么还穿着湿衣服在这里站着，着凉了怎么办啊。”我将门完全推开进了房间，“喏，先将拖鞋穿上吧。”

我的出现显然吓了冬雪一跳，她马上转过身来有些拘谨地接过拖鞋。

“谢谢。那个……浴室里的开关我不会用……”

竟然连这点都没有想到，看来今天我真不是一般的糊涂，是非常糊涂！

“哎呀，抱歉、抱歉，我忘记告诉你。不过先等一下，”我蹲下来打开抽屉想找些换洗衣服给冬雪，“我们身高差不多，不知道我的睡衣你穿合适不合适……”

找出了一套蓝色的睡衣和一条新毛巾后我赶快到浴室帮冬雪放热水。冬雪显然有些不知所措，她一句话也不说只是跟在我身后听我解释着该如何用浴室里的设施。

自认为都讲清楚后我把冬雪推了进去。

“快点洗澡吧，”我看她有些紧张忍不住想拿她开开玩笑，“难道你一直不肯洗澡是想等着和我一起洗吗？”

她的脸一下就红透了。

“那、那有！我、我只是……”

“好了啦，我只是开玩笑。不过如果需要我帮你搓背什么的可以叫我哦。不用不好意思，反正我们都是女的。”

我冲她做了个鬼脸就把浴室的门关上了。

等听到浴室里传来了花洒的声音后我才安心地开始收拾地板上的污渍。

擦干净地板后又想起点心和可可奶还在房间外面摆着。

将吃的端进房间却发现可可已经不热了。但我实在没有勇气下楼，万一再碰到妈妈问我什么问题估摸就离露馅不远了。

刚想坐下来突然记起冬雪脸上的伤还没处理。在房间里翻了半天也没找到什么可用的东西。若是流血可以用创可贴，但她只是被人掌掴后的淤痕我就不清楚该怎么办好了。

真是过分啊，那样的痕迹起码也要十天半个月的才能好。居然下这么狠的手，我在心里不免怨恨起那个只听过声音的舅妈来。

浴室里的流水声停止了，想来冬雪也快洗完了吧。

我坐立不安地等待冬雪赶快出来跟我解释今天晚上发生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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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盼到浴室的门打开，冬雪穿着我那件蓝色的睡衣身上还熏着热气地走了出来。

我赶紧将她拉到书桌边让她坐了下来并将那杯已经八成凉的可可奶塞到了她手里。

“快点告诉我今天放学后都发生了什么？是不是你舅妈打了你？你为什么要退学？还有，你怎么找到我家的？我不记得带你进来过……”

一连串的问题问得冬雪愣住了。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太着急了。她现在的情绪一定很低落，而我却只顾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而没有想到先安抚她一下。先向她道歉吧，若是她今天不想再提这些事就以后再慢慢说也不是不行……

我的自我检讨还没做完就听到冬雪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抬头一看，这家伙那里有受打击后的难受样，完全是一脸的幸灾乐祸！

“小睿，你刚才一脸悔恨的表情好那个啊。呵呵，我是不是应该配合一点也装得沉痛些啊？”

我愣了一下，既而生气地扑上前去掐着她的脖子恶狠狠地说：“可恶！你以为我这样是被谁害的？刚才也不知是哪个家伙鼻涕、眼泪的抹了我一身，现在倒说起我来了。没良心！”

冬雪被我晃得头发都乱掉了还是在笑，且越笑越大声变得不可收拾。

我干脆赌气不理冬雪，背冲她躺到了床上生闷气。

身后响起了轻微的碰撞声，想来是冬雪将手里的杯子放下了。之后就感觉自己旁边的床垫陷了下去。两只温暖的手抚上了我的后背轻轻地做着按摩。

虽然很舒服但我还在为刚才她的态度生气所以一声也不吭地任她推拿。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逗你不开心的。”

她的声音在离我很近的地方柔柔地响起，仿佛滴入水中的墨滴般慢慢地晕开在空气中。我舒服地眯起了眼睛等待着她下面的说话。

“在大门外见到你的时候我的心情有些失控。所以不要怀疑，当时的眼泪是真的。只是想到今后没有上学的机会也不能和你再同处一间教室内我就无法把持自己的感情。但是刚才一个人的时候我想通了。我就算每天去学校又是在做什么呢？不过是浪费光阴而已，等待的也不过是个高中毕业的文凭。对于我来说有没有这张文凭都差不多的，反正就是找个糊口的工作罢了。”

她将自己说得那么不堪让我心口有种窒息感。我翻过身想说些安慰的话却对上了她那平静如水的眸子。

她将中指放到了我的唇上。

“拜托，听我说完再发问好吗？”

那手指火热得如同要将我点燃般让我心跳加速。看着她那温柔中透出坚定的眼神我只好放弃，乖乖地躺倒在床上等着她的下文。

“今天放学我俩分手后我直接去了区立图书馆。知道班主任肯定通知了家长，所以我不想马上回去和我舅妈发生冲突。可我没想到还是没躲过去。班主任通知我舅舅的时候他正好不在，结果几乎全厂的人都知道了我因为作弊被处分的事。因为我丢了全家人的脸舅妈非常生气，她跑到图书馆当着所有人的面扇了我好几个耳光还把我骂得很难听。我也是个有血性的人，虽然她是长辈我不能还手打她但还是免不了还了几句嘴。舅妈一听我敢还嘴更加生气，跳着脚地说要我退学。我当时也气疯了，她这么在图书馆里闹腾以后还让我怎么做人？所以我就赌气说退学就退学然后就跑掉了。”

说到这里冬雪自嘲地笑了笑。

“当时什么也没想只是头脑发热地乱跑乱撞。等自己冷静下来了才想到自己还有哪里能去呢？图书馆已经不能回去，家也回不成，我真的无家可归了。当时就那么漫无目的的乱走，等抬头的时候才发现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走到了你家小区外面。我从来没有尝试过如此孤独寂寞的滋味，心想除了你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牵挂的人了。就算以后不能见面了起码也在走之前打个招呼吧，若是我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消失掉小睿你会很惊讶吧。想到这里我就到警卫室问了你家的门牌号。可真走到你家门口我又犹豫了起来。想笑着和你说再见，可我心里清楚以我当时的心境开口想不掉眼泪都难。不想让你为我悲伤，因此我一次次地调整着心态迟迟没有按门铃。没想到我还没调整好你就先一步发现了我……之后的事你也就知道了。”

说到这里冬雪整个身子向我压过来，说话时的气息喷洒在我的脸和脖子上让我有种酥麻的感觉。

“我原本以为我当你是好朋友。但是我错了，你对我来说不只是那么简单。你知道吗，每次上课的时候我发现你望向我这里都让我心中窃喜；每次有男生和你说话表现得很亲密我都会嫉妒得想过去将他揪开，虽然我很清楚自己没有那样的立场。以前我不知道这种感情究竟是什么，可现在我已经找到答案了。”

我从来不知道她居然知道我在偷看她，我更加没有注意到我在和别人说话的时候她也在望着我。

“如果我说我爱你你会相信吗？我可以爱你吗？”

我看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拉着她的睡衣让她更加靠近并奉上了自己的双唇。

31

也许因为接吻已经不只一次的关系，冬雪的动作显然比以前更加熟练。她先是慢慢斯磨着我的嘴唇，既而开始细细地舔吻并用牙齿轻轻地咬着我的唇瓣。当我微微张嘴发出舒服的叹息声时她的舌头挤入了我的口腔开始探索着我的牙龈和上颚膛。我从未经历过这样的激情不知该如何回应她，只能尽量将嘴张开以利她的深入。当她的舌头终于与我的触时我不禁哆嗦了一下，抓着她衣服的手揪得更紧，好像生怕她跑掉似的。

这和以前的吻不同，是真正属于情人间的吻。我闭上了眼睛仔细地体味着冬雪带给我的激情。

阿冬，你知道吗？这是我爱的宣言哦。请永远不要忘记你对我说过的这些话，永远……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们两个的唇才分开。我躺在床上气息不稳地看着冬雪的脸。她也因为刚才的吻而面色潮红，被我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用手轻抚我的脸庞，她怜爱地将贴在脸上的头发拨到了一边。

“总觉得一定要一直这么看着你，不然你就会消失掉。”话一说出来我的眼眶竟不自觉的有些发潮。

“傻瓜，我能消失到那去？”她刮了我的鼻子一下，“我只不过是去找份工作而已。虽然平常不能在一起上下学但毕竟还在一个城市里，到周末的时候我们还可以见面的。”

“你明天就要去找工作吗？”

“嗯。上午可能会去学校办退学的手续，如果顺利的话下午就开始找工作，顺便找住的地方。最好的结果是可以找到供食宿的工作，但有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就不好说了。”

她计划着未来。

“我刚才想我过了，如果能顺利找到工作我一定要省吃简用。这样说不定等个两三年就可以攒下几千块。到时候我就先去参加高自考，然后就上夜大，夜大毕业以后如果能攒够钱我就续本，之后再续研。这么想起来其实也满顺的，又有钱挣又可以自己供自己上学，弄不好要不了六七年我就可以拿到研究生文凭啦。怎么样，不比你慢吧？”

看她说得那么兴奋让我高兴了起来，虽然这不是一条康庄大道但毕竟也算是曲线救国了。

“好啊，你可别忘了现在说的话。到时我们要报考同一所大学的研究生哦，这样我们又可以做同学了。”我的口气里透着些许的撒娇意味。

“没问题，你等着我好了。”

冬雪颇为自信地笑了，整个人都显得精神了起来。我也跟着她笑了，因为我知道她有许诺的本钱。

晚上我们两个就挤在了我的单人床上。

虽然我的床是加大码的，但睡两个人还是显得有些挤。冬雪可能不太适应和别人同睡一张床，她背对着我侧躺着。我从她身后伸手抱住了她的腰，她则用手扣住了我环在她腰上的手。

我们两个保持这个姿势很久很久，默默体味着彼此体温带来的安心感久久无法入睡。

32

半夜被冻得醒来，一侧头赫然发现身边躺着一个人吓出了我一身冷汗，要知道我从七年前搬到这里之后就没有和别人同睡过一张床。

支起身子看看睡在我旁边的冬雪，她蜷着身子像小猫一样将被子全部卷到了自己的怀里。

难怪我会被冻醒，被子都被她抢跑了。

试着从冬雪怀里将被子抽出来。谁知即使睡着了她也不放手，还因为我的动作打扰了她的清梦而不满地嘟囔了一句什么并将被子更进一步裹入怀中。

看她这样我只好放弃虎口夺食的计划，转而自立救济地将我的棉睡衣从地上捡起来盖在身上。

抓过闹钟一看才5点40分，外面一片漆黑。完全没有睡意的我就这么躺在黑暗中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昨天我们告白了。

然而这段感情究竟能走到多远？这个问题我还没有仔细考虑过。今后一定有诸多未知的困难在等着我们去解决吧，尤其是对于冬雪来说生活的重担已经压在了她的肩头。我又能帮助她到什么程度呢？以后见面的机会变少了不说，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之后就是升入高三，恐怕到时候光应付学习都困难吧，那还有余力照顾冬雪……

我翻了个身，想尽量将这些不祥的想法抛到身后。

与其现在去想未来会发生什么，不如先帮冬雪找到住处和工作来的实际啊。

我将手轻轻地搭在了冬雪的腰上，顷刻那温暖的感觉让我莫名地安心。

但愿这种感觉不要消失的太快……

我闭上眼睛在心中祈祷。

6点我才将冬雪叫醒。没想到她多少有些起床气，脸色阴沉地进了洗手间半个小时后才神清气爽地出现在我面前。

拉冬雪下楼吃早饭的时候她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但我知道无论如何妈妈肯定已经准备了丰盛的早饭，不吃就太可惜了。

刚打开房门就闻到了蛋羹和葱油饼的香味。妈妈看我们都起来了很高兴地开始将早餐端上桌来。

冬雪刚才在我房间里的羞涩此时早跑到爪蛙国去了。她一边大口地吃着早餐一边用些肉麻的话夸奖着我***手艺和品位，逗得妈妈满脸羞红像刚出嫁的小媳妇被婆婆夸一个样扭捏。

“阿姨的手艺真好，我长这么大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葱油饼呢。”

“啊呀呀，怎么会。呵呵，你这孩子真会说话。其实也没什么特殊的啦，我只不过多加了些炒熟的芝麻进去。”

“原来这难以言誉的特殊口感来自芝麻啊。还有阿姨的蛋羹也很有特点，非常的嫩滑可口呢。”

“你这孩子，真是什么也瞒不了你。我在鸡蛋中加入了鸡骨熬制的高汤使味道更加鲜，同时也让蛋羹变得更嫩滑。”

“哇，第一次听说可以这样做的。我真是有口福的人！”

“呵呵，别总说话快吃吧，不然凉了味道就不好了。”

完全是老饕和大厨之间的对话，听得我胃口都快倒光了。

记得以前冬雪也说过她非常地讨大爷、大妈的喜爱，我当时只以为她在说笑没当一回事。现在看到现场表演才不得不承认她真的深谙此道。

“哎，给冬雪做饭真是有成就感。你看我们家的陈睿，平时就知道闷吃，连个好字都懒得说！”妈妈边叹气边说。

我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怎么说着说着就说到我的头上来了。

妈妈一看我不高兴了也就不好意思再说下去，只是一个劲地劝冬雪多吃。

吃完早饭将近7点妈妈才将我们送出了门口。看着妈妈依依不舍地送别冬雪真让我在心中大叹到底谁才是她的亲生闺女。

“我妈很喜欢你啊，干脆认她做干妈算了。”

我自己都觉得这话里有不小的一股醋味。

冬雪现在除了脸上的淤痕外已经完全恢复到了她平时的状态，嘴角含笑地看着我。

“射人先射马嘛，搞好关系以后想来找你也会容易些。”

什么嘛，就算是这样也不用说得这么明显啊。冬雪还是在笑，而我却因为这句话而不好意思地别过了头，脸上有些发烫。

冬雪趁这个机会赶紧握住了我的手并用指腹轻轻摩擦着我的手背。手突然被温暖包裹住我的心也跟着暖了起来，原本不讨厌这种感觉的我自然就这么任她牵着手一起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