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我碰了杯,“我其实第一次来,你看起来很淡定,所以……”
我笑了,“其实我也是第一次。”
他愣了,“真不像……”
“你也不像啊。”
“为淡定的第一次干杯!”
在笑声里我们两打冰嘉士伯,我们聊得很合契,那些觊觎这边的男士终於发觉没有插足的余地,只得慢慢散去。
小路成了我在圈中第一个朋友,之後每个周末我们都会在BuzyBee见面,聊天,喝酒,玩色子,互相袒露豔()遇。
我是真的拿他当朋友,所以我们之间连亲吻都没有过。
只有一次,他喝高了,连家都回不去,我把他带回我家,把他扔进浴室里时,他拽住我的手,问我:“北北,为什麽……那天,只有你,没被我迷住……”
人都有贱的天性,我的贱在於求而不得,而小路则在於,诱而不惑。
原来促使他在众多被蛊惑者中走向我的原因是,我眼中没有被惊豔到的迷惘。
我轻轻扯下他的手,告诉他:“因为我当你是朋友。”
他好像听懂了,没再说什麽。
朋友,就是无论何时,都不该对他存有欲()念,既包括性()欲,也包括贪欲。
……
我走进BuzyBee,皱了皱眉头,果然太久没来,连光线都不适应了,隔著重重烟雾,我居然看不清小路在哪。
舞池里依然喧腾鼎沸,各种打扮夸张的年轻男人挥霍著汗水和荷尔蒙,有一个离我很近,穿著半透明的衬衣,一边舞动一边自摸,并朝我伸出舌头,是为了秀舌尖上那个钉子?我耸耸肩,目光直接越过他。
其实我对小路的诱()惑不感冒还有一个原因。
我是音乐白痴,歌还能听听,舞蹈……我就完全欣赏不来了。
不知道小路到底出了什麽事,但自从他被他家哈尼收服後,就很少来骚扰我了,呃……王贺文事件除外。
“北北……!!!”
劲曲停歇的空挡,一个声音越众而出。
“北北……我在这!北北~!!”小路站在一组半圆形沙发上朝我招手。
晕,不知道他这样叫我叫了多久,要不是音乐停歇我刚好听见,估计他会一直这样叫下去,周围已有人回头看他,并小声议论。
我忙朝他走过去。
把他按在沙发里坐好,严厉的问他:“到底怎麽了?”
他抱著一个酒瓶子,显然醉的不清,但仍然很厉害,周围几桌的人只敢往我们这边看,但没有上前搭讪的,显然在我来之前已经有人吃了瘪。
好不容易才弄清楚事情经过。
原因很弱智:他家哈尼,最近不碰他了。
“所以你来酒吧勾引男人?”
他蔫蔫的,“没有,这不没勾引呢吗……”
“喝点酒,乱个性,就快了。他知不知道你来这?”
小路看看我,摇了摇头。
“听哥的,赶紧回去吧,你家哈尼该著急了。”我拉他起来。
“不,他才不急呢,他都不爱我了……”
妈的,真丢人!
我坐回来,塞给他一瓶酒,顺便把他手机摸出来。
翻到“亲亲哈尼”这个名字,忍著牙酸拨过去。
“小路,你跑哪去了?我买了凤楼的水饺,是你爱吃的三鲜……”
我赶忙打断:“啊,那个,哈……”忽然发觉我叫他哈尼不合适,但又实在想不起来这个有些木讷的男人叫什麽,只能略过称呼直接说重点。
“听小路说你很久没碰他了?”
那边顿住了,过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啊,那个……小路呢?”
“他喝多了,我是他朋友,来接他回去的。”
“啊,那,那不麻烦你了,请问他在哪?我去接他。”
我看看表,你说一个11点回家还想著给恋人买水饺的人怎麽会变心呢?
一定是小路的问题。
我没告诉他这里的名字,而是说了隔壁一家茶楼的名字。
当那个木讷的男人赶到时,我已经架著小路坐在茶楼的雅间里。
我第一次见到传说中降服小路的男人。
和我想象的完全不同,很普通平凡,上楼的时候还差点绊了一跤。
但他介绍自己的职业後我就完全理解了,他是某大学的讲师,教汉语。
人总会被自己不了解的领域吸引,进而接近。这个男人周身散发的浓郁书卷气大概就是最好的催()情剂。
我忽然想到王贺文,那个承诺天长地久的男人。看了眼手机,还没有任何消息,杀千刀的。
16-18 H
16
小路的哈尼姓魏,魏!。
是个好名字,一切王字部的字似乎都有美玉的意思,只是带上姓就不太优雅了──为民。
真是辛苦他了。
魏!被我看得有点不好意思,喝茶的时候还被烫了一下。
“我叫嘉北,和小路是多年的朋友了。”
“恩,是,听他说过。”他还是很拘谨,但目光一移到小路身上,就变得有担当起来。
他轻轻拍著小路的背,低声说:“喝点茶,解酒。”
我忍不住想说:“其实醋比茶管用。”
但是这两人温情脉脉的气场太严密了,我插不进去,便闭紧了嘴,反正喝醉的不是我。
小路迷迷糊糊就著魏!的手喝了一口,然後又拉著他的胳膊不放,小动物一样把头扎进去,魏!用另一只手摸摸他的头。
我打赌小路一定没认出他来,这家夥醉後的丑态我可看多了。
但是魏!很受用,目光一直柔柔的,於是我又闭上嘴。
手机忽然在这时候响了,我拿起来一看,蜗牛的短信。
“在哪呢?今天我爷爷八十大寿,大夥正打麻将呢,我输了四百,憋屈啊。”
家庭聚会吗?真是无聊的活动。
我放下手机,没想好回还是不回。
小路已经睡沈,我决定替小路和魏!谈一谈,毕竟,我也算小路的娘家人嘛。
会谈的结果和我猜想的差不多。
魏!教汉语,两个月前上头分下来一个名额,派他去某资本主义岛国普及汉语,当然是好事一桩,但是去之前一定要通过一个汉语资格证,魏!是那种很认真的人,一开始备考就打了一次通过的主意,为此特地报了短期培训夜读班,因为可以带家属,他决定到时再给小路一个惊喜,所以就默默的准备考试,一个字都没透露……
听到这里我都要嫉妒小路的狗屎运了。
等等!
“因为备考而加班加点复习却没让小路知道,所以他以为你冷落了他,但是,为什麽他说你不碰他了?”
食色性也,比起食,小路绝对更看重“性”。
小路的苦恼我理解。
“啊,那个啊……”魏!有些尴尬,“听说射()精会降低脑分子活动……所以……”
“所以你就单方面禁()欲?”我气不打一处来,迂腐,迂腐啊!
“是。”他坐立不安的把手放在腿上。
“适当的排解可以增加大脑的兴奋程度,还有助於减压,就算你想万无一失也该先和小路商量一下吧,毕竟是两个人的事……”
“是,是……”他完全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我也不再说什麽,只在心里祝福他们一切顺利。
小路被魏!领回家,我一个人漫无目的的走了会。
隔壁的BuzyBee仍在不要命的沸腾,有尘埃从地面震离,在交错的白光下与烟雾热气水分以及各种男士香水混在一起,变成灰色的不明物质。
我忽然觉得疲倦。
有几个人从里面出来,相互搀扶著,其中有一对还来不及打车就在我身边迫不及待拥吻起来。较瘦的那个瞥了我一眼,张开嘴,露出亮闪闪的舌钉,我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祝贺他,那件透明的衬衣终於完全不见了。
第二天一睁眼我就把手机电池卸下来,把电脑网线断开。
不为什麽,我不喜欢被人吊著。
周六是个大晴天,我把衣服塞进洗衣机让它们慢慢转著,然後去了书店,超市,在喜欢的餐厅吃午餐,侍应生的白衬衣配黑马甲依然很好看,我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权当佐餐的调料,他一直对我笑。
回到家下午两点,阳光还很浓烈,正好把衣服晾出去。
我尽量不去注意楼下多出来的那辆白色小车,这种款的别克很多,谁认识。
门前那个人?
普普通通嘛,还没那个侍应生小哥帅呢。
上楼,掏钥匙开门。
“嘉北。”
“……”
“打不通你电话啊。”
“……”
“丢啦?不是那麽背吧?我还以为这年头没人偷手机了呢。”王贺文不著四六的傻笑。
“……”我那款还是有点价值的好吧?
“你怎麽不说话啊?”
“……”
“喂,喂?”
“……”喂你个头啊,你当打电话啊。
“你……在生气?生我的气?”
“……”谁生你的气。
“我说你这钥匙也掏得太久了吧!”
“……!!!”我也不想啊!
“……你没带钥匙?”他总算抓到重点了。
我向他伸出手,他装傻:“干吗?”
“手机,打电话叫开锁!”
“你不是不认识我吗?”
我瞪他,好你个王贺文。
他笑吟吟掏出手机,却举得高高的不给我。
“是不是生我气了?”
“干吗?”楼道里人来人往的,他真有心情胡闹。
“爱上我了吧?”他赖赖的一笑,“快承认,不承认就不给你电话。”
我心里一跳,面上冷静得令人发指。
不就是个电话吗,我转身。
“哎你干嘛去?”
“找公用电话!”
……
一个小时後我们终於进了屋,进我的屋,我本来不想放他进来的,但是他跟开锁公司的人混得太熟,开锁的20分锺里一直跟人胡侃,弄得人以为这是他家,一开门就把他让进去了。
“随便坐啊。”我指指沙发,上面还铺著我的深紫色高纱支印度棉。
那成了我昨天自作多情的证物,虽然坐在上面的人并不知道,但我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呦,这沙发巾真不错。”他摩挲著扶手。
废话!
“喝点什麽?”掩饰性的打开冰箱,其实里面只有酒。
“都行,不用招呼我。”他一点不拘束,大大咧咧的敞著长腿。
“只有酒,你要喝吗?”
他看著我:“这个……早点吧。”
我去拿洗衣机里的衣服,他赶忙跟过来,主动把大件的浴巾长裤衬衫接过去,然後又跟著我到阳台。
说是阳台,其实早就在装修时被我改得面目全非,将门和墙壁去掉,和卧室连成一片,阳光大片的洒进来,看著就心情敞亮,可是我的卧室一般不随便放人进,我挡在门前,“给我吧,我自己晾。”
“客气什麽呢?还是说……气没消?”他一手撑著门框,站直了比我高一点点,借著这一点点的优势他扬起下巴俯视我。
让他这麽一说,好像要是不放他进去我就成了没完没了的怨妇,搞什麽啊,我又不是他什麽人,为他生气?我犯得著吗我。
“随便,你学雷锋我不拦著你。”我把手上衣服一并堆在他手里,突如其来的重量令他矮了三分,换成我扬著下巴俯视他。
他屁颠屁颠的跟进来,把衣服搭在晾衣架上时,他吹了声口哨,我回头一看,阳光下,他手里拿著我的内裤。
“你喜欢三角的啊。”他拎著我的内裤左看右看,好像想从中窥探到什麽。
这是我和他认识以来第一次见他流露出正经gay该有的样子。
“别乱摸!”我夺下他手里的东西,他又翻出另一条,“白色的,不会很容易弄脏吗?”
我当然不会觉得脸红或是怎样,我只是不喜欢隐私的东西被别人摸来摸去的。
然後他又先後品评了我的浴衣,浴巾,以及袜子,真是崩溃!
最後他看著深紫色的大床若有所思的说:“原来你这麽喜欢深紫色啊。”
“书上说深紫色有助睡眠。”我一本正经的答他。
“可是听说深紫色有助於提高性()欲啊。”
该死的!他怎麽也知道?
我仰起脸,阳光打在我的眼睛上,微微有些刺痛,刚要抬手挡住,他错了下身,站在我面前。
“你说管用吗?”他轻轻问。
“什麽?”
然後,我们栽进深紫色的床里。
绝对是他先扑的我。
17
他压在我身上,压得我透不过气,只能从他口中汲取空气,我怀疑他是故意的,如果做爱也这德行,我马上踹死他。
不过他只是吻我。
我们在床上纠缠,开始他在上面,然後不知怎的,换成了我压著他,可能是床上残留的浴盐香气激发了我的愤懑吧。
让你不给我打电话。
让你家庭聚会。
让你不跟我上床!
我的吻技也不是盖的,和他五年只吻一个人不同,哥们我可是练过的。
他被我吻得透不过气,稍微分开一点听他小声咕哝:“看来管用……回头我也换……”
等我们气喘吁吁完全分开时,彼此都有点狼狈,我的衬衣被解开两个扣,他的T恤被撩了上去,露出平坦的小腹。
恩,他比我狼狈。
啊呸!这有什麽可得意的,说明你比他饥渴!
我问他:“去洗澡?”
他说:“我想先吃饭。”
靠。
……
话说那天我俩干柴刚搭起来,还没点火呢他就说饿,我的脸色很难看,他赶忙解释:“我十点就到了,连午饭都没吃给您站岗。还不赏口热乎的啊!”
“你想吃什麽?”我一边问他,一边整了衣服向冰箱走去。
冰箱里当然没吃的,我是看冰箱上贴著的外卖菜单。
“什麽都成,我不挑食。”
拨电话过去,先是没人接,再打,直接挂掉。
什麽服务素质?我怒。
再一看表,下午2点,不在营业时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