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来了。
回神,来未坐在地板上,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吻我吧,抱我吧,在你还不知道那一切前。
怎么这么开心,因为姐姐来了?席地而坐,自然地抚上他的脸,却害怕听到他说出半点对那个女人的依恋。
"她不是姐姐。"好舒服,他的手真暖。来未有些迷醉,姐姐,早就死了。抚在脸边的手僵住了,来未睁大眼睛看着他:"那个女人,不是姐姐。"
听不明白他的话,也不知道他到底想传达什么,第一次看不透他的眼神,丹放有些无措:"我不懂。"
你不会想知道的。
柔顺的笑甜得腻人,想要摘掉的面具也在恐惧的那一瞬间融到血肉中,再拔下来,他的脸,他的身体,只怕会烂成一团。
不是我想逃离,只是,我太害怕了,比死亡,还要害怕。
无数滴纷乱、混着血丝的泪水在心中叮咚坠落,然而丹放眼里,只看得到他的笑。
在遥远的大西洋彼岸,何绍正愤懑地一拳打坏第三个沙袋。
"Hey,He!Calm down!"金发碧眼的教练喝令他停止,架住躁动不安的猛兽,不明白他怎么一直都这么冲动。
天晓得这个鬼佬子在讲什么,何绍不耐烦地一把甩开他的手,脱下拳套丢在地上,不管他在后面那一顿叽哩哇啦,径直走向后台。
该死!嗵一声,置物柜坚硬的铁板被砸出一个坑,何绍双眼灼亮得瘆人。
乱,真的很乱,快要爆炸了。
该死的丹放,该死的美国集训,更该死的是自己!脑中不断闪过丹放那一记回旋踢,但更多的却是来未的身影。
他痛楚的脸,他纤细的身子,还有他的声音。
为什么会牢记这些,尤其是来未在丹放手中温顺的模样,荒谬啊!
嗵!又一个坑。何绍握紧拳头,恨不得把指甲都抠进掌心里,这样他没法冷静,只会一再地乱下去!他真的已经不明白为什么对丹放抱有这么深的敌意了,不单单是好胜心在作祟,为什么自己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
看出何绍自从来美国后就一直情绪不对头,晚上,一同赴美的同伴硬是把何绍拉到了当地最热闹的街吧,用意不言而喻。何绍知道自己性向异于常人,所以整个晚上都坐在角落里看着池里耀人的五光十色发呆。
灯红酒绿,淫糜漫溢,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想谁,谁,又在拨弄他的心。
今夜,竟是如此孤独。
这个周末,和我一起去吃饭吧。
洗过澡,来未坐在床前,任丹放用毛巾为他搓干湿漉漉的头发。发出邀请,他心里知道自己有多拒绝。
"为什么呢?"丹放看不出他的变化,仍旧以为昨天和今天,是一样的。
秀姨,想帮我处理好邻里关系吧。
"我们的关系,恐怕超越她的想象。"放下手中的毛巾,丹放俯身在他唇上印下一吻。
对,就是这样,在我失去之前,吻我。
迷恋他美好的滋味,并不急于此刻动手,今夜,很长。想着,他站直了身体,准备去厨房倒杯水,来未却勾住了他的手。习惯了他冰凉的温度,如同今天下午那个女人刺骨的气质,丹放自然地握紧了他的手。
你说过,不会再让我冷了。
他语气里终究露出掩饰不住的惧怕,丹放心悸,蹲下身子,抬头看着他,却失望地发现了他的笑脸。
来未,为什么又戴上面具。
"我信任过你。"
信任过--?怎么会是过去时。丹放变得忧虑,拥过他的身子将他抱到桌子上:"来未,你在想什么?"
在想--你。
不容丹放继续问下去,来未已凑过来吻住了他的唇,吻得很用心,很投入。香软的舌尖探入他口内,有些生涩地触碰着他的,缠绕得这般温柔,就像他此刻扶在自己臂膀的双手。他的举动,触动了丹放的心,迷离徜仿。
湿热贴着他的脸流进相接的唇间,苦涩的味道在口中化开。
丹放捧着他的脸制止了他的吻,愕然发现,此刻,来未泪流满面。
"你--"
抱我。求你。
求你。细细的眉毛搅在一起,眼中赤裸的绝望让丹放不忍卒睹。
心痛参杂着自责,如果身体的结合可以抚慰他的心,那么丹放别无选择。
边吻过他脸上的泪水,边褪去他身上的衣服,埋首在他细柔的颈窝处深吻,来未抱紧了他的身体,贪婪地索要着他的温度。
缓缓将他压倒在冰凉的桌面上,在他瑟缩时含住胸前的红嫩,用力吸吮,直要逼出他的血液来,让疼痛麻痹他心中的不安。来未的手扣紧了他的肩胛骨,丹放对他所做的一切他都心甘情愿的接受,就算是恶狠狠的鞭笞,他都能轻易地从中窥出他对自己的疼爱。就是因为他的感情太明显,来未心中才会这样痛。
解开长裤的扣带,手探向沐浴后的松软,干燥地搓在手中引起一阵阵沙疼沙疼的痛觉,来未不自觉咬住了下唇。丹放亲身用舌舔开他闭合的齿关:
不许咬嘴,要咬,就咬我。
说着,长指抚上他的唇,潜入他温湿的口内戏弄细弱的舌。来未的下体被他揉得发痛,扭动着脱开他占进嘴里的指,贴上他的肩一口咬住。
刺痛从肩头传来,丹放在心中苦笑,如果这样可以让你心情变好。手下的动作依旧火辣,却逐渐感受到了他爬升的温度和硬感。
再兴奋一点,来未,咬我,再狠一些。
口中弥漫着血腥味,来未终于松了口,丹放的肩,一圈淌着鲜血、乌紫的齿痕触目惊心。
为什么不吭一声!心疼他的伤,刚想伸手碰触化解他的疼痛,却被他的挑逗占去了心神。长裤已被脱去,此刻又是裸裎相见。
怕疼吗?
用力分开他的双腿,把涨紧的下体贴上他未经湿润的洞口,说话间,缓慢、生硬地穿入他体内,只进了三分之一就停住了。来未现在的疼远胜过刚刚,恨不得再咬他一口,怕疼吗?他现在根本不想说话。
精神点了吗?
丹放笑得实在诡异,来未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竟逐渐忘记了哀伤。
弄痛你了。此刻,温柔地吻在他的唇畔,丹放环抱住他单薄的身体,热掌一遍遍摸过他光滑的背脊。现在的举止,倒真像是要把他揉进骨子里去。
来未笑了,这般灿烂,看得丹放眩目。
放松,来未,不会很痛,相信我。
说着,滞在他体内的热烫继续向深处拓进,来未顺了他的话,虽然不可能不痛,但他仍然完全包容了丹放的全部。
如果到了现在,还需要什么话让你安心,我只能想到一句。
我爱你。
第十四章
痛吗?
趴在丹放身上,来未抚摸着他肩上被自己咬出来的疤。
手臂收拢,搂紧他的细腰,手指亦轻点他肩头颜色暗淡的圆痕:"这里,还痛吗?"
知道他指的是什么,笑着将脸贴上他温热的肌肤:我不记得了。
真舒服。
就这样和他紧紧贴在一起,来未没想过,这样的场景会给他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其实,他要的并不多。
真的不多,但永远都太短。
周末,那个家伙一定不会放过这么难得的机会,会把自己的过去一股脑全部掏给丹放吧?就算他不说,自己又能瞒多久?越是幸福,就越觉得肮脏。
我在毁灭这世上最美好的东西,最美好的人。
到了那一天,你看着我的目光里还会不会有此刻的温暖?或是,变成一个陌生人。
到了那一天,我还会--这样想你吗。
周末,看见他身边的男孩时,希柚有些诧异。有点印象,好像就是那天在来未家门口看见的男孩。惊鸿一瞥,只记得他那双柔媚的眼了,现在仔细打量,才发现所谓媚态,不过是幻觉罢了。不知道他这双眼和迦日比起来,会不会让那个混蛋儿童输得心悦诚服。
他不是一向自诩,他的美傲视群雄。
希柚确实是美丽的,如果男人对这样的女人一见倾心,也合常理之情。但她的美,有种拒人千里的味道。尤其是注视来未的眼眸,寒冰刺骨。
温文尔雅?平易近人?这些词恐怕这辈子都挨不上希柚的边。不知道宁然到底在胡说什么。
姐姐。来未笑着迎上她不可直视的目光。
"进去吧,妈等你很久了。"
那个人呢?
转过的身子定在原地,希柚只是回过头来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丹放惊觉这两个人有时的神态竟这般相似,如出一辙。
"他在,恐怕没人吃得下饭。"
走进饭店大堂,来未瞥见角落里站着的那个人,对他投以甜美的笑,只招来对方一记狠狠的白眼。
多情总被无情伤。无声地做出口型,迦日龇牙咧嘴:去死!
呵呵。
笑得开心,却也是吃力的。只有来未自己知道,这顿饭过后,回家的时候,身边还会不会有他。
丹放。
今天过后,我注定漂泊。
"来未,来!坐到这里!"一踏入包厢,秀姨就找招呼着他坐到自己身边。
"这是来未的邻居。"秀姨热情地将丹放介绍给希柚,两人对视一眼,希柚的目光不带一丝温度。丹放有些尴尬地转开目光,来未暗中窃笑,真是个食古不化的女人。
心情甚好的长辈没有注意到这样的细节,亲昵地挽着来未瘦瘦的胳膊,对着丹放:"这孩子住在你隔壁,有什么事情还需要你多帮忙,来未他,从小自理能力就不是很好。"
他的自理能力--还是可以的,只是不好好吃饭,这点让丹放比较头痛。白白的米饭盛在碗里放在来未面前,半个小时前和半个小时后不会有任何变化,但是如果变成饭团或是寿司,立马就被消灭得干干净净。
一小棵油菜在自己威逼利诱下还是吃得进去,如果不把肉填进饭团里,休想他会吃进一块。
零食现在吃得少了,尤其是糖果一类,几乎没再碰,可是饼干什么的总是能从他口袋里、书包里翻出那么一两块来,丹放好奇怪他是怎么放进去的。
再加上每次质问他时,那一脸天真无邪,让丹放都觉得太无辜了。
这孩子?19了都,来未,你到底长大没?
坐定,荤素上全,那个人依旧没有进来。
面前的盘子已被各味珍馐堆满,而秀姨还在不停地夹菜给他。盛情难却,来未敷衍地吃了两口,如同嚼蜡。看看希柚,倒是吃得十分自在,当然也没有很享受。丹放--很明显心里有事,虽然不忘向他投来几眼关切的目光。
"那个人,什么时候进来?"
秀姨举箸的手定在半空中:"什么人?"
狐疑地看向希柚,她无谓地挑挑眉,一脸你自己看着办。
能漠不关心成这样也不容易。来未摇头:"迦日啊,姐姐的--"他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说明他的身份,顿了一下:"姐姐的男朋友。"
语毕,饭桌上的三个人不约而同地把目光盯在了他身上。为什么会这样,来未不解地笑:"不是一起吃饭吗?他人都来了,为什么你们都,都毫不在意他的缺席?"
一时间的沉默仿佛一辈子那么长。
"他没这个资格,这是属于我们之间的饭局,他算什么。"秀姨冷淡地说了一句,放下筷子,心事重重地端起杯子:"来未,阿姨只希望你今晚开心。"
希柚冷笑,早料到她会这么说迦日,真不给面子。
属于我们之间的饭局。我不算吧?丹放如坐针毡,越来越感觉自己待不下去了。
他算什么?迦日--"他是姐姐的男朋友啊,同居人!"
同居人,耻辱的称呼。秀姨皱起了眉头,女儿作出这等伤风败俗之事已让她丢尽颜面,这个词现在从来未口中说出,更让她心里不是滋味,很有些内疚:"不提他了,来未,好好吃饭。"
希柚撇了撇嘴,很有些幸灾乐祸地看着来未,但是来未知道,听到自己的妈妈说出这些话,她心里有多难过。
"姐姐爱他。"
姐姐,爱着他。
重磅炸弹爆裂在饭桌上,硝烟弥漫时竟异常安静。
丹放悄悄起身离开包厢,再呆下去,大家的脸色都不会好看,来未没出柜,他怕是会成为众矢之的。当然不会针对他展开谩骂,但他也不想成为别人心里的大灯泡。
包厢外,热闹非常,人声鼎沸,丹放险些被熏晕。
看到了门边那个瘦长的身影,邪气十足的一个眼神,走了出去。丹放长吐一口气,跟上迦日。
饭店外,清冽的夜风吹在身上已有些寒意。丹放想着一会来未出来的时候,要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脱给他,免得感冒。
"我很漂亮吧?"
扭头,迦日靠在街边的椅背上,叼着刚点上的烟,一脸坏笑。
可以用漂亮来形容吗?丹放不太情愿,虽然他长得那么妖娆。走过去坐在椅子上,迦日递上一包烟:"抽吗,幸福的小男生?"
实在不喜欢他这种语气,丹放很有涵养地拒绝了,忍受着对他的厌恶感:"有话要说吗?"
"嗯!当然!"迦日吐了个烟圈,兴奋的眼睛发光:"我等了这么久才有这个机会,怎么可能放过那个小恶魔。"
小恶魔--?他是指来未?
看出他的疑惑,迦日半笑的目光轻易地戳进他内心,丹放警觉,压下反感,等他开口。
"他没跟你说过?"
说,什么?听不明白,丹放断不成句。迦日了然,换了个问题:"来未喜欢你吗?"
怔了半晌,丹放缓缓摇头:"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他没说过。"很老实的回答。迦日哑然失笑:"他怎么可能会说呢!"好笑地笑出来:"好吧,你不在乎他喜不喜欢你,真伟大。"
说话真难听。丹放厌烦和他兜圈子了,不耐烦地起身,又被迦日留住了:"你不知道,其实,他们姐弟俩有时候真的一模一样,虽然没有什么血缘关系。"
蹙眉看向这个亦正亦邪的男人,他已经丢掉了烟头:"你爱上他,算你倒霉,或许等你死了许多年后,他才知道他爱过你,搞不好那个时候他也快进棺材了,孙子,都这么大。"说着,比了比自己和丹放,看着他精细的长眼露出了惊异,迦日继续:
"关于他的事情,他没跟你说,只有两个原因。一,你对他而言什么都不是,连人都不是。二,他在乎你。"停了一下,迦日喜欢他专注的目光:"你认为,你在他心里,属于哪种?"
这个问题,真可怕。
第十五章
没想到你会说这种话。
希柚佩服地给了他一个眼神,抱起双臂后倚,静候母亲大人雷霆大振。
变得幽默了。来未明了地笑着,拜迦日所赐。
"来未你犯不着为她说话!"多日来的隐忍终于爆发。前几天女儿来的时候带来了那个男人。这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啊!秀姨一向最是反感年轻人把自己打扮得花里胡哨,而这个迦日,就这么顶着一头红火的头发嚣张地出现在眼前,一点对长辈的尊敬都没有,嘻皮笑脸,还当着她的面大喇喇地对女儿上下其手。一句话没说,秀姨险些当场休克,很难不去拿他和来未比较。来未,多好的孩子,安分乖巧,秉性纯良,为人踏实,只是现在小,以后必然会是个可靠的男人。可是眼前这只瘦巴巴的火鸡,让她看不到一点希望!天,他那是什么眼神,秀姨还没学会把妖媚这个词用到男人身上,直有种要吐血的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