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认为该如何救锦犀?”
“首先要牵制住秦留,给他吃安心丸。他的人马虽然多,但是我们的人马也不少,只是天琪将军的兵马驻守在边疆,调过来只怕是需要一些时日。”
“三日可是够?”
“三日正好。”
果不其然,秦留的兵马怎抵的过常年驻守在边疆的士兵骁勇善战,不一会儿,便已损兵折将,少掉了一大半。
秦留眼见自己的情形越来越不妙,便叫人冲进天囚,从里头押出了一个人。
双方的人马厮杀的真是眼红,如何也是停不下来。
“锦燃,如果你不让他们停下来,我就杀了你最这敬爱的皇兄!”
锦燃的脸上果然闪过一丝恍然,侧头找人传令,顿时,所有人都停了下来。
秦留把刀架在锦犀的脖子上,笑着对太子说:“锦燃,你看清楚,你的皇兄,他可是在我的手里!”
锦燃放眼望去——秦留所架的,果然是锦犀,锦燃不由浅浅咬住了色唇,失色的脸色在跳跃的火光面前也是缓缓沉了下来。
“皇兄……”
“锦燃,若是你真要这皇位,我也会给了你。”
“锦燃,你所做的那些事,我绝对不会告诉父皇与母后,只要你肯跟我在一起,皇兄什么都依你。”
“锦燃,你好美。”
秦留笑道:“太子殿下,锦犀好歹是你的皇兄,你押了他三年,无非是舍不得杀他,难道你舍得让我杀他?”
锦燃放眼望去,只见锦犀双唇挪动,好似是在叫他的名字,心中不禁有些恻然。
秦留看他面露不忍,大声道:“只要你放我走,我便不杀他。”
半晌过去,纵然刀刃相向,却无人敢出声。
“好笑,”太子持剑冷笑一声,“我是当今太子,区区一个瞎子,我怎会为了他对你手下留情?!”
秦留看了一眼太子,道:“好,那我就杀了他!”
说着,手起刀落,便提剑向锦犀的脖子抹去。
锦燃抬头看了一眼天际,突然扬手,放声道:“且慢!”
秦留停下手中的剑,盘算准了他的心思,笑了起来:“怎么,太子殿下果然是舍不得你的皇兄?”
“太子是我,你要对付的人也是我,留着个瞎子对你有什么用,用我换他吧!”
一语出,把在场所有的人都怔住了。
“哦?兄友弟恭,真是感人啊。”秦留嘴角荡起一笑,“是个好买卖。”
说着,锦燃将手中的兵器往地上一丢,回头喝道:“谁都不许跟过来!”
“太子……不能过去啊……”
“太子……”
远处的火势却丝毫没有被扑灭的迹象,秦留眯起眼睛,看着他独自一人,从一派血肉模糊的尸首残垣中缓缓走了过来。
而那些秦留的士兵,却也没有一个人敢冲上前去杀,反而是逐次退开,居然给锦燃让出了一条道来。
隐隐约约的,秦留觉得这个人的身后,好似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而是一片天下。所谓王者,或许便该是如此这般。
越发如此想,心中越发不可抑制的失落与怒气并烧了起来,越烧越觉得,心口莫名的慌乱了起来。
逐渐的,锦燃已经走到了秦留的面前,冷犀的目光盯着他,开口道:“我来了,放人吧。”
第 28 章
逐渐的,锦燃已经走到了秦留的面前,冷犀的目光盯着他,开口道:“我来了,放人吧。”
说完这句话,他的视线却是转而定格到了秦留用剑架住的这个人身上。
此刻,锦犀正挺着脖子,听到锦燃的话,他紧闭的双眼缓缓张开,然而瞳孔中却是一片神色茫然,张了张嘴,却又合上了。
锦燃看着他,平声道:“皇兄。”
锦犀方才开口,嗓音沙哑:“锦……燃……”
等走近了,锦燃才看清他失色的双眼,知道他什么都看不见,不由心中有些怅然,转头对秦留说:“你放了他。”
“哼,好胆色,”秦留忽然笑了起来,“但是刚才殿下说什么来着,兵不厌诈?如今,怎么反倒信起我的话来了?”
锦燃一挑冷眉:“哦?看来你是打算食言了?”
“没错,”秦留不依不饶的笑着,“我可不是你,亏本的买卖我从不做。来人,给我把太子扣下!”
秦留身后的那群士兵本还都是一些新兵,几回下来早是累得软趴趴的了,虽然接了主子的命令,但是此刻的锦燃纵然是孤身一人却尽是一朝天子不怒自威,竟没有一个敢冲上前。
“傻了吗?给我上啊!”
却在同时,一支箭从空中射了下来,直中了秦留的右肩,瞬间慌了一干众人。
箭的力道十足,不仅射穿了秦留的右肩,同时让他松了手中的刀,秦留痛时,放眼望去,只见不远处的檐顶上有个模糊的身影,心里陡然凉到了极点。
锦燃乘机接过他的刀,侧身将刀一把架上秦留的脖子,喝道:“还有谁敢上来!”
这一句话放下,太子持着刀,挟住了秦留,果再没人敢上前。
王已擒,剩下的就是一盘散沙。转眼,太子那边的士兵,乘势冲了上来,占据了所有的地方。
太子挥了两个士兵上来,便将秦留丢给他们,在原地扣了住。
秦留右肩汩汩鲜血冒出,随即口中喷出一口鲜血,沾满了刀刃,对着空中的方向,惨然道:“天琪将军出其不意,总是喜欢在天上放箭,好本事。”
天琪从房顶跳了下来,默默缓缓走到他的面前,忽然开口道:“望书,我说过,你的迟疑,足以要了你的命。”
秦留被士兵跪押在的上,看着他朝自己走来,突然抬起头,眼中露出几分求救的深情:“那么,你会杀我吗?”
天琪的眼神蓦然晃过讳莫的疼痛,如风般摇曳的记忆涌上心头来。
第一次见面,是在多年前武将的一次比试大会上,密密的观席上远远望去,便见一个着藕色缎衫的少年向自己低颌露出清雅的一笑,莞尔之余风流初现。
只一眼,已是惊鸿。
所谓情爱牵引,如一张看不见的网,风光旖旎处,到底是谁用谁的红颜系紧了织网的心弦。
“望书,你知道,我是喜欢你的,”天琪不忍去看他的眼睛,转头道,“但是,我不能背叛我的忠诚。”
“是嘛?”秦留看见他闪躲的目光,妍丽的嘴角勾出笑容。
一边笑着,一颗泪珠却从眼角缓缓滑落:“原来在你的忠诚面前,所谓情义,分文不值。那还得算什么,你居然还敢对我提喜欢二字?!哈哈哈哈……真是可笑。”
天琪低下头来,不去理会他的放肆大笑。
锦燃在一旁皱眉看着他,冷冷抬眼道:“秦留,你现在可以不死,但是,四王爷拥兵自重,私囤民粮,条条都是死罪,怕是你们秦府上上下下的人头加在一起都不够砍。”
“锦燃,”秦留面色泛青,陡然张大眼睛,厉声道,“你不要以为你赢了,你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我全都知道。”
锦燃的脸上闪过一丝阴晴不定:“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秦留冷怖的笑了起来,“你的皇兄早就给我喂毒了,没了我的解药,他绝活不过太阳升起来的时候。”
“解药在哪里?!”锦燃猛然揪起秦留的衣领。
秦留干笑着,直勾勾的看着太子道:“锦绣山河,万马纵横,烟云繁景,至情深爱,不过都是人间虚幻。所谓天下又能如何,到头来,这天下还不是到了外人的手里?你也不怕留于后人贻笑青史万年?!”
锦燃冷冽的眼里犹如冒着腾腾的紫色的寒焰:“解药在哪里?!”
秦留抬起头,突然嘴角勾起了满意的一笑:“咫尺便是天涯,我也要你尝尝失去的滋味。”
锦燃顿时觉得不妙,伸手欲阻,却见秦留身体猛然上前一横,朝刀刃上只是轻轻一割,鲜血刹那喷喉而出,犹若夜空中顿时喷霞的焰火,染红了一池天萍。
已是于事无补。
天琪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咫尺便是天涯,一瞬便是永隔。
他踉跄走了一步向前,跪到秦留的面前,看着那双曾经春意流盼的眼睛,此刻越来越迷离朦远,顿时心如割绞:“望书……”
血正从喉咙处涌涌流出,秦留看着这个一脸浸泪的人,用尽最后的力气,看着他,缓缓张嘴,想说话,然而,喉已断,却是说不出一个字来。
烟飞湮灭,风吹花去。
天意可有人心。
秦留没有合眼,面朝着天琪,逐渐断了气。
眼泪无声滚落而下,天琪将手缓缓放上秦留的眼睛。
那双眼睛,曾住着他贪恋的红尘,有过他不愿忘记的情爱,他颤抖着手将那双眼合上,也是他用这双手,杀了自己心爱的人。
“为什么,你到最后,还要任性一回。”
随后天琪忽然用力抱起了秦留未冷却的尸体,朝黑漆漆的门外走了出去。
太子缓缓转过身,咬唇不语,像秦留这样的人,从不给自己留后路,得不到的便要毁掉,绝不可能把解药放在自己的身上。
“不用拦。”锦燃开口道。
众人顿时让出了一条道。
直到目送天琪消失在夜色里,太子浑身的力气好似是被人抽走了,便觉得向后一晃,赶紧支着不稳身子,哑声道:“来人,把整个宅子翻过来给我搜解药!”
“遵旨。”
折身看着锦犀,深深吸了一口气:“锦犀,我带你去宫里,那里有很多御医,一定来得及。”
锦犀却是说:“锦燃,你不要救我,我已是个死人了。”
太子无力的垂下手,胸中压抑着说不出的滋味,默声不语。
锦犀知道他听不进去,便伸手凭着感觉,一把抓住弟弟的手,大声道:“锦燃,我不想死前,让你再有麻烦!”
锦燃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在父皇与母后的心中,大皇子已死,若是进了宫给他们知道锦犀没死,或者是锦犀白白枉死在宫中,把这些旧账全翻出来,对谁都没有好处。
“锦燃,离天亮还有多久?”
“还早。”
锦犀忽然笑了起来,然而此刻,天际已泛出了一丝青白。
他紧紧握着弟弟的手,这三年里,锦燃果然已经磨练得不一样了,比他强,比他做得更像个太子,笑着笑着,意识却逐渐开始模糊了起来,双脚同时软了下来。
“锦犀!!!”
听到耳旁锦燃的喊声,与从背后抱住他的温度,他心里暗暗想,他本该恨他才是,在被囚的这三年里,他时常想若是这一生从未遇到他,那该有多好,可若是未遇到他,他的这一生又有什么意义?
宫阙朱墙,漫天飞絮。
那该是多久前的事,他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那一年,皇后牵着锦燃走到锦犀面前,说:“锦犀,锦燃的娘亲淑妃死了,你要好好待他。”
锦犀眨眨眼,他一直听闻自己有这么个弟弟,可惜他长年被关在冷宫里,并无缘亲近,上一次见面也是好多年前父皇的寿宴上了,如今见到,居然是惊为天人。
锦犀走过来,牵住他的手说:“弟弟,你长得真好看。”
锦燃猛然抽回手来,冷冷的侧过脸去,低下的眼中却忽然露出了一丝害怕与阴翳。
或许便是那一刻,或许只要一眼,许多事情便已扎下了根。
锦犀总是频频去亲近这个弟弟,若不是带他去骑马,便是教他去射箭,但是锦燃天性不喜,无论做什么,都是淡淡的“嗯”或者是浅有若无的“哦”一句,便敷衍了过去。而且每次,只要锦犀碰触到锦燃的身体,锦燃都会浑身一缩,远远的躲开。这倒反而是激发了锦犀的玩心,越是不让碰,便越是想去碰,越是想去碰,便越是心里痒了起来,于是总是想着各种法子去讨锦燃喜欢。
随着时间过去,锦燃总算逐渐学习接受起了锦犀的好心,愈来愈将他视为兄长,也亲近了起来,可是,锦犀心中总还是隐隐的觉得对自己这个弟弟的渴求越来越深,也越发不能止乎于礼了。
直到有一天,他在梦中见到了脱光了衣服的锦燃躺在自己的怀里,醒来时,竟发现自己的裤裆里已经是湿漉漉的一片,他才红着脸明白了过来,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那之后,纵然知道这是世上最无耻的事,他却越发无法控制自己疯草般长起的念头,时而想着自己弟弟白日里诱人的模样,在晚上的时候独自在床头自慰了起来,每次事毕后,却又在夜深人静时对着满手粘稠的精液,独自啜泣。
于是这样过了相安无事的几年,他做着万人眼中有口皆碑的大皇子,将所有龌龊的念头都往心底狠狠埋下,他本以为自己可以暗自惊心的藏一辈子。
终于有一个深夜,他睡不着,便去锦燃的门口徘徊,却看到他半夜推门出去,心里觉得古怪,悄声跟了出去。
却是发现,锦燃夜间走到湖边的假山下,竟然是与一个宫女幽会。
他不由怒火中烧,第二天就把那个宫女给带来审问。
一问才知道,原来这宫女是淑妃曾经身旁的婢女,名叫婉柔,淑妃死后就被收去了别的后宫妃子的身边,但是却仍然暗自照顾锦燃。
只不过用了些小手段,三下两下,婉柔便全盘托出,锦燃晚上之所以去见婉柔,其实是为了去取一种药,以解自己身上的蛊。锦燃所中的这种蛊,必须定时服药,否则便会心口绞痛不已,不仅于此,还包括了淑妃的死因,以及更深的秘密。
知道了所有的事,锦犀懵了许久,回不过神来。
然而也是同时,他有了个自私的念头,知道得越多,他越是可以把锦燃控制在了自己的手心里,于是他偷偷派人囚禁了婉柔,拿了所有现成的解药,并在暗伺锦燃发病的时候。
果然不久,锦燃便病得出不了房门了,锦犀推开房门走入时,只见锦燃正捂紧心口靠着床栏,不住喘息。
锦燃痛得不可自持,睁着晶莹的眼睛,却见锦犀从袖口中掏出解药,正对着他笑了起来。
“……皇兄……”
“痛吗?”锦犀走了过去。
锦燃点着头,下意识伸手向那熟悉的瓶子伸去。
然而锦犀却在半空一把抓住他的手,不但三下两下扯去了锦燃的衣服,还突然爬到他身上,用力抚上他的绞痛的心口,道:“只要你听我的话,哥哥很快就不让你痛了。”
等明白过来他要做什么,锦燃用力去挣脱,却发现根本是浑身无力。
锦犀却压着吻他,一边吻,一边说:“所有的一切,婉柔都已经告诉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