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阳季[三]————弋殇

“爸，妈。”晏阳在门口对二老点头打招呼，二老却不像平时那么热情，脸上表情都特别严肃。

晏阳进屋，坐到Li旁边儿的沙发上，小声问Li怎么了，Li说，她要离婚。

“你说说，你什么看法。”Li爸看着晏阳。

“我……”晏阳压根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事儿Li都没跟他商量。

“年轻小夫妻吵架很正常嘛，一吵架就说要离婚怎么行呢？你们两个到底有什么矛盾，现在说清楚。婚我肯定不同意你们离，你妈也不同意！”

“爸！我不是跟你说了嘛，我跟晏阳没感情，一点感情都没有，所以要离婚。”

“你闭嘴！我不想听你说话，晏阳，你来说。她说你们没感情，那当初你要娶她的时候总有感情吧？”

“爸，这……您让我先跟娜娜谈谈行么？我觉得我俩之间肯定有误会。”晏阳在没弄明白Li什么意思之前，认为不发表意见才比较明智。

“好，你们上里屋去，你是个男人，有什么事情要多担待一点，不要跟女人一般见识。”

“是是是，Li，走，咱俩先去谈谈。”

晏阳拽着Li的袖子就往里屋拉，边拉还边跟父母鞠躬陪笑脸。

这事儿弄得，晏阳一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

进了房间关了门，晏阳开始冒火儿，“到底怎么回事儿？你怎么什么事儿都不跟我商量就跟爸妈说呢？你到底想干嘛？”

“简单，就是离婚，不管什么理由都得离，马上！”Li一屁股坐床上，手往上衣口袋里一插。

“为什么啊？我怎么招你啦？”

“没招我也得离。”

“因呢？不明不白怎么离？你说，你怎么想的，我听着。”晏阳双手环胸往门上一靠，做好长聊的准备。

“我想要孩子，咱俩有婚姻关系，孩子你就得负责。所以，离了就简单了，我一个人要一个人负责。”

“怎么说来说去还是孩子？你一个人怎么养孩子？”

“这是我的事儿，何况现在我已经找到愿意给孩子当爸爸的人选了。”

“谁？”

“你要知道这个干嘛？晏阳，咱俩的婚姻本来就是契约，我现在需要解除这份契约，你必须配合。”

“……”晏阳语塞，Li说得没错，他们结婚本来就没有任何实质的意义存在。

“晏阳，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这个世界上没有谁该为谁负责，何况我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有时候你对别人的关心过于泛滥了，我不希望你干涉我。”

“我不是干涉，你告诉我，那个男的是谁，否则免谈。”

“这跟你没关系。”

“我不签字你也离不了婚，以现在我跟季杰的关系，我不认为他会拿当初的那份合约来逼我就范。”

“你……”Li噌一下站起来，手指头指着晏阳，晏阳皱着眉头，眼睛里一点儿商量的意思都没有。

“我跟你是没有什么关系，可你父母不这么认为，我必须要跟他们交代清楚。如果你不说，这事儿我没法交代。万一对方是个骗子无赖，凭你的手段你能玩儿得过人家？现在社会这么复杂你这个人又没什么自我保护意识……”

“行了别说了，是井同。”

“啊？谁？”晏阳直接傻了。

“井同。你别去找他麻烦，我不知道废多大力气他才答应我的。”

……

晏阳是真傻了，他怎么也想不到居然会是井同，井同怎么会答应Li这么荒唐的要求？这个井同……他到底要干嘛？

“好了，我说了。井同不是骗子更不是无赖，你跟他挺熟吧？他为人你最清楚了。站在基因角度考虑，他也是个不错的人选，所以你赶紧跟我离婚吧，等我怀孕就没办法离了。”

“等等，你等等。”晏阳伸手示意Li停止，他得好好想一想。

可他怎么想都想不通，干脆拿起手机直接拨了井同电话。

“喂？”

“井同，是我，晏阳。”

“啊，你啊，怎么了？”

“我问你，你答应当Li孩子的爸爸？”

“……呃……”

“说啊！”

“嗯，答应了。”

“你没毛病吧？你疯啦？你跟她胡闹什么呢你？”

“诶，我现在开会呢，晚上你来我家咱俩再谈成么？”

“行，晚上我过去。”

收线，晏阳还是没一点儿头绪，只知道井同确实答应了，而对面儿Li正气焰嚣张得对着自己仰脑袋翘下巴。

“怎么样？我没骗你吧？”

“我告诉你，一会儿出去什么都别说，等我把事儿弄清楚了之后再决定怎么处理。期间你必须保持沉默。”

“行，不过你动可得快一点儿。”

Li坐床上，俩腿甩啊甩，晏阳看着她，突然觉得不太对劲。

“诶，我怎么觉得你一点儿都不难过？”

Li听了，俩腿停止甩动，低着头好半没吭声。晏阳狠狠骂了自己一句猪脑子，Li又突然开口了。

“我跟她，这次是彻底没有瓜葛了。”

晏阳听不出Li究竟是什么意思，话里的感觉好像是松了一口气，可又带着感伤和遗憾。他走过去摸了摸Li的头，Li抬头看着晏阳笑了笑，在Li眼中，好像有一层并不明显的水汽。

“我没事，我告诉她我会要一个孩子，名字里要有个黎字。她同意了。所以，晏阳，你别再为难我了，好吗？”

晏阳没再说话，他再想，当黎秋听Li这么说的时候，会是怎样的心情。

高兴还是心酸？恐怕只有她自己清楚，无论是什么，都已经被她带走了，永远带走了。

[]

97

季杰开车送晏阳跟Li去的民政局。

答应离婚，因为不答应不行。

井同说，他会对孩子负责，从经济到感情，除了跟Li不是夫妻以外，该给孩子的一样儿不会少给。

晏阳不能理解，像井同这样的条件，找一个相爱的女人结婚生孩子多好，干嘛要蹚这滩浑水。但为Li名以上的丈夫，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而已，知道孩子的父亲是个靠得住的人，知道起码这个孩子会分别得到父爱和母爱，其余的，说白了，他想操心也轮不到他。

季杰也找过井同，可回家后，他跟晏阳说，这次，他劝不了井同。

按季杰的话说，就是其实长这么大，一直是井同给他意见，因为井同特别理智，有时候理智得可怕。但这次为什么要这么做，季杰跟晏阳一样，不明所以。

不明白归不明白，Li和井同都你情我愿了，晏阳也不能横加干涉，于是他们选了个大晴，带好各种证件，办离婚去了。

给办离婚手续的工人员说没见过离婚这么乐呵的两口子，晏阳只能苦笑，俩人签名完毕，Li却当场“哇”的一声就哭了。

晏阳给她拽出来，坐车里，季杰看着他俩直犯傻。

“怎么了这是？”季杰问。

“谁知道啊！你哭什么啊你？不挺高兴的么？”晏阳抽出几张纸巾递给后座儿的Li。

“我舍不得你。”Li边擤鼻子边对晏阳眨巴眼睛。

“崩溃……”晏阳黑线，看着季杰，季杰耸耸肩帮眉毛一挑。

“你俩别眉来眼去的，是不是取笑我呢？”

“没没没，哪儿敢啊姐姐，快别哭了丢人死了，弄得跟我逼你离婚是的。”晏阳眼看着之前的纸巾阵亡了，又抽几张给她。

“嗯……以后有事没事记得多给我打打电话，要是他欺负你也跟我说。”Li看着晏阳指季杰。

“我？欺负他？他这几……”

“操你闭嘴！”晏阳冲上去捂住季杰的嘴。

“你俩干嘛啊？”Li不哭了，开始看热闹。

季杰被晏阳捂着，连鼻子一起捂着，扭动一会儿真喘不过气儿了才把晏阳手给拽掉。

“你俩在打情骂俏么？”Li来一句特真的。

季杰黑线，晏阳挠挠头，傻乐。

“诶，晏阳，我真的挺舍不得你的，你以后就当我弟弟吧？行么？”

“行，我不一直都拿你当姐姐么。”

“啊，也对，哈哈~”

“别笑了，现在去那儿？一起吃个散伙饭？”季杰插嘴。

“我要去跟井同吃中饭，你把我送到你们公司门口就可以了，然后你俩浪漫去吧。”

季杰直接跟晏阳对着看了两眼，晏阳一挑眉，季杰一撇嘴，车开出去，Li还念叨。

“季杰你特别不厚道你知道么？井同说你老不在公司，什么事情都要他帮你做。他还说要是哪他把你的公司吞掉了你可能都还不知道呢。”

“呃……”季杰转脸，正好看见晏阳在偷笑。

“大老板就是好，想干嘛干嘛，可怜的是下面打工的人哦~”

“喂，你在帮井同说话啊？”晏阳讪笑着问。

“当然了，我们都是广大的无产阶级劳苦大众，哪像他啊，大资本家。”Li又意指季杰。

季杰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挨着挤兑还当着司机，关键肚子还特别饿。

把Li放季节门口，人姑娘蹦蹦跳跳进楼里了，季杰赶紧把车开上路。

“一过公司不入，好老板。”晏阳大拇指翘着伸到季杰面前。

“少扯淡，刚你怎么不让我把话说完啊？说了就知道谁欺负谁了。”

“滚蛋你！有把床上的事儿处宣扬的么？要不我给你做一海报贴满大上海算了！”

“行，联合起来欺负我一个，你说那丫头抽风吧？怎么光挤兑我？”

“哈哈，那当然，在她的角度，可爱的弟弟被你欺负，可爱的孩子他爹被你压榨，不挤兑你挤兑谁去？”

“说到孩子……诶，Li最近老见井同么？”

“见啊，经常见，井同没跟你说？”晏阳挺诧异。

“那孙子一般感情上的事儿都不告诉我，闷着。”

“感情上的事儿？这跟感情挂钩儿么？”晏阳眼睛珠子跟眼眶里转悠转悠，猛然相通了似的瞪着眼睛看季杰。“别说，还真有点儿意思！”

“不行，这事儿不靠谱儿。”季杰皱着眉头摇头。

“是啊，一拉拉……井同该不会真的就？”

“悬。”季杰这个字儿说得特深沉。

晏阳盯着季杰看半，点头，“是够悬的。”

中饭刚吃完，季杰就接到秘书电话说有事儿让他回去处理一下儿，挺急。挂了电话季杰说先把晏阳送回家，晏阳说他要去超市补仓，家里冰箱快空了。季杰一脸幸福笑着走了。

晏阳又搬去跟季杰住一块儿了，有晏阳照顾饮食起居多幸福，晚上睡觉美男陪伴身侧，多幸福，俩人关系现在好的如胶似漆的，谁也离不开谁，多幸福……

季杰能这么快从黎秋去世的阴影里解脱出来，晏阳挺意外的。而Li也能跟没事儿人一样谈笑风生，晏阳就更意外了。

一个而已，短短一个，季杰没了老婆，丫丫没了妈妈，Li没了爱人。晏阳表面不说，可心里时常想到这些。

或许季杰和Li也是一样，把这些都放在了心里，谁也没提起，谁也不想提起而已。

买了东西回到家，收拾好就开始无聊。没事儿上了会儿，碰上肖禹MS在线。

【干嘛呢？——肖禹】

【刚从超市回来，^_^——晏阳】

【开车去的？——肖禹】

【不是，季杰上午有空，他开他的车送我跟Li，对了，我离婚了。——晏阳】

【啊？真离了？今？——肖禹】

【嗯。——晏阳。】

【可怜的孩子，摸摸——肖禹】

【嘿嘿，你写书呢？——晏阳】

【没，看照片儿呢，白路的。他跟他媳妇儿挑婚纱照的。——肖禹】

【啊？我邮箱怎么没有？——晏阳】

【我发你得了，等我打包。——肖禹】

【好，快点快点！——晏阳】

【好了，成了，收。——肖禹】

晏阳把接收到的压缩包解压缩，照片儿还挺多的，意思试了套婚纱，套套都拍了照片儿吧？这姑娘不错，看着就挺温柔贤惠的，身材也挺好。

【看了，挺好的。白路底结婚。——晏阳】

【我知道，我去观礼。——肖禹】

【哦。——晏阳】

【哦什么哦啊，你不去？——肖禹】

【想去，我想让我哥也去，不知道他愿意不愿意。——晏阳】

【白路本来就想叫晏立，你问问吧，要去咱们一起去，路上也有个伴儿。^_^——肖禹】

【我问问再说吧。——晏阳】

【成，改出来喝酒。——肖禹】

【好。——晏阳】

【那我写书去了，等会儿你得做饭吧？——肖禹】

【嗯，他快下班儿了。——晏阳】

【幸福啊，羡慕死我了。——肖禹】

晏阳盯着肖禹打过来的这句话。

他觉得他们俩都挺假惺惺，装得跟朋友似的瞎聊，其实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只因为晏阳对肖禹说了他还爱季杰，想跟季杰在一起，只因为肖禹回了一句，行，那以后我不纠缠你。

当在L的酒吧里翻脸，第二肖禹喝醉了给晏阳打电话，说至少继续做朋友。

于是，他们俩现在就这么戴着假面具聊。

【肖禹，对不起。——晏阳】

发送成功的时候，肖禹还在线，之后两秒，头像变黑。

晏阳希望这不是肖禹的应对方式，只是凑巧这个时候他下线了而已。

可……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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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上

智齿，有人不长，有人长起来没感觉，有人可能稍微感觉不太舒服，跟晏阳身上，那就是特别难受了。

腮帮子老觉得有东西顶着，这是开头儿，没几就开始疼，再往后是死命的疼。

季杰看着晏阳成愁眉苦脸的，说让他赶紧去医院看看，拔了算了，可晏阳死活不愿意。季杰最近是白处理公司的事儿，晚上还要应酬跟公司有业务来往的一些公司代表，虽然不累，可就是挪不出时间来。

好不容易到周六，早晨季杰起来就看见晏阳躺边儿上，黑着个眼圈儿捂着脸，他看着晏阳的样儿就想笑。

“你又不是孩子，拔牙有那么可怕么？”

晏阳窝被子里使劲儿对季杰点点头。

“疼得不能说话？”

晏阳又点头。

“早饭呢？要不我去给你煮点儿粥？”

晏阳摇头。

“那买点儿素馄饨？”

晏阳仍旧摇头，脑袋上头发经他这么一折腾，乱了，额头前的头发掉下来挡在眼睛前面儿。

季杰侧过去面对晏阳躺着，用手把脑袋撑起来，另外一只手上去把晏阳头发给整理整理。

“拔牙吧。”

摇头……

“没事儿，打麻药不疼，真的，我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