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阳季[三]————弋殇

实习？对，跟Li说好对他父母就说出国实习去了。

“挺好的，妈，您跟爸这几好么？”

“好好好，既然回来了晚上过来吃饭吧？叫晏立也来。”

“行，那你们别忙活了，等我过去做饭吧。”

“不用不用，反正我也没什么事情做，哎哟放心我不会做荤菜的，难道你不相信我的手艺啊？”

“不是，我这不……”

“哎哟我知道的呀，你这个孩子最懂事了，不过你要总这么客气妈可是要生气的哦~”

“那我不客气了，哈哈，妈麻烦您了啊~”

“嗯~这还差不多，你们早点过来知道伐？”

“知道了。”

“那就这样，娜娜还要跟你说话，哎哟你这个孩子抢什么啦……”晏阳听见对面儿Li妈在抱怨，而后就是Li的声音。

“喂，你过来帮我买酱鸭，我们家这里小市场里面那家，酱料要多一点，对了，还有要买糖藕，糖浆多一点。“

“你就在家坐着等吃？晚上帮你妈做饭，别老跟大小姐似的什么都不干。”

“哟~你现在翅膀硬了是伐？敢教训我啊？……奥哟，妈你干嘛打我？”

“你怎么跟你老公说话的？这个孩子真是被你爸爸给惯坏了。”

“怎么又扯到我身上啦？叫晏阳早一点来，什么都不要买，等一下我下楼去买好了。”

话筒里Li妈，Li爸的声音传过来，晏阳想着电话那头儿的情形，嘴角翘了起来。Li家里总是这么温馨，什么时候都给人一种暖洋洋的感觉。

“听到没？我家里人都帮你，好像我是捡来的一样。”

“好了别扯了，我早饭都凉了，别叫爸出去买了，我下午早点儿过来给你买好，还要点儿什么赶紧想，我一起买过去。”

“嗯……你等等……酱鸭、糖藕，其他的家里自己可以烧的，就这么多吧。”

“得了，那我挂了。”

“好，拜拜。”

挂了电话，晏阳又有种莫名的情绪不知道从哪儿涌了出来。

如果他跟Li都是正常性取向，如果俩人是真的恋爱，结婚，那将会是什么样儿……好的就不谈了，最起码不用每次跟她父母通话完都有点儿内疚，甚至掺杂着一丝挫败感。

把自己做的稀饭煎蛋饼吃完，又洗了盘子碗，刚才的那点儿小情绪已经整理好了。看看表，还没到约好的时间，晏阳到自己屋里，对着衣柜柜门儿里的穿衣镜儿摆笑脸，摆OS。

要见丫丫了，这次见跟以前见性质不一样，虽然季杰没明说，可晏阳也能猜到，他这是希望晏阳能跟丫丫拉近距离，那么以后就能和睦共处，孩子要从小抓起，没错儿。

不到两岁的孩子该怎么相处？

谁知道呢，反正笑总没错儿，玩具好吃的一起上，再坚固的城池也能被攻陷，丫丫，等着吧，你晏叔叔来了！

季杰开车进小区，就看见红彤彤一人站在楼门口，穿这么鲜艳就算了，手里还抓着根儿线，顶上飘一气球，HlloKi一脑袋式样儿的。

把车靠过去，季杰把车窗摇下来，丫丫就跟季杰怀里坐着，看见晏阳手里的气球眼睛直接就亮了，可又带点儿矜持似的，看看晏阳，又看看季杰，小嘴儿撅了一下。

“丫丫，这是晏阳叔叔，叫叔叔。”

“……”丫丫怯生生的，嘴张了张，晏阳什么也没听见。

“丫丫比较内向，现在话还没学呢，你上车。”季杰解释完，晏阳乐着点头到副驾驶位置上，气球大，占空间，他干脆给扔车后座儿飘着去了。

“该怎么跟孩子打招呼？”晏阳看着丫丫光知道傻笑，刚在家对着镜子练习的开场白一句也想不起来了。

“哈哈……你紧张什么呀？丫丫过去坐叔叔腿上，爸爸开车。”季杰亲了丫丫的脸一口，把孩子抱到晏阳面前。晏阳赶紧双手上去抱住了丫丫的腰，放自己腿上。

丫丫用一种倍儿稀奇的眼神看晏阳，而且是一直盯着看，就那么仰着小脑袋，晏阳被看得有点儿不知所措。

“她怎么这么看我？我脸上有东西？”晏阳拽拽季杰袖子问，还把脸贴过去，意思有什么东西赶紧给他拿掉。

季杰乐了一下，就跟亲丫丫似的也去亲了晏阳脸一口。

“你干嘛……在孩子面前……”晏阳用手背蹭蹭脸，低头一看，丫丫仍旧是那眼神儿，就地尴尬起来，觉着这孩子其实什么都懂，就是不说，我就看你，看得你心里直发毛。

“丫丫看兔子就这眼神儿，估计拿你当兔子了，证明喜欢你。”

“真的？她喜欢谁就这么看谁？”晏阳就跟打了强心针一样，再看丫丫的眼睛好像就没那么毛骨悚然的感觉了。

“你穿得跟一圣诞老人似的，想不喜欢也难。抱好了啊，我开车了。”

“嗯，咱们去哪儿？”

“你想去哪儿？”

晏阳贴着丫丫的脸想了想，低头，“丫丫，爸爸问你想去哪儿？跟爸爸说，丫丫想去哪儿叔叔就陪丫丫去哪儿，好不好？”

“哟，口才不错！”

“哈哈哈哈，超水平发挥了，见笑了。”

大概因为晏阳笑得过于灿烂，丫丫在晏阳怀里也跟着笑开了，咯咯咯的声音比银珠落玉盘还好听，晏阳把丫丫使劲儿搂怀里照着孩子脑门儿上又亲了两口。

“你这么喜欢孩子？我以前怎么没发现？”

“以前喜欢丫丫的人太多，轮不到我表现，今儿时地利，可让我给逮着了。”

“呵呵……”

季杰握着方向盘，目光不时落在晏阳跟自己女儿身上，从他若有所思的眼神里，晏阳好像能看出点儿端倪，却又只是“好像”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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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范杰接了李建的电话后，呆坐了半，没挪过窝儿，身体一动都没动。

李建确诊得了艾滋。

跟李建做的时候每次都戴套儿，确切的说除了跟晏立偶尔几次没有保护措施，再跟其他人，范杰都戴了套子的，那么应该没问题？

李建声音很平静，范杰听他把话说完，以为他会哭，至少会叹气，但最后李建只是微笑着对范杰说，你也去检查一下吧，就挂了线。他的一言一笑在范杰脑子里回放，他的弱不禁风，撒娇耍赖，跟晏立争风吃醋……从来没留心过李建，可这时候，李建的形象就那么在范杰眼前清晰起来。

拨了晏立手机，关机。

又拨了他家里的电话，响了七八声，那边儿才接听。

“喂？”晏立的声音一听就是还没睡醒。

“是我，范杰。”

“崩溃，你这么早打电话来干嘛？有事儿等我睡醒了再说。”

“等等，先别挂，你收拾收拾我去接你吧，咱俩去医院。”

“去医院？干嘛？”

“HIV检测。”

“有病，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李建确诊了，艾滋。”

“……”晏立还迷糊的眼睛顿时睁圆了，“啊？谁？”

“李建。”范杰又重复一次。

“那个医生？他……你……你跟他没戴套儿？”

“是他，戴了，除了你，我跟谁都戴。”

“那不结了，还检查个屁！”

“你真不去？”

“不去。”

“再问一遍，你真不去？”

“……得，我去穿衣服去，回见。”

“嗯。”

再拧也不能拿这事儿拧，晏立撂了电话去洗漱，洗漱完赶紧穿衣服。边收拾边想，妈了个巴子，一医生，怎么就这么不注意，弄一艾滋出来，范杰那孙子万一哪次没留神……

跟范杰一起到了疾病预防控制中心，接待他们的医生护士态度都不错，一个劲儿劝他俩别紧张别害怕，可越听，俩人脸色越难看。

抽了血，医生说检测结果两周左右能出来，有结果了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他们俩，让他们手机保持开机等电话，还专门派了护士送他俩出了中心大门儿。

“吃饭？”范杰发动汽车问。

“吃鸡 巴吃！”晏立往后座儿里一窝。

“这还得半个呢，现在就绝食好像有点儿早。”

“你废话怎么那么多？有这闲功夫你怎么不想想你跟他办事儿的时候有没有疏漏？操！你俩爽过了让老子跟着闹心，什么玩意儿！”

“就你闹心？”

“你那是活该！你乐意跟他上床被传染你怨不着别人，我他妈招谁惹谁了我？”

“你说这个有意思么你？这种事儿谁也别怨谁，你别跟我说你没做好心里准备。”范杰没心思哄晏立，而且晏立压根儿就是个软硬不吃的主儿。

“我做什么心里准备？你他妈滥交让我来做心里准备？”晏立从座位里坐起来瞪着范杰。

“我滥交？是，我承认，你意思你清白，你专一，你圣洁，你自己过得多乱你自己清楚，还用我给你一一例举么？”

“我跟一百个人上床效果也比不了你跟一艾滋病做爱！”

“操！晏立，你那一百个人里面儿你就知道没有艾滋病？没有HIV携带者？说不定李建就是被跟你上过床的人给传染的！只不过人李建说了，你那些床伴儿都掖着藏着谁他妈也不敢说出来！”

范杰跟晏立俩人跟乍毛儿的公鸡似的，俩人伸直脖子剑拔弩张对着怒视半晌，晏立颓然倒进后座儿里，范杰收回视线，一脚油门儿把车从停车位开出去。

晏立知道，范杰说得没错，圈儿里情况就这样，艾滋，HIV携带者，滥交，更甚者还有，只是事儿没摊上自己，就总存有侥幸心里。明知道危险，还频繁换性伴儿，寻求刺激的同时，也是在用自己的健康自己的命来玩儿，谁都清楚，可谁都没法儿改变。

在晏立熟悉的G里，除了晏阳，几乎人人都一样。

可能，肖禹不同，但晏立一直觉得，如果没有晏阳，那肖禹跟晏立看待性的态度应该是一致的，这种感觉不需要什么事实去印证，单凭感觉就能够确定。

所以，对范杰，对晏立，还有肖禹，L，B等等，甚至包括晏阳在内，恐怕个个都知道，HIV就在身边。

“你知道哪儿有仿荤的素食馆儿么？”

“不知道，有这样的餐馆儿？没听说过。”

“阳阳说曼哈顿有，不知道就算了，西餐吧。”

“牵就我啊？你又不爱吃西餐。”范杰火气消了一半儿，晏立难得服软一回，比昙花一现还新鲜。

“反正我没胃口，吃什么都一样。”

范杰扭头看看晏立，晏立就这样儿，即便真牵就谁了，也打死不承认，倔的很。他笑笑，戴上耳机拨电话。

“喂？帮我查一下儿上海哪儿有仿荤的素食店，要是有就帮我订位子，俩人，嗯，半小时以内回复我。”

“做你秘书真够可怜的，你那口气就欠抽。”晏立撇嘴，看不惯范杰那种派头。

“你要是喜欢，我也给你配一秘书。”

“哟~我可担待不起，您留着自己使唤吧。”

“晏立，我有一提议。”

“不想听。”

“要是咱俩都艾滋了，那咱就出国注册吧，在剩下的日子里你就我一个，我也就你一个，凑着过完。”

“我说刚才我这边儿车门儿关不住呢，合着夹过你脑袋，留一豁口。”

“哈哈哈哈……你果然不上当啊~”

“你果然有毛病，咱再去趟精神病院吧。”

俩人正贫，范杰的助理来电话了，有这种饭店，位置也订好了。

晏立点了澳洲龙虾套餐，菜端上来，晏立就开始摇头，晏阳说的是龙虾壳罩着的仿龙虾肉，可这儿就一龙虾头，后面儿就白花花一片也看不出是什么。范杰尝了一口，说味道儿跟真的龙虾一样，晏立吃着，半信半疑。

他也没吃过真龙虾，当然分不出有几分相似，但范杰吃得津津有味儿的，那应该差不到哪儿去。

【阳阳，上海也有仿荤的饭店，味道好像还可以。——晏立】

范杰看着晏立在那儿边吃边按手机，他撇撇嘴扬扬眉毛，晏立也会发短信？很神奇。

【那下次咱俩去吃呗，下午Li父母叫咱俩过去吃饭，你手机别再关了啊。——阳阳】

【未来半个里我都不打算关手机了，你在哪儿呢？早上起来就没看见你。——晏立】

【我跟季杰带着丫丫在游乐场玩儿呢，我正在喂丫丫吃蛋糕，小孩儿真可爱，^_^——阳阳】

“操！”晏立看了消息一声咒骂。

“怎么了？”范杰问。

“他们俩到底在干嘛？和好了？不对啊……”那肖禹呢？就那么把晏阳还给季杰了？

“谁们俩？你说什么呢？”

“没你事儿，吃你龙虾。”

得，又开始了，范杰微微摇摇头，晏立这人，真是随时随地说变脸就变脸。不过，他好像并不讨厌看见这样儿的晏立。

本来么，脾气好的那是晏阳，既然对晏阳没兴趣，那必然是晏立的臭脾气比较吸引人……真是吃多撑的，找一祖宗自虐，还老觉得虐不够。

然后，范杰给自己这爱好总结为俩字儿：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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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肖禹头一次做导游，白路要求的，让他带他到上海的各个有名有特色的建筑物跟前儿转悠转悠。白路在德国学的是建筑，按他说的，这个不是他们家能强迫的了的，虽然他爸爸一心想让他往金融方面靠拢，可他没那个爱好，到德国后自己转了专业。

对白路家的事儿，肖禹了解的不多，俩人一路走一路聊，肖禹觉着，白路对他真是一点儿戒心都没有，说话也不分该说跟不该说的，想到哪儿说到哪儿。

“你看，这种玻璃幕墙式建筑，我觉着特别没劲。”白路隔着挡风玻璃手指前面儿一不太高的楼。

“光污染？”肖禹对“玻璃幕墙式建筑”的认识非常有限。

“嗯，一部分，很多人认为这种幕墙具备建筑美学，客观得说，除了建筑美学，玻璃幕墙还能把建筑功能、建筑节能和建筑结构等因素统一起来，不过我就是觉着没劲，让我盖楼，我一定不用这种幕墙。”

“得，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反正我也不懂。”

“那我就能放心得忽悠你了，是这意思么？”

“哎，你那脚……”肖禹贼无奈得看着白路把鞋脱了，俩腿盘起来。

“臭？”白路抱着自己脚闻闻，“不臭啊~”

“谁说你脚臭了，你安带也不系，还这么坐着，等会儿一急刹车你就等着跟挡风玻璃亲密接触去吧你。”肖禹暗叹，白路有些方面真就挺另类，得慢慢适应。

“你这不扯淡么，就这速度，你急刹车的同时我得学蛤蟆使劲儿一蹬腿儿才能按你说的那样儿飞出去，上海这交通状况实在是，没法儿恭维。”说着，白路屁股底下扭动两下，踏踏实实就那么盘腿坐舒服了，抓起刚喝了一半儿的酸奶继续往嘴里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