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我是祸水?似我这样与世无争随波逐流的人,岂是祸水的料?他们太抬举我了。
“你能这么想是最好了。”沈放心一笑,不再言语,我却沉浸在朱七手掌的触感中。
朱七的手掌很干燥,有暖暖的温度,掌心中有厚厚的茧,很明显他不是个清闲的人。这样的
手掌覆在我的眼皮上,却让我 有一种安心的感觉。忍不住,我伸手,覆住他的手,想更多的感受他的温暖和安定。
耳边传来沈放心的笑声:“你们要调情,请回去再做好吗?这里可是公共场合。”
“关你什么事?”朱七笑问,也慢慢收回他的手,我的眼前又重现光明。
抬眼望去,酒楼里不知何时变得很安静,所有的人的眼睛统统汇聚到酒楼门口静静站立的红
衣人身上。
美人!!!只一眼,便令人再也无法移开自己的视线。
该用什么样的言语才能形容那中眩目的美丽?或者根本无话可说?
一身红衣将华丽的风姿衬托得愈发灿烂,令人感觉除了红色,再也没有其他颜色可以配得上
他的美丽。
几乎所有的人都已经失神,就连朱七也眯起了眼睛。但沈放心却偷偷地把头,往里面缩。
美人星眸一闪,万千风情变叫人如浴春风;唇畔一缕微笑,已是倾国倾城。
红影一闪,众人还没回归神来,美人已经站在我们的面前,美目注视着沈放心,淡淡而有些
沙哑的声音与她的美丽有着令人惊讶的反差,“沈放心,别来无恙?”
八)
沈放心的眼中闪过羞窘,但是他仍然尽力保持他的风度,“迦蓝,好久不见了。”
“沈公子也知道好久不见了?”人仍微笑着,词锋却咄咄逼人,“欠我姐姐的婚礼几时可以兑现?”
“那个……不用着急吧。”沈放心笑得有些尴尬,试图转移话题,“就你一个人来的吗?来这种地方做什么?”
“你来得我就来不得?我贺兰迦蓝的名头,并不比你沈放心弱多少吧。”红唇一勾,“江湖新生代十大高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我也很好奇呢。这两位朋友是?”美眸已经落在朱七和我的身上。
“我的朋友,朱公子和他的随从。迦蓝,你这装扮太引人注目了,坐下吧。”
“两位,幸会。”贺兰迦蓝坐下了,拱手,态度虽然不算得很热络,礼貌上也算做足了。看起来很有教养,八成也是个出身很好的人吧,江湖中的美人是不是都是这样的?
“幸会。”朱七开口了,“阁下是千孤山庄的三少爷吧!”
“你认识我?”挑起一边眉毛,贺兰的表情有些惊讶,“我以为你不是江湖中人,竟然能一口叫破我的身份?”
“虽然我不是江湖人,但是贺兰家三姐弟的绝世容姿却也是慕名已久了。”朱七眯起眼睛,眼中闪动着兴趣。,贺兰不知道,沈放心和我却很清楚。“没有护花使者就在人群中出现是很危险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贺兰的眉毛挑得高高的,口气不是很温和。
朱七捧起酒杯,浅抿一口后笑道:“若你不是沈放心未来的内弟,我就会要你。”
“你的话对一个男人而言是一种侮辱,你是选择与我决斗还是选择自废招子?”贺兰的眉宇见笼罩着一层煞气,冷冷道。
“够狠!不过你真的动得了我?”朱七微笑,无情的眼中闪过无所谓的绝情。
“江湖中还没有我动不了的人。柳眉倒竖,表情已有些恐怖。
“迦蓝,不要冲动。”沈放心开口了,他拉住贺兰,轻轻摇头。“他不是江湖中人,而且他只是开玩笑而已,犯不着出手。”
“但是,他侮辱了我。”
“那是他天生缺德,别气了。”沈放心安抚着贺兰,贺兰则怒视着朱七,直到他最后一转头,一拱手,走人。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朱七笑了:“很有趣的人。”
“拜托你好吗?要找男人身边就有一个极品,不要逗那个漂亮的小狮子。他和他的两个姐姐都不是省油的灯。”沈放心端起杯子一饮而尽,苦道,“别看他现在就这样离开,不久以后他一定会来找你算帐的。他是个自尊心很高的人呢。”
“那他为什么现在不动手?”
“因为他现在穿的那身衣服是他二姐贺兰薰的作品,如果因为打架打破了就会很麻烦。而且,有我在这里,他多少给了我面子。”
“这么说来我得小心一点罗。”
“别这么不在乎,贺兰可是罕有的剑术天才,我也不过能在他的手下走过五百招。”
“你输了?”
“我弹断了他的剑。”
“果然是输了。”朱七饮尽杯中的酒,拉起我,“我很期待他的来访。”
“你可以不要命,可是别连累小雪。”
“呵呵,别担心。”笑声中,朱七拉着我的手,无视酒楼中各种看到两个男人手来手而表现出来的惊异表情,就这样穿过人群,回到我们暂时居住的客栈。
夜已经很深了!
我也很累了。
和朱七在床上厮磨了许久,此刻他已经沉沉睡去,而我身体虽然很疲倦,神智却仍然清醒着。
看着朱七沉睡的脸,忽然有中说不清楚的滋味涌上心头,而在此之前,我从不曾有过在这样 的情绪感应。
今天遇到的那个美人,是叫贺兰吧。
真正的倾国倾城,真正的举世难寻。
朱七眼中的兴趣,我看得一清二楚,对喜好美丽事物的朱七而言,这是一款值得收藏的珍品。
不过,贺兰不是那么容易得手的人吧,他的身份似乎与沈放心相若,不知道朱七打算怎么下手呢。也许会很难。
但是,他是朱七,天下独一无二的王爷,这天底下,有什么是他得不到的?有了那个举世无双的美人,其他的东西——比如我,就应该会被抛到一边去了吧。这是否意味这某种解脱?解脱我开始失序的心跳?
想得有点头痛,身边的朱七依然沉沉的睡着,我干脆披衣而起,走出门外,呼吸一些夜晚的空气。
夜凉如水。
无边无际的天空中缀满了星星,就象黑色天鹅绒长袍上的宝石。
静静地看着,直到一颗流星划过天际,极度的凄艳绚烂,令我忽然有了落泪的冲动。
我果然不是个适合思考的人啊,思考会让我自己难过。
朱七要干什么,与我何干呢?我想那么多干什么?我凭什么去想?我有什么理由去想?归根到底,我也只是个娈童而已。
身后,探出一双温暖的手臂,我的背,贴近一个熟悉的胸膛。
“在想什么?”耳畔,有温润诱人的嗓音。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的声音在午夜梦回的时候,很温情呢。
轻轻摇头,我无语。
他扳过我的脸,面对他贵族式俊美的容颜,“带你出来,是想让你看些有趣的东西。如果你觉得不好玩,或者玩得不开心的话,我们明天就走。”
“去哪?”顺应他的话,他要不要走,决定劝在他,关我什么事呢?
“去一个能让你觉得开心,可以大笑的地方。”
“为什么?”要我笑?很容易啊。他要看,大可直说。随时都可以的,又何必费心呢?
“你从没真正笑过。从你进府到现在,从来没有。我想看你的笑容。”
“我有笑。”低声嘟哝,我不是冰雪娃娃,我会笑的,至少,沈放心就曾多次逗笑了我。
“是,唇角上扬就算是笑?别以为在沈放心面前那种有礼貌的表情就是笑容,那叫作敷衍。我要看的是你真心的笑容,不是这种戏子式的表演。”
“可是……”
“没有可是!我以前一直以为你是个随波逐流的人,是戏子,是娈童,是卖笑的人。直到最近我才发现,你只是个无心的人,不会哭,不会笑,不会体会人情冷暖。你把自己放逐在尘世之外,冷漠地看人。”
呃?是这样吗?我是这样的人吗?我怎么不知道?
“我以为喜欢旁观别人只是我的习惯,因为我有资格做人世的旁观者,却没想到你也是如此,而且,你比我更冷淡。所以我想看看,当你开始懂得人心人情的时候,会怎样?”
会怎样?还不是一样吗?无论是涉足还是旁观,我都已经身在红尘,作为一个身份低微的日呢,我还能怎样?
(九)
“当年买下你,是看到你的冷淡自持。十四岁的孩子,却有了那样清冷的性子,所以向看在我的身下承欢呻吟的你,将会蜕化成为怎样一个魅人的尤物。或者说,让你变成一个离不开男人的淫妇,将会是怎样美妙的滋味。没想到,这么多年你的性子丝毫没变,反而愈加冰冷入骨。虽然学会了享受,但在床第之外,却依然无心无情。这让我大大的伤了自尊。”他凝视着我,无情的双眼闪动着光芒,“告诉我,在你的心里,我到底是你的什么人?”
“主人。”还用问吗?这个问题是显而易见的啊。他说了那么多的话,除了“无心无情”的评语,其他的我都不是很能听进耳朵里。难得对我长篇大论的他,在我的眼里,是少有的可爱,看着他俊美惑人的面孔,我已经渐渐的醉了。
“废话!我要问的是,你对我到底有什么感觉?”他,开始有些气急。
“你是我的主人……”感觉,是有的。只是不知道该用什么言语来形容。我并非真的无知无感,但是这样的感觉,让我不由自主的害怕。
长叹,他收紧胳膊,把我拢入怀里。“看来我太性急了,我不逼你了。明天我们继续留在这里看比武,如何?”
看似商量的语气,有着令人不能违抗的力量。他是王爷呀,说话的语气怎么变化都只代表一个意思,我除了点头以外,还能做什么?
七月十五,英雄大会正式召开。
朱七和我,还有沈放心挤在人群中,来到看台下供观看的人所坐的地方。
不知道沈放心是用了什么手段,在台下,他有一个单独的遮荫的棚子,虽然比不上擂台旁边那些气派非凡的大棚子,但是位置很好,既可以看得清楚擂台上的比武,又不会吃上灰尘。而且这棚子里的布置很舒适,就算久坐,也不会让人疲倦。
“这是哪家的棚子?”坐下来后,朱七问沈放心。
今天的沈放心依然是一身蓝色的衣袍,依旧风度翩翩,只是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破坏了他的俊逸。此刻他捧着一杯浓茶猛灌,试图借此打起精神来。闻言,他懒懒地说道:“留言居的。”
“留言居的掌柜不是最罗嗦的居老头吗?你居然自投罗网?”
“有什么办法?只有留言居的棚子最舒服嘛。你看看我现在的鬼样子,别的地方能让我满意吗?”有气无力的话,是沈放心少有的表现。
“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今天这个德性见人。”
“没干什么。不就是和贺兰薰聊聊罗。”
“哦?那个女人也来了?难怪你这么凄惨。听说她是贺兰三姐弟中最难缠的一个。”朱七笑了,坏坏的笑容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不只她来了,贺兰三姐弟都来了。看到左边那座蓝色大棚子没?那就是他们的位子。”抬起下巴,沈放心的表情很是灰暗。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擂台旁边果然有一个很有气派的大棚子。此刻大棚子里还空无一人,但是已经隐隐的透露出主人的不凡。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棚子的颜色,和沈放心衣服的颜色很是相象。
擂台旁的棚子并不少,座座都很气派。不同的地方仅仅在于颜色和放在棚子旁的条幅。上面写着什么“少林”、“武当”之类的名字。条幅随着微风轻轻摆动,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我伸手,轻轻扯了扯朱七的衣袖,低低地问道:“爷,那是什么意思?”
朱七看可一眼那些条幅,转身对我道:“那些是江湖中各大门派的名幅。看起来这回江湖中各大门派来了不少嘛。”
“据说这次参加比试的年轻人中有各大门派年轻一辈最杰出的弟子,这也是各门派向世人展示实力的好机会,不来才怪呢。”沈放心喝着茶,没好气地说。
“你家的呢?没人来吗?”朱七好奇地问沈放心。
“我家那群小崽子们会让自己被人当猴子看就是怪事了。”沈放心眉眼不抬,自顾自地喝茶。直到一声锣响,惊回现场所有人的心神。
好大的一面锣哦。足足有两个人高的大铜锣就摆在擂台上,大锣一敲,整个擂台上下全都回荡着震耳的声音。
待锣声渐渐沉寂,擂台后走出一个高大的人。
一身墨绿的锦缎长袍,一张浓眉大眼的英雄脸。略有些花白的头发整齐地梳着,既英武,又威严。
他的出现,引来擂台下众人的欢呼。我好奇地看着他,疑惑他的身份。
“呵,不愧是寒重威寒大盟主,一出场气势就不同呢。”沈放心终于放下茶杯,眼中的困顿减少了几分,人也清醒了很多。
“他就是寒重威?”原来所谓的武林盟主就长得这副德性啊。还不错啊,至少对得起平凡老百姓——比如我的幻想。
“是呀。朱七,我看到破邪和雪千层了,叫他们过来吗?”
“好的。”朱七点点头,拿起一块桃酥塞进我的嘴里,“别光顾着看了,那糟老头没什么好看的。尝尝‘留言居’的点心,这可是天下一绝呢。”
是吗?我只觉得入口即化,满口留香,好吃是好吃,却没什么大不了的感觉。
看我一脸茫然,朱七忍不住皱了皱眉,“你呀,连什么东西好吃什么不好都分不出来。”
呃……他生气了吗?不过是一点点心,有必要生气吗?我不懂从来冷静冷漠的朱七为什么微这点小事生气,我该怎么办?
“对不起,爷。”还是先认错吧。不管这气生得如何莫名其妙,身为下人,我没有不回应的资格。
“我没有生气。”朱七的大手抹上我的脸,“不要把自己藏起来,我比较喜欢会好奇发问的你。”
藏起来?我没有啊。我不懂他的话,他也没再说什么。因为我曾在万花楼见过的叫“破邪”和“雪千层”的人都来了。
不知何时擂台上的寒重威已经洋洋洒洒地讲了一大堆的话,此刻他正在说明比试的规则。我不太明白是什么意思,反正不久之后他就下台了。
于是,比武开始。
台上你来我往,打得很是热闹。只是看久了,也有点无聊。不知不觉间,我打了个哈欠。
“很无聊吗?”沈放心正好看到了。
“有一点。”我承认。这就是所谓的武林大会啊,一点也不好玩。
“别难过,现在上台的不过是一些小角色,真正的高手要到下午才会上台。你耐心等着吧。来,先吃点心。”
“好。”沈放心怎么说来都是个江湖人物,他说的话大概错不了。
“不过,看棚子里的人,实在没几个有看头的。看来今年的大会如果没有黑马出现就真的无趣极了。”雪千层在吞下一口凉糕之后,这样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