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儿,你,还好么?”
卿的疑惑与震惊,让我叹了口气,他是察觉到了什么么?
身上的力气在缓缓恢复,便是开了口,轻言:“无碍。”
“累了么?”
摇首,等到了身上有了力气,便从卿的怀中起了身。
“真的无碍么?”
卿随我起身,很是担忧的看我。
续又摇首,对卿一笑,言:“无碍。”
卿不再多言,低垂了那双血色的睦。
卿,你是否看到,我并不是你所爱的空?你又是否知晓,我不过是空一时兴起创造的灵魂?代替空,那一时兴起的躲避之心的灵魂?
终是问不出口,转了身,看了那分岔路口,提了步伐,欲向着东方继续前去。
然,脑间忽然传来爆裂般的疼痛,耳中不停的回想着:紫阳,白炙....
抱着头蹲下身,终是止不住疼痛,嘶吼:“奴会寻他们的,会的,不要折磨奴了,求你,不要折磨奴了。”
声音传了出去,隐约听到了回声,脑间的疼痛也随着声音渐渐消失而散去,恢复时,看到的,是诧异不已的卿。
见了如此的卿,我却是无法解释,只能任由他看着我。
“以前那傲慢的空,怎会对人称为奴?”
“你到底是不是我认识的空?”
“如若不是,又为何在空的体内?”
一句一句,随着声音缓缓走至我身前的卿,伸出手,抚上了我的脸颊。
“这是空的身体,不会错的,那种感觉,不会错的。”
如此言语着,卿忽地把我揽入怀中,在我颈勃处,深深吸了一口气,方才言:“这是空的味道,不会错的。”
没有多久,又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微推离了我,看进了我的眼睦。
“这双眼,亦是空的。然,这灵魂....”
卿的手放置于我的胸前,有什么东西随着他的手缓缓入了我灵魂,让我不禁颤抖。
许久,卿续言:“我却是不能确定,是否是空....”
听闻此言,垂了眼帘,看向了在我胸口上,属于卿的手。
是否是空?如若我回答不是,会有什么后果?空他,会出现么?会面对么?他允我去一趟秦王墓,允我再见一次幽垣,便是因为,仍不急着面对么?瞬间,有了一丝好奇,是怎样的情感,会让那超越因果之人,全然不顾一切,傲慢之人,会害怕到逃避?
“你真的,是空么?”
深呼吸,抬了眼,看卿,言:“我从以前便告知与你,我不是空,我的名字叫袭沐。”
卿看我的眼,似是要看穿了我的灵魂一般,深刻着的血红,在我眼前不停的加深。
许久,方才听闻卿言:“沐儿,空去了何处?”
他信了?如此思绪,却见那双血色眼目忽地闪出了光芒,卿伸手,用力的一拳,打在了我的腹部,剧烈的疼痛让我无法言语,只能俯下身,抬眼看卿。
“你骗我,你明明是空,我看到了,那道刻在灵魂中的伤疤,我亲手刻上的,空,你真的欲如此决绝?”
这一瞬间,我有一丝呆愣,不知空是用了什么方法让卿如此相信,然,我却是明了了,他不愿让人知晓,我曾经,存在过。
“对不起,卿。”
思及此,便是不忍心了,直起了身,伸手抚上卿的眼角,血红色的睦,那里面颤抖着的,是名为心疼的东西么?
“空。”
被卿拥入怀中时,听到了这一声呼唤,觉得心,都已冰冷。
脑海中闪过那一只黑色的猫,渐渐有了一丝希望。
幽垣,如今,只有幽垣仍记得我,我袭沐,曾经存在过的事,只有幽垣记得了。也只有幽垣,未涉及那些前世,未有空的任何记忆,他所接触的,是我。
微叹一声,伸手抱住卿,心中所想的,只是希望能快些找到赴日剑,救了东方绪,再快些,见了幽垣,便是,无憾了。
“卿,你是否知晓,白炙与紫阳此时,身在何处?”
卿听闻,微推离了我,很是疑惑的模样,言:“为何问及他们?”
垂眼,不敢正视卿,在我心中,他们三人,是空的情债,而情,本该只属于一人的。
“带着他们,一起去秦王墓。”
“为何?”
卿的双手紧抓了我的双肩,让我有一丝吃痛,然,我仍是没有抬眼看他的勇气。
“空,告诉我,为何?难道你不信我的本事?还是,无法割舍....”
“不是,不是这样的。”
阻了卿胡乱的猜测,却是不知该如何说下去。难道要我对他言,是空本人的意思?是空他,不愿我逃离他的债,要我去面对?这些,又如何说得出口?
“那是什么?”
“卿,信我,带他们一起,无任何意义。”
“真的?”
“真的。”
“那你看着我,空,用你那双眼告知我,你所言非虚。”
抬眼,看进卿那双血红的眼目,缓缓开口,言:“带着他们,无任何意义。”
许久,卿笑了,第一次,我竟觉得卿很是俊俏,那种,属于翩翩公子的飒爽。
“空,我们走吧,他们在古荡镇外,三十里地。”
听闻此言,让我惊大了双眼,纯白之地,白炙与紫阳,竟然在纯白之地?
“怎了?空?”
停了思绪,缓缓摇首,言:“无碍。”
“那么,空,走吧!”
卿牵起我的手,握在手中,似是生怕我有所离去,然,我未由着卿带领,只是停在原地,看着卿。
“空?”
那一声一声的空,听在耳中,只觉刺耳无比,多想对卿说,我不是他的空,然,又何必了?何必伤害那些,已然注定会被空伤害之人?
“卿,唤我沐儿,可好?”
“为何?”
卿的神情再一次带了疑惑,我却无法回答他的疑问。
对视许久,卿方才一笑,言:“沐儿,走吧。”
颔首,提了步伐,随着卿,走入了另一条路,脑海中忽地闪过思绪,是否,先去见过幽垣?
一路上,一直在思索着这个问题,也未来得及看清身边的景物,直至耳中响起一阵巨响,“碰”的一声,我便是被什么用力的向后一退,又有什么东西落了地。
细看,那一抹血红在眼前渐渐蔓延,卿倒在一块大石下,周身,全是血红色。
那些是血么?如此思绪,竟是整个人都为之颤抖了,走近卿,蹲下身,抚上地上的血,冰冷。
“卿,卿,回答我,卿....”
不停的唤着卿的名字,然,卿躺在地上,全然没有反应。
怎么可能就这样轻易死去?卿不是一位很有本事之人么?怎么会如此轻易死去?
“卿....”
3缠绕,不停的响,是什么东西?
起身,挥手,欲挥走那些声音,然,仍是不停的响着,渐渐的增大着声响,似是要震破了我的耳膜。
“不,不,不要再响了,不要再响了。”
忍不住的如此低吼,却仍是止不住声响。
嘶吼到失了力气,跪下身,眼前是那血泊,耳边是那嗡嗡的声响,我只觉自己就要崩溃之际,一道蓝光闪现在卿身上,与血色相应,竟是异样的漂亮。
“沐儿,可%D边是那嗡嗡的声响,我只觉自己就要崩溃之际,一道蓝光闪现在卿身上,与血色相应,竟是异样的漂亮。
“沐儿,可知错?”
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的同时,嗡嗡声便也随之停了。我低垂了首,终是明白,那一切,是空给我的处罚。
“奴知错。”
言罢,那些蓝光渐渐消散,带走了血红,石头也缓缓碎裂,卿躺在前方,紧闭着双眼。
见此,仍是不敢动弹,我知晓,空是有事吩咐与警告的。
“沐儿,记住,卿是我的人,不准你诱惑他。紫阳是我的人,亦不许你诱惑他。白炙是我的仆人,你该知晓分寸!”
“奴知道了。”
“还有,此次前去,不准再对紫阳表达任何情意之色,可懂?”
“奴知道了。”
“那么,好好照顾卿吧。”
“是。”
沉默许久,直至确认空的声音不会再次响起,抬首,起身,走至卿身侧,抱起卿,细细抚着他的脸。
被血染上色的衣裳与那血红色的长发,似是呼应着什么一般,深暗着。
“卿,对不起,卿。”
那双血红色的眼紧闭着,如若再也无法睁开,我想,我是愧疚的。司徒昶为我,不,是为了空灰飞烟灭,甘之如饴,即便不是我,也不能辜负了那份情。如若卿就此死去,我便是愧疚与司徒昶的。
“沐儿。”
如此思绪,忽闻一声轻唤,细看,是卿睁了那双血红色的眼。
“卿,疼么?”
卿对我一笑,言:“不疼。”
听闻,心中似是被一根细丝牵扯,卿的两字不疼,彻底缠上了我的心。
第四十一章
卿的伤势好得很是迅速,不到半日,竟是如从未受过伤之人一般,悠然自在。
见了如此的卿,不知为何,心中总有一丝不愿,不愿何物?自己亦无从知晓,只不过心中纳闷罢了。
“沐儿。”
卿唤我,对我一笑,飒爽。
“卿。”
有些微的失神,那临界在诱惑中的,是怎样的思绪?
“我们是先寻白炙与紫阳吧?”
颔首,看卿,带着疑惑。
“那,去寻幽垣么?”
抬首向前方看去,竟是离古荡镇旁的雨语镇不远了。
“去吧...”
两人之间的对话时并未停了脚步,那些景物从视线中缓缓后退。
“那,沐儿,杨远在此地,你将如何?”
卿如此言语,伸手指着前方的雨语镇,顺着看去,未有一丝怪异。
“卿是感觉到,那杨远来了雨语镇?”
“是的。”
得了肯定的答复,微皱眉,素闻杨远甚少出古荡镇,此次又是所谓何事离了古荡镇?在他身边的,是否仍有凤姬?自那日遇卿后,便是从此失了凤姬的任何消息。
“沐儿?”
久未回与卿,卿唤我,我便是从思绪中回神,看卿。
“何事?”
“沐儿是困惑那凤姬的去处么?”
“你知晓?”
“当日既是她唤我从那混沌世界出来,我又怎地不知呢?”
听闻,涌起了一丝好奇,是怎样的混沌世界,卿被困,空无从寻起?
“那,她是否安好?”
卿笑,笑得很是洒脱,却也笑得我颇为疑惑?卿是在笑什么?
“沐儿,那凤姬安好,在杨远身侧。”
卿如此回答,看我的双眼,血红加深,续言:“那凤姬曾是要加害于你,你竟是为她担忧了安全?”
微愣,自己也不知为何,自然而然,便是如此询问了,想必,是因了空对凤姬的愧疚吧?
“呵呵,傻沐儿。”
卿如此笑着,唤我时伸了手在我头上轻揉,状似宠腻。
那一瞬,我有些微的失神。
卿的身高,是因了司徒昶的身形,还是本身就,比我高一些?
“怎么了?沐儿?”
就此停了步伐,细细的看卿,怎地就觉得眼前之人,忽地熟悉了许多?透过卿的血红眼目,不经意间,看到了那双黑色眼目,属于司徒昶那已然空洞的眼眶中,怎地会有那双黑目呢?是卿的幻化,还是我的错觉?这些,我都无从探究,只是在那眼中,见了我的身影,相似的画面出现,心不由颤抖。
“沐儿,你这是怎了?怎地哭了?沐儿...”
卿见了我的泪,瞬时惊慌了起来,想必他未从思索过,那本该傲慢之人,怎会与眼泪这种弱者才有之物有了牵连吧?然,我,不过是弱者罢了。
“沐儿,不哭了,沐儿一贯坚强,为何忽地哭了呢?”
我未回答卿,脑海中不停闪烁的那些幼时回忆,我阻止不了。
“永哥哥,你看你看,你眼目中有沐儿。”
“永哥哥你来了,你来陪沐儿玩耍了么?”
“永哥哥,沐儿生辰,可有备好礼物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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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撒娇语句,换来的,是那人温柔一笑,揉着我的发,轻笑言:“呵呵,傻沐儿。”
司徒昶,是永哥哥,竟是我幼时大哥,那逃亡前,唯一的留恋。
记得最初见了司徒昶的名,因年幼,把昶字唤为永,家人矫正,我却是执拗的唤他永哥哥,久而久之,忘了他的名,只记得他是我的永哥哥,宠我疼我与我一起玩耍的永哥哥。
记得我第一次与人对视许久,看了自己的身影在他人的目中,随着光亮微微闪动,只觉有趣,伸手抚着永哥哥的眼角,不敢碰了永哥哥的眼,生怕里面再也无我,小心翼翼的似是发现了新奇的东西般向着永哥哥撒娇。当时,他因了我的碰触眨了眨眼,再看时,仍有我,这种发现让我兴奋了整整三天。
记得学习诗词,静不下心,父亲一怒之下把我关进暗房,永哥哥就爬在暗房窗旁不停的唤沐儿,沐儿。我在房中,抬眼看永哥哥那双黑色眼目,笑着唤他。
记得自从认识了永哥哥后的生辰,总会被永哥哥带去不远的密林玩耍半日,永哥哥总会在玩耍间变法术般赠与我生日礼物,各式新奇玩物,次次都使我笑弯了眼角。
思绪不停,司徒昶三字在脑海中,成了一根细丝,记忆随着这些细丝闪动着,忽地,一声笑,皆是嘲讽的笑声碎裂了那三字,一切亦随之碎裂,留与我的,是那浓烈的痛。
笑声停止,那傲慢的声音皆是嘲讽:“你终是知晓了?沐儿,有时你真是无情自私,那司徒昶初见你之时便明了你是幼时的沐儿,为何你却是在今日才知晓呢?真是无情。”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求你,不要说了...”
忍不住嘶吼,我已无法顾及卿的讶异,蹲下身,伸出双手紧紧的抱着自己,然,如此,却仍是无法止住我无止境的颤抖。
“沐儿,你是怎么了?告诉我啊。”
卿的焦急声传入耳中,亦传至空的耳中,紧紧闭着的双眼看清了黑色中那抹蓝光,蓝光中有什么伸出手,抓住了什么,随着心脏猛的抽痛,我知晓,空抓了我的灵魂深处维护生命的元神,正用力的抓紧,似要捏碎。
“给我起来,擦干眼泪,停住颤抖,你给我记住,你是代替我之人,不许有任何思绪,不许让卿担忧。”
缓缓的站起身,用手擦了眼泪,咬紧下唇,掐疼了自己的双手,许久,终是停了颤抖。
然,空未松手,细细的用力,不让我元神被捏碎,亦不让我离了那被困着灵魂的不停抽痛。
我知晓,空要我做何事,我抬首,对卿一笑,言:“卿,无碍,无须担忧。”
卿听闻,皱了眉,在他眼中,血红色目中,竟有一抹苍白人影,是我么?
“真的无事么?”
“真的。”
卿看了我许久,终是叹口气,伸手抱住我,宠腻着言:“如若有事,卿愿与你分担,沐儿。”
感觉到那手渐渐离了我的元神,我不知该如何回答卿,那些宠腻,是对我,还是空?又有谁知晓?
拥抱间,涌上一丝温暖,身侧起了一阵风,风过,竟是未带来丝毫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