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得摔倒在地。
“惜柳!你……你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顾惜柳,她惊魂稍定,示意褚贻潇扶她起来。“你以为那些哨岗怎会少了这么多?若非我帮忙,你们早就被抓
回去了。”
“多谢。”褚贻潇是真心感激,他也没料到顾惜柳还会出手帮他。
“不用多礼。我不过是在救我的朋友。”顾惜柳看了一眼海面,“北面来了一只快船,是来接你们的吧?快走,顺着缆
绳下水,再晚就该被发现了。”
两人依言从船上滑到水中,顾惜柳又抛给他们一块木板,两人抱着木板顺着浪峰向那艘快船漂去。
顾惜柳紧张地看着他们在水中沉浮,直到看见那艘船上有两人划着小木舟来接应,才松了一口气,一转身,她却僵住了
,高致远正站在她的身后,也不知看了多久。
“阿远!我……我,你在这里做什么?”
高致远一步步向她走来,轻柔地笑道:“我见你不在舱中,不放心,所以出来看看。大半夜的在这儿吹风,当心着凉。
”
顾惜柳定了定神,道:“我只是想出来走走,咱们回房吧。”
“好。”高致远拉住她,回头向船尾看了一眼,眼底尽是狠绝。
褚贻潇不通水性,两人几乎全靠沈祁划水之力前进,半夜正是涨潮之际,风疾浪大,褚贻潇呛了好几口水,连连咳嗽,
祁教他屏住呼吸,但是风浪委实太大,一个个浪头尽是兜头打来,褚贻潇呼吸艰难,咳得满脸通红。
从那艘快船上放下的小舟离两人越来越近,舟上一人伸出木桨,沈祁让褚贻潇先抓住木桨,再托着他的后腰将他送上船
,然后自己也抓住木桨,依样上船。
褚贻潇瘫在船底,勉强保持着清醒打量四周环境,他这才发现救她们的竟然是两个熟人,白云从与春深。
白云从对此也极为意外,他皱着眉头问沈祁道:“你家主子不会水?你们又如何在这里?是谁叫你们来上我的船?”
沈祁道:“这么多问题,你让我先回答哪一个?”
“谁告诉你们会有船接应?他人呢?”
“那个人我们也不认识,但是他的打扮是船上的水手,年纪在二十五六岁,身型与我相仿。”
白云从与春深对视一眼,便划动着木桨向船靠近,白云从便划水边问:“是他告诉你们有船只接应?”
“是啊。”
“那他还说了什么别的吗?”
“没有。”
白云从担忧地回头看了眼与他们背道而驰的高致远的船,不再说话了。
春深道:“门主别担心,蓟少爷大概是另有打算才没有离开,至少目前他应该很安全。”
说话间,小舟已经划到船下,小舟被缆绳吊起,四人上了船。
白云从见褚贻潇神情委顿,全然不复当日初见面时即使落入敌手也丝毫不见慌乱的优雅从容,反倒像是个脱了母体呵护
的孩子,不觉有些好笑。褚贻潇知道他在笑什么,但是也提不起精神来回敬他,只得瞪了他一眼,权当是眼中射出了飞
刀。
“春深,去给他们拿点备好的姜汤来。”
春深答应着去了,白云从这才向褚贻潇道:“又见面了,真是巧。这次,莫非静懿王殿下又上了你那位红颜知己的当?
”
“门主倒是有闲心?说起来,你怎么也在这儿?”
“顾惜柳逃跑了,然后我就一路追到了这里,没想到却遇上了你们。那艘船上的人看来可不好惹吧?啧啧,静懿王殿下
和沈侍卫都变成了落汤鸡,实在是……哈哈,这边请。”白云从一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褚贻潇刚踏出一步,突然间,随着一声巨响,整个船身剧烈地颠簸起来,接着便如喝醉酒一般向右倾斜下去。站在甲板
上的人猝不及防,都被甩到了右侧船舷处。
019.再起风波
“不好了,门主!我们的船被袭击了!对方有火炮,刚刚的一发炮弹已经击断了桅杆!”掌舵手大声报告情况,旁边有
两人在帮他拼命转舵,努力想使船身恢复平衡。
“抓住船舷!别掉进海里!元朗你们赶紧回舵!”白云从用上了三分内劲,声音绵远悠长地传开去,显得分外沉着,莲
华门的下属先前还一片慌乱,听到他的声音又都定下神来,眼见船身即将扶正,又是“轰”“轰”两声巨响,船身一阵
令人揪心的颤抖,之后就完全失去了平衡,缓缓地向着海中沉下去。
“春深!你带两个人下去查探一下,看看是不是底舱被击穿了!元朗你们别管舵了,放下救生木舟,若是能回到杭州,
便直接回总堂!”白云从脸色阴沉得可怕,高致远分明就是知道他们救起了褚贻潇两人,算准他们都上船之后才下令开
火,看来是想一网打尽。
“可是只有两艘木舟不够乘下所有人!”元朗一脸焦急,“门主还是快走吧!剩下的交给我们来处理!”
春深跌跌撞撞地再跑上甲板,带来一个更坏的消息,底舱果然被炮火所毁,已是大量浸水,这船不出半个时辰就会完全
沉没。这次莲华门本意是暗中行动,所以这只是一艘中型船,并没有安装火炮,反击自然无从谈起。白云从带了十二名
属下,乘坐两艘小木舟已是十分勉强,更何况现在又多了两个人,必然有人无法乘船离开。
白云从安排春深领着三名女侍先行坐进小船,然后又命令元朗手下两名水手坐了进去,随后放下了小船。
这时船上尚有九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白云从的身上,他的下属都紧张地望着他,似乎相信他能有万全之策,只有
褚贻潇和沈祁十分坦然——他们没想过白云从会怎样安置他们,但总之不会越过他自己的下属优先考虑。
高致远的船已经停止了攻击,船上鼓起了帆,海风正逐渐拉远两艘船的距离。
白云从来回巡视着面前的八个人,终于指着褚贻潇和沈祁道:“你两人下去坐船。”
“为何要先救我们?”褚贻潇大感意外,“你不救你的手下?”
“救你们,自然不是白救,你们须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褚贻潇摆手道:“敬谢不敏。让你的人先走,我不需要你施恩。”按褚贻潇的预计,耽搁了这许多时间,方晓楠等人也
该赶来了,故此他倒不甚着急,只要多撑得一些时候,自有人接应。
对他的反应白云从先是有点诧异,随后化为一抹了然的笑意:“如此也好,元朗你们六人上船吧!”
“不!门主不离开,属下恕难从命!”
“你要违抗我的命令?!”
“若是元朗安然无恙地回去,门主却……属下如何能跟夫人交待?”
白云从沉吟了一下,道:“那好吧,你留下,你们几人速速离开此地!”那五人默默向着白云从行礼之后,坐进了小舟
,就在元朗解开缆绳的刹那,白云从突然从后推了他一掌,元朗猝不及防,登时头重脚轻地栽到小舟之中,等他回过神
来,小舟已经落到了水面。元朗怒极,双手捶着船板不断怒骂。
白云从坐在离沉船最高点的船板上,笑着大声道:“你回去就赶紧着把雪姐娶了吧,她等了你这么多年,再等下去我都
看不惯啦!”
褚贻潇一直静静地看着他的举动,这时候忍不住笑了:“白云从,我真有些欣赏你了。”
白云从一脸做作的惊讶:“是么,在下真是受宠若惊了。”
“不过……总喜欢孤军深入单刀赴会,凡事不计后果地冲锋在前,现在还抛下所有下属置自身于万分危险的境地,你这
个门主看来不大称职吧?”
白云从眨眨眼睛,露齿一笑:“没经历过的事情我总是愿意试试的,在海上漂流么……想来,这感觉应该不错吧。”
沈祁正在动手拆下木板,这时一撇嘴,道:“有那闲工夫磕牙也不来帮帮忙?等会落到水里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正在此时,本已走远的高致远的船突然掉头驶来,因为是逆风,所以走得不很顺畅,船身一直在倾斜,但是很明显,他
们不打算放过还待在沉船上的白云从三人。
“快跳海!”白云从只来得及喊了三个字,从高致远船上射出的致命一炮就击中了沉船,还露在水面的一部分船身被炸
得灰飞湮灭,火光映红了半爿海面,等海面重新恢复寂静,原处只余下吞没沉船的漩涡,船上的三人早已不知去向。
020.荒岛
海天相接之处已透出了晨曦的光彩,潮水已退去,黑沉沉的海水开始有了柔和的色泽。海鸟贴近海面掠过,发出细微的
叫声。随着天色的逐渐明朗,可以清晰地看到海滩上横躺着两个黑影。
太阳跃出海平面,阳光照射到那两个黑影身上,赫然是白云从与褚贻潇。经过昨夜的漂流,两人明显疲累不堪,褚贻潇
更是昏睡了过去。白云从迎着晨光翻了个身,喘息片刻坐了起来,他侧过头看了看身边躺着的褚贻潇,抓住他的脉门,
运了一道真气,褚贻潇呻吟了一声,慢慢睁开眼睛。
“醒了?快起来,这海滩上又潮又冷,睡不得。”
“这是……在哪里?”
白云从摇头:“天知道这是哪儿,不过,肯定不是杭州。”
褚贻潇神智逐渐清晰,回想起昨夜的经过,眉心拧了起来。
“虽然有道是大恩不言谢,但是,白云从,昨晚真是多谢你了。”
褚贻潇昨夜跳船之时,沈祁迅速向他怀里塞了一大块木板随后又推了他一把,因这一推之力,当沉船被炮火击中后,褚
贻潇已经距沉船有约一丈距离,待他抱着木板浮上水面之后,沈祁已经不知去向,他只能身不由己地随着海水流向漂浮
。漂了约一炷香的时间,白云从亦出现在左近,正在水中沉浮,原来他跳入水中之后未及游远,被沉船爆炸所生的气流
波及,手中的木板脱手而出,所幸他水性甚佳,在水中游了多时才遇见了褚贻潇。当下两人合力划水,约一个时辰之后
才在黑暗中隐约见到陆地,两人奋力游到岸边,体力透支再也支持不住,昏睡了过去。
清醒之后,褚贻潇只觉浑身每个关节都酸痛不已,看来是在水中浸泡了太久所致。他脱下湿透的外衫,一样样地拿出自
己随身的东西,火折子已经湿透了,银票被浸泡得字迹模糊,一些散碎银两全丢了。他再抖了抖衣衫,药瓶骨碌碌滚到
一边,瓶口是用蜡丸封好,药应该没有被海水损坏。
昨晚好一番折腾,哮症竟然没有发作,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白云从捡起药瓶看了褚贻潇一眼,又丢还给他。
两人在太阳下晒了一会儿,驱走了满身寒意,便起身转悠,想看看这片陆地上有没有人家。结果走了不到一盏茶时间就
在另一边望见了海,原来这是个极小的荒岛,岛上树木倒是十分茂盛,但显然是没有人居住。
岛上除了有几株两人都不认识的野果树,连动物也不见踪影,万幸的是岛上居然还有一泓泉水,不过泉水微微有些发苦
。
白云从叹了一口气,道:“看来这以后的日子可难过了。”
褚贻潇瞟他一眼:“你还想在这儿长住久安哪?”
“不打算,不过,总得随遇而安吧?这儿什么吃的都没有,唯一的水源还发苦。我身上可没带干粮,你那儿有个药瓶子
,咱俩总不能吃药丸吧?我可有点饿了啊。”
褚贻潇没搭话,抽出匕首开始削一截树枝。他泡了一整晚的水,流落到一个荒岛上,又没有沈祁和影子卫的下落,身边
还有个敌友难辨的白云从,落到这种境地,心里难免憋着股怒气,一张脸也绷着。
“你削这树枝……要干嘛?”
“你说呢?”
“你该不会是……想要捅我一棍?”
褚贻潇手上力道一偏,“咻”地削掉了一大块木头,他没好气地道:“你一说倒是提醒了我!这岛上缺吃少喝的,必要
时刻,活的都可以果腹!”他拿着削好的木棍向海边走去。
“你要做什么?”
“抓鱼!我也饿了!”
021.化敌为友
这个小岛的地势是东高西低,西面是他们上岸的海滩,东面则是一爿低矮的山崖,山崖下的海水不深,海中因为日照充
分长有许多海藻珊瑚,因而有不少鱼群在此觅食。褚贻潇顺着山崖下到海水之中,手执树枝制成的鱼叉,准备抓鱼。白
云从却找了块石头坐下来,慢悠悠地让太阳晒干自己的衣服。
海波下的鱼群看上去分外诱人,褚贻潇试了几次,很快便叉到了一条鱼。这条鱼并不太大,只有一斤来重,褚贻潇看了
一眼白云从,白云从也正眼巴巴地看着他——手里的鱼。
褚贻潇轻轻哼了一声,将鱼抛给了他。
白云从奇道:“真给我?”
褚贻潇道:“你别那么看着我,离我远些,我便多谢了。”说完又专心致志地看着水中的鱼,准备再度出击。
白云从看着他那样子,突然就想到了曾经养过的一只狸猫,不由得肚里暗笑。
褚贻潇向水更深的地方走了几步,很容易地又抓住了一条鱼,这条鱼比先前的那条略大些。他用匕首剥了鱼鳞破开鱼肚
,匆匆用水洗净便撕下鱼肉塞到嘴里。生鱼的味道并不好,浓烈的腥味中人欲呕,褚贻潇皱着眉头嚼了两口就囫囵个的
吞了下去。他的火折湿透了,没办法生火,而现在这种情况下,他不得不吃生鱼肉保持体力。
褚贻潇叹了口气,又撕下一块鱼肉,突然鼻端闻到一股香味。扭头一看,白云从竟然不知怎么生起了一堆火,用树枝穿
了鱼正在火上烧烤。
“你……你怎的早不生火!”
“我身上还有打火石,只不过浸湿了水也无甚用处。好容易刚刚才晒干了,我这不是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嘛。”
褚贻潇很想一拳打掉白云从那一脸笑容,最后只是转了转手腕,把自己的鱼递过去,皮笑肉不笑地道:“既然你这么闲
,就把这条也烤了吧!”
烤鱼没有油盐佐料,不过两人也都是饿急了,风卷残云般吃掉了数条鱼才觉腹中的饥饿稍稍缓解。吃过烤鱼又喝了发苦
的山泉,褚贻潇决定跟白云从商量一下如何回到杭州。
这个岛大约是在杭州的东南方向,但是距离太远,凭一己之力游回去必定不可能。如果等待莲华门和影子卫的救援,又
不知要等到何时。更要命的是这岛上多是灌木,没有高大的树木,若是想动手造木舟也是痴人说梦。
“再生一堆火吧,青烟飘得高了,也许经过的船只能看到。而今之计也只能期待救援了。”白云从提出了唯一可行的建
议,褚贻潇只得同意。随后两人在东岸远离灌木丛的开阔地带燃起了一个火堆,袅袅青烟随着海风不断偏移摇晃,褚贻
潇看得忧心忡忡。
“哎,都是这种境地了,着急也没用是不是?来,笑一笑,心情也好些。”白云从往火堆中添加着树枝,口气轻松,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