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住您的气血致使全身无力罢了,除此之外并无甚害处,症状半个时辰之后自会缓和,王爷请宽心。”
褚贻潇侧头想了想,道:“方才那侍者递给我的盒子里便有古怪吧?那是珠兰花的香气吧?合着着屋内点着的沉香……
是了,这是女儿香,香料天生状如女体,是沉香中的上品,原来这两样香和在一起有如此效力,阁下为了擒住我还真是
煞费苦心哪。”他话锋一转,沉声道,“惜柳呢?你们将她怎样了!“
那男子微微一笑:“顾惜柳姑娘现在在一个安全的去处,王爷若是肯将‘水玲珑’交给我,顾姑娘的安全自然无虞。”
“我凭什么相信你?”褚贻潇挑衅地斜眼看他,“阁下在莲华门中现居何职?”
“在下白云从,莲华门主,不知这身份王爷可信得过?”那男子说得云淡风轻,浑然没将自己的身份当作回事。那丫鬟
倒是有些急了,轻轻道:“门主!”白云从却向她摆了摆手。
褚贻潇眼前一亮,嘴唇翕张,似在说什么。
白云从一时情急,将身子更靠近了一些想听清楚他说的话。褚贻潇右手衣袖一振,叱道:“看我的飞镖!”白云从一惊
,本能地身子左倾相避,却哪里有什么飞镖,自己的颈侧早已凑上了褚贻潇左手握着的匕首锋刃。
“你想做什么!放开我家主子!”丫鬟唰地自腰间抽出一把软剑,剑光错落,向褚贻潇袭来,褚贻潇见状,手上用劲,
白云从的颈间出现一道血痕,迫得那丫鬟生生地住手,剑锋停在离褚贻潇眼睛半寸之处。
白云从忽然笑了:“王爷其实早就猜到我的身份了吧?你方才故意装作不信任我,不过是想拖延时间以便恢复内力,可
惜……”他迅捷无论地伸指在褚贻潇的匕首上一弹,匕首弹开两分,褚贻潇虎口巨震,再也拿捏不住,匕首落入了白云
从的手中。
012.水玲珑
“哗啦啦”窗户一阵乱响,西侧窗户被人撞破,一人顺势跳进了房中。
“王爷!”来人正是沈祁,他一落地手中便扣住了三只袖箭,对准了白云从主仆,“阁下在我们南下途中一路拦截,也
太不把我静懿王府放在眼中了吧!若是再不罢手,休怪我不客气!”
白云从收起褚贻潇的匕首,盯着沈祁道:“原来你就是静懿王身边那个侍卫,果然名不虚传。我一再申明过,只要你们
交出‘水玲珑’我便不再打扰,这件物事对我而言至关重要,还请王爷成全!”他停顿了一下,又说,“如果王爷能够
割爱相赠,我答允帮你做到三件事,如何?”
沈祁哼了一声,道:“这绣楼现在已经被我们的人包围了,阁下不妨打开窗户看看外面的弓箭手,我一声令下,阁下只
怕便会变成筛子,敢问阁下还有讨价还价的权利吗?”
白云从沉默了片刻,认真地打量了一下褚贻潇,他那幽深犹如秋潭的眼睛看得褚贻潇心头微微一颤。
“‘水玲珑’不在我这里。”褚贻潇平静地开口,“我知道的消息,不过是莲华门一直在试图从顾惜柳手中夺走‘水玲
珑’,我从未见过此物。而现在既然惜柳已落入你们手中,我以为莲华门早已得手。不过现在看来,似乎我们都被摆了
一道。”他的语气中是掩不住的失落,他一向视顾惜柳为难得的知己,是以得到消息便日夜兼程赶来相助,没想到竟是
被顾惜柳所利用了。
白云从眼中掠过一抹失望之色。他站起身,退开几步,沈祁立即上前,扶起褚贻潇护在怀中,袖箭仍然警惕地扣在手中
。
“那‘水玲珑’对门主究竟有何意义?可否告知?”褚贻潇按住沈祁的手,示意他收回暗器。他已经感觉到四肢开始恢
复力气,心知白云从对他的确没有恶意,说话口气也缓和了不少。
白云从轻轻叹了口气,道:“事实上……我之所以对‘水玲珑’势在必得,是因为我的母亲。”
“门主的母亲可是‘风摆柳影’贺兰夫人?”沈祁突然在一边插嘴,他在十二岁进入王府之前都是随师傅闯荡江湖,因
此对一些武林故旧传奇颇为了解。
“不错。这‘水玲珑’是我父亲的遗物,当年父亲去世之时母亲未及见他最后一面,父亲身后这‘水玲珑’就失去了踪
影,直到最近才得知线索,我母亲千叮万嘱一定要寻回此物,而我又得到讯息‘水玲珑’被顾惜柳交给了她的知己——
王爷您,所以我才会……王爷已无大碍了吧?”白云从见褚贻潇已经起立站在了沈祁身侧,知道方才的毒已经消散。
“既然今日之事只是一场误会,那么我们也不必兵戎相见。沈祁,让外面的弓箭手散了,门主若无事耽搁,随时可以离
开。”
沈祁向窗外打了个手势,那些本来严阵以待的弓箭手便依次有序地撤下。
白云从双手奉上褚贻潇的匕首,道:“多谢。王爷的护身短剑,请收好。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言毕,他
纵身跃出窗外,顺着绣楼外垂下的大红丝绦飞身而下,他的衣袍涨满了风,从背后望去衣袂翩飞美妙至极,便如一朵云
彩般轻轻飞向了绣楼下的木舟。
白云从的侍女在跃出窗格之前,回首看了一眼褚贻潇,忽然道:“王爷,我叫春深。”
“哦?春深姑娘有何指教?”
春深眉目含笑,道:“不敢。只不过方才我家主子没有告诉王爷我的名字,我只好自报家门。”
沈祁看看春深又看看褚贻潇,忍不住笑出声来:“喂,我叫沈祁。”
春深白了他一眼。“我知道,王爷不是唤过你的名字么?”她对着两人拱了拱手,也随着白云从飞身纵下,她使出的轻
功身法与白云从并无二致,亦是姿态曼妙飘飘欲仙,褚贻潇与沈祁看得心旷神怡。
白云从与春深撑了竹蒿将船驶离岸边,这湖水原是由微蓉坊自附近引来的活水,顺着湖水向东便可以离开此地。小舟转
弯离开褚贻潇的视线之前,白云从似乎向绣楼望了一眼,但隔得远了看不真切。
013.影子卫
眼见白云从主仆渐行渐远,沈祁沉吟了一下,对褚贻潇道:“主子觉得他的话有几分可信?”
“我觉得……他说的未必是假,他提到父母时的神情不似作伪,只不过他对我们隐瞒了一些事情,例如说,‘水玲珑’
背后藏着什么东西。”
“我倒想起了一件事。王爷为何不请那位门主放了顾姑娘?莫非是因为被顾姑娘利用了一番,主子恼怒了不成?”沈祁
笑嘻嘻地问道,“那位门主脸皮也不薄,干脆就假装忘了这件事,告辞的时候提也不提。”
褚贻潇给他的后脑勺不轻不重地来了一下:“嬉皮笑脸,看以后哪个姑娘敢嫁给你。不救惜柳自有我的打算,我想弄明
白‘水玲珑’究竟藏着什么秘密,值得她花费这么大力气。”
“我看哪,不是金银财宝就是绝代佳人要不就是武林秘籍,除了这几样,也引不起众人的兴致啊。顾姑娘自然不稀罕什
么绝色美女……嗯,若是美男倒有可能……”沈祁偷眼打量了一下褚贻潇的脸色,立即乖觉地跪下,“主子我错了。”
“错在哪儿?”
“不该私自调动影子卫来保护王爷,这样做有可能暴露王爷的身份……可是……那位莲华门主既然敢孤身涉险,难保不
会有埋伏,属下也是一时心急……”
“你还挺会为自己开脱?再敢嘀嘀咕咕我便缝了你的嘴!”见沈祁跪在地上装出一副怪可怜的样儿,褚贻潇又觉得生不
起气来,“你呀,记住我的话吧,以后非到性命关头,绝对不准擅自动用影子卫,明白了吗?”
“是。”沈祁应了一声,还是忍不住道,“那在属下看来,今日之事也算的上是危及性命了呀……”后半句在褚贻潇的
瞪视之下自动消音。
当年先帝英年早逝,遗下的两位皇子年纪幼小,而继位的褚震岚又非嫡子,朝中局势动荡不安,为了护卫皇子的周全,
由许太后授意禁军统领一手建立起影子卫,专职保护两位皇子。由于影子卫全权受皇子指派,又是随侍多年,之后即变
成了皇子专属的秘密组织,在两人的少年时代为巩固政权而立下了不小的功劳。
褚贻潇与褚震岚各有一支影子卫,只是相互之间并无往来。褚震岚年纪日长君权日重,虽然出于种种原因没有干涉褚贻
潇的扈从侍卫,但是作为本朝唯一一位不用镇守藩镇,得以留在京城的亲王,褚贻潇仍然时刻小心翼翼——兄弟两人逐
渐长大而嫌隙渐生,再不能回到幼时的亲密无间,褚贻潇是性情中人,对这种状况除了心生悲凉也无可奈何,在外人眼
中静懿王的骄纵嚣张,不过是出于自保以及对帝王的试探。
在渥腾河一役中,褚贻潇所率领的军士便有一半是专属于他的影子卫。影子卫的成员都是褚贻潇亲手选拔,长期进行艰
苦卓绝的训练,因而战斗力也非同寻常,所以才会在那一战中所向披靡。
沈祁既是静懿王的侍卫长,本人亦是影子卫的成员之一,所以他能够在短时间内召集起一批影子卫来援助褚贻潇。
“王爷,那白云从武艺精深,属下恐怕没有把握能胜过他,不过,所幸他还不算我们的敌人。”沈祁见自家主子面色稍
和,便想站起来。
褚贻潇轻轻一哼:“谁准许你起来的?关于白云从的娘,你知道多少消息?”
沈祁只得悻悻地跪好:“他的娘复姓贺兰,年轻的时候是有名的美人,她的轻身功夫独步武林,被称作‘柳絮随风’,
所以她也得了个‘风摆柳影’的雅号,对了,刚刚白云从使出的应该就是这门轻功了。谁也不知道这位大美人是何时成
亲、丈夫是何方人士,总之她就有了一个儿子,于是旁人再提到她时称呼就变成了贺兰夫人。”
褚贻潇在屋子里来回踱了几步,皱着眉思索了一番,又回转身对着沈祁道:“你立即去查一下今天来参加这个选婿大会
的人的身家背景,特别是——那个人。”
沈祁立即就知道他所指的是谁,想到那个人的眼睛,沈祁心头也掠过一片阴云。
“那属下在哪儿去寻主子?这些日子我不在您身边,需要调晓楠他们跟着吗?”
“今日是三月初七……四月十二日,你来杭州西湖畔的春风得意楼见我。”褚贻潇顿了顿,又说,“让晓楠带两个人过
来吧,不过别跟我跟太近了。你自己也要当心些,要是有危险就赶紧回来。”
影子卫有十三支分队,第一队首领是沈祁,第二队首领即是方晓楠。褚贻潇素日里行走在外,多是由他们两人接替护卫
。沈祁知道褚贻潇不惯太多人服侍,何况他武艺虽不算高手但也足以自保,只要派几个人暗中护卫着就够了,于是应道
:“是。属下这就去了。”
014.烟花三月
古人有“烟花三月下扬州”之语,扬州府南临长江,有京杭运河与长江在这里交汇,历来是水陆交通枢纽,盐、漕自然
异常发达。
扬州城南的崇文街可谓是赫赫有名,这崇文街上百年内出了两位状元十九位进士和五十三位举人,而那两位状元中的其
中一位更是官拜太傅,便是教导过当今圣上与静懿王爷的何庭望何大人。何庭望自三年前告老还乡,回到崇文街之后,
上门拜访之人是络绎不绝,扰得何庭望不得不称病闭门谢客。
这日何府外又有人求见,守门的家丁自然照老话回答,说是他家老爷身上不好,这半年多了一直没有见过客,请这位客
人打道回府云云。那求见之人是个年约弱冠的男子,见家丁不肯让他进门,也不再坚持,只在门前默默地站了会就走开
了。
那家丁本已将此事忘在脑后,岂料第二日同一时间,这人又来求见,家丁自然又是原封不动的话将他打发,这人也仍是
站了一会自己走开。
第三日情形依旧如此,那家丁这才有些奇了,觉得这人倒跟从前那些求见老爷的附庸风雅的才子不尽相同,于是将这事
禀告了管家。管家亲自出门询问,那男子只说自己路过扬州,想见见昔日的老师。
何庭望在担任帝师之前是国子监祭酒,管家听这男子的说法,心想大概他曾经是国子监的太学学生,只是何庭望已离开
国子监多年,倒难为这个学生还记得探望老师。当日晚上管家在书房将这件事告诉了何庭望,何庭望听了管家的描述,
思索了半晌也想不起这个学生,但还是吩咐,如果此人明日再来,一定要请他进来。
管家答应着出去了,不到半盏茶时间又回来禀报说那人此刻正在门外,何庭望便让管家请他到偏厅。
一进偏厅,何庭望见到那位“学生”的面容,立刻大惊失色,双膝一弯便要跪倒,那学生先一步跪下将他扶住,道:“
老师,这可折杀学生了,请起,请起!”
何庭望喝退了管家和伺候的下人,这才缓缓地道:“王爷怎会突然造访扬州?莫非是微服出访?”
这“学生”自然便是褚贻潇了,他经过扬州,想起了何庭望,便特意前来拜访。
“是。此事还请老师守口如瓶,今日来探望老师的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学生。”褚贻潇扶起何庭望,两人落座。
何庭望道:“前日听管家说近三天每天都有一人求见,想来便是王爷了?臣不知是王爷来访,让王爷久候耽误了不少时
间,实在是失敬。”
“不知者无过嘛,老师这般自责倒显得你我生分了。”褚贻潇打量了一下四周环境,笑道,“看来老师这几年生活挺清
闲。”
“托皇上和王爷的福,我这一把老骨头才能在垂暮之年享享清福,可是要求拜访的人太多,倒打搅了吟诗作画的兴致,
所以才托病不出,王爷见笑了。不知王爷此次前来,是否有要事在身?如果时间宽裕,还请王爷在舍下小住几天。”
褚贻潇道:“多谢老师盛情美意。我来扬州本意是拜访老师,现在见到老师音容如故也就放心了,我还有要事须得赶到
杭州,就不打扰老师了。”
何庭望见他这样一说也不好再挽留,于是让婢女沏上好茶,两人闲谈着喝了一盏茶。
窗外逐渐下起雨来,江南的春雨又细又密,敲在屋檐上发出沙沙的细响,不一时,屋檐角开始滴下雨水,在这静夜中显
得犹如一首动听的乐曲。
褚贻潇侧耳听了一阵,赞叹道:“老师果然是懂得惜福的人,这般春雨,在京城便永不可能听到。老师,夜已深,我也
该告辞了。”
何庭望急忙起身道:“夜寒露重,王爷要保重!”
褚贻潇推开门,夜风扑面而来,微微有一丝寒意,只是已比不得京城初春的料峭寒冷。他看着何庭望轻声道:“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