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吗——要不你别走了,天天跟着我我让你看个够啊怎么样?向左——”顾海洋看着彭家略在忙乱中打错了转向灯,
心满意足的笑得眯起了眼。
所以说彭家略的驾驶技术,其实是跟着顾海洋学的。学的是实战,等到他大二的寒假想趁着顾海洋有空磨他陪自己去驾
校考个本儿的时候,才知道那驾驶理论也一套一套的。难倒也不难,可是从已经考过的同学那儿拿回来看的那么厚的一
大本书,看着就眼晕。
顾海洋已经有了驾照,他拿起书随便翻一翻,撇撇嘴:“这算什么?我们那儿拿个本儿比这个考的还多,好歹你这都是
选择题,不用那么累,你知道我赶上的是什么?”
彭家略一脸无知的样子,好奇的摇摇头。他老是觉得自己平时挺聪明挺能干的,可是每次一到了顾海洋的面前,就变得
傻乎乎地,什么都不明白,显得很愚蠢。
“四冲程发动机的工作原理,不是选择题,是简答题。”顾海洋眨眨眼,看着彭家略“哦”了一声,然后很知足的点了
点头。
顾海洋帮彭家略找了一个驾校去报名,因为他说他有个同学的表哥是某个车管所的所长。跟这个驾校的头儿很熟。按他
的原话说,是多少能照顾点儿。
彭家略挺高兴,他也不是真的想偷懒,可是昨天他刚接到系里教授的电话,问他有没有空跟着刚成立的一个组作调研。
而且体检时才彭家略又想起来一个问题——他视力不太好,裸视4。9,矫正5。0,正好过线。这其实还没什么太大影响
,关键是他还有点儿轻微的色弱。
这个,这个……似乎有点儿悬。
顾海洋就看不得彭家略发愁,他想了想,故意指指马路对面一个漂亮女孩:“真漂亮!”
愁眉苦脸的彭家略朝顾海洋指的方向望了望:“嗯,是挺漂亮的。”
“她那羽绒服是什么颜色?”
“绿的呀,干嘛?”彭家略很警惕,潜意识里似乎怕顾海洋去和那个真的很漂亮的小姑娘搭话。
顾海洋却没吭声,拉着彭家略转过身,朝着路口的人行横道走过去。碰巧那通行指示灯刚刚从绿色变成红色,彭家略急
了,一把拽住顾海洋的手:“你倒是看着点儿啊,变灯了你没看见啊!”
顾海洋笑起来:“这不得了,你又不是红绿色盲,色弱嘛,人医生管不了那么严。”
“哦……”彭家略恍然大悟,松开了顾海洋的手。
顾海洋在心里埋怨着自己:你就不能晚点儿笑,让他再抓一会儿……
呃,顾海洋啊顾海洋,你怎么能这么卑鄙……
新题库的考试题不难,彭家略当然是一次就过,对于他这样的好学生没悬念。
真正上车的时候倒是有点儿难,他报的那个班练车时用的是手动挡的捷达,和帕杰罗根本就不是一个手感。最要命的是
那个很有份量的调研已经开始了,彭家略的计划完全被打乱了,他没想到自己没有足够的时间。
顾海洋说别着急,他说他找了人。
那会儿还不兴计时班,一辆车一个教练带八个学员,彭家略最小。他很惭愧,他知道他师傅姓宋脾气特好,可是他连那
七位师哥师姐长什么样都没看清。
因为那个冬天,彭家略总共就去了三次。
番外:我的教练(中)
第一次是下午,心甘情愿被彭家略拽来的顾海洋正犹豫着是在今天开来的大吉普里等,或者干脆到附近的车管所找他那
同学的表哥聊会儿天,主意还没拿定呢,彭家略就高高兴兴的回来了。原因是宋师傅知道这是头儿点名跟自己的,特意
说让留心多照顾点儿这孩子本来就会开,宋师傅想今天也太晚了,等着摸车得等两钟头,所以先让彭家略简单适应了一
会儿,就把他叫到一边儿说可以回去了下次早点儿来。
中间隔了好几天,彭家略真忙,真的没时间。
第二次是上午,昨天打电话跟宋师傅说好了,彭家略一早就拽了顾海洋再次奔赴驾校。顾海洋想这次总该好好学了吧,
闲着无聊想抽烟。平时在家怕父母看见不敢抽,今天当然身上也没有。顾海洋想去找个象样的超市买吧,还没开出一公
里,彭家略的电话就来了。
顾海洋很无语,他使劲捏着彭家略的右手,盯着食指最前端的外侧那个血刚刚凝住的三角口子,眉头皱得紧紧的半天才
恶狠狠地问道:“这,这怎么弄的?!”
也不知道是伤口疼还是被顾海洋捏得疼,彭家略一边倒吸着凉气一边往回缩手,因为疼倒使他变得理直气壮:“你轻点
儿!我哪儿知道啊!就那么巧,临上车前在路桩上剐了一下就这样了。”
真TMD够背的——那伤口真够大,看起来触目惊心。
宋师傅也很焦急劝他们赶快去医院——这怕是得缝针了吧?
顾海洋心里有火发不出来,他恨彭家略怎么这么不小心,可是嘴里却舍不得再埋怨他了。
跟宋师傅匆匆道别,顾海洋一把攥起彭家略受了伤的手,直接把这个冒冒失失的家伙送进了去医院。
消毒,包扎,打破伤风针。一位很精神的年轻男医生麻利儿地处理完彭家略的手,回答着顾海洋的疑问:“他这位置吧
不好缝合,而且虽然创口比较大,其实不深,他这愈合能力还挺强的,别缝了,要不更痛苦,以后还得留疤痕。”
“真的这样就行?”顾海洋望着彭家略被包扎得仔仔细细的手指头,心里还在恨。
“嗯,没问题,不过明天下午来换药,等过几天把坏死的表皮处理了就行了。”那年轻的医生很自信。他好笑地看看面
前这两个漂亮的大男孩,觉得很奇怪,怎么这没受伤的比受伤的那个还要紧张还要担心?
这伤过了半个月才好利索,等到最后一次顾海洋陪着彭家略去医院,医生笑着说不用再来换药了的时候,基本上寒假也
快要过完了。
顾海洋看着不甘心的彭家略,还是再次托了人。彭家略觉得不可思议,一个劲儿地追着顾海洋问:“真的吗真的吗?桩
考路考放一起,你觉得我过得去吗?”
顾海洋心里偷笑,却板着脸装得很正经:“你可是我手把手教出来的,过不去你有脸见我吗?”
“可是……”彭家略想想自己这压根儿就没正经进过教练场的主儿,由不得不心虚啊。
“桩考就不用说了,让我猜猜,明天路考会考你点儿啥?”其实具体考什么顾海洋心里也没底,但是他得了准信儿,只
要在教练场里绕一圈中途别熄火就肯定过。
小菜——要是连这都作不到,那彭家略干脆也别摸车了——顾海洋对此很自信。他只是随便猜了几个有可能考的动作让
彭家略趁着最后的空闲反复练习,他拍拍彭家略的肩,很严肃的说:“田田,虽然是有保障,但是你也别给我太丢人—
—我都跟人家说了,你是我教出来的,所以你丢人就等于我丢人!”
“我也不想啊——”彭家略深呼吸,对上顾海洋闪闪发亮的漆黑眸子:“放心,我,我尽量不给你丢人!”
第二天信誓旦旦的彭家略朝顾海洋挥挥手,心里念叨着别紧张我能行,跟着宋师傅进了考场。老实的宋师傅也知道这小
孩有来头,当然也盼着他一次就过。
考官是位表情非常严肃的警官,身材魁梧,看起来很彪悍。如果不是有顾海洋再三保证没问题,彭家略都心虚得不行了
。
揉库,倒库,这个彭家略不含糊,顾海洋早就夸过他天生车感好,上手快。
彪悍警官挺满意,可是一进了真的教练场,彭家略就懵了。
这,这,这里还真大呀,车这么多,我真得小心点儿。
警官让他朝左转的时候正巧对面来了一辆车,车上的教练和身边的警官打招呼,彭家略一掰转向灯就转过去了。
警官有点儿不满意:“你为什么不先等人家过?转弯车辆要让直行你不知道吗?”
“知道,我……我以外对面的教练挥手是跟您客气让我先过……”彭家略声音不高,也不知道是不是这路不够平,怎么
觉得那警官有点儿晃?
“上蛇形路,东边那条。”警官依然很彪悍。
彭家略心说啥叫蛇形路啊怎么没人和我说过?他尽量放慢了车速,眼珠飞快地瞄了一圈,明白了,一定是这弯弯曲曲的
路,我多聪明啊……不过,哪边才是东啊?
警官听到彭家略结结巴巴的提问,差点儿拍桌子,幸好没桌子可拍嘛,他转过脸恨恨地望望彭家略:“左边是东!”其
实他本来想问这个长得满漂亮的小孩难道你从来就没进过教练场?可是他想起所长叮嘱自己的话,及时把质问咽了回去
。
彭家略的驾驶技术其实绝对没问题,这样的路况根本难不住他,不过昨晚上顾海洋预计的那些单边双边坡起呀什么的统
统都没考,后面就再考了一个公路调头就全考完了。
当彭家略熟练地把车停到教练场边警官指定的位置,一丝不苟地拉手刹,挂空挡,眼巴巴地看着警官。那警官终于绷不
住劲儿露出了一丝笑,他指指车钥匙示意熄火。
“警官,请问我过了吗?”彭家略问得很小心。
“你说呢?我监考你能不过吗?”
“哦……谢谢警官。”彭家略很兴奋。
“其实你开得还不错,不过你能跟我说句实话吗你真一次都没练过?”警官拉开车门前忍不住回头问了一句。
“练过啊,真练过。”彭家略是个诚实宝宝。
“在这儿?”警官疑惑。
“啊不,在我朋友家的大院里,他们院大着呢。”彭家略一本正经的实话实说。
“……”警官愣愣地盯着彭家略的一脸天真,确定这孩子说的是真话而且绝对不是故意气自己,啥也没说,重重关上车
门与翘首以待的宋师傅扬长而去。
顾海洋望着一脸气急败坏的彭家略很是不解:“不会吧,没过?不可能啊!”
“是谁让我突击练了一晚上单边双边的啊?”彭家略好不容易得一回理,装生气装得也理直气壮。
“没考这个,那考的什么?”顾海洋心想坏了,不会是中途熄火了吧,那可真麻烦。
“蛇形路是什么?怎么从来也没人告诉我!”
“就是S形路呗——不会吧你连这也不知道!不会走?”顾海洋也有点儿急了,这可真没想到,完了,只好等下回上心督
着点儿了。不过一想到彭家略会失望,顾海洋也觉得有点儿沮丧:“那个,别不高兴了,又不是没机会了……考官说了
没,什么时候再考?”
彭家略看看顾海洋的失望神情很满意,他知道这家伙上当了,故意沉默的凑近他耳边忽然大声叫:“过了!”
顾海洋没防备,被他吓了一大跳,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被彭家略给耍了。他伸手想一把把彭家略抓住,可是彭家略早有
防备,他灵巧的往后退,大笑着逃远了。
“好小子,过了河你就敢拆桥——说,你怎么谢我?”顾海洋在回家的路上开的飞快,暖风开的足,他觉得自己的脸有
些烫。
“你想要我怎么谢你呢?我的教练——要不这样吧,你想要我怎么谢你我就怎么谢你!”彭家略的脸也开始红,他很惊
讶自己怎么口不择言地说出了这样的一句,却是真心想说的一句。
顾海洋没吭声,此时他的目光掠过彭家略刚刚喂了自己一粒益达口香糖的的右手的食指。那个伤口已经好了,医生的承
诺没错,愈合得很好,只是还稍微有些红,顾海洋的心里也还会觉得有些疼。
顾海洋没跟任何人说过,那一天他看着彭家略这伤口,觉得自己右手相应的位置也在疼,一跳一跳的,有些麻。但是他
认为这样也好——伤在他的手上,却也疼在我的心里。我想好好守在你身边为你分担痛苦,如果你需要我,只要你需要
我,我就会毫不犹豫。
是的,哪怕是再疼一点儿,哪怕是真的疼,为了你,我也愿意。
第十一章
早在彭家略意料之中的事果然发生了。
彭家略在石陆到职的第一天就跟田野念叨过:这孩子灵气十足,脑子绝对够使,经历也算够用。只是他年纪太小,沉默
寡言,不够圆滑,而且这样的娃娃脸又显得太嫩,恐怕不足以服众。
田野仔细朝彭家略望望,他觉得有点儿奇怪,彭家略的行为准则一贯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可是这一次他却显得小心
翼翼的,自打昨儿个晚上彭家略一锤定音点了要石陆,田野就有一种说不清楚的预感:这将是个非常重要的决定,也不
知道彭家略这一次的魄力和决断是对是错。
田野想我应该相信他的,我对他的决定一贯有信心——从大一认识了这个英俊爽朗的男孩,上下铺一住就是四年,自然
而然的就成了他大学期间最好的哥们儿。再到毕业时田野被雄心勃勃的彭家略一通忽悠,几万块入了自主创业的新公司
的股,从此也就心甘情愿的把自己跟彭家略、跟嘉信公司绑牢了。
不过那会儿田野心里打的主意是要真能跟彭家略绑一辈子倒真不错,那时谁都没想到过他们的嘉信公司在短短几年之后
会发展壮大到今天这个地步。也不是没有雄心壮志,就是没想到能有这么顺利,果然是运气来了想挡都挡不住。
这么多年里每一次回首往事的时候田野都会皱着眉头望着彭家略,笑得很无奈。可是那个家伙更狠,明明占了便宜的是
他,卖乖的也是他。彭家略就是有这个本事,如果遇到意见不一致的情况下,他在田野的跟前就一招——一招制敌,一
招制胜,屡试不爽。
每一次在田野打定主意这次一定要给彭家略点儿厉害瞧瞧的时候,彭家略都会用近乎于小孩子打架耍无赖的架势,你说
什么也好,怒什么也好,真的急了也好,他只管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本着不抵抗的原则,让你自己先觉得没了争执吵架
的兴致。
最可恨的是彭家略每一次胜利后都会心满意足开心地笑,而且还笑得很无辜。
当然这样的情况绝对是极少数,因为在绝大多数的情况下田野都会让着彭家略,也不都是因为他自己才明白的那个无法
启齿的晦涩原因,而是因为彭家略所作出的决定一般来说都是明智的。田野知道经商也需要天赋,在这个高深莫测水深
火热的市场里,田野相信彭家略天生的敏锐直觉,对此他自叹弗如。
所以久而久之很自然的就成了一种习惯,对于彭家略的决定,田野一般都不会持怀疑的态度。
那天临到下班前,白筱雯来找田野,很不好意思的交上了自己的辞呈。田野本来想劝说挽留一下,可是人家的提出来的
离职理由太充分了,田野想这确实可以说是女性的生活中一件最重要的事情,所以他没怎么犹豫就微笑着替彭家略作了
同意的答复。
看得出白筱雯很感激,可是田野作了好人,留下为难的是自己。
明天再跟彭家略说恐怕有点儿晚,田野思忖着,这才想起那个家伙一整个白天都没来公司露面。田野知道他中午是和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