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红彤彤的。那点小心思儿,用脚趾头都能猜得透。
故意耍了个心眼儿,只是闷头喝粥。
果然不一会儿,龙十三就把饭碗放下了,低声说:“我吃完了。”
张缄也没理他,只是继续吃。
龙十三等了一阵儿,见他没有反应,又提高了点声音:“我吃完了!”
这才瞥了他一眼:“吃完了?那好啊,把碗刷了去。”
嘟噜着的嘴巴子立刻瘪了下去,龙十三站起身来,不干不脆拿着饭碗走进厨房,稀里哗啦地刷了一会儿,走出来时,张缄
已经离开了餐桌,铺开了画架上的画纸。一眼瞅到他还湿漉漉的手,就说:“正好,我的碗你也一起洗了吧。”
“恩人……”龙十三低声叫了一句。
张缄只拿后脑勺对着他:“怎么?我做的饭,还得我刷碗不成?”
“……好,我去。”
不用回头,也能猜得到他现在该是怎么样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又过了一会儿。
龙十三从厨房走出来,蹲在张缄身边,用脸颊蹭他肩膀,奶声奶气地说:“恩人,澡也洗了,衣服也换了,碗和锅也刷完
了,连炉灶都整理干净了……”
话说到这儿,张缄就拿着碳条撑开他脸,故意没好气地骂他:“没看到我正在画画么?不想死就滚远点。屋里有电脑,我
下了几个新片,自己看去!”
热乎乎的心窝子里一下子被泼了盆冷水。龙十三蔫吧吧地站起来,闷声闷气地走进卧室打开电脑。正好前一天驴子里刚拖
好了几部电影,龙十三顺手点开了一部,只看了一眼,就呆滞了。片子里的女人坐在两个男人面前,轻轻揉搓着自己的胸
部,其中一个男人则把手伸进了女人的下半身处。龙十三顿时面红耳赤,第一个反应是捂眼睛,之后又忍不住从手指缝里
偷偷瞅了眼电脑屏幕。没想到平时里恩人他道貌岸然的,居然还有这么闷骚的时候。心思一动间,就想到了恩人他滚烫的
手指和宽宽的脊梁,下半身就不听话的热了起来。
不知不觉的,捂着眼睛的手指也放了开,虽然对片子里女人的身体没什么兴趣,不过那两个男人宽厚的脊梁却让他的身体
一阵阵发热。等其中一个男人把自己的下半身插进了女人的身体里时,龙十三的后穴竟也是忍不住一阵紧缩。忽然的空虚
感涌上心头,下体火烫火烫的,几乎没有意识的,低头望向了自己的手指。对自己的唾弃仅仅出现了一瞬间,舌尖就忍不
住卷上了自己的手指。
微微有些痒,微微有点咸涩的味道,是跟恩人的下 半身完全不同的感觉。舔舐的动作逐渐快了起来,却根本解决不了心
中的悸动,空虚和焦躁感越发严重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大床的另一侧塌陷了下去,龙十三转过头,看到张缄坐在床边正在解自己的裤子拉链。
“过来。”他低声说着。
龙十三的身体一下子绷得僵硬起来。电脑里的女人正在尖叫着,像是魔咒一样在脑海中环绕不去,只是听,就可以猜想到
男人的下 半身有多么炙热有力,捅进身体里该有多么疼痛和快乐。张缄笑了笑,挪了下身体,伸手搂住龙十三的腰,偏
头在他耳朵上吹着热气:“帮我脱掉裤子。”
龙十三红着脸,低下头,特听话特顺从地为他扯掉了裤子。一抬头,却看到一双含着笑意的眼睛正看着自己,习惯了他的
万年面瘫,忽然看见他这么笑,忍不住心里就是乱跳了起来。
“你在害羞。”张缄一针见血。
龙十三撇着嘴:“害羞又怎么着,又不是没害羞过。”
张缄张手把他拉到怀里,揉着他的乱发,轻声说:“其实你一定特别期待我摸你的身体,对吧?”
龙十三没说话,不过张缄已经抬起了他的下巴,低头狠狠地吻了起来。舌头冲入口腔,向着咽喉的最深处舔去,龙十三措
不及防,呛了口水,咳嗽了起来。张缄却没有放过他,抬手把环在他上的手搂得更紧了点,一用力,把他按倒在床上。
两个人的目光撞在一起,龙十三轻声叫了声:“……恩人。”
张缄点点头,手伸下去,隔着裤子抓住了龙十三的分 身,龙十三一下子就惊叫了起来。
布料摩挲着充血前段的感觉非常之淫 靡,而今天的恩人也跟平日的恩人不一样,好像有些令人期待的情 色味道融了进来
。
“我可以亲亲你么?”张缄咬着龙十三的耳朵轻声问。
龙十三没有办法回答。
“如果你不答应,我就当成默许了。”
握住分身的手逐渐加大力度,龙十三脸色绯红,抓着张缄肩膀的手也随之用起力来。恩人的手好像有魔力一样,不管是重
还是轻,力度都足够好,勾弄得他一颗心也随之起起伏伏。以前上床明明也很多,可就是没有一次像这次一样,好像全身
血脉都要化掉了一样。
性器硬得难以自持,龙十三攥紧张缄的肩膀,又轻轻叫了一声。张缄却在这个时刻把手放了开。张开迷茫的双眼,不明所
以地看着他,他便一伸手,把十三拉了起来,然后扯开他身上的T恤衫,又扯掉了裤子,毛茸茸的毛发中一根阴 茎弹了出
来。
“恩人,你干什么啊?”龙十三困惑地抓抓头。
张缄从床头套出了个塑料袋丢给他:“穿上这个。”
“什么东西?”龙十三一边嘀咕着,一边掏了出来。掌心里是蛮柔软的布料,特别熟悉的造型,以前他买给张缄的裸体专
用围裙,一下子面红耳赤,“我以为恩人你扔了呢。”
“本来想扔,不过觉得有点浪费。”张缄很坦然地说着,“我觉得我的风格和这么后现代的不太相符,你的话,还可以勉
强看一看。”说着,用审视的目光上上打量了龙十三一番,当然也没放过他挺立的小弟弟。
龙十三撅着他可笑的小屁股,小声嘀咕着:“真是睚眦必报。”对于张缄的淫威,不过他也就敢腹诽几句,被他眼睛一盯
,就只有乖乖听话穿上围裙的份儿了。
小圆屁股上系着围裙已经够滑稽了,偏偏硬起来的性器还把围裙撑起了一块,那模样半点性感都没有,反倒是要多可笑有
多可笑。龙十三悲哀的发现,自从他穿上围裙后,他的恩人从原来勃起的状态慢慢软了下去。
心中的欲火和不甘一下涌了上来,龙十三一咬牙,翻身扑倒了张缄,低头吻住了他。两个人的分 身火辣辣地磨蹭在一起
,张缄抬起手,捧住他的下巴,轻声问他:“我们做的时候,你最喜欢我怎么对你?”
龙十三没有回答,埋下头去,含住了他的阴 茎。
张缄把手插进了他汗湿的头发里,模仿着性 爱的动作,一深一浅的抚摸起来。
电脑上的男人背脊宽厚,但是张缄却并没有在看片子,他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龙十三的身体上。骨架子并不大,也不胖,
趴伏在床时,可以看到隐隐起伏着的肋骨,猫儿一样。中间还有一条微微凹陷的脊梁,一直向下向下,逐渐隐没在一个不
为人知的地方。
就算在床上用泄愤的手段对待他,他也不会有片刻不满。
情欲忽然没顶而来,看着埋头舔弄的龙十三,张缄喉头呻吟一声,再次翻过身,把龙十三按在床上,分开他的双腿,面对
面的闯了进去。
真是奇怪,从前同他做时,明明从后面插入的时候,他才会有一种统治和拥有的快感。这次从正面看着龙十三汗湿的脸,
他却涨得无法忍耐自己。
龙十三的手撑在他肩膀上,咬着牙,等着他慢慢进入到底,脸蛋红得几乎要顺着汗液滴出血来。
张缄伏下头,狠狠地吻着他,对他说:“你忍耐一下,我撑不住了。”
粗糙的阴 茎渐渐顶入体内,好像把整个肠道都充满了。龙十三躺在棉被的包裹之中,粘腻的汗水和精液弄湿了全部被褥
。双腿无力地垂在恩人腰侧,他偏过头,用力咬着身边的枕头缓解抽动时带来的痛苦,而张缄就凑他的面颊边咬他的耳廓
,舌尖深入他的耳道,滴着汗水的头发和他的汗湿头发彼此磨蹭着。有一颗虫洞的龙牙吊坠从张缄的身上滑到龙十三面前
,龙十三看着,轻轻闭上眼,身下又是一个猛地贯穿,他却觉得前所未有的心满意足了。
其实这是一个蛮悲伤的故事。
一个人遇到了另一个人,一个人爱上了另一个人,一个人忘记了另一个人。但是龙十三就是有本事让自己觉得很幸福。
就像吃冰激凌时吃到了最讨厌的蓝莓口味,可以骗自己说这是草莓口味的,然后就可以大口大口的吃个不停。活着这件事
,只要能觉得开心,那么一切都值得了。
天色半明时,龙十三沉沉地睡了过去。胃口疼了半宿睡不着的张缄抚了抚他乱草一样的头发,又帮他把嘴角上第一滴口水
抹掉,这才穿好衣服走下床。客厅里正好有一道阳光打在画架子上的画纸上,他走过去,摸着光滑如女人脊背的纸张,忽
然想起了赵寒宇那张画着玫瑰花的画。
以前或许是不懂的,现在却明白了,只有恨过,才会明白爱的可贵。
他笑了笑,写了个字条,就蹑手蹑脚走出大门。
——冰箱里有足够多的食物,我要回趟老家。嘘,千万不用来找我,我想在出生的地方寻找一条可以徒步前往虚无之地的
童话小径。愚蠢的笨龙,这一次,轮到我带你去看彩虹了。
日上三竿时,睡醒过来的龙十三拿起了那张字条,未等读完,眼泪已浸湿了圆珠笔的墨迹。
而坐上了最早一趟火车的张缄倚在冰凉的铁皮上,看着照亮半个山头的正午阳光,温柔地笑起来。
第九章.谜之宝藏
火车穿过了一座座山峦,终于在午后时分,到达了有数千年历史的一座小城。张缄下了火车,又换了地铁。
在他还是青春年少时,曾经无数次跟着第一个男人手挽手站在地铁里驶过半个小城。后来两个人的事情暴露,两家父母暴
怒。那个男人就拉着他的手,带他坐上地铁,送他到火车站,买了一张去往另一个城市的火车票,许愿说会尽快打点好一
切去陪他。
张缄等啊等,后来的时间里,他收到了一封来自那个男人的信,信封只里装着叠他和一个女人做 爱的照片。张缄撕掉了
那叠照片后,也遇到了赵寒宇。
自己一个人身在异乡,身上的钱很快就花光了,如果不尽快弄到下笔钱,他就不得不滚回家,去面对视自己为怪物的父母
,和那个背叛了自己的男人。所以,说不清是什么时候开始的,逐渐忘记了梦想这种东西,每天只为如何多赚一笔钱而发
愁,哪怕只是一块肉,想吃的时候也攥紧了钱包犹豫再三。
不就是爱同性么?为什么不容于世?为什么连跟自己山盟海誓的男人都会抛弃自己?
天生没有飞越山峦的翅膀,不能像鸟儿那样自由地翱翔。所以想要到达梦中的童话之国,必须要用双脚踩烂荆棘,一步一
滴血地走向终点。
几年不在这个城市,街道建设得越发让人分不清东西南北。张缄买了张地图,在车站牌旁边找了很久的公车才等到了该坐
的车。算算时间,也不过才下午四点,按照多年的经验,家中应该没人才对。不过这样也好,省的彼此相见时尴尬莫名。
担心被旧识的邻居们认出来,一走入黑咕隆咚的楼道,张缄就把头上的帽子压得低了些。早几年堆满走廊的蜂窝煤都已不
见,取而代之的,都是一辆辆电动自行车。
人仍是,物已非。
在阔别的大门前站定,从贴身的衣袋里掏出一把犹带体温的钥匙,插进了锁孔转了一圈,钥匙就卡在锁孔中了。
大门没有按预期的那样随之开启,张缄拿着钥匙发起愣来,这门锁显然已经换过了。
说来也是,这么多年形同外人,避不相见,怎么会还给他留着家门的钥匙呢?
正在发呆着,楼下传来了熟悉的说话声,张缄紧忙闪身跑了几步,上了顶楼。楼下的邻居大概是和母亲攀谈了什么事情,
母亲也回了什么话,隔得太远有些听不清。张缄就悄悄地走下了几节台阶,正好听到母亲急匆匆地说了句“我家儿子只是
在外地上学很忙,没时间回家,不是不孝顺”,接着就是大门关紧的声音。
那尴尬的语气,连傻子大概都骗不过。
张缄怔愣地站了很久,等回过神儿来时,天色已经暗沉了。他这才拉紧衣领,盖低帽子,再也没有脸面多留,急匆匆地跑
出了楼道。
漫无目的地走了很久,忽然走到了小时候经常玩儿的一个小公园。虽然过去了很多年,不过公园里的小桥流水仍旧还是旧
日模样。他依稀记得,公园里的小小石桥下面,自己曾经穿着开裆裤跟那个发小一起埋了很多宝物。
那个时候两个小娃娃还学着武侠电视,手勾手发过誓,此生此世永不相负。
想到这些,忽然童心大起,从公园外面摆摊的老阿婆摊上买了个小塑料铲子,绕到石桥后面挖了起来。当年力气小,坑挖
得不深,现在长大了,果然几下子,就被他撬出了一个铁皮盒子。
盒子上还写有歪歪扭扭的“张缄”两个字,彩虹尽头,果然是埋有宝藏的。
夜里找了家便宜的旅行社住了进去,又找隔壁的陌生大叔借了把水果刀,咔嚓咔嚓几下,撬开了铁皮盒子。
哗啦啦的,玩具洒了一床,都是张缄小时候一毛一分的早点钱攒下来买的。变形金刚的小扑克,各色弹球,怪兽的塑料模
型,老师奖励的小红花印章,上海大白兔奶糖的糖纸,还有一把玩具枪的子弹。张缄把这些东西拿起来一一翻开,明明是
幼稚得不能再幼稚的东西,可是一边看,一边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个画着擎天柱大哥的扑克牌上还特别特别郑重地写着“汽车人变形!”。
当年的自己真是好认真啊,明明现在的擎天柱大哥上了电影大屏幕,甚至连大黄蜂都变成黄色雪福来,实在是岁月不饶人
。
张缄放松身体,躺倒铺满这堆东西的床铺上,翻了个身,身体突然感觉被什么东西硌到了。伸手摸去,摸到一个小小的女
用戒指盒。他有点疑惑地打开戒指盒,一枚天青色的泪滴状宝石掉了出来,在床上滚了几下,就不动了。
看到那颗宝石的一瞬间,张缄愣住了。
这和龙十三带他到虚无之地时得到的那枚宝石很像,但又绝对不是那一颗,这一颗更小更剔透。
纷乱的记忆从天青色的宝石涌来,握着宝石的手指忽然收紧。
“大哥哥,你相信世界上有龙么?”那个小小的男孩儿问。
“这是一朵宝石花,只要你向他许愿,无论是什么愿望,他都会帮你实现。”少年这样说。
“那么大哥哥你的愿望是什么?”
“我要成为世界上最伟大的画家!”
相信童话,再遗忘童话。
人类都是这样长大。
塞进袜子里的礼物永远不是来自于圣诞老人。
“傻孩子,世界上是没有龙的。”那年母亲这样说。
“您的儿子怕是活不过今年了。”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在隔壁叹气。
其实很早以前,我也是去过虚无之地的。
因为我想要寻找彩虹的尽头,想要知道在彩虹尽头究竟有没有能够翱翔于天际的巨龙。天青色的鳞片,灿金色的眼睛,龙
角上还有铃铛会叮当作响。
所以那一年,我在车祸后长眠不醒,不吃也不动,就像现在的赵寒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