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路 下——楚欢鲁庵

精致的海贝纽扣落地的叮铛声中，韩晋身体顿住，脸瞬间阴沉下来。他出手迅捷，猛然扣住颜枫的手腕，伸出手指，在他胸前的青紫地方轻轻一按：“楚煌……动了你？”

颜枫心里更惊，一句话不敢说，趁他走神，一个转腕从他掌下脱身，跳起来就想逃出屋去，手刚摸到门把手，被韩晋一把扣住肩头，拉了回来。颜枫无奈，只得回身挥拳，又和他打在一起。

这次韩晋不再手下留情，一拳重过一拳，不过十多招，颜枫就被他扣住手臂扭向身后，左手腕咔的一声轻响，一阵钻心的疼痛，竟是被他扭断了。

颜枫啊的一声惨叫，人险些昏过去。韩晋顺势一把撕下颜枫的衬衣，将他两手在身后缠紧绑住，又伸手扯开了他的皮带。看着他一身青紫的痕迹没入腰际，目光瞬间冷厉。

两人开始动手时，赵刚就已经在门口听到，这时实在忍不住，壮着胆子敲门进来解劝：“晋哥，有话好好说。颜少他……”说到这里，看到颜枫一身狼狈，顿时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滚！”

韩晋咬牙吐声，语气阴狠，吓得赵刚立时闭上嘴，转身就走。

用心爱惜了多年的宝贝竟然半路被别人给劫了，韩晋心里的怒气已经像燎原的野火一般熊熊燃烧起来。他伸手扣住颜枫的腰，尽力压着嗓音问：“阿枫，有没有？告诉晋哥，是他逼你的？”

颜枫手腕断裂之处又被紧紧勒着，一阵阵钻心的剧痛，他脸色惨白，额角的汗忍不住往下滴，浑身都在微微颤抖着，却紧咬着唇不答。他要是说是自己自愿的，今天恐怕难以承受韩晋的滔天怒气；要是说是被楚煌逼的，只怕崔七和李义都没有活路了。

韩晋凝视他片刻，两指捏住他下巴抬起，微微冷笑：“不说是不是？”

颜枫疼得有些迷糊了，下意识的向旁挣开。这动作更是惹得韩晋失去了理智，他回头吩咐呆在门口不敢离开的赵刚：“去拿一针GS来。”

赵刚一愣，随即叫道：“不行，晋哥，那药毒着呢！会毁了颜少的！”

韩晋猛地扭头怒视他，一字一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去拿来！”他的声音冷彻心肺，赵刚一哆嗦，瞥了颜枫一眼，摇摇头，转身去了。

赵刚从书房出来正碰上在客厅里打转的陈威，他一把揪住赵刚，急声问：“颜少怎么样了？”

陈威和浅黎陪着白启南从医院回来，刚安顿好，就听说颜枫被晋哥捉了，两人还动了手，他着急万分，却不敢擅自上楼。

赵刚朝他晃了晃手里的针剂盒子，摇头叹气，转身上了楼梯。

陈威呆了呆，忽然意识到不妥，忙跟着他上了楼。见韩晋从盒子里拿出针管，他顿时明白了，立刻冲进去喝道：“晋哥，你做什么！”

“走开！”韩晋冷冷道。

赵刚忙拉着他要离开，陈威一拳击开他，伸手就去抢韩晋手中的针管。

韩晋猛然回身，冰冷的枪管抵在他头上：“阿威，不要以为我不敢杀你！”

陈威顿住，怒目瞪视着他，咬牙道：“晋哥，你……你这样对颜少，你对得起霖哥么？”

韩晋嘴角微微一抽，手指挑开了保险盖。

“晋哥，住手！”颜枫双眼发红，大声叫道，“晋哥，别动他！求你！”

韩晋回头看他一眼，一挥手，“铐上他，关禁闭！”门口立刻跑进来两个人，上来把陈威两手反铐在背后，拉了出去。

韩晋把颜枫小心抱上床，浅蓝色的针剂缓缓注入，看着他极力隐忍疼痛，却不开口求饶的倔强模样，小腹一阵阵燥热。他俯身下去，轻轻吻着他颤动的眼皮，轻声道：“阿枫，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晋哥是不是贩毒么？我今天就都告诉你，明月社不仅贩毒，晋哥还要让它独霸毒品市场，早晚……会将忠义堂，灭了！”

他最后两个字说得很轻，很淡，给颜枫一种瞬间灰飞烟灭的幻觉，他心中惊惧，用力挣扎起来，却被韩晋牢牢按住，下身一凉，裤子也被他扒了去。

药物刺激中枢神经的愉悦感无与伦比，而万蚁钻心的痛苦也是让人死去活来，颜枫咬紧牙忍着，渐渐抵受不住，再坚强的意志也终究敌不过摧枯拉朽的药效，他的神智渐渐混乱，一声浅浅的呻吟溢出唇外。

韩晋微微一笑，手指在这具年轻的躯体上轻轻滑动，从唇鼻到脖颈，从前胸到小腹，从腰侧到大腿。轻缓温柔的抚摸更加刺激着极度敏感的肌肤，手下的身体渐渐战栗着，不由自主地迎合着……

这时电话忽然响了，声音来自地上一堆碎裂的衣服。韩晋弯腰摸出来，见是楚煌，唇角一挑，慢条斯理接通。话筒里立刻传来楚煌劈头盖脸的怒骂：“颜枫，你他妈什么意思，想甩了少爷是不是？这么冷的天，把少爷一个人扔他妈江边，想要我的命啊！你在哪里？要命的立刻给我滚回来！”

床上，颜枫呻吟求饶的声音渐渐急促起来：“晋哥，求你，抱我……求你，干我！”

电话里突然安静下来，韩晋微微冷笑，把打开的手机轻轻放在颜枫的枕边，慢慢脱下衣服压了上去。

“来，宝贝，告诉晋哥，要么？”

“是，晋哥，我要……给我……给我……”

暗哑的颤音饱含着欲望的邀请，随后，深浅不一的呻吟，情动时低低的哭泣，高潮时激昂的嘶叫，都通过电波，一点一点传入了话筒深处。

第32章

韩晋直到傍晚才下楼。

赵刚一直忐忑不安地坐在大厅里等着，见他下来，忙站起来：“晋哥。”

韩晋皱着眉道：“叫金一山过来一趟，阿枫受了点伤，现在发起高烧了。”

“是。”赵刚向楼上瞥了一眼，暗暗腹诽，受了点伤？看今天这动静，只怕伤得不轻。他小心翼翼道：“晋哥，楚家二少爷约您见面，已经来了几次电话了。”

韩晋浓眉一挑，冷笑道：“很好，就约他晚上见吧。我明月社做东！”

颜枫醒来时，已经是深夜了。手腕上持续不断的疼痛和身体的极度不适让他瞬间想起了今天的一切，猛然睁开了眼。房间里光线暗淡，朦胧中仿佛四下都是咆哮的魔兽，他啊地叫了一声，莫名的恐惧陡然袭上心头。

肩膀忽然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按住，他身体一震，颤抖着向床里侧避过去。

“颜少，我是陈威！陈威！”陈威伸臂抱住他，轻轻晃了晃，“颜少，是不是很不舒服？要不要我叫金医生？”

颜枫回过神，闭了闭眼，强自平静下来，声音沙哑虚弱：“不用了。阿威，你怎么出来了，晋哥没怎么你吧？”

“没。晋哥问我愿不愿意来照顾你，愿意的话就放我出来。”陈威见他咬着牙举起打了石膏的手臂在眼前看，忙帮他托住，“腕骨断裂，金医生说要注意修养。如果恢复好，一个月左右就能拆除了。晋哥他……他说明天再来看你。”

一瞬间，韩晋疯狂的怒意、手腕断裂时的剧痛、摧毁意志的药效、无休无止的索求……再次电击般从心尖滑过，颜枫一阵心悸，忙扭过头去。

陈威暗自叹了口气，站起来：“颜少饿了吧？厨房留着饭呢，是浅黎亲手做的，我去端来。”

颜枫没有拒绝，看着他快步出了门，自己撑着一只手臂慢慢坐起来，抱紧被子呆呆靠在床头。烈性催情药物刺激中枢神经带来的余韵尚未消褪，整个身体都虚飘飘的没有什么力气，脑中思绪更是混乱不堪。

这几个月来，韩晋对他的好渐渐让他感动，他当他是长辈、是兄长，他几乎要当他是这世上最亲近的人，可万没想到，今天韩晋竟然对自己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颜枫心里一阵气苦，委屈得几乎落泪。

这时，门上轻轻两下敲击声，陈威端着托盘进来，身后跟着一瘸一拐的白启南。

“颜少，南哥听说你醒了，非要来看看。”

颜枫擦了擦眼角，抬头微笑：“南哥，你好多了？”

“你南哥壮实得很！这点小伤，不碍事！”白启南拍着胸脯，大声道，“秦川那个王八蛋，老子总有一天会把他抓来，饿他十八天，然后把他跟母猪关一起！”

陈威刚把一碗粥和两碟小菜放在了床边的小几上，白启南就把他推搡着向门口去：“阿威你累了一晚上，先去休息，我在这里陪着阿枫。”

陈威回头，见颜枫朝他点头，便不再坚持：“一个小时后我再过来。”

白启南把门关好，回身走到床前，仔细看着他。几天不见，这年轻人消瘦了很多，两颊凹陷，眼窝发青，整个人都似乎没有了从前的生气。他心里一阵难过，爱怜地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颜枫被他紧紧盯着，也不怎么在意，这时候肚子也确实饿了，就伸手端起粥喝。不料粥有些烫，他一口咽下去，伸出舌头嘶嘶抽气。

“哎哟，你是孩子呢，不知道冷热的！”白启南把粥碗接过去，拿了柄勺子轻轻搅拌，然后舀起来半勺吹了吹，递到他嘴边，看着颜枫慢慢喝进去，叹了口气，“阿枫，今天的事我听说了。是你晋哥不对，他再怎么生气，也不该这么对你。那药是新研制的，还在试用期，用多了对身体损害很大，闹不好还会落下病根来。”

颜枫垂下眼皮，淡淡道：“谢谢南哥体谅。晋哥要怎么对我，我都不会说一个不字。”

白启南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低下头一勺一勺喂他喝粥，等一碗粥喂完，他说：“阿枫，晋哥是真的喜欢你。我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了，从没见他这么用心喜欢过一个人。他很后悔，你……你原谅他吧。”

颜枫沉默片刻，抬起眼看他，缓缓道：“南哥，霖哥生前曾给我说过，白启南是个血性汉子，是值得用命来交的好朋友。”

白启南脸色一变，腾地站起来，向后退了两步，忽然狠狠甩了自己两巴掌：“对不起，阿枫，我白启南不是个东西！我他妈不是人！”

颜枫却不再说话，疲倦地闭上眼，滑进了被窝，留给他一个倔强的后背。

第二天一早，金一山就来了，给颜枫做了检查，挂上吊水，温言道：“阿枫，好得多了。如果不舒服让陈威给我电话，我会尽快赶过来。”

颜枫认真听着他的叮嘱，只管点头。陈威送金一山出去，护士小姐帮颜枫测好体温，就端了热水过来要帮他擦洗。浅黎红着眼进来，推开护士，亲自给他擦脸漱口，又去厨房端早餐。

颜枫见护士小姐尴尬地站在一旁，微笑着请她先到楼下休息。

浅黎把饭菜一碟碟放在小几上，又把勺子重重放在他面前。颜枫见她始终嘟着脸不出声，忍不住问：“阿黎，你生我的气了？”

“不敢！”浅黎扭过头去，恨恨地擦掉眼泪。

颜枫笑了，大口吃着她做的米粥，赞道：“真好吃，这些天没吃到阿黎做的饭，我都饿瘦了。”见浅黎慢慢转过头看他，伸手捏了把她的脸蛋，低笑道，“阿黎，颜少很想你。这几天忙什么呢？”

浅黎脸一红，低下头道：“我最近去公司上班了，齐副总天天催着，好多工作都交给我做，忙得抽不开身。晋哥说让我多历练，以后帮着颜少好好管理公司。”

颜枫慢慢向后靠去，抬头望着天花板，喃喃道：“盛世……其实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浅黎有些不解地看向他，忽然身上手机响，她看了看，站起身道：“颜少，我要去公司了，中午赶不回来，晚上再给你做好吃的。我给厨房说过了，你身体还没恢复，记着要多吃点……多吃点稀薄的东西。”说着，一扭头跑了出去。

颜枫愣了一下才明白她的意思，脸上的笑容慢慢散去。身后隐隐的疼痛不时提醒着自己昨天的遭遇，有些事情，发生过了，要想忘却，只怕已是千难万难。

陈威送了碗筷回来，看他脸色不好，坐到床边，轻轻握住他的手指：“颜少，你心里不舒服，不要憋着，想骂就骂，想打就打，都冲我来吧。”

颜枫苦笑摇头，闭上眼低声道：“阿威，我想霖哥了。”

“我也是……”陈威将头抵在他的手臂上，耳旁听到颜枫低低的几不可闻的声音道：“阿威，有时候，我真想跟他一起去。”

陈威心里一颤，却握紧了他的手，一动没动。

药水打完，陈威叫来护士小姐拔了针，又把她请了出去，接着关上门，扶颜枫进浴室冲洗。看着他一身伤痕，陈威心疼得直咬牙。

一身清爽回床上躺下，颜枫感觉舒适了不少。陈威到床头抽屉里摸出一管药，轻声道：“颜少，你后面受了点伤，虽然不是很重，金医生说最好还是上点药。我来帮你。”

颜枫沉默了片刻，慢慢翻过身子趴下。

这时，房门忽然打开，韩晋低沉的嗓音从门口传进来：“阿威，你出去吧，我来。”

听到他的声音，颜枫全身都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陈威用力按了按他的肩头，站起身拦在床前：“晋哥，请你不要再伤害他。”

韩晋一皱眉，低斥道：“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的？给我出去！”

“不！”陈威仍然坚持着，手刚握紧了拳，却忽然被颜枫拉住，“阿威，你出去吧。我有话给晋哥说。”

陈威回头看他，颜枫慢慢坐起来靠在床头，脸色发白，朝他咧了咧嘴。陈威知道，如果韩晋真的用强，他不仅护不住颜枫，还会惹恼韩晋。这年轻人受到这么大的伤害，还千方百计要保护自己，即便是因为韩霖。他心里一疼，慢慢松开拳头。

“颜少，我就在门外，有事情叫我。”他看了眼韩晋，大步走了出去。

韩晋推开床前的椅子，在床沿上坐下，低头凝视着颜枫。见他垂着眼皮，抿着嘴唇，脸色越来越不好，不由叹了口气，俯身轻轻抱住他：“昨天是晋哥不对，要打要骂都由你，晋哥给你道歉，以后不会了。”

感觉到怀中人的战栗和挣扎，韩晋这次没有放手，仍是坚定地把他火热的身体紧紧抱入了怀里。唇在他头发上轻轻蹭了蹭，滑过额头、鼻梁，落在了紧抿的唇上。这次却是浅尝即止，他更加用力地把他压进自己怀里，低声道：“阿枫，我知道你会恨晋哥，晋哥发誓以后不会再强迫你，什么都由着你。只有一点，阿枫，你记住，无论怎么样，我都不会再放开你。”

耳旁是强有力的心跳，身体被毫不妥协的坚实手臂禁锢，颜枫紧紧闭着眼，极力抑制住自己对这个男人的恐惧和怨怼，心情慢慢平复下来。

恨么？他恨过，可现在他已经不恨了。

他知道韩晋一直以来对他的好是出自真心，他不是女人，被人强上一次就寻死觅活。他今天都已经想明白了，人来世上一遭，不过就是为了还债。这次就当自己是还了韩晋的债，还了他韩家的债！

对他来说，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查清韩霖事故的真相，找出凶手，替他报仇。除了这个，一切都已经不再重要。

韩晋感觉到他的身体一点点放松下来，略微松了松手臂，腾出一只手来托起他的下巴，凑过去在他发白的唇上啄了啄，柔声道：“晋哥会疼你的。来，乖一点，转过去，晋哥帮你上药。”

颜枫半睁开眼看了看他，翻过身，将头深深埋入柔软的枕头里，身体弓出一个羞耻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