珑剔透像闪着银光的琉璃美玉,不断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势经过他妖艳高贵的气质修饰后变成了引诱。
贝席静静地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一脸平静,内心却像晚潮的波浪般汹涌澎湃。任何正常的男子都会受不住美丽的诱
惑但花袭夜给他的却是一种令人安心的温暖。那种感觉,就像一只被抛弃四处流浪,饱受饥寒的幼狗突然间找到温暖
的住处那瞬间的激动。
一股暖流从心口深处划过,海妖般充满磁性的声音不停地在耳边低低响起,撩人心扉。
贝席一颤,猛然醒过来,刚碰到花袭夜的手便像触电般猛然缩回来,神色一凛,“我们不回上你的马车的。”
听到男子这么一说,花袭夜悻悻地撇撇嘴,一脸可惜,“真扫兴,差点就碰到了。没想到贝贝小狗也会忍不住诱惑。
”男子说完掩嘴轻声笑了笑,引得贝席脸一阵红一阵白。
“胡说!一定是你在下药。”
“我对自己一向很有信心。”花袭夜停住轻笑,一脸认真地说道,“当然不领我情的人一般都是傻瓜或白痴。”
傻瓜,白痴
贝席当即沉下脸,这不是变相骂人吗。
没容贝席反驳,花袭夜又继续道,“别忘了还有人要杀你呢。”
“什么意思?”听到男子这么一说,贝席警觉地一顿,迈步走上前,在离花袭夜不到一米的地方停下来,乌黑的眼瞳
闪过一丝疑惑。
花袭夜却故作神秘地朝贝席勾勾手指头,见男子不为所动,稳如泰山,便轻笑一声,直勾勾地盯着面前俊朗却毫无表
情的男子,冷声道,“杀不你伊檀不会善罢甘休的,他的个性我最了解了,就算杀不了你也要阻止你进入皇都,再说
在通过皇都得路上这你追我赶,打打杀杀带个小孩也不方便。”顿了顿,男子突然仰高下巴,略微眯起眼,一副傲势
的样子,语调也变得有些恶质,“就算你有再好的武功,但是一个不妨被他下了药……”
“若是他心情好,或许还能玩玩你再杀,倘若他心情一个不爽,我看你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呢。”男子说完,
扬起好看的唇角,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宛若夏日的午阳,灿烂而明亮,连同在他旁边的景物都被映衬得光彩动人。
但这一幅春光拂暖的画面却让贝席感受到了寒冬腊月的冰冷,宛如身处冰窖。不知是不是神经过敏,贝席突然感到一
股阴嗖嗖的凉风正往他的脊背上蹿。
这个五官精致的气质妖艳的男子,说出的话语却如此的恶质难听,最要命的是,即使说出的是恶质的话语,却依旧掩
不住从身上散发出的强势,竟有另一番风味。
贝席突然间感到有些头痛,为自己现在萌生出的想法而感到不耻。
真是人不可貌相。最后贝席很聪明很肯定地得出这个结论。
“你到底要不要上车?”许是等得不耐烦了,花袭夜颇有些恼怒地蹙眉,压低声音催促道。
贝席刚想拒绝,却被突然从后面跑上来扯住他衣角右一个贝席哥哥左一个贝壳哥哥不断哀求的光晨给打断。看这光晨
小朋友那胖嘟嘟的脸鼓鼓的,大大的眼睛弥上了一层薄雾,一副大有你不答应我就哭给你看的可怜架势,贝席无可奈
何轻叹一口气,沉默了一会儿才迟疑地点点头,看到光晨露出兴奋地表情后,男子突然转头瞪着一脸春风得意的花袭
夜,恶狠狠道。
“你不要乱来。”
听到男子恶劣夹带无奈的话语,花袭夜眯眼笑了,不知为什么有一瞬间他看到贝席用小羊羔看到大灰狼那种畏惧而警
惕的眼神看这他,颤巍巍地警告他不要对乱来。
真实恶劣的幻觉。花袭夜暗自笑了笑,随即起身撩开布帘,盈步走进装饰华丽的马车内。
初秋已过,开始进入深秋。
然而此时的威风却凉爽安静。远处响起一阵低声呼啸,风息掠过,草动无痕。
第二十章:旅途
清脆的鸟鸣细细碎碎地在窗外响起,在宽阔的后院里回荡。
伴夏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呆呆地躺在柔软的躺椅上,眼睛毫无焦距地在前方徘徊。
这几天他一直处于这种迷蒙呆愣的状态。自从前几天的商曲大会回来后便是这样,思想一直不能集中。早上起床的时
候总感到脑里一阵空白,什么记忆也没有,但一旦到了中午便会毫无预兆地恢复记忆。只是一部分是空白的。他拼命
地回响到底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信息,可是无论他怎么绞尽脑汁地回忆,那个空白依旧没有被填补,他真的一点也想不
起来很重要的部分。
但是他的直觉告诉他,那个空白,是关于一个很重要的人的。那个人和自己的点点滴滴。只是为什么他看不到那个人
?即使勉强去回想,也只是看到他模糊的面容,顶多只能看到扬在他唇角边的笑容。
很纯净,很明朗,宛如清新的春风,抑或者说是夹杂着泥土和青草味的风息。
伴夏暗自苦笑,人的笑容竟然能够散发出气味,许是自己想太多出现幻觉了。
伴夏轻呼几口气,便起身整理衣服。这时从外面响起一阵清脆的敲门声,接着是女婢蓝娇甜美的询问声。
“伴夏少爷?您起来了吗?”女子的声音就好像窗外的鸟鸣,清脆而悦耳。
伴夏连忙走到门边,打开精致的木门,立即从外面露出一个娇小的身影。女子大大的眼睛亮晶晶的2闪着光,宛如一潭
波光粼粼的湖水,明亮而耀眼,撩动人们的心。
“蓝娇。”伴夏看到女子,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淡淡地笑道,“这么早来叫我干什么?不会是父亲……”
“少爷!”蓝娇讶异地睁大眼睛,黑潭似的眼瞳闪着幽深的光芒,“您在说什么,现在已经是中午了。”后面那句话
女子略微提高了音调,尖尖的尾音让伴夏有一瞬间恍惚。
“什么?已经中午了?!”伴夏霍然愣住,既而向前走了几步,当整个身子暴露在太阳底下的时候,耀眼的阳光已经
刺得他睁不开眼皮了。
“中午!”伴夏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我居然睡到了中午!”
“少爷?”看到男子愣呆呆地样子,蓝娇不禁有些担心,连忙唤了他几声,“少爷?您没事吧?”
伴夏在蓝娇的摇晃中猛然惊醒,他抓住女子的细手腕,紧张兮兮地问道,“现在是什么日子?”
“恩?”蓝娇一时反应不过来,迟疑了一会儿才转眼思索,“禀少爷,现在已是月中。”
话音未落,男子又一声低叫,吓得女子一个趔趄,差点站不稳而倒地。
“糟糕!”伴夏转身返回屋中,走到一个檀木制的柜子前,打开抽屉便开始翻找起来。
“少爷?”蓝娇跟着走进来,立在伴夏身后疑惑地问道,“请问少爷要找什么?”
“卷轴。”伴夏眼皮抬也没抬便答道。
蓝娇却恍然地一眨眼,似乎在回想着什么,“少爷是说用浅黄布纸包着的那卷东西吗?”
听到女子的话,伴夏猛然停止翻找的动作,转身看着女子清澈的眼睛,缓缓地点点头。
“原来是这个。”蓝娇释然地笑笑,轻轻拍了一下手掌,“前天我帮少爷收拾屋子,把它放到了书房的柜子上了。”
“书房?!”伴夏瞪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语气变得有些冰冷,“为什么要放到那里?我不是说过我房间里的东西
一律不能随便乱动吗?”
听出男子话语里的火药味,蓝娇脚一软连忙跪在地上,颤声求饶,“对不起,少爷,我……奴婢我只是想为您收拾一
下房间,我……我……”
“好了好了。”看这女子颤颤巍巍,恐惧不已的样子,伴夏一个心软,便叫她站起来,“我不怪你了,但以后你要记
住下次不许这样,明白吗?”
蓝娇泪眼汪汪地点点头,抽泣着挤出几个模糊地音节,“是,少爷。”
“下去吧……”被这么一搅,伴夏的心情一下子跌到了谷底,遣退了女子后便颓然躺倒在铺着虎皮的横椅上。
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伴夏更加郁闷了。不知为什么,连续这几天他都感到心情压抑,隐隐竟带上了沉闷的疼痛。
还是什么也想不起来。
伴夏只是隐约记得自己带着几个侍卫来参加商曲大会,之后的时间他的记忆力可没有侍卫的影子,而是那个面容模糊
地男子。他记得他和那个男子一起在街道上蹿下跑,似乎玩得很开心。然后……他们看了曲舞表演。
伴夏脑光一闪,突然从横椅上跳起来,心下大喜。
他们一同看了那个身材曼妙的少女的舞蹈,然后被拥挤的人群给分开了,之后他便被台上那个妖艳迷魅的男子给吸引
住了,最后……
记忆戛然而止,伴夏想起来他们是在那个时段被分开的,之后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了家,但是那个男人没有在旁
边,他……
贝席!外军域贝席!
伴夏面露喜色,忍住快要从心中蹦溢出来的激动,男子快步凑到书桌旁,开始翻找桌面上那一叠叠奏夹。不一会儿他
便翻出一个黄色的方形奏夹。伴夏深吸一口气,颤抖地打开,一个红色印图赫然映入眼帘,龙飞凤舞的字体渐渐唤起
了他的记忆——
“首绛东涟伴夏。”雄浑有力的声音在宽阔的房间里响起,威严而不容侵犯。
“臣在。”伴夏半蹲在华贵的地板上,垂头恭恭敬敬地应道。
“朕命令你即日启程到地洛府一趟,帮我把这个卷轴交给府长力源。”
听到眼前的男子的话,伴夏突然抬起头,一脸讶异,“皇上,这个……”
“首绛莫疑。”座上的男子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几乎为不可闻,“我只是希望派你去送信。”顿了顿。
“你是首绛。”男子最后的话语轻而缓,却如同密鼓的声音重中地沉荡在伴夏的内心深处。他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他是首绛,是皇上的得力助手,最信任的臣子,是他的心腹。皇上相信他,像相信军域一样相信他,相信绛锦,相信
他的心腹们。
理所当然,他们也要不惜一切,为他赴汤蹈火。
伴夏轻扬嘴角,乌黑的眼瞳闪过一丝凛冽。
“首绛东涟伴夏听令!”
伴夏呼出一口气,把手上的奏夹放开,便拿起一支笔,蘸了蘸墨水,毅然在宣纸上写下几个大字,待到墨迹干涸后,
伴夏便把宣纸对折了几层,收在衣袖里。匆匆做完事情后,伴夏走到挂有衣服的屏扇前,一把扯下挂在上面的青衣衫
,探手在里面摸索了一会儿,突然触到一个冰冷的硬物,男子已愣,随即松了一口气,把衣服重新挂上屏扇后才迈步
走出房间,抬手招了一个侍卫,吩咐几句,那侍卫便匆匆退下。不一会儿,从走廊拐角处又来了几个侍卫,伴夏扬扬
手,低声道。
“记住,要轻声,不能弄出一丁点响声。”
看到男子一脸严肃的样子,侍卫们也低声应道。然后伴夏便领着他们来到后门,一个侍卫走上前替男子打开门,宽阔
的巷道上停放着一辆暗红色的轿子,简单而朴素。
伴夏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便迈步走上前。
红色的轿子很快消失在巷口,紧闭的后门突然被人从里面缓缓地打开,一抹银色的光从门边一闪而过。
寂静的小道上,一辆豪华的马车缓缓地在行进。车夫戴着斗笠,扬起马鞭,力道适中地打在马背上,马儿低吼一声,
加快了脚步。
贝席坐在最左边,侧头一直看着窗外倒退的景物,沉默不语。微风掠过,吹到他额边的发际,碎散在两耳边的短发轻
轻的晃动。淡柔的阳光落在他高挺的鼻子上,勾勒出线条完美的半脸,乌黑的眼瞳幽深宁和。
花袭夜支手撑着下巴,静静地看着沉静的男子。
淡淡地青草味不停地从男子的身上传来,花袭夜眯眼,缓缓地呼吸着这清新的气味,甘甜却不腻。
这个男人,有着像艾草班顽强的精神,以及那清新纯净的灵魂。那双幽深的眼睛,清亮得宛如纯净的泉水,润而不湿
,透出丝丝清凉。
“你……”突然眼前的男子发话了,他神色怪异地盯着花袭夜,低声道,“你在看什么。”
花袭夜动也没动,只是轻吐一口气。
“你。”
贝席立即敏感地颤动了一下,很细微的动作。花袭夜意味深长地瞄了一眼贝席,轻扬嘴角。
“怎么,怕我吃了你?”充满磁性的嗓音饱含着挑逗的意味。
意料之外,贝席没有发怒,而是转正身子靠到椅背上,神态自若地一横眼,“我怕你下药把我们给灭了。”
“哦?”听到男子的话,花袭夜讶异地挑眉,褐栗色的眼瞳欲渐深邃,“你不相信我?”
“人心难防。”贝席耸耸肩,轻呼一口气,“俗话说知人知面部知心。”
话音未落,贝席便瞥见花袭夜放在膝盖上的手紧紧握成拳,微微颤动着。贝席一惊,连忙看向花袭夜。
只见他紧咬着下唇,唇线边微微泛着白。细长的眉毛不露声色地聚拢在一起,白皙的脸有些苍白。他没有再看贝席,
而是扭过头也学着贝席看向窗外的风景。
只是他胸脯的起伏有些急促。
难道他生气了?
这个想法一出现在脑里,贝席立即眨眼抹杀掉。
这种说话恶质的男人,不激怒别人才怪呢。
于是贝席也转过头,沉浸在窗外美丽的景物里。
光晨依靠着后椅安静地睡着,马车内的空气一下子变得有些沉闷,两人开始感到不妙,却没人想先开口打破沉默。于
是又过了一会儿,当贝席憋不住要开口时,马车突然停了,然后从外面传来车夫爽朗的声音。
“爷,团灵镇到了。”
第二十一章:团灵镇
话音刚落,垂落在檐上的车帘从里面被轻轻地撩开,几缕细黑的长发随风飘动。
眼前静静地垂立在硬泥地上的是团灵镇的城门。团灵镇,是最重要的军事战略用地。如果能成功攻下它,也就等于稳
稳地拿下了息龙国。
微风呼啸,陈旧褪色的城门在橘红色的暮光中显得寂寥沧桑。灰白色的石墙布满了岁月的痕迹,那一条条黑绣色的刮
痕在艳色的夕阳下显得无比狰狞,微风打在深厚的裂痕上所发出的沉闷的声音,仿佛在诉说着古老的历史。有关团灵
镇的,有关息龙国的,有关那些逝去的灵魂。
随着暮光的逐渐暗沉,风声变得越来越尖细,恍若人们嘈杂混合在一起的声音,有些凄惨。不知是不是错觉,贝席感
到扬在花袭夜唇角的笑容有些悲伤,淡淡的,却让整个人染上惨艳的美,宛如沐浴在艳血中的大朵花,那义无反顾的
绝决的笑容。一股浓烈的剧痛突然从贝席的心底深处快速地荡漾开来,很揪心。他想开口叫那三个字,音节未出话语
就已经被硬生生地卡在喉间,进退不得。
“杨叔,进去吧。”花袭夜突然开口,淡淡道“找一间少人的客栈。”车夫点点头,扬起马鞭,赶着马儿带着马车进
了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