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底——曳秋

刘明手里还提着杯子，点了点头，然后就往房间里走。

周启晖进门脱鞋关门，眼神瞟到那个杯子，不禁疑惑：“难得他是喝醉了？”

他们俩出去吃饭的时候，刘明通常都是喝可乐橙汁之类的东西，他都已经习惯了。不过，周启晖含糊地弯着嘴角笑，“说不定，醉了更可爱。”

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用可爱这个词形容男人了。所有的异常都只能归结到一句话上去：习惯成自然。

周启晖先自己把西瓜切好了，才用盘子端着拿到房间里。

他经常照顾人，这种小事，做起来十分顺手。偶尔实在看不过去的时候，他还会帮刘明把衣服给洗了。刘明这人看起来很体面，但十分懒于处理

家事。周启晖想，他肯定是小时候被父母宠过的小可怜虫。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就变成混黑社会的了。

周启晖又仔细瞅了瞅刘明的相貌气质，不仅内心微妙地感觉到遗憾。他看着刘明，偶尔竟然会联想到周启琳，然后不由自主地就有点惯着他。要

是刘明也跟琳子似的，是个有学问的人，那肯定得迷死不少人。

“怎么样？好吃吗？”周启晖盘起腿和刘明俩人靠在床上坐着，前面铺的是他摆弄好的旧报纸。问这话的时候，他肩膀撞了撞他。

“嗯。”刘明含糊的回答了，然后又补充：“不太好吃。”

周启晖用手一蹭刘明的侧脸，道：“你嘴倒是叼。”

然后，刘明就用一种幽暗的眼神看着周启晖。嘴巴上还有西瓜的水渍，看着有点湿淋淋的。额，这是要接吻的意思？周启晖混迹这方面许久，自

然明白。

可是说真的，他并不怎么想和刘明有这方面的亲密接触。

周启晖闭上眼睛，凑过去用嘴挨着对方的双唇，然后又离开。一开始对于这方面的好奇和试探，早就在和男人混迹熟了以后渐渐消散。那个时候

坐在他腿上的明仔现在想来，简直感觉就是另外一个人似的。

“你买酒了？哟，还是红酒。”周启晖睁眼就见到了一旁的矮柜上已经被打开的红酒酒瓶。“怎么突然这么有酒兴？”

“嗯，你要喝自己倒。”刘明说完就向后歪倒在床上，西瓜皮被随意地丢到了一边。

“我最近大概要出远门。”怠懒的声音从他的喉咙里泄出，变得飘飘忽忽的。兴许是因为满屋子的酒气。

“嗯，去哪儿？干嘛去啊？”周启晖凑过去挨近他，然后摸了摸他的头发。又软又细的头发，摸起来很舒服。周启晖帮他把额头上散落的发丝梳

理到脑后。

刘明被这样摸地全身发软，眼睛微微眯着。“很远的地方，兴许会送命也说不定。”

“什么地方啊？”周启晖立马皱起额纹，声音也发紧。“非去不可吗？”

“呵呵，你担心我？”刘明笑起来的时候，嘴角还有一个浅浅的窝，整个人顿时变得柔和起来。

“废话，当然担心。”

“嗯。”刘明呼出一口气，然后就闭上眼睛。

混帮派的，哪天突然被人捅一刀也是常有的事，可周启晖毕竟见得不多。单是雯雯那样凄惨的死法就已经让他无比心惊胆战。最近他时常就在想

抽手的事。

假如可以的话，就和阿康还有琳子一起去北京。然后，如果明仔愿意，他们还可以一直混迹在一处。

“我死了你会伤心吗？”忽然扯出来的话题让周启晖有些愣。

这种问题，他不太想回答。

他不是个多么重感情的人，在他的生命里，最重要的就是他自己和他的妹妹。而其他的人，无论是谁，都是外人。对于外人，他的冷血无情有时

候连他自己都会觉得寒冷和害怕。可是，他就是这样的人，哪怕某些时刻他自己都会厌恶自己。

“会。”应该会吧……“所以，你可得好好地回来。唉，你把我说得都不对劲了。”

“上次去的那家游戏城你还记得吗？你还一直玩那个球来着。竟然关门了！”周启晖强硬地转变话题，用着轻松的语调试图转换此刻低沉的氛围

。

他们俩去过D市里不少的地方，无论是漂亮的山区公园，还是嘈杂迷乱的歌厅舞厅，抑或和一群半大孩子凑到一处的游戏厅，都曾经有过他们俩的

身影。

他记得刘明最喜欢玩的就是那种不需要动脑子的玩乐，还可以从出口里吐出小票来。他们当时还说要把票累积着把一个背枪的毛线人给换出来。

“嗯，为什么？”刘明把脑袋抬起来，挪到周启晖的大腿上。唔，不知道再凑近一点，闻不闻得到他哪里的味道。然后，一口咬下去！刘明动作

细微地磨蹭了一下。

周启晖把手搁他后脖颈那儿，揉捏了一番。“不知道，兴许是被人给砸了也说不定，哪里的店主听说格外招怨。”

“是吗……我要吃那个。”刘明指了指摆在一边的天源糕点。

周启晖歪着身子把装糕点的盒子拿过来，放到自己腿边。

忽然想起来，“对了，你背后的文身是怎么回事啊？我早就想问了，一直没机会。”

刘明背后的龙纹身却只有一半，正好在腰那个地方戛然而止，猛然一看的时候，总觉得十分突兀，感觉好像还有那龙是从哪里钻出来的似的。

“另一半在另外一个人身上。”

“咦？还有这种事？该不会是？”周启晖想到了一种可能性，不禁有点开不出玩笑。要真是什么恋人之间的分半文身，未免也太可笑了吧？想到

那个场面，他就有点发哽。两个白净少年，手拉手，一人纹一半文身……未免太怪了点。

“我们是兄弟。志同道合的兄弟。”刘明的声音里带着很浓厚的低迷，仿佛在怀念似的。但因为侧着脸，所以也看不出什么表情来。

周启晖不禁有点泛酸，要不要表现地这么感情深厚的模样？对比之下，自己简直就像是个狐朋狗友似的存在。

俩人之后就又把话题聊开了，他们俩总是有一些雷区是不能随便涉足的。

玩乐

再次回到6月9号这天，刘明想着周启晖也许还在他那儿，所以顺便就买了些肯德基带回去。

周启晖很喜欢这种没营养的吃食，简直像小孩子似的，而且还喜欢肯德基配啤酒。他起初在他家过夜的时候还一直唠叨他家里竟然没酒，然后，

他偶尔也会买几瓶应景。今天就懒得买啤酒了。

路上交通很好，还时不时有风从车窗那儿透过来，假如不是之后有要做的事话，和男人一块儿出去郊游也不错。

掏出钥匙，刚□孔里，门就从里边儿打开了。

站在门后的周启晖正一边儿大哈欠一边儿懒洋洋地挠肚子，衣摆掀到腰那里，四角裤的腰带都露出来了。

“还没起来？”有没有搞错啊，都十二点多了。

“嗯……哟，你买鸡腿面包了？”所谓的鸡腿面包也就是香辣鸡腿堡，刘明曾经纠正过，但被驳斥了一番，之后他就懒得搭理了。

“给。”刘明把东西递给他，然后进屋脱鞋子。

脸上刚被撞上，刘明就立马闪身躲开，转过脸就看到周启晖撅起来的两瓣嘴唇。

“干嘛？”依旧歪着身子，他才不想干这种肉麻的事。床事什么的，就是要在床上才能干呀，青天白日里平白无故的，亲什么亲！

“哎呦，亲一下呗，来来。”周启晖依旧把透着胡茬的下巴抬着凑过去，撞着碰了一下就起身了，笑着挤了一下他的肩膀。“咱们下午出去玩？

“

“去哪儿？”穿好鞋，便迈步往房间走。

周启晖一边儿拆包装一边儿跟着他走，想了想就道：“要不，我们打台球去？前几天阿康还说要跟我一块儿去打台球。”

他们三个人曾经一块儿出去找乐子，但结果想也知道不如何。期间一直闷着不说话的家伙一看就知道是被冷落了，然后刘明就极少再参与这种场

合。

“不去。”

这么冷的拒绝，周启晖要听不懂就是傻子了，他也觉得奇怪，怎么刘明和阿康就这么难处到一块去。不过，和明仔呆在一起比和阿康呆在一起更

有意思些，阿康对于他来说更像是一个有着些许微妙隔阂的亲人，而明仔……嗯，太复杂了，还是不想的好。

“别拒绝地这么快嘛，要不你说去哪儿？”周启晖一口就咬掉了将近半个汉堡，然后大嚼地吃起来。

刘明把外套脱掉仍在地上，然后也凑过去吃东西。男人正打坐样子地把腿交叠着坐在床上，吃的东西被他摊在身前。

“我们去洗澡吧？”要是今晚就走的话，起码先舒服地打理一番，要是能做点激情的事就更好了。不过，周启晖在这件事上都是打哈哈，他也就

只好劳动右手了。偶尔气氛对的时候，男人也会用手帮他解决。

“噢，也好，要不直接去澡温泉得了。”离市区稍远的一个度假村里有几个小温泉，算是花钱买享受的类型。

他们俩人论钱的话，其实周启晖手脚更大方些，毕竟他兜里的钞票也厚一些。因为没人提这事，俩人就心里明白面上糊涂得了，反正他们的糊涂

事一抓一大把。

刘明喝了口可乐，摇头。“说不定今晚就走，不能离开市区。”

他低着头吃东西，周启晖也看不出他的表情，总觉得这一趟好像有点让人担心。现在哪怕说不让他去，也晚了吧？

刘明抬头的时候正好对上男人的视线，愣了一下才撇开视线继续道：“我们去以前去过的那个地方，泡木桶。”

在D市里有很多澡堂子，说高级点就是洗浴中心。里边儿的玩乐可多着呢，许多帮里的人有钱了就要去那里消遣一番。周启晖带刘明去见识的时候

，去的是普通的大澡堂子，当时刘明就不愿意，嫌人多。周启晖事后一想，说不定是因为明仔是个玩男人的才这么别扭，他虽然对此嗤之以鼻，

但并没说什么。只不过后来再去的时候，总觉得有点怪，感觉兴许里边儿就有个男人就是个搞基的。于是，也就去得少了。

“泡木桶？还有这吗？”

“你不知道？”刘明懒懒地瞥了他一眼。

那眼神怎么感觉有点像看不起人啊，周启晖立马拍板：“那就去呗，不就是泡木桶澡，肯定是娘们儿玩意。”

下午来洗浴的人很少，周启晖反而觉得过于冷清了。“哎，怎么就这么几个人？”

刘明心里想，我就是知道人少才来的。“洗澡要那么多人做什么？”

“人多气氛好嘛。”

才到房间里就感觉到扑面而来的热气，周启晖手脚极快地把上身的衬衫脱掉了。“啧，这还有个窗子。”他看稀奇似的凑过去，然后就发现窗外

竟然是水面。

他们这里好像没什么湖啊？“咦？这怎么有水？”这样近距离地看，感觉水好像就在脚下似的。

“嗯，后面是人造湖。”刘明淡淡地给他解释，身上已经脱干净了。用手试试水温，正刚好。

周启晖回身的时候，明仔人已经在木桶中自在地泡着了。

本来他还期待了一番，但来了后就发现这木桶澡，感觉，真是像他吗的那什么，发生□的温床。他一个大男人也没得别扭，脱了裤子就也跳进去

水里。

“噢，这水真是舒服！”人才刚进水里，就惊呼起来。

“嗯，好像有加安神的药物。”刘明脸上都被溅到了不少水，只好无奈地用手抹掉。周启晖的身材真是不错，让人每次看到就想把手伸上去摸两

把。可要真摸了，那人铁定要推拒游说他。那种话，只会让人脑门冒火。

“是吗？”周启晖才一低头，就见到了对面坐着的男人那看着很有些重量的下半身，不禁有点不自在地缩了缩腿。然后，依旧面色如常地笑道：

“这会儿要是能喝两口就真是爽快了。”

“喂……”刘明一边儿吱声，一边儿把身体前倾靠近盘腿坐着的男人。“我们做点别的吧？”

这个男人越是露出那种表情，越是让他想要反其道而行之。在他的想象中，自己的结果永远都是那样一个阴暗的无底洞，假如有一天他真的得不

到救赎了，他大概会把这个人也拉下水陪他下黄泉入地狱也说不定……

手已经挪到对方的关键位置了，征询的话语也感觉跟威胁差不多。不知道是不是周启晖的错觉，那双手的技术好像越来越好了，几乎每次都让他

丢盔卸甲。“嗯……”无意识地从嘴里泄出几声呻吟。周启晖忍不住弓着身子往后缩。还没等他说话呢，对方的嘴唇就贴合了过来，带着狠劲儿

纠缠着自己的唇舌。

“呜，轻点呀。”刘明的脸庞刚离开，周启晖就忍不住抱怨。

这么长时间了，他们到底在纠结什么，才能够长久地维持着纯洁地宛如初恋似的关系？此刻的刘明完全无法理解自己之前的忍耐。

他忍不住抱住男人，用身体贴合的紧密来安慰自己心里的空洞。周启晖一边儿把人搂在怀里，一边儿捂住下身那只作乱的手。

已经被感官的快感侵蚀的周启晖，几乎已经完全忽略了怀中人是个男人的事实，就只想立刻更深地进入到对方的身体里。

“啊！”好痛！刘明痛的整个背部都紧绷成一团，用手紧紧捏住男人的肩膀。

刘明的手劲之大，周启晖早有体会。这刻他自己也被捏地痛回了神，连忙退了出来，然后就想要看看他伤的怎样。“没事吧？很痛？”

闭紧了眼睛，刘明咬着嘴唇忍耐了片刻，才说话回答他。

“没事。”

下面肯定已经受伤了，既然如此，不如就干脆地一次痛完。

看着明仔平日里总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露出如此痛苦的表情，周启晖不禁一阵阵发慌，感觉自己真是做了极大的错事。

“是不是受伤了？要不你让我看看？”他说完就想把刘明扳过身去。

“都说没事了。”刘明把他推自己的手打开，然后看准了就捏了一把男人的下身，低声骂道：“你是不是脑子热糊涂了，竟然就这么撞进来！”

“哎，我知道错了！你别捏废了呀！”周启晖连忙腆着脸笑着求饶。

然后，俩人便忍不住抱住对方亲吻起来。

周启晖每当这个时候，就忍不住生出一个念头：要是明仔是个女人会怎么样呢？

只可惜，这个见不得人的念头，也只能想想而已。

远行

晚上八九点钟的时候，周启晖和刘明正双双躺在床上看电视。周启晖很爱看那些所谓的都市情感剧，而刘明把电视节目调到战争片那儿就不动弹

了。俩人矛盾了半天，最后还是折衷办法，索性俩个都不看，看娱乐节目得了。可是偏偏这个时段的娱乐节目也不怎么好看，于是俩人就闲聊着

磨蹭，像两只穷极无聊到互相给对方抓毛挠痒痒的猫狗似的。

然后，电话就来了。

刘明简单地收拾了几件衣服塞进旅行包里，然后再把证件和钱什么的往里装。

“来，把这个也带上。”周启晖拿过来的是一瓶宝宝金水，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皱着眉头，明仔一点都不想带着这个。“干嘛要拿这个。”太掉价了。

“那里蚊虫多恐怖啊，你不带这个，小心那些母蚊子把你给吃了。”周启晖索性自己把东西往里边儿塞，然后又帮他把证件这些重要的东西放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