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一落口,双目精光四射地望着常七道:“你莫不是……”
常七笑道:“正是。我正是要这块地作为封地。”
这时候,连常三也摇摇头道:“这怎么可能,当时戈多尔王新得了几百万的大地盘,当然想着给一点甜头我们做封地,以诏示自己多么赏罚分明,那几百万平方公里得来也容易,但多是沙漠戈壁,最肥美的也不过有一些零星的草场,就算封给我们,也没什么大的妨碍,蔡国可不一样……”
杜燕也接口道:“而且当时他说这话的时候,我们还没有夺得蔡国。是他薨了,博伊和默果儿忙着处理后事时,我们才伺机而动,强取了蔡国。”
常七笑道:“当然是这样了。蔡国正在中原地带,四通八达、水陆运两宜,战略位置相当重要,正是建商埠、码头最好的地方,可谓寸土寸金,各国垂涎久矣。若是戈多尔王能活到今天,自不会说当时那句话……我是说那样有漏洞的话,他说的是在我们新得的土地上随便选一块,而且规定了面积大小,其他的,他可没说。”
常十冷笑道:“死人可是不长后眼睛的,他怎么会知道我们比他们想象的厉害多了,能在这样快的速度里把这个富庶而重要的国家一举拿下来!”
杜燕又忧虑地道:“可是他口说无凭,单凭他一句话,真的能把这样一个国家给咱们吗?”
常七自信地道:“如若他还活着,那便难说了。毕竟此话他只是一拍脑袋随口说出来的,若是日后反悔了,还可以加点限制条件,例如必须是在晋国以西,这样我们便拿不到蔡国。但是……他现在死了,我们的希望反而大些。”
常三现在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道:“七弟,这又怎么说呢?”
常七道:“现在戈多尔王固然是薨了,但是他生前留下的话,却比自己在生时更有用。君无戏言,说过的当然要作数。而且他已经成了’先王‘,那就更是金口玉言。就连现在新登基的王也没有权利更改。所以现在博伊就算再不愿意,也自然不敢过河拆桥,忤逆’先王遗命‘……而且现在博伊继位,自然先得收拾许多烂摊子,他的天下都是我们打的,军心所向,自然暂时不敢和我们撕破脸,必还是要怀柔拉拢我们一阵子,未来,未来如何,可就不好说了……”
白几度心事重重地道:“我怎么觉得这事儿还是有些不靠谱,毕竟这偌大的一个蔡国,如此肥美富庶,就算一两内粮食封锁欠收让民众饥饿了要造反,但是好好治理一下,很快又恢复生气。他们没这么轻易就交到我们手里的。”
常七深思了一会儿,道:“此事再难也要成。现在听我的吩咐,大家各自行动起来。孙华透,你去清点国库的金银,然后拨出两成,装车,准备运往晋国,就说这是蔡国国库所有的资产,均已经上缴过去了。常十,你和白未知去各处散布消息,就说蔡国现在饥民如潮、饿殍遍野,瘟疫泛滥、路捡人肉相食、惨不忍睹、人间地狱……总之有多惨说多惨,我要这个消息无论是军中还是晋国内外都传得沸沸扬扬,三人成虎,说得人多了,他们自然都信了。”
“赵刃锋、三哥,你们自带了兵,先休养一阵子,不得让他们四周查看民情、周围打探,更不得传递任何消息去晋国,飞鸽见一只杀一只,有细作宁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人,知道了吗?”
“嗯!”他们自然信得过常七的妙计。
“白几度、何似,你俩带上几个小的去轩辕国一趟,顺便拜会一下校长,最主要是见一见钟凤舞,帮我问问他,我交给他的事情办妥了没有,粮食叫他即刻帮我运到边境上,我亲自去取,现在国民皆饿到极点,刻不容缓,这是救命粮,让他想天方、设地法也要给我弄到手,知道了吗?”
“钟凤舞一向最有办法,这事儿你就放心吧!”何似自信满满地道。
而常七的面色却并不自信。表面上只是粮食的问题,但是数量如此巨大,其中的干系非比寻常,看似小事,实则是天大的大事!
毕竟这关系到轩辕国未来的处境和前途。一旦支援了粮食给他们,如同在家门口喂了一头猛虎得不偿失。
常七叹了口气,定了定心神,又道:“三哥,还有一事,你得马上去办。你把我手里这信重抄一次,寄给姨母。”
“这里写的些什么?”常三问。
“里面对她说,她的条件我们答应了,但她必须要助我们得到蔡国。而且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告诉她,反正蔡国是个废都,拿去只能拖累他们,不如就扔给我们,未来他们在西,我们在东,正好围了个百里国在中央,两面夹击,百里国自然不敢轻举妄动。我想念这也是姨母最乐意见到的情形。”常七道。
常三有些忧虑地道:“她说什么条件?我们答应了什么条件?我真是搞不懂姨母,她明明这样深恨着刘妃,为何不叫我们一举把刘氏铲除?”
常七面色有些意味不明地道:“她自有留着刘妃的道理。现在她们两个女人密谋之事,我已经推测出十之六七,不过是互相利用、相互牵制,共赢共利。一旦事情得逞了,依然该打打、该杀杀,不会留半点儿情面……更不会记得某年某月她们结成过同盟,就像我们和默果儿、博伊一样……难保会在往后有兵戎相见的一天……”
“唉……我总觉得这样做,是在欺骗默果儿和姨母,总也是我们对不住他们。”常三长叹一声,面色凄然。
常七拍一拍老三宽厚的肩膀,道:“三哥,谋大事者,不拘小节,更不可妇人之仁。我们走到今日,已经全无退路了。”
何似道:“是啊,当然为了给我们牛家村报仇,顺便一气帮晋国开拓了这么大的疆土,现在拿点儿地方当作我们翻盘的本钱,不过分了吧!”
常三只好低下头,一言不发。
良久,他突然道:“我们走了这么远,究竟是为了什么?”
常七却意气风发地笑一笑,似乎把常三眉门的阴霾全都扫光了,道:“为了建立老师心目中那个理想的国度。”
他又对着众人自信地一扫,坚定地道:“蔡国亡,我们改国名吧,就叫’常‘怎么样?常氏军团为老师建立的’常国‘,好不好?”
好,常国!甚好!
第二百二十四章:借或不借
何似笑咪咪地端碗满满当当的汤,讨好地拿给一位绝色的红衣男子道:“风舞,来尝尝,熬足八个时辰,雪莲乌鸡老火汤啊……”
钟凤舞轻眯了凤眼,危险地瞧了瞧何似道:“你怎么有闲功夫来这里熬汤给我进补?无事不登三宝殿了吧!”
话虽如此,可钟凤舞还是大大咧咧地把汤给了过去,细细地品尝起来。
啊……他内心幸福地发出谓叹,真是太爽了……雪莲独特的莲香融合着乌鸡鲜美的味道,简直霸占人的嗅觉、味觉,香色味美,人间极品啊……
几年不尝何似的手艺,他又精进了不少。现在吃了这碗汤,轩辕国的御厨简直都可以去集体自杀了……
何似谄媚地巴了过去,道:“怎么样,好喝吧。”
钟凤舞咕嘟咕嘟喝完这碗汤,长长了叹了口气,道:“嗯,再来一碗。”
这盛汤的功夫,白小米谄媚地凑上去给他捏肩膀,常十八去搬礼物来给他一件件地瞧,白几度还说帮他带了几匹好马……
真把杜微郁闷地,在旁边道:“我的礼物呢?怎么全是给凤舞的?我没份吗……喂,好歹我在轩辕国这些年,没功劳也有苦劳好不好,这么偏心眼,不带这样的啊……”
可怜的人,谁会理他……
“好了,别来这套……这次又什么事啊……”钟凤舞炸毛地从礼物堆里伸出脑袋,把这几个按摩的爪爪给推开……
何似适时地拿了第二碗汤,递了过去,涎着脸道:“这次……借点儿粮食。穷得没米下锅了……”
“谁信啊你,你们不是吃晋国的皇粮,怎么可能巴巴地过来问我借粮。”钟凤舞凤眼微斜,白了他一眼。
“我这不是说常国嘛……常国这被封锁了一两年,饥民成海,常七说了,再不弄点粮食救济一下,就民不聊生了。”何似只好摊牌。
钟凤舞似乎被“常国”二字给说愣着了,道:“哪为个常国?”
白几度马上给他科普了一下,蔡国亡,常国出。现在那块儿肥美的地儿,被他们常家军团给软磨硬泡地弄到手了。
钟凤舞似乎有些激动,内心的热情又被这“常”字点燃了,面色也没有先前的冷漠,于是道:“借多少?”
何似绞着手指,不好意思地道:“第一期,借个一百几十万担便可了,第二期要多一些,就二百万担吧,年底若再能给个三百万担,那就最好了……到了来年,我们应该可以自给自足了。”
钟凤舞简直被吓得不轻,青筋都暴出来了,喝道:“什么?动辄几百万担,我去偷啊还是去抢?当我可以变出来啊!”
何似道:“要不我们给点银子,卖点行不?”
钟凤舞哼道:“有钱也不行!蔡国亡了,各国都从中吸取教训,现在人人自危,都晓得了粮食的重要性,各国国库都晓得囤米粮,不囤金银珠宝了,你现在就算出座金山,也不敢有哪个国家敢一次性卖给你这么多粮食。都会担心你们故伎重施,过来坑他们呢……”
何似笑着巴结道:“所以我这不是说借嘛,到了明年后年,逐年还上不就好了,咱们不谈钱,伤感情。所以不是买卖,是借,成不?”
钟凤舞面色铁青地道:“你说的简单,但谈何容易啊!”
他不禁回想起前不久,收到常七的飞鸽传书,让他“不惜一切代价”,让轩辕国对蔡国全面粮食禁售,一粒米也不许卖给蔡国。
若是一年都禁售粮食给蔡国,轩辕国的损失也不小,若是在朝堂上热议起来,定不会有任何人支持。
但是他最终还是游说成功了。因为现在当政的正是轩辕设那个猪头。也不知其他人的眼光怎么了,居然说他年青有为、堪当大任,连轩辕胤仕也乐得去当个太上皇,把种种政事都交由这个长子处理,自己倒是跑去和妃子们游山玩水、尽情享受去了。
付出的代价……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轩辕设不仅是个猪头,更是只禽兽,当时满口就答应他,但却猥琐地加了个附加条件:要钟凤舞帮他暖一个月的被子,而且晚上还要陪睡。
“只是陪睡是不是啊,你可不许对老子动歪心思。”当时钟凤舞火大地挥舞着拳头。
“当然了,我绝不勉强你做任何事情,只是暖床陪睡,绝对的……”
“为神马你有这样奇怪的嗜好?”钟凤舞疑惑地问。
“我怕黑嘛……我很小的时候就自己单独睡在一张大床上,虽然丫头太监们都离得不远,可是遇见北风呜呜地吹袭,或是打雷闪电,我就习惯性抱个被子,蜷缩成一团,自己抱着自己……所以,就做我的小棉被一个月,好不好?”轩辕设的虎目亮晶晶的,一点也没有身为殿下的威风,现在他只是一个怕黑的小男孩,就这样一脸渴望地瞧着钟凤舞,直把钟凤舞看得心都酸了。
于是,钟凤舞同学苦逼地当了一个月的“小棉被”,个中滋味,只有他自己清楚。
总之睡的时候,还是囫轮的,醒的时候,总发现衣服散落在床下,身上一丝不挂,全身还有各种小草莓,有的微红,有的微紫,好不热闹。
钟凤舞一想想自己欠他的,只得忍辱负重,就算被那只猪头各种手口猥琐,也只得打落牙往肚里吞,于量某只腹黑猪便每日加大尺度,亲亲摸摸忙得不亦乐乎,龙心大悦。
大即将结束的最后一日里,那化居然弄了个十全大补汤,吃得晚上虚火上浮、浑身燥热,怎么也睡不着,最后那猪头还涎着脸,用比他还势的胸膛贴了他的后背,笑嘻嘻的问,要不要我帮你……
最后,他们就互撸了一晚上,做了一对互撸娃啊……
钟凤舞想起那荒唐的一夜,突然又想回到了那个精尽人衰的清晨。一想到这,不由打了个寒战。
何似现在笑眯眯的腆着脸过来道:“如何,此事关系到我们的生死存亡,所以一切就拜托你了……”
白几度也郑重地道:“是啊,凤舞,你要尽力而为。现在大伙都巴望着粮食回去呢。常七说在边境处等你的好消息,到时候亲自来迎你。他还要我帮你带句话,等他把常国的烂摊子理顺了,叫你回去,做常国的外交大臣,总之常国便是咱们大伙的,更是你的家。”
这言下之意是,家里揭不开锅,你可不能坐以待毙啊!
杜微一向和钟凤舞驻守轩辕国,自是最明白他的苦衷,此时见钟凤舞一脸为难,也不由替他说道:“你们这样逼他,也不知道他过的什么日子……咳!先前他们说要封锁蔡国,他已经卯足了劲,帮你们办妥,现在又变本加厉。”
钟凤舞只得摆摆手,孤独地走出门去,留下句话:“你们且先回去,我……会办妥的。但凭那个国家叫常国,我也不会袖手旁观。叫常七在三日后等我,我亲送粮去。”
钟凤舞在外面游荡了一整夜,清晨的时候才回来。
世界如此之大,却没有他的容身之处。他还是得回来这个大牢笼里,那个他极想逃脱的牢笼。
“你去哪了?”正在大门口当门神的轩辕设面色铁青地截住他。
“你不用上早朝?”钟凤舞却来了这么一句。然后心中暗自鄙视自己,到了现在,还像有强迫症似地,记挂着做他的贤臣。
“我问你,你不声不响去哪里?为什么一夜不归?”轩辕设平日都狗腿儿似地想着法儿地巴结着他,今日却格外凶。大约真是在这里等了他一夜罢!
钟凤舞眯着凤眼,冷笑道:“我什么时候出动喝个花酒还用和你打申请报告了?”
轩辕设本担惊受怕了一晚上,又听了现在的冷嘲热讽,又听了“喝花酒”这三个字,哪里能饶他,直横抱了他,像扛货物似地往寝宫里扛回去,路上遇着几个侍卫、小太监,一见了殿下的面色,都如临大敌、退避三舍。
钟凤舞气极,一边骂一边打他道:“老子什么时候轮到你管了。”
两人一起纠缠一边到了室内。
轩辕设把钟凤舞往床上一扔,眼馋地望了望,吞了吞口水,却先背过身去,在窗口做了几下深呼吸,平静了一下心绪,又变回那个忠犬的模样。他要收敛自己的霸王脾气,然后好好和他谈谈。
“好吧,我不逼你,你自己坦白吧。”轩辕设道。
钟凤舞东扯西拉地拉了半天,最后见轩辕设的脸色越来越黑,只得弱弱地道:“你能借些粮食给常国吗?”
“多少?”若是一点儿小施舍,为了他家凤舞开心,也无所谓。
“几百万担。”钟凤舞的凤目睁得大大地,眨着水光,紧盯着轩辕设,就像盯着块美味的狗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