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计就计——焰剑

作者:焰剑  录入:11-19

不知不觉长达数小时的路程已经飞快逝去,当赛隆把注意力重新拉回到现实世界,爱尔加达堡百年以来矗立的雄姿,已伟傲地映入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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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朗西斯站在车门边深深吸了一口气。

独属于塔克索的气味让他有点兴奋,他嘴角微微抽搐着,想笑却又不敢太放肆,他快步走进他所熟悉的街道,越是融入人群,他越是觉得自己好像活过来了。

看着街上一幕幕男女调笑、地痞交易的画面,他感到有点陌生有点不习惯,可是如此毫无秩序的世界才是他所向往的自由自在。

回到睽违了几个月的住处,弗朗西斯一打开门便难以忍受地捂住鼻子。

空气中难闻的霉味让他忆起离开此地的时间,他抓起棉被抖掉上头的灰尘,当下只想先好好睡上一觉。只是头发才刚沾到枕头,门口的电铃声便嘎嘎作响刺耳得让他从床上跳起来。

「妈的!到底是哪个死家伙!」弗朗西斯睁着满眼血丝恶声恶气地把门打开,还来不及看清楚来者是谁,已经被迫接受一个热情的拥抱——

「欢迎回来!」

弗朗西斯扯了下嘴角没好气地拿开他的手径自回到沙发上。这家伙什么时候不来偏挑他大爷想睡觉的时候来,敢情是有在他家偷装监视器吗?

「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可以的话真希望眼睛就这样闭着不要张开,这几个月他可是累坏了。

来人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亲昵地跳上沙发道:「我碰巧路过这儿,看见你屋里灯亮着,就猜应该是你回来了。」

「是喔?还真巧欸。」弗朗西斯窝在沙发上尽可能和他保持距离。

「其实说巧也不算巧啦,我闲来无事就会绕来这里看看。我说弗朗西斯你也未免太冷淡了,我们好几个月没见了,难得好友重逢你难道一点都不开心吗?」

「开心你一见面就想对我做这种事吗?卡特·朵果你可以再无耻一点没关系!」弗朗西斯挑着眉及时挡下他扑过来的身体。

「我想你嘛,要知道你消失了这么久可把我憋坏了。」卡特笑得不怀好意,正打算把弗朗西斯压倒之际已经被他一脚踹下沙发。

「妈的你还是不是人啊?连自己的死党都想上!」

「开个玩笑而已嘛,怎么现在连玩笑都开不起吗?」卡特从地上爬起来好不狼狈,弗朗西斯可给不了好脸色。

「要开玩笑也得看对象,别脸皮厚到连泄欲这种事都想占我便宜!」

卡特不停陪着笑脸,就怕他一怒之下将他扫地出门。见他龟缩在旁安分守己,弗朗西斯瞥了他一眼。「喂,你身上有烟吗?」

「有有有!当然有!」踩上他给的台阶,卡特立刻换了一张嘴脸双手奉上香烟。「对了,你这阵子到底到哪儿去了?好多人都在打听问你的消息,可是十分关心你呢。」

「我只是出城随便走走,没去哪儿。」

「少来,有人看见你坐上一个金发男人的车走了。弗朗西斯,那个人是谁?居然能绑住你这么久……」

「你他妈的有完没完啊?都跟你说我只是出城去走走!没有什么金发男人!再敢烦我你就给我滚!」弗朗西斯推开他满脸不耐烦,无端受气的卡特扁扁嘴,显然颇为委屈。

「不问就不问,要不是你和我的交情,我才懒得理你咧!」

弗朗西斯充耳无闻叼着烟伸了个懒腰,「卡特,能帮我找间房子吗?」

「好端端的干嘛突然想搬家?」

「就住腻了。」弗朗西斯掸掉烟灰轻描淡写道。卡特望着他若有所思的侧脸,顿时有种人虽然回来了,可是灵魂却已经不在的错觉。

第13章

回到塔克索之后弗朗西斯的行动远较往常低调。在朋友群中露脸的机会少了,但流连在他身边的男人却再也不曾重迭过脸孔。没人了解他为何放纵,只知道他沉溺于肉体的欢愉里,那双慧黠的绿眼,再也找不到丝毫的认真。

就在某天夜里,强邀弗朗西斯到酒吧寻欢作乐的卡特早已烂醉如泥,他半挂在弗朗西斯身上借酒装疯,存心试探他的底线。「别扫兴嘛,再陪我一下嘛——」

弗朗西斯嫌恶地拿开卡特巴住自己的手,他实在恨死了这身酒味。「你现在随便进去一间酒吧我保证你要什么人就有什么人绝对不愁找不到伴!卡特,都喝一个晚上了,你当我和你一样是酒鬼嘛!」

「弗朗西斯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要不是为了替你挡酒我也不会喝这么多啊!念在我情义相挺的份上,你就再陪我喝一轮吧!」

「不喝了,我要回家了。」

「那我跟你回去。」

「回你自己的狗窝去!」

「都说是狗窝了怎么睡人?就睡一个晚上嘛别这么小气……你要是担心你的住处泄漏,放心啦,全塔克索只有我知道你住哪儿,我要是会说出去早就说出去了!你实在没有必要连大门都不让我进去!」卡特死皮赖脸黏着弗朗西斯不放,他深信即使这道城墙再坚固,总有一天会被他攻破的。

「想进来干嘛?」弗朗西斯冷眼看着他变本加厉的妄想忍不住满肚子火。「妈的你还是人吗?你以为我不晓得你在打什么鬼主意?因为没钱嫖妓所以想白嫖自己的兄弟吗?你当我和你一样是禽兽吗?」

「禽兽有什么不好?禽兽还不是一样要做那档事——」

「要当禽兽你自己去!别拖老子下水!」可怜的卡特疯话还没说完,便让弗朗西斯一脚踹翻在路边的水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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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可以说是拂袖而去,弗朗西斯一回到住处便脱掉身上沾满了酒味的衣服摸黑走进浴室。

他仰头冲凉任水柱为他带来畅快清醒一身昏沉,然而当他关上莲蓬头准备披上浴巾离开之时,蓦地亮起的灯让他眯起眼睛,还来不及生疑,浴室的门已遭人一把扯开。

妈的真是见鬼了!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怎么?舌头被猫咬掉了吗?」倚在门边的男人有着一头华丽的金发,他抬起那双苍蓝色的眼冷冷望向自己,浅抿而起的唇几乎看不见一丝笑意。

弗朗西斯东张西望,当下只想随便找块布遮住自己赤裸的身躯。「要叙旧可以,让我先穿件衣服——」

「有这个必要吗?你没穿衣服的样子我也不是没见过。」对方若无其事地跨进浴室,偌大的空间顿时显得十分拥挤,弗朗西斯倒吸了口冷气连呼吸都忍不住打颤。

留意到他的紧张,男人探出手指抚过他仍湿润的肌肤道:「这么急着把身上的味道洗掉,该不会还有下一个客人在等吧?」

「关你屁事,你马上给我滚出去!」

男人细起眼,唇边扬起一抹弧度。「弗朗西斯,这么久不见你的脾气还是这么暴躁,难不成是缺人给你消火吗?」

他冷不防贴近他的耳边,语气暧昧道:「我以为你回到塔克索之后应该如鱼得水?怎么?你那些客人无法满足你吗?还是你的身体只想着我?」

男人毫不避讳地搂入弗朗西斯赤裸的身躯,他一手扶着他的腰肢,一手不容拒绝地掠起他愤怒却仓皇无措的脸庞。「愿意为了我丢下你的客人吗?你应该相当清楚我的慷慨——」

「混账东西放开我!」弗朗西斯急于挣脱他的掌握,但白费力气的挣扎只是徒然加深对方戏弄他的兴趣罢了。

男人将他逼到墙角,单手掐住弗朗西斯那纤细的脖子语气刻薄道:「莫非只有我不行吗?人人都说婊子无情,这一点你可贯彻得真彻底啊!」

忍着痛一声不吭的弗朗西斯让男人的无情变本加厉道:「不说话是表示默认吗?还是你谁都可以?」他分开他的膝盖,恶劣地摩擦着那个毫无防备之地。

弗朗西斯闷哼了声,但讨厌的家伙却像只苍蝇怎么赶也赶不走,下腹逐渐燃起的火热让他有点分心,他无意识张开了唇,正好让对方趁隙而入。

一回神过来,被掠夺的唇已失去自由,弗朗西斯泄愤似的咬了他一口,他记不起来这是男人第几次吻他,但他的主动永远都不是他所期盼的美好。

弗朗西斯踉跄逃开他的怀抱,看着男人不可置信地抚着自己唇边新生的伤口,「你敢咬我?」

「不过是久别重逢的一点小礼物,还请阁下笑纳。」

男人眯起了眼,神情复杂地盯着弗朗西斯皮笑肉不笑的脸。

其实从爱尔加达堡回来之后他就心里有底了,他根本不奢望弗朗西斯会乖乖回笼。

只是逃离他也就算了,居然自甘堕落夜夜枕在不同男人的怀里,压根没把他这个主人放在眼里!若他此举意在挑衅,那他真该称赞他的勇气。

好不容易得到喘息空间的弗朗西斯窃据一角,草木皆兵地进入备战状态。「雅瑟·赛隆阁下,若您不介意我光着身子和您谈话有失礼数,我是不介意一直保持这个状态。」

听他连名带姓地叫出自己的名字,男人忍不住讥讽道:「记性不差嘛,还记得我是谁。」

「当然,记住每位客人的大名是我们这行的职业道德,要不然怎么跟人家挣饭吃?」

赛隆淡淡扫了他一眼难得配合地走出浴室,弗朗西斯在他改变主意之前火速着装。

他快步走到客厅瞪着沙发上那猜不透表情的男人,「阁下,这里不欢迎您,可以请您离开吗?」

「来这种地方我还担心弄脏我的鞋底呢。」赛隆双手环胸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

「当然,像我这种破烂地方怎么比得上赛隆家?」

「别再浪费时间了,跟我回去。」

「回去哪儿?我的家不就在这儿?」

「少跟我耍嘴皮子,跟我作对对你没好处。」

「我倒是很想知道我的下场会如何凄惨?」

雅瑟眯起眼,唇边惯见的浅笑却透露着几分杀气。「刚才的话我可以当作没听见,我再说一次,跟我回去。」

「我不会跟你回亚米斯特的,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阁下,容我提醒您,我并不是您的所有物——」

「谁说你不是?」

「妈的!你这个自以为是的自大狂!」

「整座塔克索都任我宰割,你说你是不是?」

「什么意思?」赛隆脸上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让弗朗西斯背脊泛起一股寒意。

「没什么意思,我只是不容许有人二度挑战我的权威。」剑拔弩张的氛围让两人几乎一触即发,就在弗朗西斯准备发问之时,忽然有两名高大的随扈不请自入,还有——

一看清楚被人强行架入的对象,弗朗西斯只是僵着脸一句话都没说。

「法、弗朗西斯救我!」红发的卡特在两名随扈的挟持之下仍频频对弗朗西斯投以求助的目光。

弗朗西斯看了他一眼,顿时恍然大悟道:「原来是你带他来的?卡特,你到底还有哪句话值得我相信?」

「我、这、弗朗西斯你听我解释!都是——」卡特急于答辩,但赛隆却替他接去下文。

「都是钱让你鬼迷心窍对吧?」

「卡特,我到现在才知道我真是个蠢蛋……有一就有二,你这次又把我卖了多少钱?」弗朗西斯百味杂陈,被背叛的心痛让他认清了他和卡特二十几年的交情究竟有多廉价。

「不是的!弗朗西斯!我以为他是——」

「够了。」赛隆举起右手替这场争执划下休止符,只见其中一名架住卡特的随扈毫不留情地朝他腹部挥了一拳,让弗朗西斯发出了怒吼。

「妈的你想怎样!」

「不想怎样,你的答案呢?」

「我不回去,反正烂命一条,要的话你拿去!」

「很好,不晓得你的兄弟是不是和你同样坚决?」话语乍落,只闻一声凄厉的哀嚎,卡特整条右臂已经让人卸了下来。

「你这家伙疯了吗!」因为脱臼而拖地的右臂让弗朗西斯意识到这个男人的恐怖,他的身体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愤怒微微颤抖,他望着因为剧痛而昏迷的卡特,他相信这个男人会为了达到目的想尽办法折磨他的。

「弗朗西斯,还要再赌一次吗?」见他抿唇不语,他好心给了随扈一个提醒,当卡特的左臂被拉直腾空,弗朗西斯绷紧的肩膀瞬间颓垮下来。

「放了他吧?」他脸色死白有气无力道。

「我要听的不是这个。」

「放了他我跟你走、我会跟你走!你他妈的我还没冷血到见死不救的地步!你赢了高兴了吧?我不会再跟你争了!」

垂头丧气的弗朗西斯让赛隆困扰地皱起眉头,尽管达到了目的,可是他心中却丝毫没有胜利的快感。

那双漂亮的绿眼为何盈满了泪水?要是他按照约定准时出现在他面前,他的兄弟也用不着受这些苦,所以他凭什么对自己生气?他甚至还宽宏大量地给他机会弥补过错不是吗?

哼,不懂得感激的家伙受点惩罚也是理所当然,赛隆试着拂去心中的不快,他认定弗朗西斯不该躲着他,毕竟这是他们当初就谈好的条件。

既然付了钱,他的一切就得都是他的,在他的世界里,他不能容许任何违约的行为,即使对象是他,也不例外。

第14章

「弗朗西斯你终于回来了!」弗朗西斯一进门便接下布兰结结实实的热情拥抱。他手忙脚乱地搂着怀中的小男孩,虽然还不是那么乐意接受自己再度被收押的事实,但能再见到布兰老实说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不是说好只放几天吗?你怎么去这么久?我超想你的!」

布兰天真的问题弗朗西斯只能陪以苦笑,他瞥了一进门就把他当空气的赛隆一眼,无奈翻了个白眼。真是莫名其妙!该生气的人是他才对吧?

「呃……谁叫你丢下我自个儿跑去渡假?」握住布兰牵上他的小手,弗朗西斯只能模糊焦点。

「什么嘛,明明是你自己说不要把青春虚掷在我身上的!怎么又成了我不对了?」

「哇……大少爷!你宝贵的手是用来画画的,不要再打了——」

翻弄着桌上散落的画纸,赛隆对于前厅嬉闹不休的声音根本充耳不闻,因为在他的世界里温情是多余的,身为操盘手,他只需要确保全员到齐以便游戏能顺利进行下去。

只是,他大张旗鼓把弗朗西斯带回来真的只是为了安抚布兰吗,他难道就没有半点想要把他留在身边的私心吗?

他不否认这个人的确很懂得吊他的胃口,他反其道而行处处和他作对,让他不得不把他放在心上,或许这就是塔克索人的高明之处。

善于操纵人性的弱点,却也意想不到的心软……他以为弗朗西斯会不惜一切反抗他,但他却为了卡特·朵果这种人渣向他低头了……看来一个人即使再道德沦丧,和布兰这种天使搅和久了也会变得天真起来。

莫由来的怒气让赛隆捏起拳头,他不晓得自己是对弗朗西斯的转变感到不悦,还是为了他如此作贱自己而感到恼怒,即使是出身塔克索的贱民,血液里另一半的遗传基因偶尔还是会让他出现惊人之举,他或许就是看不惯这个家族老爱惺惺作态的虚伪吧?

所幸所有的心烦意乱在扯上某个家族后都有了合适的解释,他为此又释怀了不少。他懒散地抚过桌上散落的绘画用具,抬起头意味深长地望着前厅你来我往的两人。

算算时间,席威斯·赛隆即将回到这个家来了,身为他的养子,他认为他有必要在他亲爱的养父归来之时,替他准备一场再精彩不过的欢迎仪式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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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朗西斯走出房门打算透透气,未料赛隆家的花园即使大到一小时走不到尽头,却还是让他碰上他最不想遇见的人——

「妈的运气还真背。」他微微咋舌,正准备神不知鬼不觉绕过人工湖时,凉亭内的人似乎已经察觉他的存在。

「看到我就跑?看来你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啊?」黑暗中幽幽闪过的火光吸引了弗朗西斯的注意,他耸耸肩走了过去,但仍和对方保持着两臂宽的距离。

微弱的火星随同男人的呼吸熠熠生亮,透过那一点光,弗朗西斯的视线追着那团白色的烟雾飘向湖面。

「你过来。」赛隆背倚着梁柱侧坐在雕刻古拙的护栏上。散落在肩上的金发替他的俊美更添了几分慵懒风采,弗朗西斯的目光沿着那张脸慢慢华向滑向因解开纽扣而袒露的结实胸膛,他心想这男人活在世上还真是人类的头号公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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