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乌衣下——缺月镜(7) - 最好的腐书网: DUXS耽美文库

“民间有句俗话说得是，段睿姗乃国色天香之色，淳于雅乃倾国倾城之貌。”

这淳于家到哪儿都跟皇族平头，看来这已经不是一个秘密了。

第三十九回

经过人潮涌动的街道，拐过一条又一条的长街，终于是来到了皇宫的门口。

说到这皇宫的派头，纪天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才好。虽然以前偶尔看看电视的时候就见过古装剧中皇宫的奢华，加上也见识过将军府的规模，怎么算纪天也是见过些大场面的人了。要知道一般人富贵人家的府邸可都没有将军府十分之一的。相较起皇宫而言，将军府的规模也不过是皇宫的五分之一罢了。这使得纪天不得不感概封建统治者骄奢淫逸的生活。

纪天以前去北京旅行的时候也参观过故宫什么的，皇宫的感觉都是差不多的，但是比起故宫的神圣来说，这皇宫给人的感觉很庄严，只是远观都让人喘不过气来。压抑的感觉来自于这威武宫廷的一花一草一木，每一块砖瓦都是肃穆的象征。这里就是整个京朝核心京都的心脏。一般人都不能靠近的地方，平民百姓就算是看一眼都觉得是个罪过，没有身份的人是一步也无法踏进的。

整个皇宫是呈一个六角六边的菱形，每一边都有一座宫门。京朝的风俗大多很迷信，把皇宫建造成六角六边的形状，特意设计的六座城门，取意“六六大顺”，希望国家风调雨顺，国运昌荣的意思。皇宫大体是朱红色的，顶上用的是七彩的琉璃瓦，在不同的阳光条件下，反射出的是不同的颜色，现在是夕阳西下的时刻，余晖给皇宫的屋顶抹上一层耀眼的金色。墙体是赤色的，远处看去一个个房子，院子……都像是建造在血海里一样。

而皇宫的六座宫门可是整个皇宫的点睛之笔，宫门的门名，牌匾都是开国皇帝亲自取并且题匾的。皇宫的正大门，名为“玄苍”，取意是囊括宽广的天空，就这便能充分体现出京朝统治者的野心，这座宫门是正对着京都的中心，专门给皇上个人出入的；其次的两座旁门，“浮英”和“震威”，一个是代表广大的人才，一个是代表强健的武力兵力，这两座门分别是文武百官入朝觐见和出兵作战的时候出入的门；再次是两座偏门，“忠怀”和“尽生”，前者是怀揣忠心的意思，是皇宫内的仆役，太监宫女等出入的门，后者倾尽毕生的意思，是转给每年新招来的佳丽、仆役什么的或者是因人老珠黄或罪孽太深的后妃被贬出宫，告老还乡的仆役离开的门。最后的一座宫门，是除“玄苍”以外第二重要的宫门，名为 “轩翰”，意为包含广阔的大海，是专供除皇上以外的其他皇族成员出入的门。

淳于一家是京朝皇族的臣子，再怎么高权利，高地位，也还是臣子，按道理应该是从浮英门出入。然而当淳于彦骑着高大的骏马，纪天做着豪华舒适的马车，一路气宇轩昂的从轩翰门进入的时候，唯独只有纪天自己傻眼了，其余的人好像根本不当回事，继续着行程。实际上就连全天下的百姓都早已习惯了这一切，也只有纪天不明白了，明明知道淳于家地位的他还是难以相信，淳于家到底是得到了怎样的特赦，在京朝到底是有多么大的权威，可以无视国法，从轩翰门进入，又或者说，这就是平民百姓们一直议论的，淳于家早已和皇族对等。

不知道为什么在进入宫门的前一瞬间，纪天感到了极度的自卑，这是以前的他从来没有过的。从前他也是站在权利的高峰，所有的人靠顺从他而生活，从来都是他要谁死。而现在呢？寄人篱下不说，现在的他靠着淳于彦生活，然后时刻担心着，在某一天那个只见过一次面的皇上就会要了他的命。从来没有什么事物可以震撼他，可以动摇他，改变他，影响他……而现在他的那些似乎都变得不堪一击的，他开始觉得自卑，耻辱。他不过是一个杀人未遂的囚犯罢了，在京朝的律法中，他当以被处死。他是一个死囚，而如今却坐在豪华的马车内，光明正大的从轩翰门出入皇宫，这一切都是托淳于彦的福，而自己还要托他的福活下去。

“停车！”纪天拉开车帘，大叫一声。

“怎么了？”淳于彦回头问道。

看到淳于彦的眼神，纪天始终没有说话，距离宫门还只有一步之遥，现在退缩还来得及，他没有必要自取其辱。

淳于彦下马，钻进车内。

纪天突然拥住淳于彦，“我不想进去，不想。”

“怎么，现在才害怕？”淳于彦玩笑的说道。

“不是害怕。”纪天摇摇头，“我是一个囚犯，本就不能来这里。”他感觉这个皇宫很压抑。

“原来你是说这个啊？”淳于彦安慰似得拍着纪天的背，“你不是囚犯，你是我淳于彦的人。”

“我要听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对不起？”

纪天再次摇摇头，只要在淳于彦身边，他就觉得安心。

“什么都不用说。”半晌他才道“走吧！”现在不是退缩的时候，退缩已经晚了。要逃避他就应该早逃避，他刚刚从逃避中站出来，这是他自己选择的路，他必须一步一个脚印的走下去，为了淳于彦，他已经可以学会放弃一些了，包括他一直引以为傲的自尊。

在马蹄踏进宫门的那一刹那，纪天认为从现在开始是为了淳于彦而活着，这是另一种意义上的重生和新生。那么让他好好的珍惜这一切吧！既然无法自拔，那么就沉沦好了。

大部队的人马在宫里依然行驶了很久，才缓缓的停下来。眼前的是一个豪华的宫殿，宽大的镀金匾额上写着“飞霞殿”三个大字。这个飞霞殿是整个皇宫中比较大型的宫殿之一，一般是摆设国宴的地方。比如新皇登基，皇族过寿、大婚什么的都是在这里举行酒宴。但是为除皇族以外的人员办宴会可是开天辟地头一遭，估计也只有淳于一家有这种待遇了，什么淳于将军的接风宴，不得不说相比一些重大的国家庆典来说，这算不上什么，但是却也享有了这种待遇。

看着金碧辉煌的宫殿，纪天觉得自己很是格格不入，而淳于彦和淳于雅，甚至包括了淳于家的下人，似乎都很习惯这些。

淳于彦带头走在人群的最前面，紧随其后的是淳于雅，至于纪天，他知道他能够站在这里已经是三生有幸了，不敢奢求太多，在人前更是不敢和淳于彦表现的太过亲近，他站在重重的人群之后，只要能远远的望着那个闪闪发光的人儿就好。

宫殿里张灯结彩，到处都挂着艳色的灯笼和横幅彩条。加上一直不停的烟花，更是增添了喜庆又热闹的气氛。宫女们端着托板，有持续的来来回回忙碌着，太监们则是干着一些相对来说比较需要体力的活儿。大部分已经布置妥当，只等客到入席了。

纪天一眼就看到了淳于家的两个老人家，他们坐在最前面的一桌席位，距离皇上的御座最近，而御座左边的则是其他皇族成员的位子。

淳于彦让多余的下人全部撤下去了，领着淳于雅和纪天来到席位上，淳于雅紧挨着两位老人家坐着，年纪不大的她还是很恋父母的，淳于彦坐在淳于雅的身边，接着另一边坐着纪天。

当淳于老爷看到纪天出现的时候，脸色很明显的暗了一下，不过一会又恢复了笑脸，直说到“欢迎欢迎！纪公子快快入座。”接着问了一句“小闲呢？”

淳于彦没有说那么多，只道“身子有些不适，迟些就来。”

淳于老爷立刻严肃到，“皇上赐宴，怎可如此无礼？让他快点过来。”

倒是淳于夫人疼爱孩子，“别啊！要是实在不舒服就别来了吧！少他一个，也不会怎样？”

“万万不可！”淳于老爷严厉的说道。

“我这就派人去叫他来。”淳于彦适时的阻止了两位老人愈演愈烈的分歧。

“莫叫纪公子见笑了，老夫这小儿一向如此任性无礼。”淳于老爷恢复笑脸对纪天道。

“不会不会，在下看来，令公子可是很有才华的人才呢！”

淳于老爷笑而不语。

先下的纪天才有时间好好打量着眼前的景象，宽敞的宫殿里不知道摆下了多少席位，一眼望去全是忙碌着的身影，偶尔一阵轻风拂过，掀起桌布的下摆，其绚丽的模样丝毫不输宫女们蹁跹飞舞的裙摆。

宫殿内由六根大大的梁柱，上面全是浮雕的金龙，这给人的感觉不是到了什么宴会场所，而是如皇上上朝的大殿一般，气势派头足以。地上铺着的是波斯进贡的地毯，地毯的周边都镶着金丝，上面是一些纪天看不明白的繁图案，整个宫殿让人眼花缭乱。

唯独御座那一处，相对来说比较空旷，但是足以显示出皇上的高贵和霸气。庄重的摆设，加上宽敞的宫殿，让纪天感觉，仙宫也许不过如此了。

接着一段时间，纪天只能目不暇接的看着陆陆续续到场的一些高官们，什么太尉、尚书之类的。搞不清楚这其中的复杂关系，但是纪天明白这些人都来头不小。

纪天所座的席位正好是背对着御座的，这样就避免了和那个高傲皇上的直接接触。这是纪天很庆幸的一点，因为要是让皇上看到了他在这里，今晚还不知道会发现些什么呢！说不定连淳于彦也保不了他。

在大约过了大半个时辰之后，纪天看到了一个足够震慑在场所有人的排场。想必是整个京朝的主人将要驾到了。

第四十回

“皇上驾到，长公主驾到。”首先进入眼帘的是一排排相貌标致的宫女，然后是一排排明亮的宫灯，在人群簇拥下登场的便是那一国之君和国色天香。

众人连忙放下正忙着的任何事，跪在地上“皇上万岁万万岁，长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纪天很不甘愿这么跪下，其实他就鄙夷的就是古代的这种三跪九叩首，这让人感觉很低人一等。

段睿迟身着明黄色的黄袍，很是耀眼。和之前在映华居中遇见有些纨绔的他不同，眼前的他更显示出身为君主的高上。头发一样是挽成一个发髻，尽管是如此简单的发型，却还是突出了他五官精致的优势。腰上的腰带上满是宝石，如同当日他所绑着的发带一般炫丽。这让纪天很不明白的是，这个人是否每次出场都这么珠光宝气的。

稍稍的抬眼看了段睿迟一眼，就在快要撞上他目光的时候，纪天连忙低下头。可不敢被他发现了，因此也很没有运气的错过了看国色天香长公主的机会。

在一项一项仪式礼节过后，众人终于正式入座。宫女太监们忙着一样样上菜，早就准备好了的歌舞妓也上场表演，唯美的琴声、天籁的歌声、蹁跹的舞姿……这让纪天着实开了眼界，从前他也偶尔会欣赏一下艺术，但是如此古典正统的音乐艺术他还是第一次见识。

就在宴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淳于闲终于赶到了。他走路还有些晃晃悠悠的，纪天暗自担心。他一直强撑着，顶着混沌的脑袋一个一个的行礼。他现在一定是头痛欲裂，但是却没有表现的那么明显。

淳于老爷没有说他什么，只叫他去给皇上行礼。淳于闲没有一丝表情，也不知道他是否乐意，接着就过去了。纪天的视线一直跟随着他，因此淳于彦叫他好几次，他都没有反应过来。

“纪天，纪天……”

“啊……啊？”纪天转过头，“什么事？”纪天要是想确定他的猜测没有错的话，必须很关注淳于闲和段睿迟的一举一动才行。

“你一直发什么呆？在看什么呢？”淳于彦疑问。

“没，没有。”纪天连忙应到。从刚刚一直观察到现在，淳于闲不过是给皇上下跪了一次，举杯了一次，连一个笑容也没有多给。而段睿迟也没有多看他一眼，至于两人说了些什么，隔着有点距离，加上喧闹的环境，纪天根本听不清楚。但是光看现在的情况话，两人俨然一副君臣的模样，纪天不由的怀疑难道是自己的猜测错误？

而淳于彦也没有过于追问，只是又个纪天多夹了几个好菜，“你尝尝。”

“嗯。”纪天点头应到。

淳于雅倒是难得的安静。不，或许不应该说是难得。淳于雅在家里是一副大小姐，鬼精灵的样儿。但是到了外面，到了众人面前变立马变成了一个乖乖女，大家闺秀，看上去贤良淑德。其实这并不是虚伪，而是身为淳于家的一份子，和皇族一样受到天下人的关注，她必须学会伪装。一直安安静静的小口小口品尝着食物，纵使是笑也不会露出一颗牙齿，莞尔的样子足以迷倒众生。

“让我们举杯，恭祝淳于大将军凯旋而归。”皇上在一片喧闹安静下来后说道。

接着众人举杯。

纪天这才发现坐在皇族席中有一个美人，皇族席位里女人不少，但是那人却特为出众。想必那就是国色天香的长公主段睿姗了吧！她果真是和淳于雅不是一个类型，相较淳于雅来说，她更为成熟，更为女人，应该是大多数男人都喜欢的类型。她身着深红色裙子配上深紫色的外套，给人一种神秘的感觉。披散着的头发，并没有带太多繁复华丽的头饰，只是简单的用了一直白玉的发钗。一双美丽的大眼加上略微有些上扬的眉梢，眼神是何等的魅惑。举手投足都是足以让所有男人癫狂的吸引力，实在很难想象，身为皇族的长公主，她尽然如此的风情万种。说到长相，这才想到眼前的美人和那个皇上可是龙凤胎，这么细来一看，两人的确很是相象。纪天这才反应过来他已然赤裸裸的盯着那位美人看了许久，在还没有人发现的时候，他连忙收回视线。是男人都会依依不舍，更别提她就坐在自己对面的位子。

“将军。”纪天正为自己刚刚的失态窘迫的时候，他听到了一个很久没有听到的声音。

“木头？”

“纪公子也在这啊？”林森给淳于一家行过礼道。

“怎么这段时间都没有见到你啊？”

“在下现下在宫里当差。”

“哦”纪天想着他还是一样的无聊。

和纪天打过照面之后，林森便和淳于彦聊起了公事。

宴会才刚刚开始，歌舞升平的场面却没有让纪天有一丝留下的心意。欢腾的宴会、窈窕的美女、珍馐的美食……这些都不是足够的理由。淳于彦一直没有空闲和他说上些什么。

淳于闲从皇族的席位上回来，坐到本就属于自己的席位上。纪天看出了他脸上的一丝难过，但仅仅只是转瞬即逝的，不过一会他变又换上了平日里那副百毒不侵，人畜无害的笑容，和这个大人说说话，那个少爷聊聊天之类的。

直到皇上站起来，站在那高高的台阶之上，御座之前。意气风发的模样仿佛是降临于人界的神明一般，他目空一切，视世间的一切为玩物。

小吉子扯着尖尖的嗓门叫道，“皇上有话宣布。”

众百官等立即停下正在议论的事情，纷纷恭敬的弯下腰等待着皇上的发话。一瞬间喧闹便完全的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死一般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