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铭嘴里含的一口茶差点吐出来,皇帝怎么好像换了个人似的,变的这么咄咄逼人了,这个镇国又不是自己要的,干吗撂出这
种狠话来。
贵妇们的脸刹那间变的苍白,连太后也不例外。
拓拔珪看见司铭脸色稍变的样子,没等司铭回答,径自接下去说,“明天自然会见分晓,菜凉了,大家动手吧。”
吃的人各怀心事,司铭本想当面质问,一想到想迅速确立权威就必须砸下看似不可能实现的重话,也就了然了,放开肚子吃了
个饱。
但在拓拔珪温柔的表象下,一定隐藏着其他东西,连太后都这么小心翼翼。
用毕晚饭,皇帝带着司铭去了御书房,司铭心想,可能是要和自己商量明天比武的事吧。
“你不会为刚才我对你说的话生气吧?”皇帝开门见山地问。
“我了解。二哥想为我树立权威。”司铭对皇帝的坦率而非常满意。
“那你明天一定要做个名副其实的镇国常山王。”
“没问题。”
“但你一开始先别上场?”
“为什么?”
“先让李将军解决。”
“什么李将军?”
“留着谜底才会更有趣。”
第二天西山猎场
两国壮士严阵以待,穿黑色劲装的是秦国人,青色的是魏国人。司铭一开始并没有上场,身着浅葱色常礼服紧挨皇帝坐着,今
天看来有的玩了,都是高手,要不是皇帝的特意安排,自己早就忍不住要下去比试比试了。
那个李将军,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比武开始。一共十组。
第一组上场。
的确是高手过招,精彩绝伦,枪缨翻飞,剑光舞动,就外功招式来说,比自己所学更为精尽完善,只是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
劲。
看起来势均力敌,估计是场持久战。
一开始还算正常,可是比武越到后来,秦人的招式愈发狠厉,已经不像是在比武,而是在战场上厮杀了。那个秦人的表情,像
是木偶一样呆滞。魏国人不支,倒地,秦国人却似发了狂,仍然不停手,魏国人瞬时身受重伤,浑身鲜血。
“二哥,秦国人可能服食了五服散。”司铭看出了端倪,从小师父就教自己辨识,服用各种药物,并留下很多医书,自己已然
百毒不侵,也略通医道。五服散少量服用有致幻之效,过量就会使人丧失心性,对人体损害极大,秦国又何必对自己国家的高
手做此等杀鸡取卵之事,此等世道,人才难得。
皇帝却一点不担心,“有李将军在,无妨。”
皇帝的话音刚刚落下,就见秦人一动不动,好一招厉害的隔空点穴,师父说过,能练成的一定内力极深,这个高人是谁,只见
其影不见其身。
一个极普通的男子缓缓走到比武台的中央,和别人一样穿着青色的衣服,但他身上透出的气势,将他和别人明显的区分开来。
奇怪的是,他的身型,像极了李烈河。
“第一组胜负已分,清场。”内侍尖细的声音响起。
“第二组开始。”
“且慢!”男子抬手,“就来一个只怕分秒间分出胜负,令众位扫兴,不如剩下的人一起上。”
“你把我们秦国人当成什么了?”
“还是,你们不敢?”男子话锋一转。
由于众人方才已经见到了男子的隔空点穴,知道此人武功造诣深不可测。一时无所适从,一个一个上必输无疑,一起上又实在
太丢面子。
“你们一起上吧,要是赢了他,赏金万两!”皇帝开了金口。
战乱年月,能果腹活命就实属不易,谁也不敢奢求财富,万两黄金,简直就是一座金山!
秦国人立刻摆阵出击。
只见青影如梭,几乎就要纠结成网。
这是冥河派的招数——浮波碎影,司铭不由暗自吃惊,难道师父在自己之前收过徒弟,师父收养自己时已经四十有八,见眼前
这个男子差不多三十岁,极有可能。
秦国高手悉数倒下,这个男子,出了不过十招,就摆平了九人,只见九人面色灰白,随即如赤,最后成了绛紫色,十分骇人。
难道他们中了百日断魂剑?这种剑法十分狠毒,中剑之人,百日内必定肝,脾破裂而亡,是冥河派的禁用功夫之一,师父虽然
让自己学了,却告诫自己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使用,杀戮过多,必然成魔。
现在只要封住檀中大穴,还有救,只是武功尽废。
司铭来不及多想,纵身跳下观望台,将那几个秦人的穴道封住。
“何必如此。”淡淡的声音,“他们输了,秦国的皇帝不会饶了他们,他们吃了过量的五服散,毒发之时会痛苦万分,一定会
死,我只是不想让他们死的太痛苦,你就算封了他们的穴道,也只不过拖延一两个时辰而已。”
“这——”
“现在让常山王和李将军为众位爱卿表演一个余兴节目。”皇帝洪亮的声音仿佛从空中传来。
这个人就是李将军。
“李将军,你若是能挡的住常山王十招,常山王就答应把镇国的名号让给你。”
李栗的脸色顿时一暗,他李栗可是魏国第一高手,至今未尝败绩。皇帝怎么会说出如此过分的话来。
拓拔珪的用意是扶植司铭平衡朝政,李栗战功赫赫,极富心机,朝中遍结党羽,已成尾大不掉之势,其他各个氏族首领也对自
己的帝位虎视眈眈,如今北魏刚刚入主中原不久,内讧却日益激烈,自己迫切需要一个强有力的支持,震慑诸等心怀不轨之人
。
司铭点点头,此人可能也是师父的徒弟,对于能否轻易胜他并无十足把握,不过自己对于名号一事并不在意,不过无论结果如
何,一定要弄清楚李栗的真实身份。
“请赐教。”
“请赐教。”
“王爷不要武器?”李栗吃了一惊,眼前这个美艳少年也太小看自己了,司铭不由笑了笑,自己想用的招式,拿着武器只会碍
事。可是嘴上却说:“你已经比过一场,消耗了些体力,我不拿武器,这样才公平。”
这个水货王爷,太自信了,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训他。
比闪电更快速的穿刺速度,直取司铭咽喉,司铭居然一动不动,还笑着看着自己,找死!
眼看就要刺穿雪白的脖颈,手上忽然一阵剧痛,手指好像要掉下来一样,手竟然不听自己使唤,生生把剑扔掉,剑哐一声落地
,碎成粉末。
低头看手,就像是严重的冻伤。
对面的人,一定是鬼。凝视自己的瞳仁,居然成了无色。
司铭感觉刚才意识脱离了本体一样,这招叫什么,怎么想不起来,自己本来想用徒手移山功的,怎么用了这个,难道是自己独
创的?可是自己内力也还没有深到可以把生铁冻成粉末的地步,自己刚才怎么了?
眼珠的颜色在一瞬间恢复了正常,李栗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此刻关心的,早已不是什么输赢了。
地上的粉末,提醒着刚才发生的事不是梦。
现场的气氛静的诡异。常山王内功的深厚程度已经超出了人们理智所能接受的范围了。
如果那是内功,而不是妖术的话。
“一招,任何人,都是一招输了个彻底。”拓拔珪喃喃自语。
自己想利用他的力量,是不是不自量力?可是,他又是多么让人亲近,单纯地让人怜爱。他真的是自己的弟弟么?看山是山,
看山不是山,看山还是山,自己的弟弟——拓拔遵,真的是你么?
“在下认输。”李栗镇定了心绪,尽量保持着一贯的淡定语气。
“你的手,没事吧,刚才我也不知道怎么了,这招我以前不会的,不知怎么就使出来了。”
说着,一把拉过李栗的手,仔细查看。
李栗一愣,来不及缩回手。司铭就把自己的手放下了,“好像被冻伤了。你等着。”
司铭从身上掏出一个小瓶子,“这是药,涂上就会好。”常用的药自己都会配,身边一直都备着。
“你?”李栗一时摸不着头脑。
“你是不是冥河派的人?”司铭问。
“冥河?”
“九弟,过来。”看见皇帝对自己招手。
“李将军,我一会再问你。”司铭展开双臂,飞上观望台。
“做的很好,刚才你这一招叫什么?怎么这么厉害。”
“我也不知道。”司铭老老实实地回答。
皇帝点了点他的小鼻子,“还卖关子?”
“我哪有?对了,我想私下问李将军几句话,二哥可不可以告诉我他家住哪儿。我想晚上去找他。”
“何必那么麻烦,晚上宣他进宫就行了。他曾是魏国第一高手,你有什么问题就问他。”
晚上,皇帝果然在御书房召见了他。司铭不知从哪里搞来一本医书,正倒挂在房梁上看,长发像缎带一样,直挂下来,见到李
栗进来,一跃而下。
皇帝见怪不怪,李栗仍然吃惊的张大了嘴。连叩见皇上都忘记了。
“我刚才在一边看书一边练功。”司铭甩甩头发,“我已经猜出来了,你就是我师父李烈河的儿子。”
“你,怎么知道?”皇帝和李栗都大吃一惊。
“我早就发现李将军和师父长的很像,而且,他用的武功和师父的一样。”
“你是,我爹的徒弟?”想当初,自己不愿意随着父亲隐退,就和父亲分道扬镳,想不到父亲还能调教出这等人才出来。
“恩,只是师父没有向我提起过你。”
“你真的,是九皇子的转世?”
“啊,这个,我是。”还不太习惯说谎。
这样的人降临魏国,不知是福是祸。
皇帝得到了他,就会得到整个天下。
“能不能告诉我,师父以前的事?”
从李栗和皇帝的描述中,得知师父原来是燕国大将,燕国被魏国所灭,师父不愿意背叛原主,从此隐居,李栗却醉心权术,留
恋红尘。
留恋红尘并不是什么可耻的事,司铭觉得,如果换了自己,也一定会选择留下来,自古枭雄争霸,打的多是不义之战,自己看
过很多兵书,就是无休止的算计,令自己厌倦,远没有练武来的有趣,花花世界,各种令人心情愉快的东西多的是。
谈话最终转到司铭的武功上来。
“你怎么会这么厉害?”李栗心里的不平之气难消,司铭是父亲的徒弟,可司铭的武功却远在自己的父亲之上,难道父亲背着
自己藏了什么秘籍?不可能,云梦山上就一个密室,那个密室自己去过,父亲告诉自己,密室上的工夫一般人是一辈子也练不
完的,只要学会了基础,在江湖上的排名就不会跌出前十,这个小子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怎么可能比自己学的更多。
“我也不知道啊,我只是练完了本门的功夫呀。”
“你练完了?”李栗大吃一惊。
“是啊,所以我没的学了,下山学习天下各派武功,我本来想让二哥教我,可是他看起来很忙诶,你在江湖上呆了很长时间,
一定知道其他的武功。”
“是啊,李爱卿,我正想请你指导九弟呢。”
“这个啊,我曾经得到一本天山派的秘籍。可是我连自己派的武功都还没有练好,也没有余力去修习,王爷不妨拿去看看。”
“那真是太好了!”司铭不由像一个小孩一样拍手。
李栗这么爽快就把秘籍拿出,令皇帝不由生疑,虽说天山派是名门正派,同时修习正派武功也不会产生什么冲突,他也敢在自
己面前说出,表面上自然不会有问题,可就是不对劲。李栗心中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嫉妒?可是自己政务繁忙,指导司铭是力不
从心,除了李栗,实在是一时没有合适的人选。只能先这样了,一发现不对劲,就立即采取措施。
“明天下午,请王爷驾临微臣府上。”
“为什么不在宫里?”皇帝可不想司铭走出自己的视线范围。
“这本秘籍十分珍贵。天下想要之人不计其数,宫里人多眼杂,只要泄露了一点风声,必然会有窥伺之人铤而走险,造成意想
不到的麻烦。”
李栗之言,句句在理,皇帝无法反驳,何况司铭也想出宫透透气,听说要出宫,一脸期待之色,也不想拂了他意,终于点头首
肯。
第二天,李府。
李栗带着司铭走进密室,密室虽小,确是机关密布,阴森可怕,密室的中央是一个棺材,李栗打开棺材,散发出一股酸味,像
是醋,叫司铭凑近来看,司铭虽然一点不害怕,却嫌恶心,李栗冷哼一声,握住司铭的手腕将他拖过来,司铭一看到棺材里的
东西,不由胃酸上涌,棺材里面是一具干尸,大概是用醋熏过,没有腐烂,干尸的身上裹着一条已经变了色的锦缎。李栗握住
尸体的头,对司铭说,去搬尸体的脚,把他搬地上来。
“李将军,你不用搬,我用徒手移山功把他搬地上来。”
李栗不由一阵气恼,臭小子,你果然是把本派武功都学会了,连这个谁都参透不了的奥义也学会了,不过你等着,很快就会要
你好看。
不过表面上却是一片欣喜之色。“还是王爷厉害。”
尸体稳稳地落在地上。
“将尸体的衣服卸下来。但不要把衣服弄破。”
“什么,你真的要这样做吗?”司铭还不习惯扒别人的衣服,即使是个死人。
“秘籍的外功就写在衣服的里层上,内功纹在那个尸体的身上。”
将尸体和尸衣分开,果然看见了密密麻麻的小字,李栗拿来蜡烛递给司铭,让他仔细看。
看的十分费劲,外功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可内功却有些奇怪,若照此练习,会使经脉逆行,真气溃散。将心中疑问对李栗说出
,李栗却道:“若常人练习,必然会出现此种情况,只有武功修为已达极至之人,才有可能在经脉逆行的情况下,控制住真气
的溃散,久而久之,人体就会习惯两种真气的运行方式,练成之后,和敌方交手时,只要碰触到对方的身体,同时逆行经脉,
对方的真气就会被自己强制吸收,对方的武功就会废了。”
“这么狠毒?”
“不,这种武功的另外一种妙用和你的徒手移山功很接近,但你的徒手移山功只能移动除自己以外的其他物体,练成以后,自
己的身体可以轻易在数秒之内移动千尺之距。”
“哇,这么强啊,我要练,我练了不吸人家真气就好了。”
李栗看着司铭美丽的面孔,心中暗自冷笑,这的确是好武功,是天山教的护教神功,可是又有谁知道,护教的都是什么人?是
阉人!练功之前,必先自宫,否则练不多久就会撑爆经脉而死。即使练后以自宫补救,也无法保全性命。
“你让我练这么好的功夫,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
“你教我徒手移山功,我当时看不懂透密室上的讲解,要是你手把手的教我,我一定能学的会。”要是自己学会了本门奥义,
司铭一死,自己就真是天下无敌了。
“当然可以,只是,你任督二脉打通了吗?若没有打通,这种武功会反噬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