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笑非笑地看了看月重天,西楼漫不经心地缓缓说来,“要得父皇相思之人数不胜数。这不已经有人为这相思之苦,一病不起了
呢。”
看着西楼别有深意的笑容,月重天挑了挑眉梢,看向了一边垂手而立地卫敏,“后宫之中有人病了?”
卫敏心思细腻,忙提点道,“安妃娘娘病了。卫敏已经让宫中最好的御医去探望过了。不过么……”话到此处戛然而止。
西楼好心接口,“不过么相思之苦,无药可救啊。”说完,依旧似笑非笑地看了眼月重天。
月重天很是不喜欢西楼这般眼神,无奈叹息,“最难消受美人恩。朕只有一颗心,哪能恩泽众人呢?”波光灿灿的桃花眼中似乎
里流露出一分神伤,一分淡然。
撇开视线,西楼似有所感,“的确,人心不过一颗。终是要辜负有心人的。”音落,展颜一笑,讨好地看向月重天,“父皇能不
能告诉儿臣,妖隐到底是何人?”
月重天被西楼刚才与自己心有灵犀的感悟一震,随即收敛了神情,对于西楼刹那间的转移话题也不以为然,同样端着笑脸故作神
秘道,“这个么。楼儿到不妨直接去问他。不过朕可以告诉楼儿一点,他的医术怕是举世无双。”
“这样啊。那最好了。”西楼若有所思地想着。
月重天不禁问道,“楼儿怎么如此关注朕的妃子?还要请妖隐来看。”
西楼挑眉,玩味道,“儿臣是为父皇分忧啊。父皇日理万机,哪有空闲来善后啊?”
月重天听着有趣,不过依旧看不懂西楼用意,但也不多加追问,只是随口提醒。“若是妖隐肯去,你便说是朕的旨意就可。”
“儿臣明白。”不用月重天提醒,西楼也会这么说。而且就算自己说是自己请来的医生,那安妃估计也不会相信的。
看看时间也不早了。估摸着幻影应该把妖隐请回来了吧。西楼对月重天甜甜一笑,很是天真烂漫的表情,奶声奶气地说道,“父
皇还有国事要忙吧。儿臣就先告退了。”
每每看到西楼这般表情,月重天都想当场一逞兽欲,不过又迫于无奈地压了下来,只得压抑着略略点了点头。
西楼偷笑着从月重天身边擦声而过。耳畔飘过他少年清润的嗓音,“父皇可要小心。别憋出了内伤哦。”
月重天身形一震,转头时,那人早已迈着清雅的步子飘然远去。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有趣,有趣,当真是有趣。
西楼回到琉璃殿中的时候,果然见到妖隐正背对着自己坐在椅上,依旧悠然自得地在那品茶,似乎刚才并未离去过般。
听到脚步声,妖隐回眸,凤眼一勾,说不出得风情万种,磁性地嗓音飘忽般传入西楼的耳中,“西楼怎么那么急着见我?莫非是
想我了不成?”眼神依旧未变,只是那绝色容貌已经被覆盖在了平凡的面容下。
西楼莞尔,不急着回话,上前几步,靠近了妖隐,方问道,“不知隐对于‘朋友’二字作何解释?”
‘隐’这个称呼,妖隐很是喜欢,若是那人能那般称呼自己该有多好。想到这里,妖隐一顿,转而思考西楼话中之意。
思索片刻,方才缓缓道来,“所为朋友,自然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了。不知西楼认为如何呢?”
西楼一笑,自然而然地落座,眼底闪过一丝狡黠,表情也颇为淘气。“我觉得所谓挚友,就是该利用的时候就要好好利用。隐觉
得呢?”
妖隐朗声一笑,很是赞同地点头。“西楼说话果然够直接。”敛了笑声,妖隐挑眉问道,“那么西楼想到我的利用价值了?”
西楼点头,缓缓道来,“我知隐精通医术。不知隐的名声到底有多大呢?”
妖隐不明西楼为何有此一问,不过也不隐瞒地答道,“上至皇孙贵族,下至黎明百姓。药王之称可不是浪得虚名啊。世人大多只
知我名讳中含有‘隐’字。所以‘妖隐’之称由此得来。”
听他如此一说,西楼又是一番上下打量,眼中怀疑之色甚是浓重。妖隐莞尔,不可否认道,“当然,还有我这妖孽的长相。”
音落,西楼孑然一笑,再度开口,“既是如此,我想请隐帮个小忙。”
“可是我不轻易给人看病。凡是只能看心情。”妖隐依旧慵懒地靠在椅子上,漫不经心地说道,饶有兴趣地看着西楼。
只可惜听到此话,西楼依旧面不改色,一笑而过。“我只想隐捧个人场便可。其实不是我怀疑隐的医术。这心病怕是隐想治也治
不好。”
妖隐不以为然地笑了,也不在乎西楼如此言语,只是好奇问道,“何人需西楼如此费心啊?”
“安妃。”
“安妃?”妖隐更是迷惑。这个女人怎会和西楼染上牵连。还来不及细细思索,就听西楼慢慢道来,“她是六殿下的母妃。我这
做哥哥的,当然要好好满足弟弟的要求。”
听到西楼话中有话,妖隐眼神一亮,感兴趣地问道,“不知六殿下对西楼而言有何意义?”
“呵呵,以后的事谁说得准呢。不过么,未雨绸缪总是在所难免的。”西楼高深莫测地一笑,给了个可有可无的答案。
妖隐无法,也不再多问。点了点头,算是答应西楼去演这一场。
西楼和妖隐经禀报踏进千安宫的时候,不曾想菀妃竟也在,更让人讶异的是月重天居然也在。这下可好,自己在月西泱心目中的
地位一定飙升了。
想到这里,西楼嘴角微微牵起一抹弧度。月西泱见西楼进来,一脸感激地跑上前去,轻声喊了句,“四哥。”
西楼微微一笑,眼眸中是化不开的宠爱,看得月西泱一阵晃神。只有妖隐在一边心中大叹造孽。
上前一步,西楼分别向几位长辈行了个礼。月重天微微一示意,妖隐便上前替安妃诊脉。
听闻是药王前来,月西泱抱着满怀希望看着妖隐。这一幕落尽西楼眼中,眼底刹那闪过一抹心酸,却稍纵即逝。
月重天心中会意,低沉的嗓音响起。“菀妃,你带着西楼先行回去吧。这里人太多,对安妃的病情也不好。”闻言,西楼心中一
动。
菀妃点头,朝安妃相视一笑,就带着西楼先行离开了。
踏出了千安宫,西楼才抬头问向菀妃,“母妃,安妃的病……”
“哎……”菀妃无奈一声叹息,黯然神伤,“她这病怕是最多也只能拖到今年年关了吧。”
“当真无药可救了么?”
“相思苦,苦相思。她的一片情终究用错了地。”西楼语塞。两人默默离去。却没有注意到身后不远处那道追随的目光。
第28章:商议
清晨,冬日的太阳已经照亮了整座琉璃殿。可是西楼依旧不想起身。昨夜那月西泱突然跑来,洋洋洒洒地和自己说了一大通。
自己很是耐心地听他讲着。看着他神伤的时候,又适时地开口安慰了几句。看他对自己又是崇拜,又是感激的表情。西楼心中一
触。有这么个可爱的弟弟也好。
其实一直以来在西楼心目中弟弟就是应该可爱点,好让做哥哥得保护。只可惜前世自己那个弟弟,比自己更像哥哥啊。
如今有这么个很符合西楼心目中标准的弟弟,西楼还是比较乐意和他交好的。反正母妃已经接手他了。到时安妃一去,母妃对他
自是要多加照顾了。自己难免也要帮衬着。不如现在先培养下感情的好。毕竟他也是个好的筹码啊。
可是没想到就昨晚这么一谈,他竟然能说那么久,直到天快亮了,才不情不愿地离去。看来他是憋在心里太久了。
不过他最后那句话,西楼听着心里苦笑。“西楼哥哥,那我用过午膳再来找你。”
‘西楼哥哥’这名一叫。亲近感油然而生。没想到这小孩子如此好亲近。生在皇家也难为他了,还被月西澈给看上了。难啊难。
可是他说午膳后还要来。想到这里,西楼心中叫苦。
一时翻来覆去睡不着,西楼只能干巴巴躺在床上,请求佛祖保佑自己早点昏睡过去。不要让乱七八糟的事情再侵蚀自己大脑。
“四殿下,四殿下……”周公还没来及召唤西楼,小落的声音却突然在床幔外响起。
西楼不耐烦地回了句,“什么事?”
“四殿下,礼部的宇大人前来拜见。”
微微皱眉,脑中甚是不解。“宇大人?哪个宇大人?”
“就是礼部尚书宇宸大人。专门负责接待外来使臣事宜,和掌管宫中礼乐歌舞的。”
小落简单介绍了一下。西楼还是不明白这人来找自己做什么。本来还想着能睡到中午,现在好了,连早上都被抹杀了。
心思一转,西楼支起了身子靠在了床头,淡淡吩咐道,“小落把床帐挂起吧。”小落领命将两边的床帐和外围的纱幔都分别地挂
起,躬身等候四殿下发话。
“去让宇大人进来吧。”小落讶异,抬眼看着只着里衣靠在床头的西楼,不明所以。不过也不敢多问,就躬身退下了。
没过多久,那位素未蒙面的宇大人就从外走了进来。由远及近,西楼渐渐看清了那张书生般清秀的容颜,和那双神采飞扬的桃花
眼。若论风流,此人也许举世无双吧。
见西楼正在打量自己,宇宸也没有避开,同样直视着看向西楼。白玉脸蛋,三千秀发,眸中淡然,神色憔悴,偏偏生出惹人怜爱
的病态之美。
还没等宇宸行礼,西楼便开口道,“宇大人无需多礼。西楼今日身体抱恙,未能出门迎接还望宇大人莫见怪。”
“四殿下言重了。”宇宸没想到这位传说中聪明不少的四殿下,当真已经变了个模样,还如此不摆架子。殊不知西楼是心中无底
,只得以退为进。
“宇大人请坐。小落奉茶。”椅子摆在离床不远处的地方。宇宸告了谢就势坐下。不一会小落就端着茶水奉上,然后躬身退下了
。
宇宸见西楼脸色不好,不禁好意问道,“四殿下看了御医没有?”
“不过昨夜没有睡好,今早有些头痛而已。”西楼说得温婉。不过宇宸倒是明白,他那分明是抱怨自己搅了他的好梦。
“宇宸今日冒昧前来看来是打扰四殿下了。”
“无妨。不知宇大人找我所谓何事啊?”西楼对此还真是颇为不解。也没从月重天那里听说过什么,怎么偏生多出这人来了?
“哦,是这样的。年关将至,南唐派使者前来。皇上命我和四殿下好生招待。”
“我?那么其他几位皇子呢?”
“大殿下到时会和另一位大臣招待北诏使臣。二殿下也是亦同,不过招待的是古浔使臣。至于皇上么,主要还是招待安成王。”
“原来如此。那么宇大人今日是来和我商量如何招待使臣的事吗?”
“正是。”
“可是我对此一窍不通。宇大人既然是礼部尚书,不如由宇大人代劳吧。我没什么反对意见。”言下之意,是要宇宸一人抗下重
担。
这种吃苦不讨好的事,宇宸怎么可能一人去担,微微一笑,很是为难道,“其实也无需怎么安排?主要是入住的行馆还没有商议
好。不知四殿下有何高见?”
我能有什么高见。我对这里又不懂。这些话西楼也只能在心里腹诽,表面还得做深思状。既然退无可退,西楼只能询问道,“一
般不是有专门的行馆供外来使臣入住的吗?怎么还要其他安排?”
“四殿下有所不知。南唐与我朝关系非比寻常。所以对待南唐使臣自然不能与其他使臣相提并论。”
西楼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不就是想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么。无聊啊。国家对国家就是麻烦。还是帮派对帮派来的比较轻松。若是
看得不爽,直接火拼一场就可。
“那么宇大人可有什么主意?”
“这个么……”宇宸微微一顿,别具深意地看了看西楼,斟酌着询问道,“臣以为让他们入住宫中比较好。四殿下意下如何呢?
”
看着他眼底一抹算计,西楼虽不明情况,不过也冥冥中有些会意,出言道,“那宇大人觉得让他们入住琉璃殿一侧的偏殿如何?
”
“臣但凭四殿下做主。”言下之意算是认同了。
西楼心中好笑。他那话说得漂亮,似乎真是顺了自己的意。其实是自己顺了他的意罢了。
“四殿下既然身体不好。那臣也不多加打扰,就此告辞了。”
“宇大人慢走。”西楼颔首,目送宇宸离去。
在床上靠了片刻,心中一顿,起了身,只套了件外衫就匆匆朝外走去了。这会儿,若是没错,月重天该是在凌曦殿中。
果然,西楼来到通往凌曦殿的回廊上时,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门口的卫敏。卫敏见西楼如此匆匆走来,心中讶异,忙迎上前了几
步。
“四殿下。”
“卫公公,父皇可有空见我?”西楼直接开门见上地问道。
卫敏斟酌道,“这个卫敏不敢擅作主张。不如四殿下在此稍等片刻。”西楼略一点头,卫敏就匆匆进去了。
过了一会,卫敏出来,示意西楼进去。
西楼一踏进凌曦殿就看到月重天正坐在桌案后批阅着奏折,听到西楼进来,也不抬头,只是声音中充满了愉悦,“楼儿怎么来了
?”
西楼也懒得行礼,抬眼扫视了下四周,目光落在西侧窗边的睡榻上,然后不疾不徐地问道,“父皇,儿臣可否不接待外来使臣?
”
月重天没想到他说得这般直接,放下了狼嚎,抬眼挑眉看向西楼,一字一顿地说道,“不行。”短短两字,不容质疑。
西楼也不在意,转而问道,“父皇,午后可有人会来此打扰父皇?”
眨了眨眼睛,月重天似乎觉得自己跟不上西楼的思路,不过还是回答道,“一般而言,是不会的。”
“那么儿臣在此陪父皇可好?”
难得西楼如此主动。多个人陪伴,自己也不会烦闷。想到此,月重天当然是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了。不过看到西楼的举动,月重
天只能无奈摇头了。
西楼慢慢走向了那张睡塌,还不忘放下两侧柱子上的帘帐。如此一来,就好似在凌曦殿中另劈了西侧这处为房间了。
黄帐放下,完全看不清里面的场景。月重天挑眉,开口问道,“楼儿昨夜没睡吗?”
“嗯。被那小祖宗活活折腾了一晚。简直是听觉强奸啊。”西楼很惬意地在睡榻上转了个身,缓缓闭上了眼睛。
听到西楼如此说话方式,月重天觉得有趣,接着问道。“哦,是哪位小祖宗搅了我们的西楼殿下的一夜好眠啊?”
“还有谁呢?不就是……”话到后来已经成了模糊的呓语。
月重天无奈摇头,站起了身,命卫敏去取了一张毯子,撩起幔帐,就看到西楼香肩外露地睡在床榻上。
挑了挑右边的眉毛,月重天好心地替他盖上了毯子,又低身在那微张的红唇上索了个吻,才施施然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