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才来,齐俊对他也是钦佩,这一次能将董家一举拿下虽然计策上有些不上台面,然而细究起来其实布置缜密。
这就和行军打仗的道理是一样的,无论是什么样的阵型或是计策,只要能取胜便是好的。
董严一党在朝中几十年的背景,想要撼动他们,从他们身上找缺口几乎是不可能,即使早有人对董家不满,但没
有确凿的证据,没有足够大的罪名时,就没有人愿意出头,更何况董家一早就对身边的人严盯谨防。
于是慕庭烨避过这些盘根错节的关系,他直接从宫女身上撕开了一个缺口,就这样顺利且轻易的将董家拉下了安
坐几十年的重位。
事情暂时告一段落,齐俊终于能安心下来养伤。
伤在肩膀上,并不耽误脚上行动,齐俊这养伤的日子过得倒是悠闲自在,没事就常常跑去看白昭淮教两个孩子念
书,那认真听读的模样还真像个乖学生。
就只是这乖学生总是会在两个孩子不注意的时候袭击先生,白昭淮怕挣动会连累到伤口,只得叹气的忍着,结果
便是时常在两个孩子面前被弄得羞红了脸。
这日一早齐俊刚洗漱完毕就又来了。
白昭淮向来早起,这时已经披着衣服坐在窗下看书,只是目光却没在手里的书上,而是微笑的看着白礼谦自己拿
布巾认真的洗脸的样子。
他在自己都还年少的时候就带着白礼谦相依为命了,对他也真的和亲父子一样,只看着他那稚气却异常懂事的小
模样就觉得满腔的怜爱。
白礼谦是父亲捡回来的孤儿,但他却没自己那么幸运,至少他还有着十几年的安静生活,而白礼谦记事时候起就
是跟着自己一路风尘辛苦地从边疆走到这里。
不论未来自己和齐俊会变成如何,白礼谦都势必要被牵连和连累,想到这些,白昭淮就隐隐心痛。
“怎么坐在窗口?”齐俊一进了屋子就看见白昭淮坐在窗下出神的望着白礼谦,便将自己的披风脱下来罩在他身
上。
“今天这么早就来了?真是上进的好学生!”白昭淮淡笑着道。
“想和你们一起吃早饭。”
“嗯……今天也不用去上朝吗?”
“不用,皇上带着大臣去接锦华公子和大皇子了。”
两个人这边说着话,刘建山已经将早饭提进了屋子。
早饭没什么特别,照旧是些点心、小菜,今日却多了一碗面和几个红鸡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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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这边说着话,刘建山已经将早饭提进了屋子。
早饭没什么特别,照旧是些点心、小菜,今日却多了一碗面和几个红鸡蛋来。
“听齐伯说今天是你生日。”白昭淮坐在桌边拿着个红鸡蛋边剥着壳边道:“寿星公今天有什么愿望?”
听说是齐俊生日,白礼谦立即从椅子上跳下来,走到齐俊面前拉拉齐俊的衣袖。
“谦儿有事?”齐俊伸手揉了揉男孩的头顶。
白礼谦点点头,然后小手抱拳弯腰下去行礼道:“祝齐叔叔寿比南山……早点来当谦儿的娘亲!”
“谦儿……”白昭淮没想到白礼谦会说这样的话,窘迫得连脖子也都红了。
齐俊大乐,握住白昭淮的手掌,哈哈笑着问道:“谦儿为什么想齐叔叔做你的娘亲?”
白礼谦眨眨眼睛道:“爹爹喜欢齐叔叔!谦儿也喜欢!”
“这个,齐叔叔说了可不算,要问你爹爹了。”
说着两个人都将目光转移到了白昭淮那里。
本来只是家常的闲聊一时间变成这样的话题,让白昭淮有些反应不过来,被一大一小的两个人盯着看就更加尴尬
,只能抿起嘴唇继续剥手里的鸡蛋。
齐俊见他不说话,便扮出个苦脸对着白礼谦叹了口气道:“看来,你爹爹是不打算要齐叔叔了……”语气里倒真
真是带着无限失望和委屈似的。
白昭淮抿嘴笑笑,过了一会儿才将面碗推到齐俊面前淡淡道:“寿星的愿望……总是能实现的……”
齐俊一乐,回手将白礼谦抱到自己的腿上:“嗯,谦儿今天帮了齐叔叔大忙,齐叔叔准你和静年去玩,怎么样?
”
白礼谦看看白昭淮,见他没有说不可以立即欢喜的点头问道:“那我可以和静年哥哥去学骑马吗?”
“谦儿想学骑马?”
“嗯,静年哥哥说过会教我,等我长大了就能和齐叔叔一样,变成能保护爹爹的人了。”
“好,吃了饭就让建山跟着你们一起去。”
“你太惯着孩子了,这样不好。”吃过饭,看着刘建山领着白礼谦去找齐静年,白昭淮才温和的跟齐俊说起来:
“小孩子要规矩,不能太任性的。”
“是是,就这一次,以后都归你来管教!”齐俊一边答应着一边笑着看他。
这对话其实很平淡,但这平淡却让人莫名的心口发热。
这就像是父母在讨论小孩该怎么样教导一样,虽然话里有些责怪的意思,但语气足够和缓,人也足够好看,不但
没有丝毫的要吵架的意思甚至还让人觉得暧昧不清的。
白昭淮显然也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低头翻着手上书页的一角,不再说话。
一边的齐俊则微笑的仔仔细细的看着白昭淮。
这人什么时候都是一副淡然安静的样子,就算是害羞,脸上的颜色也只是淡淡的红色,这样一张表情并不丰富的
脸总是让齐俊看着看着就能发起呆来。
他的沉静,他的博学优雅,他的温柔淡薄,这些中的哪一样都让齐俊爱不释手,愿意就此沉溺其中。
白昭淮在这安静又羞涩的气氛里终于忍不住轻声道:“抱歉……刚才那样说你……”
“没事,”齐俊笑呵呵道:“既然你答应要了我,自然怎么说都可以!”
这不是客套话。
齐俊其实很喜欢白昭淮偶尔的,不经意间表现出来的那种略微不完美的自在。那时候其实才是白昭淮最真实的一
面。
只有当人最没有防备的时候,才会显露出最自我的反应来。
齐俊对白昭淮算不上了解得有多透彻,大多数时间他都觉得白昭淮是有所隐瞒和保留的,但这并不妨碍他对白昭
淮的喜欢和执着。
无论白昭淮藏了多少的不能说的秘密,只要他的心是真的,那他就觉得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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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白昭淮藏了多少的不能说的秘密,只要他的心是真的,那他就觉得足够了。
齐俊抽出白昭淮手里的书笑道:“走吧,去看看那两孩子,我也想去伸伸筋骨,再不去动动,这把老骨头要讨人
嫌了。”
白昭淮淡然笑笑,由着齐俊牵着自己的手出了门。
外面天气已经带着初冬的寒冷,刚出了屋子,被冷气一激白昭淮就皱眉咳嗽了一声。
“怎么?冷吗?”
白昭淮摇摇头道:“没有,刚出门不习惯而已。”
齐俊点点头,将白昭淮的披风拉紧了些才继续出去。
养伤的这段时间对齐俊来说该是难得的清闲,他伤的虽然重,但有良医良药加上原本体魄也强健,其实早就已经
完全痊愈了,不过他却没有因为伤愈而高兴,反而多了样烦恼出来。
受伤之前他似乎已经和白昭淮有了不小的发展,但自从他受伤之后,不知怎么的白昭淮对他却好像又回到了之前
那样不远不近的距离,他能明显的感觉到白昭淮的犹豫和迟疑,却捉摸不透。
在感情上齐俊实在欠缺手段,他过去的时间大多数都是和那些将士生活在一起,说来说去的都是打打杀杀的东西
,要怎么样才能柔情万种的吸引爱人,他没经历也没有什么高明的办法。
这些天里虽然每日都和白昭淮在一起,但实际上亲热的时间却很有限。
不是他不想,而是白昭淮在躲闪。
齐俊虽然算不上是多柔情的情人,但只要是白昭淮不愿意的事,他就不会去强迫他,心事上是这样,情事上也是
这样。
以至于他现在连牵着白昭淮的手都会一阵不得了的心跳。
等两个人手拉手的到了马厩边上时,两个孩子已经等得望眼欲穿了。
养马的人是个新面孔,白昭淮没有见到过,但对之前那个看上去憨厚老实也不多话的人倒还有些印象,便随口问
道:“怎么换了人?”
他虽然对养马不是行家,却也知道马是认人的,一旦认定了饲养的人就轻易不会接受其他人的靠近,那时候原府
上的马夫就是用了几十年的老人。
齐俊是将军,马就是他在战场上最得力的助手和伙伴,他对自己的马也十分的精心和爱惜,按照道理如果不是出
了很大的错误,他也不会随意换人。
齐俊牵过一匹个头最小的马道:“赵江可是我好不容易才觅得的良才,虽然年轻,可养马的事没有他不知道的。
”说着拍拍身边的小马继续道:“这是给谦儿选的,你看怎么样?”
那次骑马出城,齐俊已经知道白昭淮对马也知道不少,现在又是要给谦儿选马,便先牵出来问了白昭淮的意见。
那马是匹幼马,体型精小,但四肢肌肉已然锻炼出样子来,背上鬃毛油光滑亮,一身棕红的颜色甚是好看,额头
上那一点白色则是漂亮又灵透,一看就是精心调教出来的。
白昭淮小心伸手摸了摸马的额头,那马只微微甩了甩就不再反抗,只把脖子挺得更直,乌黑的眼睛让人看着就觉
得通灵性。
“性格倒是很温顺,不过……”白昭淮抬头看着齐俊微笑道:“这可是匹难得的好马,给个小孩子岂不是浪费了
吗?再调教几年恐怕快能赶得上你的如风了。”
齐俊也不回答,只笑着将马牵到白礼谦的面前,弯腰问道:“这马喜欢吗?”
白礼谦还太小,踮起脚也还是不能学着白昭淮的样子摸到马的额头。忍不住仰着小脑袋有些着急。
白昭淮揉揉小孩的发顶,而后将白礼谦抱了起来,让他也能伸手去摸那匹马。
那马好像也很喜欢白礼谦似的,被他小小的手摸着额头和鬃毛就微微的眯起眼来。
“喜欢吗?”白昭淮放下他又问。
白礼谦使劲的点点头,看了好一会儿回头小心翼翼的问道:“爹爹,我,我能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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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礼谦使劲的点点头,看了好一会儿回头小心翼翼的问道:“爹爹,我,我能要吗?”
白昭淮在他的问话里微微有些心疼。
白礼谦虽然只是个七八岁的小孩,但乖巧懂事,从来没有哭闹的要过什么,反而在那些艰难的日子里还会帮着白
昭淮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几岁的孩童就已经小大人一样。
而如今白礼谦所享受到的最好的最安稳的生活竟然是他们的仇人给予的,这认知让白昭淮隐隐的觉得心酸,对齐
俊的感情也更加的复杂。
他并非是贪恋这一时富贵,再好的生活他也有过了,但能让白礼谦觉得幸福和欢喜的,他就没办法不感激,而他
要感激的却正是害他失去一切的仇人,这其中纠缠着的情绪让他在点头答应的那一瞬,表情复杂。
齐俊只以为他又要觉得自己是在娇惯小孩便咳了一声道:“男子汉嘛,就是得从小开始学习这些。”说过了又让
人将齐静年的马牵了出来,表示他并没有说错,将门之后都应该从小就锻炼骑术。
白昭淮知道他误会了,只淡淡笑着道:“谦儿还没骑过,还是我先带他溜溜吧。”
“你跟着我就好,让赵江去教他吧,这匹马他最熟悉。”
白昭淮点点头不再坚持。
然而他却没见齐俊将他上次骑的马领出来,正自奇怪,就感觉到齐俊伸手扶着自己道:“上去试试。”说的正是
他的坐骑“如风”。
如风是齐俊一手调教出来的,平常在齐俊身边是温顺听话的样子,但其实是匹烈马,除了齐俊谁也不能上得了它
的背。
齐俊拽紧了缰绳,让白昭淮上马。
果然不出所料,如风立即就感觉到了背上的重量是陌生的,即使有齐俊牵着也还是打着响鼻立起身子,想将背上
的人丢下去。
好在如风十分聪明和通灵性,只被齐俊喝斥了两声又摸着额头安抚了几下,就立刻领会到了主人的意思,不再发
脾气。
齐俊跃身上马,两手拉着缰绳正好将白昭淮环在自己的怀里。
将军府地处齐梁东郊,旁边不远就有一片宽阔的草地,平日他没空闲的时候,就由马夫骑着马带着他的坐骑“如
风”在这里溜达。
如风果然不是平常马匹,背上多了两个大男人却还仿佛没有重量一样,昂首挺胸向前疾奔的样子十分威风。
白昭淮忍不住喜欢的一直去摸那马的鬃毛。
奔了一阵,齐俊拉了拉缰绳,让如风只围着草地小碎步的溜达,一边看着赵江教白礼谦学骑术,一边口耳想贴的
说着话。
地上的草早已经就枯黄了,入冬的萧索总让人心里隐约的带着些淡淡的哀愁,而白昭淮后背上齐俊温热的体温更
是让他满脑子的胡思乱想。
齐俊和他同骑一匹马其实只是想着找机会和他亲近而已。而男人看着他时眼神里带着的热烈,白昭淮也不是不明
白。
他只是装作不明白。
他最初接近齐俊的目的是要报仇,但他却渐渐陷在男人对他的好里,甚至假戏真做,看着那人为了自己从鬼门关
边上转了一圈回来的时候,他几乎已经想要放弃了。
他也曾经在深夜无眠的时候幻想过,也许他能想到一个什么办法,可以让他们不必两败俱伤,甚至可以厮守终生
,但那终究只是幻想,他仍旧想不出那样两全其美的主意来,他仍旧在爱和恨里被煎熬和折磨着。
那沉重的血海深仇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其实恨得发痛,只稍微想起当初的情景,就心如火烧,他责怪自己恨得
还不够彻底。
他终究还是在那纠缠的痛苦里,将这男人深深的,深深的藏进了心里。
但那男人就像是一根刺,他知道痛,却仍然没有决绝的勇气,仍然亲手将他戳进了心头上那最最柔嫩的一小块地
方上。
他在这痛苦的挣扎里,还要一脸平静,那些强压下去的东西堵在胸口汹涌翻滚,让他还是没有办法自然的接受男
人的亲近。
而这些齐俊都不知道。
见白昭淮有些出神,齐俊便收紧了手臂将人整个圈在自己的怀里。
“怎么这么凉?”齐俊摸摸白昭淮的手皱眉问道:“是冷了吗?”
白昭淮“哦”了一声,低头看了看自己被齐俊握在掌心里的手淡淡道:“只是向来体寒而已,到了冬天总是这样
的。”这没什么大不了,他也从来没注意过。
齐俊手上用了些力,一边摩挲着白昭淮的双手,一边探出头去用脸贴着他的耳朵,在他耳边笑道:“没关系,我
倒有办法让你暖和起来……”
“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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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俊手上用了些力,一边摩挲着白昭淮的双手,一边探出头去用脸贴着他的耳朵,在他耳边笑道:“没关系,我
倒有办法让你暖和起来……”
“嗯?什么?”
白昭淮略微向右转了转头,齐俊干燥的还带着笑意的嘴唇就在他的脸颊上一擦而过。